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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了一番，赵云等人总算是知道怎么踢了。和之前拔河不同，拔河一听就懂，只比较力气，而这足球显然就复杂地多。
“还需要一个裁判，如果有人用不正当手段抢球，就会盼犯规。”至于越位等更加复杂的规则，就可以免了。
袁熙道：“我来当裁判……”
温家几个兄弟马上叫了起来：“不行，你是他们一伙的，当裁判岂不偏袒他们？”
可在场的，便没有其他人了，大家都为难起来。这温家兄弟还真是争胜心很重，连裁判的人选都要计较。
恰好响起了车轮的声音，只见林姓中年商人赶着马车从后面赶了上来，看到袁熙在此，便远远道：“恩公，遍寻你不见。咱们准备上路了，昨日承蒙你的相助，便想与你道个别……”原来他们准备启程了，毕竟是行商，若是耽误了行程，那就是直接的经济损失，这和袁熙可以四处闲逛不太一样。
袁熙道：“正好，不如由令公子来充当这个裁判。”
林姓商人摸不着头脑，经袁熙一解说，这才了解了他们要踢球的规则。而温家兄弟也在旁边怂恿：“是啊，你们来当这个裁判，才显得公正。”
林姓商人的儿子，那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跃跃欲试。于是林姓商人便道：“咱们昨日多亏是住在温家提供的房舍，才不至于风餐露宿。能为几位温家公子效劳，乐意之至。”
袁熙便将一些规则的判定给他讲了一遍。温家兄弟和赵云等人各自站在了一边，将球放在草地中央，对袁熙不耐烦道：“讲完了没有？马上就到正午了，再讲不完天都黑了。”
袁熙拍拍那年轻人的肩膀，最后叮嘱道：“只要注意两条，一是看仔细，二是别挡住球。中国足球虽然不是世界一流，但中国裁判水平是世界顶尖的，别紧张……”
等他说完，便开球了。绿草蓝天白云，草地上响起了年轻人爽朗的欢笑声。众人围着球追逐，踢得不亦乐乎。
一开始大家混作一团，一齐追着球跑，后来经过袁熙在场边喝叫，才堪堪让他们按照预先的阵型站定，然后用球传递起来。
温家那边是不讲阵型的，一窝蜂便朝着持球的人冲过来，被这么多人围过来，那人连忙将球传给赵云，赵云记着袁熙的话，一个大脚，轻易将球踢上了天。但球毕竟轻飘飘的，飞不了多远，到了半空中，便掉落了下来，于是温家的人继续追着球跑。
袁熙叫道：“贴着地传，能滚很远，尽量传给空档里的队友。”
他大声喊完，便一屁股坐到了场边。旁边的林姓商人也下了马车，坐在了他身边，打趣道：“这个蹴鞠的方式倒是有意思，以前没有见过。”
袁熙道：“这叫足球，就是用足踢球的游戏。很考验团队的合作。”
“团队？合作？”
商人的表情显得很奇怪，在这个地方，听到这么新颖的词汇，没人会不惊讶。
袁熙道：“老哥也是做惯发号施令的人，平时要让底下人发挥出全部的能力，少不得要花心思编排。一个团队不同的人，每个人的才能不一样，若是各人做着不合适的事情，岂不是事倍功半？”
林姓商人点了点头，道：“公子看事情很透彻，而且很善于总结。”
袁熙道：“这些人还会合力做一点事清，若是每个人互相提防，互相排斥，事情肯定是做不成的。这就叫做团队合作。”
林姓商人脸色肃然起来，问道：“那依公子之见，该如何让所有人形成合力呢？这个在下也想不明白。”
袁熙道：“最开始是用纪律，然后是人际关系，最终是要用文化。”
“文化？如何理解？”
“一开始大家凑在一起，谁都不认识谁，就得用强硬的纪律，规范每个人的行为，确保所有人不会做出损害集体的行为。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们相处久了以后，会有各自的喜恶，会有尊卑关系，会形成各自的小圈子，这个时候就要用人际关系去维系。你需要格外注意，那些在人群中说得上话的人。但最终随着团体越来越大，越来越紊乱，就得用文化去得到所有人的认同。文化，就是将一个故事，让所有人都认同这个故事。”
“讲故事？”
“武王伐纣，是在讲一个故事。高祖斩白蛇而起，是一个故事。光武中兴，也是一个故事。故事的妙处在于，讲故事和听故事的人都可能不觉得这是真的，但只要认同，便能聚集在一起。同一个文化下面的团队，说着一样的语言，遵守同一种准则，配合起来，无往而不利，大家都想要帮助别人，因为他们知道，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
林姓商人摇头道：“人性自利，公子所说，未免太不切实际了……”
袁熙笑道：“现在看不切实际，但很多事情最初都是不切实际的。”他扭头指着场上，道：“看，球进了。”
场上一阵欢呼，赵云高举着手臂，庆祝本方进球了。
第130章 蹴鞠阵型之法（）
看着场上的人影倏忽聚合，倏忽分散，紧接着一边传来欢呼声，而另外一边则是懊恼的抱怨声。袁熙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过去的世界。到了周末，偌大的球场内，人流不息。父亲抱着儿子，男孩拉着女孩，整个球场内外喧嚣声震耳欲聋。
回到眼前，才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深邃。只是地球的某个角落，几个人发出的欢呼声，转眼消散。时间在这里汇聚成线，几个年轻人在草坪上，踢了全世界第一场足球比赛，荒诞而滑稽。一旁的袁熙，看得痴了。
“袁公子……袁公子……”
一旁的林姓商人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
“嗯？”袁熙回过神来。
“你从南边来，知不知道这回新上任的幽州刺史是何许人也？”
面对这个问题，袁熙神秘一笑，道：“该不是寻常人……”
林姓商人道：“不管是何人，幽州这块地方，都很难治理。新上任的大人，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祈祷上苍给幽州一个风调雨顺，否则兵灾人祸之下，幽州的老百姓可活不下去了。”
袁熙道：“可公孙瓒在的时候，可是兵强马壮。幽州之地，民风剽悍，怎么不见他祈祷上苍？”
林姓商人叹了口气道：“老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公孙瓒只得算是幽州半个主人，名义上的诸侯。其实底下的许多事情，都不在他掌握中。”
袁熙这可就觉得稀奇了，问道：“公孙瓒可是幽州一霸，还有谁能从他手上分得一盘羹？”
林姓商人看了一眼场上正在踢球的人群，说道：“哪怕是远在许都的那位，都是身不由己。何况一介幽州刺史呢？人生在世，岂能事事称心？”
这人始终是个商人，逢人只说三分话。袁熙也不和他计较，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着远处的裁判叫道：“时间也差不多了，场上比分多少了？”
最终还是赵云这一方占了便宜，其实一开始四四二阵型还没纯熟，倒也拉不开差距。到后来，便是一方在遛狗，温家兄弟已经难觅机会。他们踢得虽然认真，跑动也要更多，可就是抢不下球来。
被袁熙喊了停，温家兄弟便纷纷坐倒在地喘起气来。其中最年轻的温庸便道：“这踢球的比赛一点都没劲，还是咱们原来的办法好玩。”
袁熙看这家伙刚刚可是叫得最响，踢得最投入的一个，跑得也很凶，现在一转头便叫起苦来，便有些好笑。幸好老大温谦不是输不起的人，冲着袁熙道：“想不到这位朋友还是一位高人，能够将行军打仗的阵法，用来踢球，令人大开眼界。”
袁熙老脸一红，他不过是将后世的足球阵型拿来用用，哪里当得上高人的称呼，于是谦虚道：“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生搬硬套拿过来用而已。”
温谦道：“不知道可否将刚刚的阵法教于我兄弟知晓，我兄弟也想时时来操练一番。这踢球之法，颇为有趣。”
袁熙也不藏拙，便将这平行四四二的方法告知了温家老大。
这阵型，其实就现代足球而言，占据了很大的一席之地，使用的范围最广。不过足球这项运动发展也很快，经历了各种战术的发展，已经有了很多演变的阵型，这平行四四二，也算不得什么高深的阵型。不过对付眼前这些人，怕是绰绰有余了。
“这阵型之法，在于利用场上有限空间。二十人追逐一球，人总比球慢，还不如站住位置，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孙子曾说：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这四四二设置了四个后卫，便是要加强防守，以先求不败，再求胜。”
“高明，果然高明。”
袁熙这一番对足球阵型的解释，听得温家兄弟心服口服。毕竟足球发展了五十多年以后，阵型才从堆积前锋变成更加均衡的四四二。袁熙用一句孙子兵法的话便能解释了，这让一切显得很有依据。
温庸搓着手道：“可惜现在跑不动了，真想找人再踢一场，用这阵型试试……”
他们在这边聊天，另外一边，一个温家的家丁跑了过来，嘴巴里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温庸正说在兴头上，被人打断了，很不满意，对那家丁道：“你说什么不好了？一大早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那个家丁跑到近处，这才道：“是张家老三带着他兄弟的尸首，堵在了咱们大门口……”
温庸一听，啐了一口，道：“真是晦气，他兄弟不是去了界桥没回来么？怎么叫他给找着了尸首？何况他兄弟的死，也不是咱们温家干的，找我们做什么？”
那家丁道：“听说是在战场上给他给扒到了，千辛万苦才运回来。故意抬到温家堡来，是要讨回那块地……”
温谦眉头一挑，道：“那块地？”
温家五少以他马首是瞻，所有人齐齐望向了他。
有外人在场，温家几个兄弟之间也不想说太多。温谦略一沉吟，便对袁熙道：“今日能见识如此别开生面的蹴鞠，实在有幸。可惜家中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不能久留。几位，就此告别。”
袁熙和林姓商人也拱手回礼。
温家的人便浩浩荡荡翻越草坡，往温家堡方向去了。
赵云将队伍收拢起来，站成一排点了个数。看得那林姓商人嘴巴都张大了，在跑了那么久的情况下，袁熙的一队亲兵居然能如此迅速站齐，甚至不需要有人号令，自觉自愿便集中在一起，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从温家刚刚的对话中，袁熙便捕捉到了一丝信息，他对这种事情最是感兴趣，有热闹自然不会错过。
“老哥，我们一起回温家堡看看。碰上这种事情，且看看温家几个兄弟怎么解决的？”
林姓商人有些为难，这种是非，按照他的本性，是不愿意沾上的，就连热闹也不愿意看，谁知道看热闹会看出什么来。但眼前这位袁公子，又让他不敢拒绝，从其谈吐举止，都不像是普通人物。说是公卿世家吧，举止有些轻浮，不太注重礼仪。但说是平民百姓吧，说的话又十分高大上，神秘莫测。
既然袁熙发出了邀请，林姓商人便只好答应：“也好，反正时候尚早……”
他那儿子最是生性跳脱，对这种热闹也是很好奇。瞧见父亲答应了一句，就已经坐上了马车，拨转了马头。
袁熙便和林姓商人跟在马车后面，而赵云的亲兵队则分散在两侧。
第131章 卖地纠纷（）
循着地上的脚印子，袁熙等人一路追随着温家几个兄弟返回到了温家堡前面的空地上。
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春播还未开始，佃户们都还没有完全忙起来，这时候听到有了动静，便都出来看热闹。
温家堡门前的路很宽阔，两旁的树都被砍掉了。路面上，两侧各有车轮滚过的印记，被反复压得凹了下去，有些地方黑色的泥土被翻了出来，显得十分泥泞。
张三就跪坐在一张席子上，席子的另外一角卷了起来，一个人躺在里面，脸被覆盖起来，身上都是血迹。
温家几个兄弟到了以后，人群便自动分开，温家的家丁也赶了出来，站在了外围。
张三觉察到了异样，抬头起来一看，紧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温家老大温谦皱了皱眉头，站在了最前方，掀开了席子一角，看了看里面的脸，便一脸晦气地又盖上。他的兄弟凑上前来，几个人讨论了几句。便听到张三的哭声愈发响亮。
嘎吱嘎吱，袁熙等人也赶到。看戏就得找个好地方，袁熙让人将围观群众往旁边分开，自己大喇喇站到了中间最好的位置，看着场上的人。那些围观群众有些不满，但看到赵云和几个亲兵的样子，也不敢说话。嘴里碎碎念地给袁熙让开了位子。
温家五兄弟看了看来的是袁熙，抱拳跟他打了个招呼，便也不再理他。
温谦对着正在大哭的张三道：“张老三，你想要回你弟弟的地？”
张三一下子收住了哭声，垂着头擦了擦眼泪。
温谦冷笑一声，道：“你弟弟将地卖给我，可是有文契的，一买一卖，公道得很。你现在想拿回去，岂不是痴人说梦？”
张三一听，马上又扯开嗓子开始大哭，一边哭，一边对着自己弟弟的尸首喊道：“兄弟啊，你死得太惨了啊……”
温谦道：“你个泼皮无赖，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哪里？若是再继续撒野下去，我只好叫人将你乱棍赶走。我温家一向待邻里乡亲如自己人，但若是有人故意捣乱，想占温家的便宜，也别怪温家不客气了。”
他的手抬起来，摊开了手掌心。马上一个温家的下人递上了一份竹简。他将竹简上的字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道：“看看，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你弟弟何年何月将地卖给了我。一手交钱，一手交地，买卖两讫，童叟无欺。怎么？你以为你弟弟死了，你就能胡搅蛮缠吗？”
张三被这么一说，瞬间没有了声响，接着嘶哑着嗓子道：“你们哪里见过一亩地卖一百钱的啊？我弟弟这十几亩地，都是好田地，肥美得很，就这么贱卖了啊。”
旁边温家老五温庸有些看不下去了，跳出来道：“你弟弟愿意卖一百钱，关你什么事？既然这契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而你弟弟又画了押，还有假的不成？大家评评理，这个人一大早抬了个死人在我温家门口，若不是看在是同乡邻居，咱们早就轰他走了……”
袁熙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和旁边的林姓商人互相看了一眼，林姓商人轻声道：“看来好戏就此结束了。买卖，确实得看契约，若是真画了押，便抵赖不掉了。这个张三，恐怕也是想无理取闹。”
周围佃户都是温家的属户，平常便依赖着温家而活，这时候纷纷替温庸说话，斥责张三贪心。
张三可怜巴巴地看看周围的人，随机目光转到了林姓商人的身上，看他年纪够大，身宽体胖，像是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便求着他道：“这位大爷，你给说句公道话，这一亩田一百钱，是不是跟抢差不多？”
林姓商人抚着自己的胡须，温言道：“一百钱确实是低了点，但既然你弟弟甘心卖了，那这买卖便得算数。”
温庸闻言向林姓商人举了举手，表示感谢，然后对张三道：“看看，公道自在人心，你这样捣乱又有什么用，只会被人唾弃而已。别说一百钱，就算是我五十钱买你家的地，你只要愿意，那也没有问题。”
张三道：“可是当初，我弟弟急着随军出征，身上没有盘缠，这才问你们借钱，你们非要拿地做的抵押，是也不是？他心里想着上战场建功立业，没有盘缠没法上路，你们趁机压价，这才跟他签了这份文契，不是吗？”
温谦铁青着脸，道：“是又如何？你弟弟可是拿着钱上路的，我温家没有少给他一分钱！”
张三又道：“当时，我弟弟还跟你们约定好了，如果他能回来，便将所借的钱全都还给你们，然后将地给要回来。可有此事？”
温谦沉吟起来。袁熙的嘴角马上翘了起来，和林姓商人又对视一眼，意思是，又有好戏看了。
“可有此事？”张三又喊了一句。
温谦道：“确实有此事。但你弟弟如今已经死了，照约定，这田便永久卖给咱们了……”
张三大叫一声：“他这不回来了吗？”
围观的人群原本都在嚼着舌根，嗡嗡声不断，这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全场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那草席下的尸体。
张三又叫一声：“他这不回来了吗！”声音振聋发聩，带着一股嘶哑的哭喊，仿佛将心中的无奈和悲痛全部都发泄了出来。令全场的人心中一片震惊。
袁熙蹲了下来，招呼林姓商人一起蹲下来看。这热闹一时半刻还完不了，不如换个省力的姿势，继续看下去。
温家几个兄弟突然哑口无言。眼前，这张三的兄弟确实是回来了，按照约定，既然回来了，确实这些田是能赎回去的。当时约定时，也没有规定是活着回来，活着死了回来。既然没有额外说明，那这前提条件就成立了。
温庸有些不甘心，道；“这人都死了，要这耕田还有什么用？你还指望他给你种地吗？你这不胡搅蛮缠吗……”
张三自己兄弟死了，心中藏着一股悲愤，死者为大，因此他从一开始在气势上就压了温家兄弟一头。温庸毕竟是年轻，说话也有些轻佻，这么一说，有欠妥帖，连一旁围观的群众都看不下去了。人的心理，总是同情那些弱者的。人都死了，怎么都不该在言语上非议他。
张三正要发作，温谦忙一把拦住温庸，对张三道：“你要按原价赎回你弟弟的田？可以！拿钱来，一百钱一亩地，一共是十四亩地，你拿一千四百钱来，地，温家可以还给你。”
“大哥，你这不是便宜他吗……”其余几个兄弟有些不满意了，一亩田少说能卖上两三千，现在一百收过来的，如果平价还回去，那等于自己损失了几十倍的差价。但温谦毕竟是老大，一摆手之间，全部都不敢有异议。
然而张三在一片争吵中低下头说道：“我没有那么多钱……”
第132章 无可奈何（）
一堆人就挤在温家堡大门口外面，日上中天，来往的人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