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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断枫桥-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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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后来我们又去中坝子玩,没见到你。”
    “中坝子不行,”他摇头说,“一场十五块钱,一天两场也才三十块,又不包
吃住,一月下来也剩不了多少,三、四百块钱。双江镇二十块钱一场,包住,还管
一顿晚饭,一晚上吹两场没问题,一个月差不多也有千把块钱,还可以,比城里舞
厅还高。”
    “可以,可以。”司徒强羡慕地连连点头。
    “可是我又要走了。”“荃萨克”得意地说。
    “去哪里?”
    “珠海。”他说,“有个朋友写信叫我去,一个月纯收入三千,没问题。”
    “真的?”司徒强好像受到了感染。
    “对了,现在你走穴了吧?”中坝子那个晚上,“荃萨克”曾劝过司徒强晚上
也出去搞个第二职业,别可惜了这门赚钱的手艺。
    但是司徒强怎么也不会干那个,他那样的书香家庭给他的影响太深了,搞晚会
可以,那是艺术,而一但和营业性舞厅沾上边,那就叫卖艺了,很不雅,也有失尊
严。所以他笑笑摇摇头。
    “是不好意思?”“荃萨克”的头摇得比司徒强还厉害,“赚钱光荣,怎么不
好意思呢?这是哪个年头了,再过一年香港都收回中国了。你呀,不可理解。”
    司徒强笑得别别扭扭,在萨克斯演奏技巧方面,他比“荃萨克”要圆熟得多,
但是在对社会认识方面,似乎就反过来了。
    “现在你一月能拿多少钱?”“荃萨克”又问。
    “四百多……”
    “那你还不赶快赚钱?”“荃萨克”说,“告诉你,有钱就是男子汉,无钱就
是汉子难,如今的天下,连钱都不会赚的人,是全中国最侈的人。”
    这个闯荡江湖的萨克手好像又说对了,今天下午发生在办公室的那一幕,不就
是这句话的写照?小陆是男子汉,自己则是汉子难,小陆可以大嚼其卤鸡,可以毫
不在乎地扔掉吃不了的半只,而他却要克制自己的欲望,不吃肉,不抽烟,只敢喝
公家的免费茶叶。
    “你是不是怕在城里吹被熟人看见?”“荃萨克”笑问。
    司徒强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也算是回答。
    “荃萨克”立刻说:
    “到双江镇去吹吧,老板还叫我给他找人呢。”
    “你喊我就是为这个?”
    “一半是,一半也是为你。司徒兄,只要你肯去,二十五块钱一场没问题,一
晚上吹两场,一个月一千多块钱了。”
    “只是,远了点。”司徒强扭扭捏捏地小声说,但这一千多块钱的月收入,确
实让他有点动心,就是说,三个月就可把欧阳娇一年的培训费挣到手。
    “荃萨克”的主意马上就出来了:
    “我知道你是怕停薪留职,影响你的仕途,那你就请病假,长病,带病下海,
安全可靠。你看我,都病休了,病休工资拿到退休。”
    “你病休了?”司徒强细看面前的年轻人,只见他健壮如牛,一顿吃个一斤饭
不成问题。
    “别看了,癌症,肝癌。肝癌还不让人休息呀?人都要死了。”“荃萨克”耸
耸肩。
    “你得了……”
    “你不愿得肝癌,你可以得肝炎嘛,”“荃萨克”轻描淡写地说,“医院开张
证明就是了。现在的医生,一张大团结,啥子都解决。”
    司徒强从来没敢想这个问题,这也太突然了,一个人可以这样不诚实吗?但是
“荃萨克”的话又好像为他打开了一条新思路。他就这么挂着僵硬的笑容站着,不
知道说什么好。
    “荃萨克”摇摇头说:
    “看你犹豫不决的样子,给张名片给你,想通了你就去,不去也没关系,不过
我劝你去,去了你对他讲,就说是我介绍来的。”
    司徒强接过名片一看,上面写着:

                         双江饭店舞厅·江维经理

    “好了,明天我就走了。”
    “荃萨克”伸手告别。
    “一路平安,祝你发财。”司徒强说
    “彼此,彼此。”

                                   41

    欧阳娇学习很用功,而且人极聪明,记忆力好,每天可以背诵十味药,她说,
背完了常用药,她就背汤头歌诀。
    吃完饭,欧阳娇把《常用中草药手册》交给司徒强,每天晚上,她要巩固一遍,
让司徒强看着字逐一对照,错一个字她都要坚持重来。
    欧阳娇望着天花板,开始背诵:
    “麻黄。来源:麻黄科麻黄属草麻黄、赤贼麻黄等的干燥茎枝及根。采制:立
秋出霜时采集,除去泥土,阴干。性味:辛、苦、温。功用。一、发汗解热……不
不不,是发汗解表。”
    她正要责怪司徒强为什么不提醒她背错了,却发现司徒强根本没看手中的书,
眼睛盯在别处出神。
    “司徒,”欧阳娇留意地打量司徒强,“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真的没有。”
    “你脸色不好。”
    “哦,中午没睡成午觉,打扑克,拱猪。”他一撒谎就不自如。
    她沉思地望着他。
    他故作坦白地笑笑,却反而越糟糕,怪模怪样的。
    “那我们就休息,”欧阳娇关心地说,“我背得下来了。”
    欧阳娇从他手中拿过手册,起身放到床头柜上,顺手拿了烟和打火机,回沙发
坐下。现在她不抽外烟了,她也想省点钱,抽“红梅”。
    她送一支给他,不料他却用手挡了一下,说:
    “不抽,不抽。”
    “客气?”欧阳娇真是好生奇怪。
    “不,不,”他慌忙指着自己的喉咙解释:
    “气管不好,医生叫我少抽。”
    “你回来好像一支也没抽嘛。”
    “也许,但是,气管有点……”他吱唔其词地话都没有说全。
    她这才回忆起来,这一段时间他一直都很少抽烟,整个晚上好像就连一支也没
抽,可是他为什么没说他气管不好呢?她忽然醒悟到什么,轻声问;
    “你戒烟了?”
    “没有,没有,”他使劲摇头,“医生叫我少抽烟,真的。”
    她把这支烟连同叼在嘴上的一支插进烟盒,扔到茶几上,然后默默地偎在他的
怀里。
    司徒强却伸手把烟拿回来,着急地说:
    “你抽呀。”
    “现在不想抽。”她把烟又扔回茶几上,“医生也叫我戒烟。”
    司徒强紧闭了眼睛,咬紧了牙关,他只要一松,眼泪就要掉下来,欧阳娇不抽
“健牌”改抽“红梅”,他心里已经够难受了,现在她又要戒掉,可是她是喜欢抽
烟的呀!
    他妈的自己算是什么男人!
    你不但不能把她供在生活的最为高贵的位置上,你连满足一个普通人的嗜好的
能力都没有,司徒强你还算个人吗!
    羞愧的眼泪直往心里流。
    先前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司徒强已经倾向于去双江镇了,苦几个月,挣一笔
钱就回来。此刻,这个想法似乎随着流在心里的眼泪得到了加强,他不但要让欧阳
娇明年有足够的培训费,他还要让她重新抽上“健牌”。只是,他怎么向她开口,
把寂寞留给她,这情景几乎近似于悲惨。那个书生与浣纱女一夜交欢后倏而远去,
导致了十年后的爱情悲剧,他可绝不能重蹈书生的复辙。
    他们去外面散了一会步,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似乎都在回避某个话题。
    今晚没有月亮,傍着河街的枫河水在昏聩的夜色里凝成铁板一样的青灰。也没
有风,整个西城的空气似乎都不流动。
    回来后,司徒强取出萨克斯来吹,吹的都是舞厅里常有的那些流行歌曲。欧阳
娇没跟着唱,打开电扇为他身上送着风,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他。
    直到上了床,欧阳娇搂着司徒强的脖子,哽了哽,才幽幽地开口:
    “你有心事,司徒。”
    “没有。”他回答得有气无力。
    “我们是夫妻了,”欧阳娇的话中充满了关怀、安慰和一丝责怪,“有什么事
我们共同分担。”
    司徒强盯住墙上的结婚照,心里一股股地痛。终于,他在一阵沉默后鼓起了勇
气,颤颤兢兢地说:
    “欧阳,我想出去挣钱。”
    “出去?”她不解地重复他这两个字。
    话既出口,司徒强便急急忙忙把傍晚碰上“荃萨克’的事告诉了她。没想到欧
阳娇一听,泪水“咕”地一下就冒出眼眶,把他死死地抱住不放:
    “我不让你走,”她大喊着,“不让你去!”
    也不知为什么,这反而坚定了他的想法,如果她是点头支持,说不定他会是另
一种心情。他抚摸着她的背脊,安慰道:
    “我只干三个月就不干了……”
    “不,”欧阳娇哭叫着,“一天也不行!”
    “你听我说……”
    “我们还没有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你为什么要这样?”
    “这只是,只是,临时性的……”
    “我也把烟戒了,”她恳求吻着他的脸,眼泪沾湿了他的双颊,“明年,我不
去读书……”
    “不行。”他把她的头紧紧抱在胸口上,男子汉的气概忽然在心里长成参天大
树,“你不能让我心里难受。”
    屋里静静的,只有司徒强的心跳和欧阳娇的抽泣。
    一会,欧阳娇嘤嘤地问:
    “非去不可?”
    “时间不长。”他缓了口气。
    “那就在火车站的舞厅,要不就在城里,我陪着你。”
    “我不想让熟人看见。”他轻声说,苦笑笑,“你知道我怕羞。”
    欧阳娇再不说话,全身附在他身上,像多情的长藤缠着一棵苍莽的大树。
    他们就这样紧紧拥抱在一起。
    然而突然间,欧阳娇放声大哭起来,哭得很惨,哭得司徒强心如刀绞。

                                   42

    司徒强没花钱就托熟人搞了一份市医院的心力衰弱的病历诊断,诊断上建议休
息治疗。科长当副局长了,因此,没费什么周折局里即同意“该同志”休息两个月,
反正科室人多,休息一个,还节省一份奖金。司徒强打算两个月后再去找领导,就
说病没好,需要延假一月。
    整个教育局大概只有小陆一人知其底细,他在大门口等着和司徒强告别。
    “司徒强,”小陆没有抽烟,很诚意地说,“那天,我感到很歉意。”
    “我都忘了,没往心里去。”司徒强也表示了应有的风度,其实以前他和小陆
关系还不错,“你也别多我的心啊。”
    “可是我知道,你请病假,跟那天的事多少有点关系。”小陆的口气明显有一
丝悔意。
    这反倒使司徒强感到过意不去了:
    “快别那样说,我心脏真的有毛病。”
    “你那身体,别瞒我了,”他关心地问:“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你想去
哪儿捞钱?”
    司徒强对这个“捞”字很不是滋味,但小陆确实是诚恳的,况且小陆为人直率,
从不做那些背后踢脚暗箭伤人的事,既然如此,自己也该以诚相待才对,就说:
    “去舞厅吹萨克。”
    小陆一听便摇头:
    “那能赚多少钱?司徒强,炒股吧,我消息灵,愿意帮助你,只有这个才来得
快,捞钱多,迅速致富。”
    司徒强想都没想就谢绝了:
    “我不适合那个,我还是吹我的萨克,凭劳动挣钱。”
    “你以为炒股票不是劳动?”小陆马上反驳,“炒股票要投入很大的智力和体
力。”
    “对不起,”司徒强笑了笑,“我在请病假,怎么可以到交易所去整天蹲着。”
    “也是,”小陆跟着笑了,“何况是心脏病,心脏病哪经得起炒股的风浪。”
    “那么再见了。”
    “好自为之。”两人郑重其事地紧握了一下手。
    回家就打点行装,早一天去,能早一天结束这一揪心的分离。
    晚上,司徒强和欧阳娇坐在天井边里,没心思吹萨克斯,也没心思唱歌。天空
与昨晚一样,很黑,既无月光又无星辰,空气闷热潮湿,枫河的水腥气一股股地熏
蒸而来,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他们没说任何关于离别的字眼,尽找一些轻松有趣的话题。欧阳娇讲范中医的
医术如何好,许多肝炎病人的化验报告都转阴了,跑来感谢,进屋就磕头。有个年
轻女肝炎甚至抱住范中医就亲嘴,一边激动地解释她的行动,一是以此表示感谢,
二是以此证明她好了,不会有传染。司徒强也讲了小陆叫他炒股的事,还有她见过
的那位科长现在当副局长了,以及这位副局长害怕年龄影响升迁曾经到派出所改户
口闹出的笑话等。
    几滴雨打在瓦背上,“滴滴嗒嗒”脆响,仿佛这就是信号了,只一瞬间,从地
老天荒时期就集中的雨水,趁着暗黑从天宫倒扣而下,砸在大地上,整个枫山城被
包裹在肆虐的水世界中,地皮在暴雨的锤打下颤抖。
    司徒强拥着欧阳娇逃回屋里,也不即刻进去,就坐在门口,静静地观赏夜雨,
一道闪电划亮天空,屋檐水如粗粗的并绳。
    “早点睡吧,今晚凉快。”雨声中,她的声音很柔很细,像婴孩的呢喃。
    “那就睡吧。”他说。
    他们相拥着倒上床,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的眼睛在关了灯的黑夜里好亮,像黝
黑的宝石闪闪发光。一阵沉默后,她忽然开口说:
    “今晚我们好好玩。”
    “嗯。”
    他答应一声,摸着黑就去拉抽屉。
    她却止住他的手,她明白他的习惯性动作说明什么,说:
    “不戴。”
    “万一……”
    “有了我就生下来。”
    “不,欧阳,我们不要这样,”司徒强声音发颤,“明年你一定要读书,这才
是我们最重要最重要的事。”
    雨下得越益猖狂,雷声隆隆而来,仿佛直接从房顶上滚过。
    “我爱你。”她的泪水流下来了,“我不是古代那个守不住的女子,我会等你
一辈子!”
    “欧阳我的欧阳……”他替她擦泪水。心里酸得不着边际,“不会的,不会的,
他们是十年,而我只去三个月!”
    “来吧。”她说。
    她一挺身坐起来,下床去把吊灯摁亮,整个屋子大放华光,她低头对自己打量
了片刻,重新上床。
    “这一个身体,”她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永远属于我的司徒强。”
    “欧阳!”他一声大叫,猛地把她扑倒。
    两人在茫然的大雨和热烈的雷鸣声中融合在一起……

                                   43

    双江镇因座落于一个两江交汇之处而得其名。这里交通发达,水路、公路、铁
路都与它结缘,镇上百业兴旺,许多厂、矿也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纷纷建设于周围。
加之流动人口不少,镇子很自然地便成了一个规模相当壮观、人口稠密的繁华之地。
    双江镇火车站距镇子有五、六公里路程,每当火车到站之后,站台外面都停满
了摩托和机动三轮,这是载人进镇的运输工具,坐上一趟需付五元人民币。司徒强
对司机们的一片热情的唤客声充耳不闻,直往前走,他以前来这儿玩过,但今天不
同了,他是来打工挣钱的,他舍不得花这个钱。
    他随着人流闷闷地穿行在公路上,离别的酸楚孤独萦绕心间。说实在的,在火
车上他有几次都想打退堂鼓了,但是一想到欧阳娇的培训费他就咬紧牙关坚持挺住。
为了排除干扰,现在他一心想的就是快点赶到镇上,只要和舞厅老板一谈妥,套在
既成事实的大网中,他就会被一种希望所笼罩而安下心来。
    通往镇上的公路并不窄,而且是很好的水泥路面,但由于没有修建人行道,车
流人流混杂并行,一时间显得相当拥挤。
    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由于多向汇流,城里的人和车的行动似乎更加迟缓,东边
那条支马路里不停地有载重卡车驶出来,有去火车站的,也有往双江镇水码头的。
司徒强知道,从支马路往里进去不远一公里,是一座中型化肥厂。
    他尽量往马路边上靠了靠,继续往前走。就在此时,他看见一个姑娘骑一辆自
行车迎面而来,姑娘车技潇洒,弯腰低头,屁股升得很高,很有赛车运动员的风度,
披肩发在疾驶中迎风飘扬。她的身后有辆“东风“车在鸣笛,她却并不在意,只象
征性地往路边靠了靠。但就在那辆车快要超越她的时候,冷不防从东边那条支马路
里冲出一辆满载化肥的卡车,这辆卡车显然是想抢在几辆三轮的前头,因此,开得
相当的不理智,一个大转弯,把司徒强这一路人吓得纷纷跳进了路边的排水沟。而
与此同时,公路对面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恐惧的尖叫声,无可置疑,是从那个骑自行
车的姑娘那边发出来的。这边立刻就有人叫起来:
    “出事了!出事了!”
    然而化肥车和那辆“东风”车并没作丝毫的停留,“呼”地一声,两车擦肩而
过,各自卷起一屁股尘土,相背而去。原来并没有出现车辗人伤的惊险事故,但骑
自行车的姑娘毕竟还是连人带车摔倒在排水沟里,自行车的后轮压在她的腿上,她
挣扎着努力想撑起来。
    这边的人松了口气,而司徒强已经一个箭步冲到对面沟边,他动作迅速地把自
行车提起来,架在公路上,回头看姑娘,他以为她自己就要爬起来了,可是姑娘反
而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只是痛苦不堪地一个劲地消眼泪。
    司徒强忙问:
    “能起来吗?”
    姑娘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拖着哭腔向他求助:
    “把我拉起来,把我拉起来。”
    司徒强只好伸手去拉,不料姑娘“哎哟”一声,直喊:
    “我的脚!我的脚!”
    姑娘穿一条花裙子,司徒强看见被自行车压过的那条腿,膝盖破了皮,小腿上
有一道血痕,于是赶忙加上另一只手去扶她。可是姑娘都突然恐怖地大哭起来:
    “哎哟,我的腿断了!妈妈哎,我的腿断了!”
    慌得司徒强马上蹲下去替她辨认伤口,凭感觉,他总觉得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
擦伤,根本不可能和骨头相联系,就安慰道:
    “你的腿没事,我扶你起来。”
    姑娘仍然绝望地一个劲哭:
    “我的腿断……肯定断了……”
    看来姑娘是吓坏了,司徒强只得冒充说:
    “我是医生,你的腿没事。”
    “真的?”姑娘眼泪汪汪,样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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