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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邻居道,这些人可能就是她先前打听的巫帮,因为他们个个的手背上都纹有长舌鬼。
武赢天后悔万分,暗暗叫苦不迭:“糟糕!明知道绿珠有危险,我就不该急于离开的。”
此时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去追人。
好在进出村子的小路只有一条,武赢天避开视线飞速去查找。
天干地硬,马匹没有留下足迹,当追至官道时,“她”着急不已!因为不知自己应该去往何方?
道路左右相通,是南北走向,一不小心就会中了南辕北辙的道!
静下心来回忆了好一阵,武赢天终于回忆起绿珠跟随的人是石崇,此人好像是住在荆州,于是“她”在原地等待良久,在询问过路人荆州的方向之后,才动身前往。
为了留存打斗的功力,也因为绿珠并无性命之忧,“她”没有极速而行,竟走了三日才抵近目的地。
'荆州附近……'
行在路上的武赢天远远听得前方有搏命的撕杀声,于是急急赶了过去。
靠近以后,眼见四辆运载货物的马车停在路边。
原来是过路商侣遭到了数十名蒙面强盗的打劫!
货主方有十数押送护卫,双方正杀得你死我活,互有死伤,但强盗人多势众,明显占了上风。
“什么世道啊……还有没有王法?”
“这可是官道,大白天的竟然有如此多的强盗明目张胆杀人劫货!”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武赢天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飘身而上。
“砰!”
七八个蒙面强盗惨叫着飞了出去。
“喀嚓!”
五六个蒙面强盗连声音都惨不出来就变了形,***后缩成大肉丸。
“啊……有妖精!”
瞬间就挂掉了一半的人手,场面简直是恐怖之极。
强盗一方被这个突然穿插进来的恶魔女子吓傻了!
尽管逞强除恶者身形妙曼,面容妩媚,但获得援手的货主一方也同样神色惶恐!他们心惊:“老天爷!这女子使的是什么鬼招数?”
发现势头严重不对后,领头的匪首咧口大喊:“撤!弟兄们快撤!”
强盗们训练有素,进攻和逃跑都形同一人。
“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人,于是飞身而起。
“轰隆!”
【逆血万羽掌】盾地式一祭出,满目疮痍,连半个活物都寻觅不到。
货主和存活的几个押送护卫战战兢兢地盯着这个雷母一般的女妖精。
他们不知道她是敌还是友,全都面上煞白无血色,手脚也抖如筛糠。
武赢天自知自己的手法极其骇人,于是“她”开口道:“诸位莫怕,我是见不得光天化日有恶人当道,这才出手相助的。”
听到对方的宽心话,货主与随从们这才将憋得紧绷的身躯松解,长吁一气后脸色迅速回转。
老貌的货主行出大礼道:“在下欧阳平,多谢女侠仗义搭救,不然老朽一行定当命丧荒野,身家货物也将被巫帮的恶贼掳了去。”
“什么?你说他们是巫帮!”
武赢天身形一飘,去旁边揪起了数个死人查看……
他们的身上和手上果然有长舌鬼印记,每个人!
“她”懊悔不已,暗道:“哎呀糟糕!我怎么将他们全杀了?应当留一两个活口来盘问绿珠下落的。”
货主欧阳平几步走来,作揖道:“敢问女侠如何称呼?好叫老朽铭恩记德,女侠日后若有所需,欧阳平定当回报。”
“我叫赢溪,欧阳先生不必挂怀。”
武赢天浅笑,又言:“说起来,赢溪确有一事须请先生帮忙。”
知恩图报的欧阳平面露喜色,“哦……赢溪女侠请讲。”
“欧阳先生可知这巫帮所在之地?”
“嘶……”
欧阳平倒吸凉气,显得有些为难。
他捋须思量片刻,愧色道:“这个,请恕老朽确实不知。不过……”
对方的欲言又止显然是另有门道,只是不便言说而已。
武赢天催问:“不过什么……还请欧阳先生直言。”
“不过真要打听也不难,女侠可去一个地方试试。”
“何地?”
“春意阁!”
武赢天有些疑惑,“春意阁……这地方怎地听上去像是勾栏院?”
欧阳平小心释道:“正是勾栏院,想那巫帮之徒打劫到钱财后必然要寻春,而春意阁乃是荆州首屈一指的勾栏院,那里必然会有巫帮的踪迹。”
武赢天听罢立刻就走,“她”辞别道:“谢欧阳先生提醒,赢溪先行一步。”
“女侠请留步!”
欧阳平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呈上,他愧容道:“一点微薄心意,实在不足以谢恩,还望赢溪女侠笑纳。”
“她”连连摆手,“举手之劳不必客气,老先生还是留着安恤伤亡随从。”
欧阳平诚意劝道:“春意阁须用此物方可叩门使鬼,女侠切莫推辞。”
武赢天想到自己身无分文确实难入这销金巢,犹豫再三后,收下了。
'荆州,春意阁……'
勾栏之地尽是好色之徒,为了不被男人***扰,武赢天是变身老妇人后才来到门口。
放眼看去,这春意阁于表象就是一个豪华精致的雅舍,档次极高,不愧称首荆州。
老妇人略微酝酿了一下思绪,压步而行,穿过看门的几条壮汉,抬脚直接踏进去。
“哎哟夫人,您这是来找谁呀?”
还未等人开口,门口的姑娘就热情地招呼。
“还能找谁?”
来者沉脸自嘲道:“当然是找我那既败家又不孝的儿子!”
老妇人的衣服是上等丝绸的,闻其身上还着了极品香物。
勾栏们猜想她即便不是富豪人家,也属衣食无忧之大户,她们不好得罪金银相公的老娘,会意地偷偷笑了笑。
一位姑娘道:“夫人,请问贵公子如何称呼?我们帮您叫人去。”
说话间,有几名男客于内里穿梭走动。
武赢天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观察上,于是应付地信口胡编了一个放之人海而皆准的通用称呼。
“她”道:“好啊,那就有劳你们快帮我把四公子找来。”
“啊……四公子!”
勾栏们顿时一惊一乍。
她们既是心下慌张又是表情古怪地重新打量这位老夫人,武赢天根本就没料想到自己的胡乱一说还能吓着人。
察觉后“她”也跟着一怔!
其心想:“看这些勾栏的表情,四公子当是个厉害角色,很难说他就是巫帮的人!”
“干嘛还愣着……还不叫人去!”
“是是是!夫人,我们这就去寻。”
姑娘们一轰而散,大有躲避的意味。
不大会儿工夫,风度翩翩的四公子出来了,但见他斯文地摇着把扇子,身边还跟了两个佩刀的行武随从。
“我娘呢……我娘在哪?”
众姑娘听罢奇怪百出:他那老亲娘不就活生生地站在跟前吗?当真是睡了姑娘忘了娘,好一个瞎子!
武赢天瞅了瞅这个所谓的四公子,在他的身上没有发现印记。
可……
目光一偏向此人的行武随从,却惊见露出小半的长舌鬼印记。
老妇人喜上眉梢,“我儿被姑娘戏傻了吗?还不快跟为娘回去!”
话说着,【逆血吸】就此仁慈地弱弱地使出一层!
风流倜傥的四公子腿脚顿软,被轻拎着就往外走。
他的两个行武随从顿时瞠目结舌,满脑子都是刚熬出来的浆糊!
作为贴身保镖,随从当然知道主公的老娘是谁,根本就不是眼前的这个老妇人。
但……
主公完全不知声,也不反抗,乖得跟条摇尾巴狗似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主公既是如此这般,这二人实在不便发作,只得捡起主公失落的扇子,貌似顺从地腹骂着跟上。
春意阁地处人来人往的荆州闹市,武赢天不方便行事,走出很远才寻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她”回头看了看恶狠狠紧跟的两人,心想:“上次疏忽了,这次可得留着他们,多一人就多一条线索。”
骨响:“喀喀!”
惨叫:“呃啊……呃啊……”
武赢天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使出【逆血挂】拴死了后面的跟班。
功夫还算了得的他们被可怕的无形枷锁吓得魂飞魄散,恐惧万分!
“老妇人”听不得吵闹,猛地一股寒光逼去!
“给我安静!”
“她”呵斥道:“谁要是再嚷嚷老娘就割了他的舌头!”
嚎叫者很快便忍住骨折般的巨痛,不敢再作声。
回首。
审问。
“四公子,我问你,你们把梁绿姑娘给弄哪去了?”
“呜……”
这位四公子口水淋漓地翻了翻白眼,只是颤哼,半句人话都没有。
“装什么死样?快说,否则老娘杀了你!”
“呃……”
还是只有颤哼。
看着人将要死的样子,下手已经很轻的武赢天知道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于是将这瘫子丢到了地上。
老妇人转向被力道拴住的两人。
“我问你们,这位四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还有,遭绑架的梁绿姑娘她人在哪里?”
这两厮吓破了胆,不敢造次。
左慌言:“回……回夫人,四公子是我们巫帮的帮主。”
右忙道:“梁绿姑娘不在本地,她被帮主献到其义父那里去侍奉。”
武赢天心下狠狠地鄙夷了一番,这巫帮如此厉害,白日里都敢在官道杀人越货,可帮主怎么这般孙子,白白净净的不说,好像就连基本的武功都不会。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巫帮帮主只是一个傀儡,其身后必然隐藏着一位大角色,而此人就是其义父。
“你们所说的义父是谁?”
“荆州刺史,石崇大人。”
猜臆不幸被言中!
武赢天暗下惊呼:“啊……果然是他!”
事件主体已明,但疑惑仍存。
“老妇人”杀气腾腾地逼道:“我再问你们,石崇既为荆州刺史,为什么说梁绿姑娘不在本地?此地不就是荆州吗……老实招来,否则杀无赦!”
二人叠话:“夫人饶命啊,老夫人请饶命!石崇大人有座别馆在河南金谷涧,人是送往那里的,所以小的们才说梁绿姑娘不在本地。”
“哦……原来如此。”
武赢天想到如果要去河南金谷涧,必须得有领路人,因为这地方可能不为常人所知,再有就是,自己要想不开杀戒正大光明地进入到里面找绿珠,还得仰仗眼下的这两人。
只见“老妇人”往四公子的身上搜了搜,取出了他的钱物,然后收回【逆血挂】。
无形枷锁一去,巫帮帮主的两个贴身保镖终于得缓了口气。
妖锁解是解了,但他们不清楚接下来自己的命运会是如何?
于是……
“扑通”一声!
齐齐下跪求饶。
“嘭”
四公子的钱袋子被丢到了二人的面前。
“这些钱归你们了,老娘也不想大开杀戒,但你们必须要为我帮一件事。”
巫帮保镖听罢窃喜,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一人主话道:“欲行何事还请老夫人明示,小的定当遵命,决无二话。”
“很简单,备辆马车,然后载我去河南金谷涧,事情一办完你们即刻便自由了。”
“遵命!谢老夫人再生之大德,小的马上就去办。”
这件事情办起来并不难,两个保镖感激涕零地磕了三个响头,并大谢不杀之恩后颤栗地起了身。
得以侥幸活命的保镖们就着手中的钱袋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帮主,既宽慰,又心喜。
之前的主话者卑身道:“四公子的马车就在春意阁,有请老夫人移步随行。”
马车从春意阁的后院行驶出来。
武赢天见状笑了。
心赞:“真不错……还是双驾的大车!”
“她”坐进去再一品。
心慨道:“嗬……连软床和案桌都有,奢华无比,这傀儡帮主还挺会享福的。”
这一趟虽长走了两日,但武赢天却极享受!
'河南金谷涧……'
驾车的巫帮保镖生怕暴露自己卖主求安的大逆不道之举,他们将车远远地停下。
“老夫人,地方到了,您看我们……”
武赢天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主动下了车。
“她”严色厉话道:“做人要向善,回去之后立刻退出巫帮,再不得为害百姓,否则一样杀了你们!”
两人慌忙叠话道:“遵命,夫人。我等回去以后便携家人离开荆州去往它处,从此小心营生,不敢再入邪门歪道。”
“老妇人”点点头,“嗯……去吧!”
双驾大马车在激鞭之下扬长而去,片刻也不敢怠慢。
武赢天从半山坡的道口飞身直上山顶,再到树尖,俯而扫视这个号称为金谷园的金谷涧。
极目远眺去,只见方圆几十里内,楼榭亭阁,高下错落,金谷水萦绕穿流其间。园内随地势高低筑台凿池,鱼跃荷塘,鸟鸣幽村,清溪萦回,远远就听得水声潺潺。
“她”忍不住慨叹:“这个荆州刺史真是会享受,不过是一个职务半大的官吏而已,如此规模宏大的度假之地恐怕仅次于皇宫,就是比他高几个级别的官员也造之不起。”
言者于唏嘘中自己冷笑两声。
“不过……这一切也在情理之中,石崇他明着是巫帮帮主四公子的义父,实际上自己就应该是巫帮的帮主,这么些年来应该抢夺了不少的财产。”
“既为官又为匪,官匪是一家,难怪巫帮能够肆无忌惮地明抢豪夺,纵横荆州。”
“老妇人”来到金谷涧的大门口,数个值守的官差拦住了“她”。
“站住,这里可不是闲逛之地,快走快走!”
武赢天既有救人之愿又有赏景之意,不想这么快就生事,于是便将欧阳平赠予的那锭金子递了过去。
“她”活脱出一副谄媚嘴脸,卑身道:“官差大人,贱民乃是梁绿姑娘的亲戚,适才听说她于近日追随了刺史大人,所以小民特意来拜访一下。”
这几个值守的官差互相挤了挤眼睛,其中一人毫不客气地将金子收入囊中,然后会心会意地大笑看着她。
“老妇人”又道:“唉,不想绿珠这姑娘眨眼间就从乌鸡变成了凤凰,我们这些穷亲戚实在需要攀一下高枝,沾沾喜气,还望诸位大人体谅贱民,通融通融。”
将金子揣入囊中的领头官差鄙笑道:“你们这些亲戚真是的……早些年干嘛去了?现在才想起来巴结,典型的嫌贫爱富。”
言语虽侮辱,但手势与后话却交织出“同意”二字。
“呵呵……进去吧!”
他转头命令旁人道:“小康子,你领这位夫人进去。”
“是,遵命。”
领头官差想起什么忽然补话道:“诶,记住,须得知会一声石崇大人,不然我等便要犯下失职之过,还扫了大人今日的雅兴。”
“是!”
这位名为小康子的小官差咧嘴起笑。
于是……
武赢天顺利而又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这个用不计其数的金子堆建出来的美景胜地。
金谷涧内恰好在大宴宾客,因为今日是石崇与各位名士结成诗社的周年纪念日。
当小官差耳语禀明有客来访的情况后,石崇非但不恼,相反还挺高兴,于是他手势着就口小声传唤这个绿珠的亲戚一道入席。
“老妇人”被邀入这宏伟华丽的殿堂后,除验证了历史的记载,石崇确为美男子外,她一眼就看见了正在起舞,被华服和金翠包裹装饰了的梁绿。
因为武赢天改变了相貌,所以行舞中的绿珠虽然也观见了“她”,只略感似曾相识,却并未辩出人来。
歌舞正兴……
于是“老妇人”只是远远地对正座上的金谷涧主人施了礼。石崇没有说话,很随意地抬手作请,视其如可有可无。
“老妇人”观望了一下四周的满目奢华,然后入末席坐下。
“她”才一坐下,马上就主动过来一个穿着绚丽的锦绣,散发着兰麝的香气的侍女跪在旁边服侍饮食。
这普通的侍女竟然口含异香,笑语侍奉间香气从风而飏,令人十分愉悦。
盛装的梁绿在美妙的丝竹声乐中翩翩起舞。
她蹈节如集鸾,绮态随颜变,澄姿无定源,舞姿犹如零露弥天坠,芳草随风结,尽现粲粲妖容姿,灼灼华美色,叫人叹为观止。
舞曲一终了,主宾们发自内心地击掌称赞。
石崇意在炫耀地赞赏道:“绿珠的《明君》一舞堪为韵美,恍若天仙下凡,何不以曲意承欢,为此舞笛奏一曲。”
梁绿作礼,“是,贱妾遵命。”
悠扬婉转的笛声随之而起,忽若羽旗栖琐鸾,忽若玉衡吐鸣和,又忽若飞阶蹑云端,轻轩垂紫霞,垂影沧浪渊。
佳人抚笛瑟,直叫人遐想无边。
笛声一止,众人击掌称赞,纷纷把酒豪饮。
贵客被勾得雅兴大起,人人当场即兴赋诗。
赞人……
赞舞……
赞曲……
武赢天听来闻去,怎地每个人的名字都如雷贯耳?
就仿佛是西晋文坛所有的泰斗级人物都齐聚于此!
“她”点了点人数,心头忽然为之一振,并暗自惊醒:“左思、潘岳、刘琨、陆机……莫非他们就是‘金谷二十四友’?而‘金谷’二字的由来便是指这相聚之地……石崇打造的金谷涧!”
事实如此,“金谷二十四友”其名号就源于这唯一的聚集处,金谷涧。
武赢天很幸运地撞上了他们的年度齐聚日,就连二十四友中最为权势之人,皇后贾南风之甥贾谧也没有缺席,无一遗漏。
“老妇人”在震惊之余特意寻到了身为皇宫贵族的贾谧,并窃笑不已。“她”之所以对此人的兴趣特别浓厚,不仅仅因他是该诗社的牵头人。
关键在于……
其父所造就的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