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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宸非注视着抚琴者喝了一口茶,目光似水温柔。每次只要看到她的笑容、听到她的乐曲,他就会觉得不管多累都值得,只可惜,他们是兄妹——亲兄妹!他会娶妻,对方不可以是她;她会嫁人,迎娶者,亦不能是他。
惜儿,为什么时间过得如此快?你已经,十七……
微风拂来,嫩白的梨花瓣随之飞散。二人之间,彷佛隔了一层虚虚实实的花墙,透过间隙,她的面容如同罩了一层雾,迷蒙了整个世界——属于他的世界。
单宸非起身探出小亭,折了一截柳枝。褪去柔软叶藤之后,他翻身落在亭外不远处,以枝作剑,舞得虎虎生风,四周花草均随之波动。
琴乐在稍稍停顿之后变得激烈盎然,似千军万马攻城略地,途径之处即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弦音随着剑式,跌宕起伏,一招一式,环环紧扣。两人间,已然不是简单的默契可以形容。亭中一袭暖色,芊芊玉指在琴上的动作迅速而平稳;亭外一抹清影,柳枝化剑,乘风破浪游刃有余。
曲止时,枝剑停。
“哥,你还好吧?”她不安地盯着单宸非坐回到原处,他明明很累了,为什么会折了柳条舞剑?
家中各处的植被一直是根据母亲和她的喜好所安排,母亲去世时,家里的事情便都交由单纹惜负责打理。单宸非和父亲从不会因一时兴起去折断什么,相反,他们很重视她所做的一切,单宸非对待庭院中的花草更是像爱护她本人一样。
今日,哥哥是怎么了?
哥哥是狐狸(4)
他的视线对上她时,面上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我没事。”
单宸非朝她摆摆手,宽慰地一笑。
“那,哥还要听琴吗?”
“惜儿肯弹的话,多久我都听。”
“哥……”
看着他温柔的笑容,单纹惜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暗暗决定待会儿去询问他的随从。
她投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微微颌首,“那别再大动作了。我弹琴就是为了让哥休息的,如果哥哥更累了,那不是白瞎了你妹妹的一片心意?”
“好好好,我安静休息便是。惜儿继续吧。”
单纹惜深吸一口气,指腹在琴两侧的雕花上摩挲了片刻,继而重新奏响了雅致的曲调。
奏乐时,她习惯性地阖了眸,因而漏掉了那双桃花眼中浓浓的哀恸。
月上柳梢时,父亲才回来,一家团圆的热闹气氛使单纹惜暂时遗忘揣了一下午的疑惑。
她开开心心地下厨做出一桌子菜,父亲和哥哥吃得很高兴。
席间,他们提到了父亲的寿宴安排——大明第一富商的五十五寿诞岂可简练?
尽管父亲向来主张一切从简,但身在商场,这种场面实在省不得,且不说怠慢了同行人士会断财路、结人怨,若是疏忽了官场名寮和江湖豪强,他们便难逃性命之忧了。
兄妹二人都怕对方操劳过度,争得几乎在吵架,做老爹的却一副看戏摸样,乐呵呵地坐上观。
就因为这一对儿女能力极佳,身为单家当家人的他现在根本不用太操心,每日约上三五老友下棋打拳听戏,日子过得颇为逍遥,惹得几位老友羡慕之至。
“从河南回来,我最近都快闷死了,爹爹的寿宴刚好让我松松筋骨,哥就好好歇歇吧!”
“惜儿难道想让为兄坐立不安吗?”
“哎呀,哥!当初不是都说好了嘛,你主外,我主内!”
“既是如此,河南那一桩生意,惜儿就不该去。”
“我不是看你忙得分身乏术嘛!反正结果好就是啦,我又没办砸!”
“嗯,结果好就好,所以寿宴的事,我会办好。”
“哥……爹,你管不管啊?你儿子欺负人!”
这两兄妹一旦斗嘴,纹惜永远不是宸非的对手,最后来找他这个当爹的求救——他是深知这个过程的。
笑着抿了一口茶,他分别看了一下他们,儿子一派如常,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在吃菜;女儿一张小脸染上了红晕,杏目睁得圆圆的,正等着他开口。
他在心里笑了一下,抚了抚胡须,正儿八经地道:“惜儿别气,看爹爹管教哥哥啊。非儿啊——”
哄小孩的口吻成功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后面那三个字一出,兄妹俩同时噗哧一笑,相望一眼之后,笑得更欢了。
“哥,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吧?”单纹惜吐了吐舌头,顽皮地道,“要不爹爹又要老调重弹了。”
“嗯,惜儿到时要服从安排。”
“前提是哥哥要能够听取意见!”
两人一拍即合。
他浅酌杯中茶水,含笑而观,儿子最受不了被喊那个称呼,那也是从前管教时的最好法宝。
闺房夜有不速客(1)
洪熙元年(1425年)六月十二日,宣德帝朱瞻基荣登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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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纹惜伸了个懒腰,抬头望了眼窗外的明月,将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哥哥真是,净给我些轻松的事!”
她嘟着嘴咕哝一句,转身拉开了柜门。
“单纹惜,别来无恙?”
“居然又来了啊。”
她收回手转过身。
段柳晏闲闲靠在桌旁,月华在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衬得白皙的面容如梦似幻。身上的黑袍非但没有让他变得严肃,反倒使他与周身的黑暗和谐地融洽。此时,段柳晏看起来,就像一位从黑暗中走出的妖王,整个人散发着媚惑众生的威严。
“听口气,你好像不希望看到我?”他踱过来,只手挑起她的下颚,唇边带着一抹邪笑。
单纹惜用力一甩,却挣脱不了他的钳制。
“臭小子,你究竟想怎样!”
自从那天她在竹林救了朱瞻基一伙人,这个段柳晏每隔两三天就会在晚上,从窗户进来骚扰她,至今维持了近两月。每次来都是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吵得她做不好正事,他到底想干嘛!
“我想怎样?”段柳晏发出低低的笑声,朱红的薄唇间隐约可见皓洁的齿贝,单纹惜突然很想敲一敲他的牙。她想看看那些牙会不会电视里的广告那样发出好听的声音,他笑起来真的不是妖孽——连妖孽都没法跟他比美!
“你说我想怎样呢。”他咧着嘴凑近她。
段柳晏的笑声已经住了,单纹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拜托!我又不是你,怎么知道!放手,不然本小姐要喊人了!”
“嗯,喊吧,我听着呢。”
看他这么胸有成竹,她反而心里没底了,嘴上却仍然不减弱地道:“你这臭小子!就不怕因为调戏良家妇女,丢了职位?”
他唇边的弧度更深,双手撑墙,将她牢牢箍在中间,低下头,凑在她耳边温温吐气,“若是宣扬出去,吃亏的只会是姑娘自己。”
靠!单纹惜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是故意要让她想起那天洗澡的事!
闺房夜有不速客(2)
“喂!你这臭小子可还欠了我两笔账呢,这么快就忘了?”
“没忘记。是姑娘一直不说想要什么,在下才会每天过来等着你说出要求的。”他顿了顿,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我不习惯欠人情。”
“我谢谢你这么有耐心!”单纹惜咬牙瞪眼,恶狠狠地一字一顿道。
“要感谢的话,姑娘不如以身相许吧?我可不接受其它方式的感谢。”
“段柳晏,你很缺女人吗?”
“在下尚未娶妻。”
“哦,那你出门右转,走四条街就是京城最有名的妓院!花魁翠娘千娇百媚,绝对能让你半个月下不了床!”
“咦?姑娘怎么对妓院这么熟悉,难不成……”
他话至于此,丹凤眼带着极其暧昧的目光将她打量一番,单纹惜只觉得七窍生烟,脑海里缓缓冒出四个字:自掘坟墓!
但是,要她轻易服软?
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她神态自若地绕了一缕发玩弄,“难不成什么呀?本小姐是这单家的女儿,做买卖谈生意,对付各种各样的男人,自然要有相应的方法吧,这妓院,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古人云,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那些人既非英雄,也非好汉,不过是几个粗俗男人罢了。”
说完,她抬眼瞥了他一下。段柳晏的脸色很难看,眼中的神色可以冻伤人,吓得她往后退去。后背撞在了柜子上,硌得她脊梁骨一阵酥麻。
“你、你干嘛?!”
“玩弄男人,你做得兴趣盎然是吧?”
他架在她两侧的胳膊又紧了紧,夹得她肩膀生疼。用力想甩脱,却半点都挣不开。
无奈之下,她瞪着他吼道:“我又没有玩你,你急什么啊!”
段柳晏愣了愣,目光深邃黯淡,像是隔雾仰望的星空。
单纹惜趁机挣脱了他的钳制,靠在桌边,“我不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不过,如果我说的话刺到了你的痛处,我道歉。我没有玩弄过任何人,那只是正常的利益交易而已,本小姐问心无愧。”
他们背对背矗立,月华洒了满室,安静寂寥弥漫。
半饷,段柳晏走到窗边。
“告辞。”
撂下这句话,他便翻身出了窗。
决心万劫不复(1)
父亲寿宴将至,一连半月有余,单府上下忙得焦头烂额,可单宸非却没漏过妹妹的一举一动。
她向来严谨细心,这些日子账目核对却错了好几处,害管账的活计提心吊胆;她的脾气一直很好,最近却总是因为小事大发雷霆,搞得府上佣人担心受怕;她热爱并精通音律,可近期却很少弹琴吹笛,偶尔奏乐也是频频出错。
很显然,单纹惜有心事。
而且是不想和哥哥讲的心事。
后院,塘中荷花已达最盛之时,鸟啼虫鸣阵阵,虽也悦耳动听,却比不上那熟悉的琴音笛乐。
单宸非叹了口气,身后突然传来嘻嘻笑声,他唇边扬起浅淡的弧度,任她扑上来,从背后抱住自己。
“真想不到我的狐狸哥哥也会叹气喔。”
“哥也是人啊,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惜儿觉得呢?”
“我开个玩笑而已,哥扯什么大道理嘛!”小嘴一嘟,她转眸看向塘中荷花,蹲下身,撩了撩水,轻声唤道:“哥。”
“嗯?”
“这些年来,你累吗?”
“说不累是假的,”他也望向了那粉嫩的荷,眸中弥漫了淡淡忧伤,“惜儿累吗?”
“很累,但是很快乐。哥哥呢?”
“哥和惜儿一样。”因为有你在,所以,我一直很快乐。
她站起身,直视着他,严肃地道:“哥,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认真说实话。”
他转眸对上她神色锐利的杏眼,轻轻颌首。
“现在的生活,是哥哥想要的吗?”
“是。”
“那么,是最想要的吗?”
单宸非愣了愣。
随着她的话音敲入耳膜,他的视线焦点发生了错乱,妹妹的五官被分别放大,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眨眼的动作似乎也被放慢了。
他逐一扫过单纹惜精致的五官,弯月般的浓眉下面是炯炯生辉的杏眼,纤长的睫毛洒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小巧玲珑而高挺的鼻,随着呼吸,鼻翼有规律地微微起伏,红润的朱唇宛若娇嫩的樱桃,让人看着就想咬上去……
决心万劫不复(2)
停!
单宸非闭了闭眼。他最想要的,便是摘下那枚樱桃,放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尝,慢慢吮吸汁液。可是,不行……
他不能告诉惜儿。
这个烦恼,只要自己承担便好,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把她拖下水!
但是,他亦不想骗她。
“现在的生活不是哥最想要的,但是哥哥很满足。保护好这个家,让爹和惜儿好好的,便是哥哥每次做事前,首要考虑的事。”
单纹惜怔怔望着他,片刻后,脸上绽开温暖人心的璀璨笑容,一遍又一遍地唤他“哥哥”。
单宸非知道,这是妹妹撒娇的方式。
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温柔地应着,抬手覆上她的头,轻揉。
“惜儿,会离开哥哥吗?”
当他反应过来时,话音已经落下。五年来,单宸非第一次产生慌了神的感觉。
“哥在说什么呀!惜儿是哥哥的妹妹啊,这是从我们出生就决定了的事,妹妹怎么会离开哥哥!”
“嗯。”他露出温柔的笑,掩盖了眼中深深的伤,隐藏了心里钝钝的疼。
那样的伤,那般的疼,浓如泥沼,化不开,流不尽。一脚踏上去,便再无可能全身而退。
然而,商场上游刃有余的“竹仙狐”,这次却亲手斩断了所有后路。怪只怪,他的演技,与生俱来,早已完美至无暇之境。
无人看出,他已然决心坠入万劫不复。
皇上皇叔共寻伊人(1)
皓月皎洁,若无暇美玉镶嵌于墨色琉璃般的夜幕。
单纹惜一手撑在窗棂上,对着明月发呆,眼中是期许与失望交错的复杂神色。
下午和哥哥谈完之后,她心口积压多日的郁结终于减少了一部分。
不知怎的,两个月以来,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段柳晏每晚的登窗骚扰。如今,他突然不再造访,她倒是很不适应,以至于夜里睡不安稳,白日时难免心浮气躁。焦躁易怒之下,家中仆役和店里伙计就成了她的出气筒。
单纹惜叹了口气,何时开始,自己竟成了持宠而娇的大小姐,这样的她,和那些被深恶痛绝的恶人有何差异?
“不可以再这样了呢……臭小子,你是不是想赖账了?”
她喃喃低语的声音被微风吹散,再无踪迹。
红墙金瓦的皇宫中,尚有一座大殿烛火通明,宫女太监守在殿门两旁,常有侍卫走动,皆为一派不敢松懈的摸样。
殿中金碧辉煌,烛光将三个男人的身影拉长。
唯一的老者便是当朝内阁大学士杨荣。
朱瞻基将手中的两份奏章分别递给杨荣和段柳晏,然后坐回到龙椅上,“没其它事,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微臣告退。”
段柳晏率先看完了折子,行了礼便要走,却被朱瞻基一声“等等”唤住了脚步。他连忙转身,毕恭毕敬行礼,“皇上还有何吩咐?”
明明是恭敬得一丝不苟的动作,放在段柳晏身上却有一种别样的傲气邪魅。杨荣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微眯了眼。朱瞻基却不以为意,随手取了折子翻阅,开口,如洪钟的声音带着些随意。
“柳晏,上次搭救朕的人,可有着落?”
“回皇上,臣弟无能,尚无线索。”
“这件事,希望你尽快办妥。务必要早日找到那人,朕定当好生答谢他。”
“遵旨。臣弟告退。”
朱瞻基微微颌首。
待段柳晏走出大殿一段时间,杨荣朝前作揖,“皇上,微臣有一事请问。”
“何事?”
皇上皇叔共寻伊人(2)
“皇上自登基以来便施仁政、行削藩,今大明国泰民安,百官臣服,乃兴旺之吉兆。然,削藩之策施行以来,一直颇为顺利,皇上却独留宁远王与汉王。恕微臣斗胆进言,此双王,乃大明日后两大隐患。若他日,这二人或其子孙心生反念勾结,朝廷危之。”
他说完之后,朱瞻基却大笑了数声,朗声道:“朕与朝廷,能拥有卿之敢言之臣,实乃大幸。”
“微臣不敢当。”
朱瞻基收了笑,“但,杨爱卿此言,实乃冤枉了段柳晏。朕颁布削藩之策当日,柳晏便以‘安邦治国’为条件,交出了手中兵权,并发下重誓,世代忠于明君。朕也赐予了柳晏一枚免死令牌,以示信任。如今他掌管御林军,更司兵马大元帅之位,若柳晏有不忠之心,不说今日,数月前,朕怕是早已死在回京途中。”
说到这,朱瞻基沉了面色,心道:如此信任他,是因为我很清楚,这个表弟想要什么,又对什么没兴趣。
“至于皇叔,”他轻轻摇了摇头,“他近来已经有所收敛,所提之事大多益于百姓。况且,不论如何,他亦是朕的叔父,朕不想逼得太紧。”
知道皇上一向注重孝道,杨荣也不好再说什么,作揖行礼后便告退了。
距京都千里之外的汉王府亦有人未眠。
汉王朱高煦坐于桌案旁,前方,一青年人中规中矩矗立,态度恭敬诚恳。
看完信件,朱高煦勃然大怒,力道失控之下,将信纸粉碎,向那青年咆哮道:“告诉他!务必找到此人,否则不要回来见本王!”
“遵、遵命!”青年颤抖着应声,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朱高煦深深吸了一口气,来到窗前,眺望着明月沉思。
当初得知朱瞻基奉旨回京,他便迅速安排了人手刺杀,虽然事出仓促,却极为隐秘,怎可能走漏风声?
那么,毫无疑问,救驾者是他身边的人——他的身边,有侄子朱瞻基的奸细!
朱高煦的拳重重捶在窗棂上,木头断裂的声音顿时传了满室。
他一定要先找到那人,并将其碎尸万段,否则,怎能消他心头之恨!
宴席选良缘(1)
正午来临时,京城第一酒楼早已是宾客满座。上至朝堂重臣、江湖豪杰,下至平民百姓、素装小生,各路人士齐聚一堂,场景实为热闹。
单家主三人进入时,喧闹在瞬间平息了。
男士的目光聚焦在那面罩薄纱的娇美之人身上,女子们则均已被那清逸男子震慑了心魄。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情绪滋生,仰慕的、嫉妒的、惊羡的、厌恶的云云——满座宾客,各怀心思。
主持致词刚刚结束,单纹惜和单宸非便各被一群男女包围。
对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游戏——早已玩腻了的游戏,便连作为消遣都显得勉强。
“单姑娘平日闲暇之时都有做些什么呢?”
“单姑娘的手这么漂亮灵巧,一定是常常做些女红之事吧!”
“李公子过奖。小女子闲暇之下,常常奏乐,以滋消遣。”
看着那些公子们的笑容,单纹惜回味了一下早饭,面上笑盈盈回答,却在心里叫苦喊累。她转眸去看哥哥,见单宸非依旧是淡淡的笑容透着疏离,便只剩无语问苍天的份儿。
父亲可是再三叮嘱过要他们留心选良缘的,可是这帮人,根本就与往年宾客全无不同。都是一副谄媚的嘴脸,让他们怎么选?!
围着单宸非的那些莺莺燕燕,在单纹惜看来简直一个比一个粗俗。
连假笑都无法扮好,就想降服她哥哥“竹仙狐”吗?
呵,真是可笑!
至于缠住自己的这帮男人……
单纹惜调转视线回来,口上仍旧不慌不忙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用眼和脑将他们挨个衡量一番后,她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一个能入她的眼,就连作为玩具,他们这群人都不够格。
单纹惜在心里叹了口气,万般无聊之下,开始驱使视线在酒楼里四处扫射。
装饰雕花的楼梯上铺着干净的红毯,每一个雅间的门牌都用巨大的扇子作为底板——那是单家店铺的标志,名为“慕蝶扇”。
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