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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砰砰砰,砰砰砰,跳得太快了。
是他。
是靳恒远。
大清早的,他怎么在超市?
她在心里疑狐的想着。
这一刻,她离他,是这么的近,他站在那里,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一手插袋,一手接电话,正等着营业员秤鱼。
没一会儿,他拎着扔进了购物车,走开了。
她追了几步,地面有水,脚下一滑。
“哎哟!”
她摔倒了,眼前一阵金星乱飞。
好疼。
唉!
“小姑娘,你没事吗?”
边上,有个大妈好心的扶了她一下。
“没事。”
她爬了起来。
“太滑了。”
再抬头,他已不见。
唉!
她揉着膝盖,暗自轻叹,重新去挑鱼。
看着那些鱼,游得那么欢,自己却要杀了它,是不是太残忍了?
想到等一会儿,自己会沾得满手是血,却为了一饱口福,而且,做出来的东西,还不见得会特别的好吃——浪费食材的事,做多了,那是要遭天遣的。
她不想遭天遣。
想她身上遭遇的事,若不是前世干了缺德的事,今生怎么会这么倒霉?
唉!
她把捞起来的鱼又放了回去。
转了一圈,她只买了两个馒头一瓶酸奶就出来了。
漫不经心的来到结账处,抬头看,又一怔。
怎么这么巧?
居然再一次遇上他了!
靳恒远的购物车快满了,大多是新鲜的食材。
呵,他这是要在家里做满汉全席吗?
咦,还买了好些酸奶?
那明小姐也喜欢喝酸奶的吗?
“谢谢,一共是五百零六元,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营业员温温的问着。
“现金。”
靳恒远静静的接话,将六张红钞递了过去。
营业员找回了钱。
他在边上分着类的装着。
朴襄把自己的食物递了过去。
“九块钱。”
营业员报了钱数。
而她一摸口袋,整个儿僵住了。
晕死,出门,只拿了公交卡,忘了拿钱包。
“九块钱……”
“对不起,我忘了拿钱。我……我不买了。”
她好尴尬。
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太糗了呢!
边上,靳恒远抬头瞄了她一眼,怔了怔。
她把食品放下,拢了拢帽子,打算狼狈离场,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嗷呜……
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九块是吗?我帮你付。”
一张十块钱的纸钞递了过来。
朴襄一愣,低低静静的声音是冲自己说的吗?
她对上了他深不见底的黑眸。
好吧,他是在对她说的。
“谢谢!”
声音突然哑了,接了过去,把馒头和酸奶给重新拿了过来,把钱付了。
转头出来时,男人已经走了。
她匆匆追了出来。
靳恒远就在前面慢慢的走着,正和另一个男人说话。
“先生,能留个电话号码吗?回头我把钱还您……”
她叫了一句。
靳恒远转头瞄了一眼,平静的道:
“不用,小钱……长宁,我先走了……钟点工的事,你帮我留心一下……”
他转头就走。
“包在我身上。”
靳长宁答应着,转过头睇起面前这个满身包得只剩下眼珠子的女孩子:
“怎么回事?他借你钱了?”
“嗯!”朴襄点头,轻轻道:“我出门忘了拿钱。”
“看来,你走了狗屎运了……这家伙平常不搭理人的。今天居然肯帮你付钱……”
靳长宁啧啧了一下,语气及为惊讶。
“哦,是吗?”
朴襄轻轻应了一声,往台阶走下去。
靳长宁跟了过来,盯着她又瞄了一眼,很意味深长的一眼。
“你,你干嘛?”
她被他望得有点心虚。
“我发现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被阳光那么一逼,闪闪发亮,就像琉璃石一样。
靳长宁不由得为之惊叹了一番。
朴襄想啊,自己该怎么接话呢,这个斯文的男子,似乎对她很感兴趣。
“呃,谢谢。”
“天不冷,怎么穿成这样?”
靳长宁问了一个昨儿个伍年问过的问题。
“特别怕冷。”
这是实情。
靳长宁“哦”了一声,转而道:
“我叫靳长宁,你叫什么?”
这个怎么这么的喜欢和人攀谈?
以前可不觉得哦!
朴襄想了想:
“我,我叫朴襄。”
“朴姓?你是韩国人?”
“不是。我是中国人。”
这是人生一段插曲。
朴襄知道的。
在回去的路上,她靠着公交车的车窗,轻轻的叹。
就那么简单的几句话,她竟反复的回忆了无数遍,那张不笑的脸,就像她自己的脸一样的陌生。
回来只是想看他几眼,哪怕是远远的见上几面。
但是,人心是贪婪的。
见了一面,就想有第二面。
有了第三面就盼着第四面。
有了第四面就渴望第五面,甚至于近距离的守望他。
等有了近距离相见的机会,又会渴望和他说话,和他说上话了,又会期待其他……
人的***是无比大的。
它会因为前一个渴望得到满足之后,另外生出一个更大的渴望。
它会想要的更多更多。
可是她却给不了更多更多。
既然给不了,就不能要求得到。
现在的他,虽然还单身,可是,很快,他会另娶的。
像他这样的人,从来不缺女人。
只要他肯要,女人们趋之若骛。
他会很快忘了过去的。
这世上,没有人会因为缺了谁,日子就活不下去了。
那种殉情的人,都是懦夫。
一个人,不管遭遇过什么,都该勇敢的、坚强的活着,才不愧对父母,不愧对自己,不愧对那些爱着自己的人。
唉!
她看着手上食物,肚子在咕咕叫,可就是舍不得吃,那是他买给她的。
九点。
朴襄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把那馒头和酸奶放进小冰箱,然后,揉着发疼的肚子,熬白粥。
手机响了起来。
她去看了一眼,呆呆了一下,是乾叔的电话。
乾叔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医院去?”
她不想去,医院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她讨厌医院。
非常非常的讨厌。
“乾叔,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呢……”
她低低说:“还有一个半月。”
乾叔在那里叹:“你这样远远看着,除了苦了自己,还能如何?”
“我知道。”
痛并快乐着。
那是一种煎熬。
“一个半月后,我会回去。”
她低低的答应着。
“那随你。哦,对了,你之前答应给设计的作品,现在完成得怎么样了?”
“再两天。我就给你发过去!”
“嗯!小心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
挂了下电话,她对着粥锅发呆:
还有一个半月。
可不可以再去陪他一个半月?
嗯,他好像要招钟点工。
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去应聘这份工作呢?
莫名的,她就有了那样一种冲动。
重新走进他的家。
用最后一个半月守着他。
而一个半月后,她的命运,却不是她自己可以掌控得了的……
………题外话………明天见。
406 406,就是大早上帮你付早点钱的那位先生。他家需要钟点工。()
靳恒远正在整理双门冰箱,把里头那些不新鲜的食材扔了,把新食材重新一件件放进去;把过期的酸奶丢了,再用刚买的酸奶补上;再把吃光了的水也给补上……
苏锦要是在的话,肯定要埋怨他:
怎么这么不知道节俭,吃不下那么多,就别买这么多。
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好不好撄?
都是人家辛辛苦苦种出来养出来生产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她在,酸奶肯定不会过期,食物肯定不会浪费,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一个人吃两个人的份,他每次买的食物哪够吃,肯定都会被消掉光的。
想到苏锦,想到他们的孩子,他的心,又疼了起来。
举目环视,这个家,是这么的冷冷清清偿。
如果没发生那些事,现在,他的家,会很热闹:一个小天使会在他们家里诞生。养到现在,都应该会走路了。
会有哭声,笑声,欢闹声充斥在这幢楼里。
嗯,也许,不是这幢楼里,而是他们的别墅里。
可现在呢……
他捂着发疼的胃,靠着冰箱门:家不成家了,人呢,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适时,门口有铃声响了起来。
他去开门。
是靳长宁。
“在干嘛?”
靳长宁看到他身上系了一条围裙,一副家庭煮男的模样。
“收拾冰箱。准备熬汤。”
他把人让进门,又往厨房投了进去。
“中午有烫喝啊?我在这里吃。”
一听熬汤,靳长宁就嘴馋。
“不行,难得周末,我想一个人静静。要喝,自己去叫外卖……”
“……”
呵,这人啊,还真是小器的厉害。
靳长宁看着被整理出来的食物,咕哝了一句:“不喝就不喝……不过,不是我说你啊,十天时间,你有七天是在外头吃的,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食材,浪费知不知道?”
靳恒远收拾的差不多了,低头瞅了瞅地上那些准备丢弃的食物,又瞅了瞅这个漂亮的厨房,脑子里不自觉的就回忆起了以前夫妻俩在这里一起准备三餐的光景。
那感觉,恍若昨日,可是,想再旧景重现,那已是不可能了。
“家得有家的样子。”
他幽叹于心,随即低低道:
“冰箱里没食物,那还叫家吗?要是哪天小苏回来了,想吃我煮的面呢,空空的冰箱,你让我怎么煮给她吃?”
这话,令靳长宁的笑容整个儿全僵住了。
靳恒远恍若没事的人一样,把那不要的食物,往袋子里一装,往外送出去。
靳长宁呢,双手抄着袋底,回忆着以前苏锦在时的那种光景,楼上楼下会有音乐轻轻荡起,厨房这会有一双人儿有说有笑的处理食物。
其实,他不怎么赞成靳哥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这处跃层里,留下了太多太多靳哥和苏锦的记忆。
触景太伤情,痛的是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可靳哥不肯离开啊!
而且还把这里保持的和苏锦在时一模一样。
两年了,没一丝丝变动。
“靳哥,你不是要找钟点工吗?我刚刚去看了一下,看中了两个,这不特意拿过来让你看看,要行,你给签个字,人家就能来这边正式开工了……”
靳长宁等他倒完垃圾回来,说明了来意,并还把资料递了过去。
靳恒远接过去看了一眼,啪,立马合上了:
“不行。另外再找……”
那个干脆利落啊!
靳长宁乍舌极了,忙把资料取来,纳闷的直问:
“怎么不行了?我觉得这两个无论哪个,都合适啊……这个女大学生,是山里来的,勤工俭学,是个好女孩;这个三十二岁,在这一行干了好几年了……”
靳恒远斜眼睇以一目,转而去拿了瓶水喝:
“一,不能是女大学生;二,岁数得在三十五岁以上;三,不能太漂亮……”
靳长宁:“……”
我靠,请个钟点工,要求还这么多?
“长宁,最好给我找个四五十岁的阿姨,岁数不要太小。小苏不喜欢有漂亮小姑娘在家里走来走去的……”
晕死,又是小苏。
靳长宁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摸了一下头皮,吐着气儿,搓着手心,一副想要讲大道理的模样:
“靳哥,有几句话,我是真的真的得说说了。”
“别劝,也别说。”
靳恒远哪不知他想说什么,直接给堵死了。
“不行,我真的得说一说。你这样不行:靳哥,嫂子已经没了。她不可能回来喝你熬的汤了,也不可能帮你消灭那些酸奶了,更不可能在意这幢房子里会不会来个女钟点工了……”
靳长宁是真不希望他再这么继续沉沦下去了。
人没了,生活还得继续。
一直活在过去,他还怎么向前看。
“你要没事,可以走了。”
靳恒远没听进去,开始下逐客令。
“靳哥……”
“下午我回老宅,你去不去?”
“不去。我有事要做。”
“嗯……记得另外给我找钟点工。丑点没关系。重要的是要本本份份的。我上楼去打扫一下,你自便。”
靳恒远往楼上而去。
靳长要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
这位大少爷,还真是难伺候啊!
*
朴襄进了一家家政公司。
这家专门给那些高端小区中介钟点工。
这事,以前某人提到过,而她正好听进去了,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据说那种钟点工的工资通常都很高。
不过,人家的中介费也不菲的。
一旦签约成功,中介方会抽取三成的收益。
“您好,欢迎光临。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
“我来找工作……我想打一个半月的零工……”
朴襄看到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因为她脸上戴着口罩吧……
按理说,应该摘下的。
可她不能摘。
“小姐,请问你以前从事过家政工作吗?”
那接待人员上下打量着,非常敬业的问着。
“没有。”
朴襄轻轻的回答。
那接待人员马上正了正脸色:
“是这样的,如果你从来没从事过家政工作的话,我们得安排你参加一期培训,培训期为一周,而且你还得付培训费。培训一结束,我们就能安排你工作。工资待遇呢,到时得根据你实际的工作对象给予的三七分成。你七公司三……不过,我们这里因为服务的对象多是上层白领或金领人氏,对于长相的好坏有一定的要求。小姐,如果你想做家政工作,还请摘下口罩……我们必须对你进行面试……”
……
朴襄吓得落荒而逃。
整个人沮丧极了。
唉!
其实人家那做法没错,哪有用工不让看脸的?
树荫下,她坐在那里叹气。
隔着一条街,就是心之向往的地方。
可是,她进不去。
那里有着严格的出入制度,安保上完全可以和国际接轨。
“朴小姐……”
正在恍惚走神,有个声音钻进了耳朵里来。
朴襄转过了头,看到了靳长宁,脸上带笑,正在边上用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研究着她。
“靳先生!”
她站了起来,打了一声招呼。
“刚刚那一幕,我有看到,你是来找工作的,为什么不肯摘下口罩让人看一看?这样问,好像有点冒昧了,但是,我真的被你的行为挑起好奇心了……”
靳长宁走了过来:上午见过的那个女孩,下午又见到了,还真是有缘呢!
“我……我脸上全是疤,摘下怕是要吓倒他们的。工作也不可能得到。倒不如不摘。”
朴襄低低一叹,语气甚是无奈。
“是吗?”
靳长宁的目光盯着她。
“为什么全是疤?”
“几年前出过一场意外。”
她抽象的说明了一句。
“能让我看看吗?”
靳长宁要求了一句。
她的目光闪了一下,显然是不愿意。
“哦,是这样的,我手上呢,有一份工作,正愁找不到人。雇主要求他家里的钟点工不能长得很漂亮……也许我能为你提供工作……”
他对自己的行为作了一番解释:
“就是大早上帮你付早点钱的那位先生,他家现在极需要钟点工。”
朴襄咬了咬唇,目光闪出了一道亮光:
这正是她想要的工作。
可是,事到临头,她竟又迟疑了。
………题外话………第一更。
407 407,她依恋她,又不想拖累他……()
“我得想想。”
这是朴襄给的回答。
“行!偿”
靳长宁给留了号码,让她想清楚了给他电话撄。
回家的路上,朴襄呆呆的看着这熟悉的号码,神情黯然。
事实上,她是想应下这份工作的。
可是,她又害怕,那个环境,会令她生出依恋感,令她没办法狠下心离开。
可是,她怎么能拖累他?
以前的她,出身虽然不好,虽是个孤儿,可是她至少有一个美美的脸蛋,还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以及一手可以引以为傲的画技,以及脑子里那些别出心裁的创意。
这些都可以给她自信,让她每一天都过得充满活力。
可现在的她呢?
脸坏了,身体坏了,画画勉强还能画,可哪一天,她要瞎了,她就一无所有了。
重点,她还有那么一个糟糕的出身。
想一想,她是萧至阅的女儿,堂兄妹怎么可以结婚?怎么可以生儿育女?怎么要以过一辈子?
为此,她还查过很多资料。
圣经《创世记》中倒是记载着若干近亲婚。
例如,亚伯兰与撒拉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以撒与利百加是堂兄妹关系、以扫与玛哈拉是堂兄妹、雅各与利亚和拉结是表兄妹。
她还查过一些名人的婚姻状况。
比如,查尔斯?达尔文就是和自己的表妹艾玛?韦奇伍德结的婚,并生育了十个子女,其中三个虽然夭折了,可他活下来的儿子里面,出过一位著名的天文学家、一名植物学家、一位土木工程师、银行家、教育推广专家和一位政治家兼生物学家。他的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