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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以,黛玉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天赋超群。
在香燃起之后,她也就放松了精神,去看旁人的反应。虽她自己不至于骄狂,却也知道自己的记忆和能力放在如今这年纪上可能让人产生的感想。
目睹这一幕,旁人的反应很说明问题。
然而,不管是为何而来,当悠远而又清冷的香味弥漫屋中,香烟在空中盘旋不散,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从夫人,到姑娘,丫鬟……一时间无人说话,无人反应。
过了一会儿,柳夫人才忙笑道,“都愣着做什么?蓉儿你们怎么还不开始?”
这句话打破了沉寂。
人们纷纷反应过来。
陈蓉不好意思的笑道,“竟忘神了。仪婉妹妹?”
王仪婉忙也笑应了,琴声和笛声这才响起——原是一曲梅花三弄。本来就不熟的两人,选这首又有名又应景的曲子,并不足为奇。
只是,她们两人的曲声不免都有些乱了。虽调子未错,却几处不曾对上。两人的神情看着也有些心不在焉,并未沉浸到曲中去。
柳夫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再看其他人时——
探春本就是负责眷抄的,且她心气高,并不在意这些“技巧”,故此还算安适。惜春坐在那儿,则是颇有些好奇的看着烟雾,可也基本只是好奇。好奇了一会儿,也就开始动手作画了。
此外……
湘云和宝钗虽然也一样为黛玉的“手艺”惊诧,但宝钗该说早有些预料,湘云则是早就心痒痒的要做诗了。
故此此时目光都转了开来。
湘云素有捷才,此时其实都已经琢磨好了几句。只是到底还算是知道此处不是贾府,不曾立刻写出,还在那儿雕琢,看着却像是有些心不在焉。
而王家的三姐妹,王诗琼是最早恢复镇定的。她走到窗边望树,神态娴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王书真却是明显的呼了一口气,到一边准备好的桌边拿了两个壶,分别打开盖子闻了闻,选了酒壶,又拿了两个杯子来,倒了两杯酒,一杯自己拿着,一杯递给了一边的王礼湘,朝她笑了笑,姐妹两个也这才将神情平复,明显的考虑起诗句来。
柳夫人在心里暗地评估一番,对于王子腾夫人从金陵接这么几个王家姑娘上京来的打算也认可了几分。
然而,和贾家的这几个姑娘相比,金陵王家精挑细选出来的这几个姐妹。却并不能显得出色。就是王诗琼,只怕也就是和那薛宝钗差不多。可她的相貌却又差了一截。
——莫看柳夫人一直说着“诗书”,但在她的心里还是明白的。女孩子家的出色与否,与作诗的能力全无关联。
不过。估量归估量,柳夫人却不会把这些估量摆在脸上。
在估量的同时,她已经呼唤黛玉姐妹了,“你们姐妹两个事儿即已经完了,就快来这儿坐着。”
她放在黛玉身上的注意力其实是最多的。
眼见得合出了那样的奇香,黛玉的脸上依然一片淡然,并无任何自得之色。她却也不敢说看透了这个小姑娘。
——她到底知不知道,以她的年纪做出这番事来,是惊世骇俗之事?还是说,天赋太过超常。以至于这等事情都视若寻常了?
现在再回想一番她之前说的话,感觉已经全然不同。
其实细究起来,这香光论味道虽然好闻,但其实不算特别出奇。
出奇的,一是能盖过其他的香味却又不显得浓烈;二是烟雾聚而不散。有这两点。就真正少见了!
就是在太孙妃那儿见着的“宫廷秘制”,也没有这样的烟。
等到黛玉和青玉到了跟前,柳夫人立时收起了心中的那些思量,拉了黛玉赞道,“若不是亲眼见着。断不能想天底下竟有这样伶俐的姑娘。”
一边拉了黛玉的手细看,“这样的一双小手,怎么就能那么巧呢?想来天上的织女也不过如此了。”
黛玉笑道,“我若说自己做得不好,倒是辜负了家学渊源。也实在是深闺中无事,总要有些喜好打发时间。可若只是打发时间,又未免无趣,只好认真些学习了……不过,便是学得再好,也终究是小道而已。”
柳夫人连连点头。
她并没有问“大道”是什么,倘若她问了,必然会对黛玉的回答惊讶不已。可惜的是,某些事情在她的眼里太过天经地义,以至于她竟没想到,黛玉会有别的答案。
黛玉自己说“小道”,她也就当黛玉这是有自知之明了。
不过,至少“不浮躁”,这个特质是很明显的。撇开种种误会,柳夫人也得承认黛玉是个沉稳得远超年龄的人。
当下拉了黛玉在一边坐,又问她,“你平日在家里也时常合香么?这‘岁寒三友’这样好,我都想讨要一些了。”
黛玉道,“也不是那么经常,不过是看心情。且一般合了也便燃了。倒是没有存货。”
这番话有明显的拒绝之意,柳夫人更有些纳罕。
只是她今日的所见已经超乎预料,并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去做更多。踌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和王子腾夫人说起了闲事,等着几个姑娘把诗做了。
这会儿湘云到底忍耐不住,到了探春身边,小声将诗作念给她听。
而宝钗却和另外三个姑娘一起,或站或坐,或望着窗外风景,或听着程蓉与王仪婉的合奏。
正是一副闺中闲乐图。
对乐曲有些研究的都能听出,这一曲《梅花三弄》已经近半。
且合奏的曲调也越发融洽起来。
不过,如黛玉这样的,却还能更近一步——恢复了正常的是陈蓉,她是以自己的琴声在配合王仪婉的笛声!
不仅如此,王仪婉不但不能主动配合,笛声之中也并没有一个“情”字。
倒是陈蓉的琴声,听得出几分梅花的孤洁之意。
又一会儿,王诗琼和宝钗同时走向探春的案边,两人相视一笑,宝钗先伸手让了让,自去惜春那边取了纸笔写诗。
只是,不过是宝钗刚刚放下笔,王家的另外两姐妹也走向案边时,楼下却传来喧嚣声,声音惶急,顿时将满室的雅韵尽皆打破。
王子腾夫人不满问道,“怎么回事?”
均儿忙到门外一听,回来却也有些慌了,“秉夫人,听说是薛家表少爷被人打了,正要被送回去呢。如今正经过门外!
此话一落,只听“噗通”一声,宝钗的笔被扫落到了地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假宝玉()
薛蟠被人打了!
均儿的话,不只是宝钗一个人吃惊。就是王家的姑娘们,因她们来自金陵的缘故,也早听说了这个金陵的“呆霸王”。
此时听说薛蟠被打,一个个惊诧不已。
王子腾夫人也皱了眉。她和王家出去的两个庶女关系都不好——也是王子腾和两个妹妹的关系不好的缘故——对薛蟠也一点都不喜欢。但薛蟠是王家的亲戚,这点没法改变。
王家也不能不照看一二。
故此,虽不喜,王子腾夫人也还是忙道,“即都到了门口了,还不先快接进来!难道让他们一路送去贾府不成?均儿,你再出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均儿忙又出去了。
迎春则忙劝宝钗道,“姐姐放心。应该没有大事,若有大事,必然先送太医院或者就地找太医了,也不会路过这儿。想来是跟来的人在外面瞧见了,一时慌了手脚。”
宝钗听见薛蟠挨打,本吓得一脸惨白,闻言,勉强笑了笑。
出了此事,自然再论不了诗词高低。
王礼湘和王书真对望一眼,便都住了脚,不再说诗词的事了。探春惜春两个更是早已经停笔。就是湘云,本有心看看王家姐妹写的,却也到底不是全无眼色,只得住口不提,连王诗琼请探春录下来的诗也不去看了。
只是想到是因为薛蟠……固然对宝钗极为亲厚,湘云依然微微撇嘴,心中十分不快。
又一会,均儿再次回来,道,“王重家的已经将两位表少爷迎进来了。贾家的宝二爷也在。”
王子腾夫人一愣,“宝玉怎么也在?”
——便是这会儿。宝钗也听得出,王子腾夫人待宝玉和薛蟠这两个外甥的态度其实迥异,心中却也只得无奈。
均儿摇了头。“奴婢不知。不过宝二爷身上说是没有受伤,只说是碰着了。也没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钗就有些坐不住。
王子腾夫人看见。问均儿,“可派人去找了太医?”一边又向宝钗道,“你担心兄长,也是应有之理,去看看吧。”
宝钗忙站起了身,应了一声,便匆匆出门。
她平日里其实也常觉得薛蟠那性子。吃点儿教训、磨磋磨磋才好。可毕竟是薛家这一房这一代的独苗了。一听说挨打,实在是心惊胆颤。
王子腾夫人见她去了,又向柳夫人道,“竟也不知出了何事……那宝玉也是自家亲戚。我倒想唤他进来问个一二。我们家的姑娘自然是无妨,你们可要回避?”
柳夫人叹了声,皱眉道,“可是那个衔玉而生的荣府公子么?我初来京城便听说了这么件奇事。且在东宫时,太孙妃和贾才人也是极好的。见了贾才人那般品貌。我早想见见这位了。我这年纪,又有何妨?蓉儿虽有些不妥,却也不必太过拘泥。”
这个柳夫人居然这样不拘礼,连王子腾夫人都有些诧异,这才命人喊宝玉过来。
同时。王子腾夫人却也暗地里观察了一番陈蓉——这姑娘看着柔弱,此时听见要见外男,明显露出了几分羞意,低下了头去。但终究又不是太过羞怯,也并未出言反驳。
等丫鬟们收拾了桌子上的纸墨笔砚,姑娘们各自落座,宝玉便也来了。
他依然是早上去辞贾母时的装束,一身简便,别无富家公子常见的装饰,便是连头冠玉佩也不曾佩戴、随身。
进了屋,见着一群莺莺燕燕,宝玉也怔了怔,但他很快就目不斜视的行了一礼。
只是……
不知为何,一直被拉着坐在柳夫人身边的黛玉觉得,宝玉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停留得长了些,眼神更是复杂至极!
可惜,那目光很快就转开了,没能让她多分析一会。
王子腾见宝玉不肯先开声,只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蟠儿在哪里被人伤的?”
宝玉的眼角一抽,却还是如实答道,“横波楼。”
对此,王子腾夫人不算意外。
但他看看宝玉,还是皱起眉来,“即如此,你怎么在这儿?”
一句话中,待薛蟠与宝玉之不同,更为鲜明。
宝玉半垂眼帘,“舅母不知,那横波楼距离广法寺并不太远。若薛大哥只是被人打了,自然我也不知。但那横波楼中,却是一场大战,牵扯甚众。薛大哥的小厮见势不对,这才忙去找我。”
王子腾夫人这才罢了。
宝玉身上衣冠整齐,本就说明问题。她也是怕薛蟠荒唐过头,竟扯了宝玉去青楼。既不是,她的心也就放下了大半。
但是……
“牵扯甚众?”王子腾夫人本能觉得,宝玉这话有些古怪。
宝玉的眉脚再次一跳,但仍恭谨道,“正是。牵扯到北静郡王水溶、镇国将军向礼菡、东宫属下季子扬、张滦,剩下的应该是辽东都司徐氏的子弟。”
就和黛玉燃香时类似,场上再次寂静了好一会儿。
或者不少人这会儿和王子腾夫人的心思是一样的。现在他们怀疑的事情已经变成了另一件——这样的麻烦,薛蟠是怎么卷进去的?
之前,莫说王子腾夫人,就是迎春等人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薛蟠应该是争风吃醋,以至于被人打了。而只要不是他打杀了人,放在如今的局势下,也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宝玉这么一说,似乎全不是那么回事?
&
确实不是那么回事。
首先,宝玉就不是如他自己所说,是被薛蟠的小厮找上才赶过去的。事实上,他是先感到了灾祸的预兆。
甚至这种“凶兆”非常明确的指向了薛蟠!
他心知薛蟠可能在哪里,加上那凶兆太过令人不安,这才向师傅广法大师请了假,想要出门找找看。
谁知道,才离开广法寺,没走几步,便觉得原本清晰的预兆变得混沌不清。
若是不论之前的凶兆,只说这种感应的话,倒是有类似的经历——就是船上遇袭的那一回。
可是,黛玉又怎么可能和薛蟠牵扯上?
据宝玉所知,自从薛家进了京,黛玉和薛蟠压根儿就从未见过!薛姨妈知道贾母不喜薛蟠,且薛蟠确实是有强香菱杀人的过往,她自己心中也是惭愧,早约束着不让薛蟠进后院了。
且若是牵扯到黛玉,那么,也就不见得是在横波楼里出事了。有可能是在贾家或者王家。
宝玉想不明白,正自犹豫,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这才被薛蟠的小厮找上了。
一听说横波楼里打了起来,虽那小厮压根儿说不明白,宝玉却也还是下定了决心,设了茗烟锄药两个,径自朝横波楼冲去。
虽他之前也从未去过横波楼,但因韩奇一事,早就把这一块的地形搞清楚了。
然而,大概是因为他犹豫了一番的缘故,等到他赶到的时候,面上的事情已经基本结束了。
横波楼的外面,一个文人模样的年轻人……或者还只是少年正在整理衣冠,还有一些愁眉苦脸的老鸨和龟公,乃至于青楼请的护卫。
横波楼内则传来明显的打斗声——尽管已经疏疏落落。
宝玉那时候一看就已经知道不妙。
也同样是韩奇的事情时,他在师傅的暗示下知道的东西——横波楼是京城的第一青楼,也正因为如此,它是没有明确后台的!
没有哪家敢做这个后台。
而皇室么,会嫌名声不好听。一旦暴露,必然要被御史们的口水给淹了。
同时,从另一种角度来说,横波楼也正是因为没有明确的后台,才能成为京城的第一青楼!
也是以,一旦出了什么事,涉及到的人身份高,这些青楼的人就会坐山观虎斗。因他们把各方面的关系都打点得不错,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如韩奇、兰娘的事情,就没有影响到横波楼的地位。
宝玉甚至不及多问这些人,抬脚就往里面冲。谁知道还没进门,便听见“哎呀”一声,一个人迎面撞来。
宝玉也不知发生何等事件,便不欲多事。正要让过,谁知又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冷声喝道,“竟还想跑?”
随着这声音,一个不算高大的声音如大鸟一般直接从那人身上飞跃而过,旋踢一脚,就将试图逃跑的那人给踹了回去!
踹人的少年一边还摇头道,“刚才你们跑了也就罢了。如今打了人,再想这么跑,却是不能了。”
宝玉早住了脚步,有些呆呆的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
莫名的,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熟悉,又似乎是欢喜雀跃,更似乎是害怕,抑或是憎恨……
情绪复杂到宝玉根本就无法形容。
也就是在这时,这穿得和他有些类似,都做武徒打扮的少年也正皱着眉回过头来,眼神恰好和宝玉对上。
而宝玉没有在意对方的容貌。他的眼神在第一时间就放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有两道明晰的红色竖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竖着的眼睛。这竖着的眼睛,简直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这让宝玉在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京城中唯一一个和他一样奇特的人,被称作清源妙道真君转世,让他也提前进入了太孙视线的人。
张滦张清源。
也是原本的贾宝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平淡相见?()
在意思到那两个身份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如今的贾宝玉不可避免的呆住了。
“原本的贾宝玉”本就是他心头的大病。
虽然他希望他已经被他彻底取代,但通灵宝玉的变化,却在理智上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他想过,如果原本贾宝玉还在,那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在哪里?
不,与其说“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如说,只要是空闲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会自然而然的在他的心底浮现。
这或者是占据了别人身体的心虚导致的。哪怕他万分的看不起原本的贾宝玉,并认为对方即使仍能拥有现在的一切,也终将会失去。
或者也正是因为看不起?
宝玉考虑过对方也有奋起的可能,甚至也考虑过对方知道他原本命运的可能——或者说重生——但他依然从来都没有将他印象中的“娘娘腔、小白脸”,和在京城中传出了偌大名声的张滦张清源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现在……
若不是张滦的目光扫过来时,通灵宝玉在他的胸口微微颤动的话,他也未必能肯定自己的感觉。
可是,就在这一刻,通灵宝玉自从他出生以来,却是第一次,有了一种不安分的感觉!
那是碰到原主的欢呼雀跃之情吗?
注意到这点,宝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说身边的美婢,还有如宝、黛那样的亲戚姑娘,通灵宝玉携带的“知祸福”的能力实在是他现在最大的倚仗!
幸而,这样的状况对他来说也并非全无预料。
宝玉一早就知道,倘若他什么时候遇到了原本的贾宝玉,那么,不管对方是何身份。不管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他所知道的的一切,都不能明说出来!
虽此时心情难免激荡。但在他注意到,眼前的张滦也呆了一呆之后。他还是飞快的调整了表情。
并不能说天衣无缝,但至少不至于被人一眼看出来他心情的地步。然后他才注意到,“原宝玉”虽然也呆了一呆,但呆滞的时间比自己短太多。
此时此人已经转了头去和旁人说话——
“郡王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
确实,张滦比宝玉更镇定。
现在的贾宝玉不能肯定他是否还在,又在何方。他却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和他面对面,更知道自己会被他认出来。因为他不可能——或者也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