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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前生,虽死亡早有预料。而病痛的折磨,让死亡简直就像解脱。
而之前在东昌。其实死亡真的离得无比之近,甚至也是她亲眼目睹。然而,挟持终究不是杀戮,迎面射来的箭矢也是转瞬即逝。却是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没有任何办法的等待结果!
她拉着紫鹃雪雁上车的时候,其实也是计算过的。
虽她只是在得知张滦的身份之后,才有目的性的找了些兵书战策来看,不过是纸上谈兵的境界,还未必谈得好——
但以她的这番见识,却是觉得,宝玉主仆三个固然年纪尚小,但张滦加上向怀荆,乃至于水溶那边,却也能凑上二十来个能厮杀的人手。二十来个人。好歹也算是休息了些时候,填了点肚子,若是固守两部马车,应该还是可以的。
毕竟在她的心里,至少如紫鹃雪雁。地位可是和姐妹们一般重要!
可马车之外呢?
另外两辆马车上的伤员呢?
也都是些日常常见之人!虽说她们若是完好,也不知道会怎么选择,此时却也终究不过是受伤之人。还有那些没有逃亡的媳妇、嬷嬷。
二十几个人手,能保得住么?
此处又无地利,又无天险……且莫说张滦,就算是宝玉,黛玉都觉得。也确实是没有这个道理,拼上性命去保护那些人。
然而,当近处也传来惨叫声时,她却还是心揪得紧紧的,感觉复杂异常。
且又担心狼群眨眼杀到此处。
连数次经历险境的黛玉都如此,就更别说宝钗和湘云了。湘云也是被宝钗揽在身边。听着外面的厮杀声,湘云似乎这会儿才有些晃过神来,战战兢兢的问道,“宝姐姐?”
宝钗也深吸一口气,这才回应道。“没事的。”
可惜,她的回答也相当无力。
而且几乎就在同时,她们的耳边传来几声熟悉的尖叫声。这和之前的声音不同,即使变得那样尖锐,对她们来说,也是耳熟能详——
这是贾家姐妹和她们丫鬟的尖叫声!
彼此之间都是相熟的姐妹,只看青玉和湘云也能知道,就算是年纪小,除非遇到极为危急可怕的事情,她们就算是吓得魂不守舍,也会本能的保持沉默!
只因即使是吓得瘫软,也依然没有尖叫变色来得失礼。
“花梣!”
“容华!”
马车顶的张滦,和马车里的黛玉几乎同时呼唤出声!黛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如果那辆马车出了问题,至少也要救出些人来,黛玉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只是,即使是及时出声呼唤,黛玉的心中也是冰凉。
在前生,虽然三春也是命运悲惨,却好歹也没在这个年纪就夭折。但现在,难道……
黛玉在车中,却是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倒是让可怕的想象把自己吓得悲凉不已。但事实上,外面的情况倒还没有差到这种程度。
正如黛玉所想,在外面与贾家目前关系最深的宝玉,抑或最同情弱者的张滦,都并不至于为了那些媳妇嬷嬷和伤者拼命。
想要将这些人护得风雨不透,就算是他们拼了命也一样没有指望!
所以也只是尽力而为而已。如崖松等人,组成的保护圈相当松散。张滦仅仅是让那些年轻些的媳妇、还有仅剩的几个家仆,去拿了些木棍自卫。
而既然只是主力保护两辆姑娘们的车子,面对陆续扑来的狼群,也就不算太吃力。
张滦和宝玉两个,都是尚且不到巅峰的年纪,一般出门,都会带上强弓和大量的箭矢。这两人站在车顶,几乎是箭无虚发——若是从远处看来,倒像是兄弟一般。而狼群的包围,本就被那些逃亡者引得零散,此时陆续扑来,便是偶尔冲破包围圈,又往往被眼前的猎物吸引,最终也都成了刀剑下的亡魂。
甚至,被那些终于鼓起勇气的贾家家仆,乘其受伤,以棍棒打死!
很快,四辆马车周围,就铺起了数十只狼尸,并十余个伤重乃至于不治之人。在马车之顶,张滦能看清眼前的一切,虽觉心中惨然。却也慢慢觉得,局势得到了控制。
——只要狼群不是源源不绝,即使是再伤上一些人,也终究能取得这场莫名其妙的遭遇战的胜利!
谁知却也就是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原本正以一剑在最前沿扫荡群狼,脸色早已经变得冷硬严肃,恢复了道兵时期本色的崖松,已经开始感觉到压力递减。
原本他在保证自己不受重伤的情形下,必须要漏一两只狼过去,但现在,虽然他的力气不可避免的开始衰竭,却不再有难以抵挡之感。
可在同时,疑惑却也越来越深。
——狼是一种凶狠的动物,但若非饿极。却也知道衡量局势。他杀的狼,却是不乏毛发光亮,膘肥体壮的。怎么会一个个快要饿死,拼死一搏的凶狠模样?况且也听不出有头狼的存在。或者说,有资格成为狼群头狼的。似乎有好几只!那些家伙,本来应该不能共存的才对。
他到底武艺高强,一旦稍有空隙,便察觉到不对。只是还不等他想个通透,侧后方却传来踉跄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那已经是向怀荆的属下守护的范围。
崖松顿觉不妙,一脚将面前的狼踹开。却是顾不得取它性命。回剑替侧面的家伙解了围——他执刀的右手,正被一只狼死死的咬住!狼的双眼就和其他狼一样,
崖松脚下轻盈飘忽,眨眼已经到了这人的身边,将狼首斩下。
可即使如此,这家伙也不可能有再战之力。而且。除了臂上的重伤和其他小伤。单只听他的呼吸,崖松也听得出他另外受了不轻的内伤。
“被偷袭了。”这家伙言简意赅的述说,“贾家的人想让我们喂狼拖时间,混蛋!”
崖松一怔,转头望去。却见贾家姑娘们所在的那辆马车的防线,已经彻底被突破!
适才的情形一片混乱,血肉横飞。
崖松隐约听见了那边有些呼喊声,却没空注意到底喊了什么。但反正,现在,向怀荆剩下的护卫,或者围到了他的坐骑身边保护他,或者和他眼前的家伙一样散了开来。
而贾家的家仆……
确实,剩下的男性家仆,几乎都在宝玉的带领下守住了那一辆车子。但现在,竟是一个都没有了!
崖松虽对贾家也有些了解,却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差点儿没因此被饿狼扑食。
之前血肉横飞,确实,可能在在场的人里,唯有宝玉“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之前,他确实是听见,有个被人保护的媳妇高声喊了几句——
“看那些狼,死都要吃人!”
这倒是事实。这些狼也不知怎么了,竟是捕获到猎物以后,以猎物的血肉为先,竟宁可被打杀,也要多吃人肉。甚至好些狼就是这么被杀死的。
但真的很难料到,居然有媳妇会注意到这一点。更是难以想到,在这句话之后,居然会有贾家的仆人,把主意打到向怀荆手下的身上!
站在迎春等人所在的车顶,连宝玉都有些呆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局势已经不可改变的溃烂——狼群趁势突破了包围,其中的一部分,已经扑到了迎春等人所在的马车上!
——糟糕!
宝玉瞬间明白了缘故。
下午韩奇袭击的时候,先以弓箭伤人射马,献血都溅到了马车上。而之前的战斗中也自然有献血补充。狼群只怕被此吸引。
可防线即破,宝玉领着茗烟锄药两个,位于两车车顶,却也无力回天。即使尽力杀狼,脚下的马车却是大力的摇晃起来,留下了一道道抓痕,甚至,眼看车床和车门,都要被立刻突破!
幸而,就在宝玉心焦如焚之时,不但容华和花梣赶来,下属才受牵连的向怀荆竟也挥鞭回援!
一片混乱中,也正是这个宗室子弟喊出了正确的应对方式,“先把姑娘们救出来!”在他的指挥下,他的下属赶到,守住了车窗。
而车门的位置,更是被稳稳守住。
宝玉脑袋清醒起来,二话不说,闯进车门,捞出了他这个年纪唯一好带的惜春,对容华花梣说了一句“拜托”,便带着惜春,在茗烟锄药的掩护下,上了一直被修习江湖杀伐功夫的两个小厮保护着的战马,放弓换枪。
惜春虽少年老成,此时却也吓得脸色煞白。
亏得宝玉乃是堂兄,也无需顾忌,她紧紧的将他抱住,埋头不敢看外面的血腥。
而在马车上,容华和花梣,却只拉出来一个探春。花梣刚将探春护住,容华便被一头嘶吼着的饿狼缠住——她到底年纪不小,又奔波了一天,已经无力带人。
向怀荆在保护下点点头道,“剩下的交给我了。两位请带着这位姑娘到另一边暂避。”
这一年多以来,其实已经颇为熟悉的一老一少对望一眼,心知她们确实是无法在混乱中保住两人。何况,镇国开口,也容不得她们这样的下人质疑。只得一带一护,两人一起向另一边杀去。
而直到这个时候,向怀荆见马车周边已经都是自己人,嘴角微微一挑,竟是露出了一个带着兴味的笑容!
“事急从权。”他的语气,却依然冷静,且带着几分焦急,“看来也只能带着姑娘们突围了。贾二姑娘,还请都出来吧!”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向怀荆只是在马车外说话。
这种话,若是换了宝钗湘云,乃至于探春惜春,可能不会答应,但既然是迎春……顷刻,迎春就走出了车门。脸上冷静异常,就好像周围的群狼不存在一般。
甚至在她的眼中,还带着愤怒、不安、斥责,这一类情绪交杂的复杂感情。
不过……
迎春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开口道,“我们的丫鬟怎么办?”
向怀荆挑了挑眉,“既如此,就只好带着姑娘们突围了。”
说话之间,已经是不再顾忌的将迎春揽到了自己的马上。回头吩咐自己的属下道,“尽力别让贾家的姑娘们受伤!”说话间,之前还说了让丫鬟们牺牲的他,这会儿竟是让他的属下,保护贾家的大丫鬟们!
只是……
这样一来,自然是无法继续作战。
何况,向怀荆的武器,还是一只特制的马鞭。怀中揽人,更是不好施为,却也只能学着宝玉,且战且退——可宝玉带着的,乃是他的亲堂妹。
向怀荆呢?
因马车遇险,抽身不能却又心焦不已的张滦,在另一辆马车上不由得蓦然瞪大了眼,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八十九章 同做恶人()
张滦差点儿就因为分神而导致了他那边的防线疏漏。
亏得和他并肩作战的水溶事不关己,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也没有多想,只是奋力多杀了两只狼。很快,张滦见花梣容华送了探春而来,他一时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将他们接应了过来——毕竟如今的迎春,可不是他前生的姐妹。
此后,虽然狼群的数量在减少,再不复最开始时的汹涌攻势,可想要保住这边不失,尽可能的让宝玉等人的逃走顺利,张滦却也无力再关注另一边的情况了。
倒是水溶有些奇怪的注意到——追着宝玉、向怀荆等人的狼,似乎相当稀少!这是被眼前的猎物吸引了注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远处尚且是杀伐之声震天,但这一处的山林之中,却已经是一片平静。唯有并不明亮的残月之光洒落下来,但即使如此,哪怕近在对面的人,却也无法看清。
当然,停在林中的马匹上,坐着的那两个人,本也没有面对面。
而骑马的男子身躯挺拔,他怀中的女子亦是身形纤细,看来却是十分静谧美好的画面。但是……
“狼是你引来的?”迎春一开口,就是质疑。而且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却又满是不可置信的诘问。
在她身后,向怀荆的回答却十分轻松,“本来是用来对付韩奇的。”他全无隐瞒的道,“我不能派太多人手,他的逃命本事也确实不错。若是布置不慎,只怕被他逃走。他的衣服上,有引狼的药物。当然也包括发带。于是,他的人头上,也就有残留。”
“所以你顺势而为,将计就计?”迎春反问。
随即,她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有些不可置信的瞪了眼,“等一下!我们家的那些媳妇仆人,虽然没几个真正忠心的。可也不该谎成那样。是你的人动了手脚!?对了……你特意让人避到远处去处理,其实是为了下药?”
向怀荆依然毫不心虚。“送给我们的肉,都是最好的那部分。如果下药,都能看得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给仆人留的那部分,果然下药了——当然,到了这个时间段,主子之外的人,也是要轮流进食的。
“而且我下的药,本来也就不是毒药。不过会使人略微狂躁一些而已。若非如此,他们几个也早就该发现不对。若我不下药。只怕许多人的表现,也就像是之前吧。”
这个“之前”,指的是贾家下人最后一次混乱。
倘若在狼群刚来之时,没有那两次逃亡,大量的家仆留下。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战力将之全部保护。等看到同僚惨死在眼前,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问题的答案,迎春确实不是不知道。
“要这么说的话,你的作为倒是和张清源的那句话差不多了?”迎春冷声质问,依然并不回头。
向怀荆轻笑一声,“那倒不至于。还是那句话,顺势而为而已。狼群引来了。不除掉也会祸害一方。倒不如现在这样——你不是早希望发生什么事,好让贾家能整顿一番?也能让我如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以我的身份,并不好向你家提亲,你家也不可能同意。”
迎春一时沉默。
向怀荆却也不多说。过了一会儿,迎春才有些涩然道。“你这是一定要我做你的妾室?”
向怀荆平淡道,“我早说过,我院中不过徐氏一人。现在她已无用处。你要怎么做都随你。我的心意为人,你应该很明白才是。”
迎春的身体僵硬。
向怀荆的为人,她当然清楚。能凭着数次无意的相逢和刻意的相遇及她平日的行事。就隐约猜到她的特殊能力,这样的智慧,绝非常人能有。而在同时,早就知道黛玉宝玉北上时遇袭的她,又怎么可能把他当做什么至诚君子?
可是,在之前,从没有这样的混乱,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出现在眼前!
这让她的心理准备显得太不够了。
他的感情,她能辨得出来。可这就是一个明明对人有情,也能以喜欢的人为饵,将之送进险境的人!当然,若不是她,只怕他根本都不会出面。最开始那个人她也见过,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若是放在以往,迎春必然觉得这样的感情不够纯粹。
但现在,向怀荆将他的恶坦荡的摊在她的面前,她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心动感。
迎春久久没有回话,坐下的马匹都有些不安的撅着蹄子。忽地,向怀荆一笑,“害怕了?”
迎春倒是坦荡点头,“确实是害怕。只看你对你妻子的态度,也让我担心自己的未来。”
向怀荆却依然笑道,“可是啊,迎春,这世上能纵容你的人可不多哦。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这次,迎春倒是没有沉默了,她苦笑摇头,“大概不会有了。”
穿越到这个世界,她也曾迷失过。那个时候她就知道特立独行的下场,所以一度打定了主意随波逐流。可是,就算是讨好了父母长辈,谋得了一桩“好亲事”又如何?
以她的身份,只要贾府不败,就没有嫁给普通男人的指望。就算是春的丈夫,那个中山狼,家中都还是奴婢成群呢。
于是……一辈子拘于后宅,为后宅的事物谋算,和丫鬟妾室争夺丈夫?
她最终知道那不是她想要的。
这一生,她已经注定了没法在生父继母,乃至于叔婶、祖母这些人身上享受到亲情。虽然从商的才能很有一些,可在这个时代,商人永远只能是权力的附庸。
那么,她还能得到什么?
没有多少需要维护的亲情——贾家也不靠她顶门立户。也不可能和武则天那一类的人一样,走上女权的巅峰。就是友情……哪怕是她前生最喜欢的宝钗,和她的关系又如何?难道能成为相互扶持的知己、死党?
大概是从意识到这些东西开始,加上她父亲买卖一样的态度,才让她坚定了决心吧——
人的一生,能带来幸福感的东西,只剩下了爱情让她追求!
是以,她那时候已经将目光放到了商户。毕竟,只有嫁入商户,她才有可能在合心的丈夫之外,继续施展自己的才能,而不至于被后宅的小小天地,折磨得麻木不堪。
可是,京城的商户其实也是一般的。
他们都会希望娶回一个懂商的妻子,但也不过是希望这样的妻子,在后宅做好贤内助罢了。在商户之间的女眷交际上,起到高门大户的女眷能起到的作用。
她身份所限,只能暗地里挑来挑去,也没有挑到合心的。
这个时候,是向怀荆不知怎么的注意到她,主动接近。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好奇,还带着几分谋算。但慢慢的,迎春知道他确实是也动了真情。
就算是发生了今天的事……
迎春这会儿慢慢回过味来,虽然确实是觉得有些害怕……但这些早已经知道的事情,似乎并不足以改变她的感情!
她确实也是动了心的。
而且只有向怀荆,会全力支持她的才能。不至于以“贤妻良母”的标准,来要求,来束缚。如果不是他早已经娶妻,只怕她现在连愤怒的感觉,都很难升起……
见迎春再次沉默,向怀荆却也能想得到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迎春的“听音辩情”,是天生的能力。而他,却是在常年的锻炼中,得到了类似的能力。他的双手紧了紧,凑到了迎春的耳边轻笑,“我不想再拖了。没有今日之事,我也会找机会动手。想要的就要得到,你明白我的不是么?”
顿了顿,向怀荆又道,“你又何必为徐氏可惜?如今的局面,若是我能成功也就罢了。若我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