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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这场比试,也没有什么关注的必要。
确实。
听见那公子哥儿的要求,瓦刺使节倒愣了一会儿,才“哈哈”大笑,“比试弓马?”
他笑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不过,在那公子哥儿彻底跳脚之前,这使节还是止住了笑。抹了抹手,向弘治帝道,“上国京城数十年不闻战事。只怕昔日里那些名闻草原的将军后人,已经一个个都不懂什么叫做弓马了。真是可惜!皇上,不如就让我们教教您的子民,免得日后再与鞑靼作战之时,丢人现眼?”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刻薄。
不过,墨玉却在心底暗暗赞同。而这一次。他更是颇为大胆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皇帝的脸上。
可惜他距离皇帝实在是太远,看不清细节的神情。
不过,只看皇帝没有立刻接话,也能想到,皇帝的心情想来不会很美妙——他是想给瓦刺使节一个下马威的,可不是想要落人笑柄的!
可既然有蠢货跳出来,被人说到这个地步,弘治帝也委实不好否决。
要他为那蠢货夸海口说“你教不了他”这样的话,他也绝对说不出来——要那么说,多半就是彻底的丢脸了。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重重的点了头,但是……
“如今正在饮宴,又是行营,哪有那样大的地方,能给两位跑马?”
那使节打量跳出来的公子哥儿一番,却哈哈一笑,站起来指着自己身后的一个并不壮硕的汉子道,“皇帝陛下不用担心!这是我族排名靠前的勇士。我们瓦刺人,不懂得什么暗地里的勾当,明日里要说山林里狩猎,只怕也要丢人。但要是说弓马对决,却是不惧任何人!也不用多大的场地,这样的货色,一回之下若不能胜,我们认输就是!”
此话一出,也顾不得皇帝在场了,四下哗然,群情皆愤。
——实在是太狂!
不过也不是没有例外。
张滦注意到,坐在对面靠前位置的张滦皱起了眉,似乎一度想要站起来,当他还是放弃了。
他又再次转头看了看宝玉。
宝玉对他摇了摇头——若是只比弓箭,他还有些把握。但若是弓马一起,他的年纪到底还太小了。
墨玉于是也只好摇头。
虽那使节说的话确实是狂。但是,到这个时候,他都还记得讽刺,撇清自个儿与之前那场刺杀的关系……
墨玉可没法认为那是单纯的狂妄!
如果有实力,那就是只狂不妄!
&
之后的事情证明,事实果然如此。
虽说群情激奋,但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程度,若是还不应战,那也未免太过胆怯了。
所以很快的,宴席向外、向内移动,两匹马一次冲锋的空档被留了出来。
两匹马也很快被牵了过来。
一匹训练有素的高大西凉马配上一个风姿挺拔的公子哥儿,一匹矮小许多的蒙古马配上一个中等身材的瘦子,怎么看都是前者顺眼的多,胜算也该大得多才是。
然而,等配剑和弓箭准备妥当。两个金吾卫为防万一的靠近了弘治帝几步,这一战也就结束了。
公子哥儿不过是刚刚坐稳。正想再摆个姿态说两句话,瓦刺人就已经是一箭射出,竟是毫不留情的直奔公子哥儿的面门!
公子哥儿顿时大惊,手忙脚乱的一勒马缰,身子向后仰去。早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似乎忘了,这场比试,他们带的都是炖箭,并不致命。
而旁观者清,就近一点儿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就是这公子哥儿不躲,这一箭,其实也会从他的耳下贴耳而过!
但不管怎么说。错失先机,就再没反败为胜的机会。
公子哥儿还不曾重新坐稳,瓦刺人已经策马冲锋,弯刀出鞘。
这弯刀却是货真价实的,纤薄的刀身,映出了摇曳的火光。公子哥儿刚往前一看,就看见这凛冽的刀锋迎面而来,这次却是吓得连反击都忘了……
“救命!”他无意识的勒着马缰。发出一声公鸭似的尖叫。
然而,似乎是他太过丢脸,又或者距离太短。却是没有人阻止。倒是那个并不高大的瓦刺人,在双马擦肩而过的同时单手一勒马缰,竟以毫厘之差止住了冲势,而那冷冽的刀光,将将在公子哥儿脖子前面的三寸停下!
公子哥儿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但刀光临脖。他一动都不敢动,满脸的惧怕之色,哪里还顾得上讨好君王?
宴席之上,却也是鸦雀无声。
京城中人,并没有忘记当初前太子遇刺后近乎破城的铁骑。就是京城百姓,也知道蒙古铁骑的可怕。
然而,这些自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就是另一回事了。立功的机会,也让某些人盲目的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只当在弓马上击败瓦刺人才是最荣耀的。
然而……事实如此残酷。
这个跳出来出丑的公子哥儿,其实确实算是京城纨绔中公认的弓马出色之人了。马上骑射,本来不说百发百中,十发九中也是有的。是以才会那么迫不及待。
谁知道……
瓦刺人冷笑一声,收回弯刀,说了几句大部分人都听不懂的话。还是那瓦刺使节翻译道,“他说,但愿这位不是当初某位名将之后罢。”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也这么希望。”
弘治帝虽然已经料到了要输,但依然听得脸色铁青。
让功臣之后安享尊荣,本来是国内人人称道的仁德之举,但被这么一说,没有人能觉得高兴的。
而这会儿,就真是主忧臣辱了。
作为旧臣并没有参加宴席,此时就要站出来。然而,一个声音抢先他一步,“那是你们瓦刺族的勇士,这可不是我们大楚的勇士!再说,谁说诸将无后!?裂虎将军之后,就是我国有名的少年英才!”
宝玉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再次一皱眉。
墨玉怔了怔,“这个又是谁?”——之前他连问的兴趣都没有,实在是这个人的这番话要高明一些。
宝玉不快道,“徐延恩。”
墨玉也知道了相关的恩怨,点了点头——这个虽说是徐靖代养,也终究只能说是忠顺一系吧?
忠顺一系针对忠烈,在如今大概算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弘治帝依然不可能对这番话做出反驳。
更何况,向礼衍是个坦荡的家伙——因猎赛一事,还没来得及处理名讳的问题。
听人提到自己——终归不能是武艺疏松的向礼荆,他都是很干脆的站了起来,没半点推诿的意思,“我不擅弓马,若只是打架,倒是有那么几分心得。若是比这个,我倒是可以奉陪。”
那使节有些意外,“裂虎将军的后人武勇,倒是应该的。不过这个就不用比了吧?”
“还有弓马!”
其他的藩属小国,顶天了也就是来看热闹的。顺便考量一下宗主国的风向、实力。但除了瓦刺之外,却显然还有一个刺头。
日本的使节站了起来,以有些古怪的汉语道,“弓马一道,都是用于战场厮杀。若是不见血,真正的勇士也分不出高下!”
这个使节,倒是反过来,**裸的进行了挑衅!
可是,这又是事实。
如今来参加猎赛的京城羽林,有几个真见过血的?有几个真正体会过兵刃临身的感觉?
那公子哥儿的反应固然令人鄙薄,但此时终究已经不同之前。
面面相觑,扪心自问,竟是没有几个来参赛的公子哥儿能肯定,自己的反应就一定能比前面丢人的要更好!
但事情依然是有例外的。
几乎在同时,东西两席各有一人站起。
“臣愿一试!”
“小臣请战!”
墨玉有些诧异的瞪了瞪眼——这可真是!旁人就算再诧异,想来也不会有他的感受吧?
前世里被当做软弱小白脸代名词的贾宝玉,真假、前后的两个,居然在听见了“见血”两个字后,同时请战?
第二百三十七章 并肩作战?()
不错,此时站出来的,正是现在的贾宝玉和张滦二人。
这两人自己都没想到居然能有这样的默契。同时开声之后,彼此对望一眼,都有些惊诧。
不过,站出来了,自然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两个人彼此有些两看两相厌的意思,简直都不需要交流第二次了。彼此对看一眼,就是羽林军里公认好脾气的张滦也没说话,和宝玉一样,将目光转向了弘治帝,等着皇帝做个评判。
但弘治帝一时间和其他人一样,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像是陆云松,他知道不管那日本使节是什么念头,都得有人应战。只是他也是个没上过战场的,之前太孙遇刺那一次,因为事先有些准备的缘故,虽也见了血,却只能说是有惊无险。
故此,他稍稍犹豫一瞬。谁知等他犹豫完,刚迈出半步去,就已经被两个人抢先了。
张滦……他以前真不知道张滦会这么积极。
至于另一个……
广法大师的弟子,贤德妃的亲弟……曾经的东宫属臣,多半都知道这么个人,但他的年纪到底还小,倒也没什么人太在意。倒是不料他这么胆大,这么点点的年纪就跳出来了。
这是不知者无谓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弘治帝和陆云松的看法基本一致。他身边见过血、经历过生死厮杀的内廷高手。但之前那蠢材说得是比弓马。事到如今,简直骑虎难下。在弓马一道上,非比出个高下来不可了。
但是这两个的话……
弘治帝正为难。这时候,他身边守着的金盛却传过来一声私语,“陛下,他们年纪正好。”
弘治帝这才恍然——
他差点儿都钻了牛角尖。只想着要怎么胜过那瓦刺人去了。现在想想不对啊!何必非要胜过瓦刺人不可。以张滦和贾宝玉的年纪,只要不怯场,就已经是胜利!
不过,若是小将请战便即同意,显然也不太好。
弘治帝装作沉吟片刻,才摇头道。“胡闹,你们的年纪尚小,哪轮得上你们?”
那瓦刺使节见两个那么点点大的少年站出来,本也一脸不以为然之色。弘治帝这么一说,他倒是先点了头。可惜……
张滦也不看宝玉——虽然是都站出来了,但现在他的职位年纪都在宝玉之上,也该由他先说话,是以他径自说道,“煌煌华夏,应是文治武功。弓马娴熟者。渴望沙场立功者,自然都在军中。那位瓦刺勇士,想来也不是瓦刺一族中普通一员。若要比试,也该由我朝军士出战。但如今羽林卫诸位同僚皆职责在身,不可轻离。微臣却是无所事事,理应迎战。”
陆云松在一边听见。嘴角一抽——真不错,这是把他的资格给直接捋了啊!什么叫不可轻离? 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张清源这么能说?
不只是陆云松。
平日里和张滦有来往的东宫属臣也好,听说过他的京城纨绔也罢,乃至于别有见解的墨玉宝玉两人,都对着这个辩才无碍的张滦有些发愣。
但张滦说到这儿,居然还没有完。也不等弘治帝回应什么,他已转而对瓦刺使节说道,“使节大人说要让教我大楚少年弓马之道,想来不会嫌弃学生年纪太小?就是刀枪尚且不足,马术弓箭。却没有什么差别。”
瓦刺使节还能拒绝么?
虽说他也不是那等真正鲁直之人,但真要辩论起来,当然不会是大楚精英的对手。而张滦,虽说他这辈子非常干脆的选了武将之路,但他上辈子。会被贾母视作贾家未来的希望,可也不是全无缘由。
很多事情,都只是那时候不肯用心罢了。
不过,虽然不能拒绝,也不代表瓦刺使节没话说。他眼珠子一转,就点头以和日本使节不同的古怪汉语道,“没问题没问题。但是这位小将军,你是打算一个人上呢,还是和另一边的那一位小将军一起上呢?
现在提到宝玉,自然是有些不怀好意的。
只要是人看到宝玉的一身穿着,都能知道这一位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子弟,但站出来之后,因张滦先开口,就有些被晾在了那里的意味。
瓦刺使节也能看得出旁人明显的眼神,倒是希望他们先内斗一番。
可惜,宝玉虽然被晾了一会儿,却不是个傻的。他现在也算是外戚了,低调做人才是本分。
是以他的脸色虽然不算好,却并没有跳脚,更没向张滦叫嚣。
张滦更是。
他虽然不喜欢宝玉,却不会忘记,对方才是贾家的希望。更何况他很清楚,弘治帝对宝玉的忌惮,会比对他的忌惮要少得多。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要打压宝玉!
他倒是怕宝玉太过性急。
瓦刺使节一把宝玉带上,张滦就非常平静的说道,“那是广法大师的弟子。大人倘若依然惦记我朝昔日名将,定然知道这个名字。我身为羽林,而那边的贾公子则算是名将之后——大人身边跟随的瓦刺勇士,也不只是一位吧?”
既然都已经开了口,张滦却也有不会忘记的人物。
他转头看向日本使节,“蒙古人以弓马闻名,东瀛武士在我朝南方却也常常可见。听说那都是被从国内赶出去的流寇,想来阁下带来的武士更为不凡。都是悍勇非常。”
那语气中不满和挑衅的意味一样明显。
一直坐在席上的墨玉的脸色渐渐凝重——即使之前就已经猜到了张滦即是原宝玉,稍稍更正了最开始对张滦的看法,但那时候。原本对贾宝玉这个人的成见,也就在同时浮现了。
然而,撇开那些成见,以客观的眼光来看的话……
一本《红楼》。也许真如某些人所说,在风月之下,隐藏了太多的东西。比如说,作者对政治的见解……
张滦的表现冷静而沉稳。他的话,堵住了瓦刺使节可能找到的所有借口……可谓是面面俱到!而且他也没有忘记那个有点儿挑拨——往好里说也是在看好戏——的日本使节。
哪怕是以一个政客的眼光来看,也得说他的应对实在是无懈可击。
可是。能把面前的局面在瞬间想得面面俱到的人,可能会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吗?
墨玉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巨大的疑惑给困住了,以至于都没有那个兴趣去关注接下来的事了。他也觉得,不再有那个必要。
或者确实是没有必要的。
金吾卫们早就在等待机会了——他们当中,却是不发搏杀高手。就算是出身于宫廷的,也都会被派到江湖中去历练,积累经验。弓马他们不行,但如果是和东瀛武士比武,可没有人惧怕!
更何况。还有个之前就说了“打架就奉陪”的向礼衍在!
张滦唯一忽略了的话,是最早的时候,那个公子哥儿说的“助兴”二字。而从瓦刺使节说出“教”这个字以来,也没人记得这两个字了。
于是很快,赐宴就彻底变成了大楚和藩属国的比武。
尽管这会儿天已经彻底黑了,但没人说将改天。赐宴助兴之类的话就更不用说了。唯有几个跟来的礼部臣子继续在心中腹诽。
不过。参加猎赛的,因为弘治帝的目的,毕竟都是一群少年。就算是输了,倒也不至于太损国威。是以,他们到底没出声抗议。
只是难免有人劝了劝弘治帝,让他避开危险——
毕竟贾宝玉的年纪实在是太小,只比弓箭马术,而弓箭无眼!
不过,弘治帝却是指了指金盛,并不以为意。坚持留在现场。
而两场弓马比试到底还是决定一起进行了——弘治帝也不想在这时候花费太多时间。而张滦和宝玉两个没有什么配合,到时候输掉,也更有话说。
——也就是说,弘治帝可谓是只把胜利的希望放在了金吾身上!
这会儿,从自己的小厮和护卫手中接过了马缰和弓箭。张滦和宝玉也终于是又凑到了一起。他们都知道弘治帝让他们一起比试的原因,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足以坐实旁人对他们的不看好。
张滦往茗烟和锄药的身上扫了一眼,有些莫名的轻叹一声。
宝玉立刻就冷笑,低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只是问他对两个小厮的态度,更是说他之前连连抢话,几乎替他了做决定的事情。
张滦没有半点心虚,也低声道,“贾元春的弟弟,只要勇猛就够了。只要勇猛。”
宝玉一时沉默,他深深的看了张滦一眼,忽地不再多说,只翻身上马。之后冷冷的俯视着张滦,“若是战场混战,可难分得清敌友。”
张滦再次轻叹一声,也翻身上马,再无之前滔滔不绝的口舌,只简单地回答了一句,“正该如此。”
随后,两人再无别话,只双双策马,到了收拾出来的,比之前要宽敞许多的场地上。
如烤架餐桌等物,此时早已经收拾妥当了。
在他们的对面,之前的那个瓦刺人,并另一个也不算高大的瓦刺人已经在那儿等着,看到他们,都在不以为然的摇头。
其中那个先出战的,还转头在和那个瓦刺使节说什么。
宝玉冷笑一声,“我记得之前他们就已经教过了吧,真正的战场,是不需要打招呼的!”
也不等张滦回应,他已经一夹马腹,在一箭射出的同时,没有任何畏惧的向前冲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不输即赢()
有些事情,哪怕是明明知道,也是会不经意忽略过去的。
比如说,宝玉见过血杀过人的事情,其实如弘治帝这样的,基本都知道——就算北上的船只上那些“盗匪”身上的伤势不说明问题,南下东昌驿站时发生的事情,涉及到在京城坐下血案的韩奇,自然是不可能不被报上来的。
然而,即使是弘治帝这一类知道这桩事的人,也不会归功于宝玉,更不会因此而觉得宝玉就是那等能直面死亡的勇士了。
至于张滦就更不用说。
正如之前陆云松犹豫的理由——在明面上,他们真正经历过的唯一一次厮杀,也就是皇帝还是太孙时遇刺的那一次。
可那一次,虽他们被记了功,却是宣传需要,还真不是他们主力。在东宫属臣乃至于朝堂众臣们的眼里,张滦可从不是因为实力而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