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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
他们的马匹重新变得精神,他们的神情重新变得冷漠凶残,他们虎视眈眈居高临下如同看着蝼蚁。
所以,没有神仙的。
老者身子摇晃闭上眼了,不逃了,逃不了,等死吧。
。。。。。。
。。。。。。
“七娘!”
城门外不远处一座华丽的点缀着珠宝的营帐前,索盛玄看着走过来的秦梅,欢喜的伸手相迎。
“我还以为你被青子少爷杀了呢。”
秦梅嗤声,越过他向营帐走去。
索盛玄笑嘻嘻跟上:“你怎么这么慢才过来啊?你去哪里了?”
秦梅没有回答,走到营帐门口停下,想到什么转头看他,道:“攻城掠地而已,城已经攻下了,还杀人干什么?”
索盛玄哦了声,笑嘻嘻点头:“好啊,那不杀了。”
第一百零八章 岂敢
纵然前方烟火血肉肆虐,太子营帐内华丽依旧。
白毡垫上或者坐或卧十几位婢女正在奏乐唱歌,看到秦梅进来立刻停下纷纷俯身在地。
秦梅的脚踩在白色的毡垫上一步一个血印污迹,他并不理会,也没有人对此不满,他随意的坐下来,黑披风上的血甩落点点在身边毡垫,恍若雪里红梅开。
没有人在意他身上的血,更不会因为这血是自己人的而愤怒。
婢女俯身举金杯,秦梅接过一饮而尽。
“你去哪里了?”索盛玄在他身边坐下,以美婢为靠,“我以为一直跟着青子少爷呢。”
秦梅哼了声道:“那小人偷了我的令牌,四处举报我,自己跟狗似逃了,我也懒得再跟她。”
索盛玄笑嘻嘻道:“青子小姐真厉害啊。”
秦梅斜眼看他。
索盛玄道:“七娘也厉害啊,你们谁都没有被抓到。”又扬眉笑,“那接下来就看他们能不能打的过我了。”
秦梅屈膝手撑下颌,闭目养神浑不在意道:“打的过就死,打不过也是死,你们都一样。”
西凉打得过大周,大周死,大周打的过西凉,西凉死,谁死对他来说都一样,无关紧要。
索盛玄并不在意他的漠然,笑道:“或者说他们谁跟我打,我父王说大周没有人打了,所以才要这个时候动手。”
秦梅闭目道:“因为我爹被关起来了?”
索盛玄笑道:“在我父王眼里大周只有你爹是对手。”
这个对手如今被关在牢笼里了,西凉王当然要做些什么,认输从来就不是心甘情愿的,只不过是无可奈何,这个机会怎会放过。
“我父王说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了。”索盛玄笑道,“可见正是大周说的那句话,老天不负有心人。”
秦梅嗤声:“等对手倒台等了十年难道是值得骄傲的事吗?真是太没出息了。”
秦梅对西凉王不客气的言语,索盛玄没有丝毫的恼怒,笑道:“那是因为父王真的认为你爹厉害嘛。”
秦梅斜躺下,道:“那西凉王觉得如此厉害的对手这么容易就没了吗?”
索盛玄嘿嘿一笑,道:“当然不会啊。”
这话前后不是矛盾吗?那西凉王是等了十年来送死吗?
“我父王说你爹不会出手。”索盛玄嘻嘻笑道,“至少不会很快出手,我父王要的只是这个空隙。”
秦梅道:“大周朝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反驳他的话,“比如正在争名夺利的那个小人。”
说到这句话,秦梅睁开了眼。
“你真是给她雪中送炭了。”
索盛玄重新靠回美婢怀里,嘻嘻笑道:“是啊,我给青子小姐解围了,她现在被围困的很危险啊。”
秦梅嗯了声道:“她会非常感激的跑来打死你换名利。”
索盛玄哈哈笑:“怎么会!”
秦梅斜眼看他道:“怎么不会?”
索盛玄笑眯眯点头,道:“会,她当然会,青子小姐那么厉害,不过如七娘你说的,大周不止有你爹一人,但不管是青子小姐还是其他人,现在都要一个人打两个人。”
其他人是谁,一个人打两个人什么意思,秦梅自然明白,没有理会他。
索盛玄眉飞色舞继续:“一个人打两个总是要累一些要慢一些,我们并没有想着没人打我们,只是想在打之前先吃个饱,到时候吐也只吐出一半,还是赚了。”说罢哈哈大笑。
身后拥坐的婢女一起娇笑花枝乱颤。
“太子殿下说得对啊。”
“太子殿下真聪明啊。”
秦梅没有再说话闭上眼。。。。。
“七娘,我这样做行不行?”索盛玄拨开一众美婢问道。
秦梅闭着眼道:“我怎么知道,又不关我事,我要睡觉了。”
索盛玄嘘嘘两声制止了婢女们的嬉笑:“不要吵,七娘要睡觉了。”说罢起身,婢女们也纷纷跟着起身,跟随索盛玄走出了营帐。
营帐里斜躺在黑披风白色毡垫红色血迹之中的秦梅安然入睡。
。。。。。。
。。。。。。
如今安然入睡对于大周的很多人来说是做不到的事了。
西凉五万兵马借着接太子索盛玄的掩护越过了边境,连闯三关,抢占五城,沉甸甸的压在了朝廷百官的心头,无人能入眠。
“西凉人真是狼子野心!”
“本官早就说过不该举行君子试,引狼入室。”
“君子试就是秦潭公的阴谋!应该审问他是否与西凉勾结。”
“现在审问又有何用,还是先解决西凉的五万兵马吧。”
“这不止是五万兵马,其后还有更多。”
“据最新探报,有西凉王庭帐下十万精锐集结。”
“夺回五城三关暂且不论,最要紧的是挡住这大军不继续破城。”
朝堂里已经停下了其他的事,每日只有军情朝议,质问,责难,纷乱嘈杂。
“这件事最大的问题是将帅。”
女子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打断了朝臣们争执议论,众人看向宋婴。
自从得知军情后宋婴连寝宫也不再回,只来往于书房和朝堂大殿,面容难掩疲惫,但神情并没有慌乱焦虑,她的视线看向朝堂中站立的十几个武将。
虽然穿着上朝的官服,但气势与朝堂的武官还是不同。
“是因为你们这些人进京,西凉人觉得边军无首有机可乘作乱。”宋婴道,“事情紧急,秦潭公公审的事不能再如期进行了,请你们即刻回转。”
十几个武将齐声应是。
“殿下。”有人出列道,“不止是将帅问题。”
众官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齐大人,请讲。”宋婴道。
齐修抬起头,道:“还有兵马问题,有多路大军被调往黄沙道,造成内腹空虚,臣知道黄沙道如今形势不同,王相爷宋大人等人前去必然要兵马相随护佑,但。。。。调动的兵马太多了,正是如此才让西凉有机可乘。”说罢抬手示意,便有兵部官员站出来,低头报出了这些日子的兵马调动来源和数量。
朝堂里顿时响起惊怒,质问,抱怨,再次嘈杂一片。
“齐大人你说的并不对。”宋婴道。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诸官神情复杂,怪不得总觉得朝堂少了些什么,少了王烈阳和宋元说话的声音,二人分别带着官员奔赴黄沙道。
他们去黄沙道做什么,以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兵马调动,大家心知肚明。
虽然西凉兵马已经过了边境三关,但相比于在黄沙道的薛青,可以说是远在天边。
宣告的天下皆知的蒙难真帝姬所在的黄沙道,如同卧榻之侧。
只怕。。。。。
“将帅和兵马调动是很大的关系,但最关键让西凉人敢迈出这一步的是黄沙道。”宋婴道,“传令黄沙道各路军马撤离,增援边境。”
这样啊,齐修陈盛俯首应声是,旋即百官俯首称殿下圣明,再无异议。
。。。。。
。。。。。
散了朝会宋婴回到了书房,站在书案前身形微微停顿,微微闭目,有人不安的上前。
“殿下,吃药吧。”蝉衣低声道。
宋婴睁开眼看向她,点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蝉衣,再调些安神的药。”她道,“我需要保证睡眠。”
蝉衣应声是,又抬头道:“殿下太辛苦了。”
宋婴道:“不辛苦,这是很正常的事。”
不管是勤奋批阅奏章,还是贼人侵犯战火连天,都是正常的吗?
宋婴道:“国跟人一样,会生病,病了就吃药治病便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这样啊,蝉衣应声是退下,到门口时看了眼书房内,见宋婴并没有坐下歇息,而是站在了舆图前,这世间没有事能惊扰她啊,她永远都是冷静的,不管是对别人死去,还是自己面临危难。
蝉衣垂目离开了。
宋婴看着舆图,伸手点了一个地方,道:“西凉王是以为孤不敢吗?孤敢与西凉王一战。
手指抬起又落在另一个地方,点了点。
“孤也敢与黄沙道薛青一战。”
活着才能战,她敢去战,也敢让人活着。
。。。。。。。
。。。。。。。
朝会散去,接连几日令兵们在京城的大街上奔驰,让街上的民众心惊胆战,各处打探着消息,虽然边境距离京城很遥远,与西凉缠斗这么多年也从未让其接近京城,但战争还是让人很紧张的,到处都是议论。
“我们兵马多。”
“自从大周开国以来就没有输给西凉。”
“没错,尤其是先帝,把西凉打的俯首求和。”
“那是秦潭公。。。”
“啊,秦潭公,现在没有秦潭公了。。。”
“是不是应该把秦潭公放出来?戴罪立功什么的。”
“不要胡说了,秦潭公是谋逆大罪,什么功能抵消!荒唐!”
朝堂当然不会荒唐的将秦潭公放出来,事实上大家已经遗忘了他,不过秦潭公并没有很寂寞。
在皇城司地牢深处的铁笼里,秦潭公囚衣锁链端坐,一只手轻轻敲着膝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而在他面前站着十几人。
那是本该已经离开京城的将帅们。
他们不仅没有在宋婴下令后当时便出城日夜不停奔驰去迎战西凉兵马,也没有如朝廷所要求的不用听秦潭公谋逆案审也不用见秦潭公,反而走进了皇城司站在了地牢深处恭敬的面对秦潭公。
“公爷。”一个将帅道,“我们什么时候回程?”
秦潭公膝头的手指停下,道:“不急,再过几天。”
。。。。。。
。。。。。。
(周末愉快,么么哒)
第一百零九章 不急
战场瞬息万变。
一天就能行军数百里,两天能攻下一个关卡,三天能扭转一场战局。
在战场上最怕的就是等,等就意味着赌,赌就意味着有输赢,谁敢笃定自己永远是赢家?
秦潭公。
对于十几位将帅来说只要他发话就绝无质疑,他们俯身应声是没有再多问话退了出去。
牢房里的侍卫们也都随之而出,不分昼夜燃烧的火把填充其内,只有秦潭公和他的影子。
秦潭公坐在铁凳上,手指继续轻轻的敲打膝头,恍若又开始了思索,但手指敲打几下之后就抬起没有再落下。
“西凉王是筹谋已久。”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牢房外传来,有一团人影呈现,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一眨眼就到了铁笼前。
几乎与此同时锁链哗啦响,秦潭公站起来,俯身施礼道:“四大师。”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牢房火把照耀下的四大师没有穿着金光闪闪,一身破旧的不合身的袍子,带着酸臭,头上顶着一蓬乱发,这让他的面容越发显得苍老干瘦。
他看着秦潭公没有说话。
秦潭公道:“我知道西凉王筹谋已久,从议和的那一天起他就准备今日了,西凉王从来都不会真的俯首称臣,也并不会沉迷两国边关友好平和带来的商贸繁荣,他是一头贪婪的野兽,厮杀捕猎才是他的本性。”
四大师道:“既然你知道,当初就不该同意君子试,打开了牢笼给了他机会。”看着秦潭公眼神似乎幽暗又似乎浑浊,“不要说是为了你儿子,在你眼里你的儿子从送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秦潭公点点头:“是,大师,我当然不是为了让我的儿子回大周,君子试是牢笼的大门,打开它放出的不止是西凉王,这是很值得做的事,至于西凉的十几万大军。”他微微一笑,“到时候他怎么来的,我自会让他怎么回去,他在我大周作为,我自会十倍还与他。”
到时候。。。。。也就是不是现在。
四大师道:“国土可以收回,死伤的兵士被屠城的民众可回不来。”
秦潭公哈哈笑了,又很快收了笑,似乎这笑是听到突然的笑话而本能失态,他对四大师施礼恭敬道:“大师慈悲。”
四大师道:“这不是慈悲不慈悲,这是不该发生的事,与他们来说,何其无辜。”
秦潭公含笑道:“一盘棋上棋子总是要死的,死棋才为活局,大师,死而后才有变,才会有新生。”
四大师看着秦潭公,神情几分怜悯,道:“如今你这样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他指的是谁,秦潭公自然明白,哈哈笑了,身上的锁链震动而响。
“当然有。”他道,“区别就是他死了,我没有死。”
四大师看着铁笼里的秦潭公摇摇头,道:“棋盘上棋子总是会死的。”
这是秦潭公适才说的话。
他说罢转身慢慢的向外走去,走很慢,步子却似乎很大,如同来时一般一眨眼就走到了牢房外,佝偻的身形消失在通道里,秦潭公的声音才刚开口。
“执子的人不会死。”他道,站在铁笼里神情平静。
。。。。。
。。。。。
佝偻的身影并没有走出牢房,而是走到一间牢房,微微一低头就从栏杆缝隙里钻了进去,就好像一瞬间变小了,迈进去的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相比于秦潭公所在的地牢,这间牢房要好很多,墙上还有一道窄窗,有夏日的风飘进来。
好也只是对比不好的来说,皇城司没有好的牢房,都是死牢,只要进来的就是死路一条,被拖出去死,或者在牢房里熬死。
被拖出去的狱卒们很快忘记,留在牢房里的太久远了狱卒们记不清也懒得记他们谁是谁,都是一具要被席子裹上扔出去的尸首。
四大师站在这窗下,似乎在享受这不同于牢房中死气沉沉的鲜活气息。
“没有人是执棋人。”他道,“人也不是棋子。”说到这里又笑了,脸上皱纹堆积,“比如那个小兔崽子可不会轻易就死。”又低声喃喃,“纵然她一直都是一颗要废弃棋子。”
脚步声在外传来,伴着咣当的敲打牢门,门上缠绕不知道多久没打开的铁链哗啦响。
“坐下坐下,老实点。”狱卒喊道,“死呀活呀的,想死等着就是。”
四大师没有再说话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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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晚霞灿烂,眯起眼看旷野上密密麻麻不知多少军马奔驰。
“这是只能等死了啊。”
站在河对岸,裹着遮阳的头巾,手握渔网的妙妙一脸愁容的说道。
“怎么这么多兵马?”握着木浆作艄公打扮的郭怀春亦是一脸愁容道,“这要是一声令下,黄沙道是要被踏平的。”
“我们可以潜进去了。”戈川道。
“我们几个人潜进去能干吗?”郭怀春道,“戈大人,毒烟也毒不死这么多兵马,况且四面八方都是。”停顿一下,“而且笃大人也在其中,毒死他吗也?”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无声。
四面八方,几人再次看向前方,笃大人也在其中,虽然里面没有五蠹军,他们还是很快就分辨出那支军队是笃带领的,太熟悉了。。。。。
越过密密麻麻的军阵,可以看到远处霞光中若隐若现的城池,天地间已经蒙上暮色,乍一看那远处的城池像是着了火。
“这场面好像啊。”铁匠忽的说道。
铁匠很少说话,这一句话更是没头没尾,像什么?
妙妙等人看去。
“像那晚的黄沙道吗?”齐嗖道。
这句话虽然也有些模糊,但大家立刻明白了,那晚自然指的是十年前皇后遇难大火焚城。
那一晚笃带着五蠹军杀破重围闯入黄沙道城,因为分工不同只有铁匠跟随笃,戈川妙妙等人都是在其他地方等候,他们并没有亲见亲历。
那一晚也是这样吗?大家看着前方神情复杂。
“你个铁匠大老粗。。。。”郭怀春喃喃,“发什么骚情。”
今时今日的确是像当初啊,但又不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想,没法说也没法想。
戈川忽道:“我们进去能带着她逃出来。”
就像当初笃大人带着那小孩子逃出来。
只是这一次笃大人还在,但却不会闯城了,不,还是会闯城,但不是救那个孩子了。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郭怀春忽的心头冒出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诗词,顿时自己把自己恶心的摇头,不行,这越来越骚情了。
妙妙咔的咳嗽一声,道:“戈姐你想什么呢。”将手里的渔网一抖,河水中翻起浪花,白花花的许多鱼儿跃起在其中,哗啦的水响打破了岸边的安静,“你们想什么呢,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那里面现在是谁啊,是青子少爷,青子少爷什么时候逃过。”
话一出口诸人都看向她,郭怀春动了动嘴唇,没来得及张口。。。。。。
“闭嘴。”妙妙道,然后接着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青子少爷厉害的很,她要逃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帮忙,她不逃那就是不需要逃。”
不需要吗?
大家的视线再次看向前方,霞光渐渐消退,夜幕拉开。
。。。。。。
。。。。。。
屋门砰的被推开。
“慢点。”王烈阳对随从道,“毛毛糙糙的。”
随从应声是垂手站在门边,王烈阳慢步走进室内,看着坐在书案前灯下手握书信的宋元。
“宋大人,接到殿下的旨意了吧?”王烈阳道。
宋元看着手里的书信,道:“是啊,刚收到,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