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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岱环视室内,门窗紧闭,烛光摇曳,案头的文册合着摆放整齐,他的手还放在其上。。。。他凑近看着手背,手背上光洁干净,没有红肿也没有针眼,他动了动手,也没有刺痛,摆动了身子,也没有什么异样,半点不适也没有,什么万针齐扎,什么砍下两条胳膊。。。。记忆里残留些许疼痛,但也淡淡的正在散去,不真实。。。
康岱伸手摸上脸,摸到一行泪痕。。。。。
方才。。。是真的还是做梦?
门被人推开了,康岱不由打个寒战,惊惧的看过去。
一个青衣随从站在门口,神情警惕,道:“大人,什么事?”
这是他最信任的随从,功夫高强,只听到自己在桌案前起身就机敏的进来,如果先前真有那些人那些动静那些说话,他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鬼,他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是做梦啊。。。。。。康岱伸手按了按脸,真是个噩梦,嗯,也不奇怪,藏在心底的秘密也只能自己在梦里诉说了。
“阿俞啊,让厨房送宵夜来。”他点点头说道,活动了下肩头,再次拿起一卷文册。
被唤作阿俞的随从应声是关上门退了出去。
夜色沉沉,静谧。
明亮的室内摇椅轻轻的晃动发出咯吱声,躺在其上的薛青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更舒服。
“事情就是这样。”四褐先生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抠着脸说道,脸上长长的白胡须已经摘下一多半,只余下寥寥几根,看上去很是滑稽。
“原来是段山啊,真厉害。”薛青点头赞叹,又道,“所以先生,不要嘲笑我该死的直觉。”
“这时候你是不是也不该嘲笑你先生我?”四褐先生有些恼怒的说道,拽下一根胡须,却因为用力过猛疼的嘶嘶两声,更加生气,“当恶人很累的。”
薛青蜷缩在摇椅上点点头:“是啊,当恶人不容易,比当好人要花费更多的心思。”
四褐先生揉着脸,道:“不过,要我说那个什么润泽说的做的也没什么错,青霞先生肯定是要死的,这样死更好,虽然很无情,这种时候讲情也没什么益处。”
薛青道:“但他有私心。”叹口气,“我知道他们有私心,不喜欢看到我跟青霞先生太亲近,我进京后很少去见青霞先生,但还是。。。”
说到这里又苦笑。
“更可笑的是,我跟青霞先生其实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亲近,死的冤啊。”
四褐先生道:“就算是私心,这私心对于他们来说考虑的也不为过,如果青霞先生当时没死,你知道他暴露了,被抓了,要死了,你不想办法救吗?”
当然不会,薛青默然。
“秦潭公那边的人抓他不就是为了引诱你们去救吗?为了他一人,你们必然要陷入被动。”四褐先生挠着头发说道,“你说他是不是干脆的死了最好?”
薛青默然。
“如果换成别人,比如那个润泽,陷入这种境地,你会义无反顾的去救吗?”
“不会,你可不是什么菩萨慈悲心肠,所以青霞先生还是与你太亲近了,他的存在威胁到你也威胁到了大家。”
薛青看向四褐先生,道:“先生,你学生我现在伤的不能动弹,你说点好听的不好吗?你这不是在说青霞先生是我害死的吗?”
四褐先生淡淡道:“不止是青霞先生,你身边的人都是被你害的,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不管是大道还是贪欲。”
都是因她而起。
薛青再次默然。
“所以,知道了真相,真相也是无奈的,你待如何?杀了那两人给青霞先生报仇吗?”四褐先生道,又幸灾乐祸,“其他人会心寒的。”
薛青打断他道:“知道了,先生,不要吵了,我伤好痛,你快给我一个药丸吃。”说罢伸手。
四褐先生抬手打在她手上,道:“这点破伤又不会死,哪里用得着药丸,随便吃点活血化瘀的药养着吧。”说罢起身,甩着袖子乐颠颠走了出去。
身后并没有薛青唤住他的声音,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那少年蜷缩在摇椅上闭上眼似乎睡去。
所以当帝王这种事,不适合讲情,只适合权衡利,四褐先生笑了笑,收回视线面色又几分怅然,旋即垂下视线隐没在夜色里。
。。。。。。
。。。。。。
(五千四,么么哒,这个月多谢大家了,下个月我们继续一起走咯)
第二百零五章 临近
薛青没有再出门。
从那一天回来直到五月初八,对外宣称闭门读书,就连陈盛要见她都被拒绝了,陈盛只得等到五月初八,借着会试考生们向礼部呈交公据的时候见一见。
虽然根据籍贯不同将呈交时间划分为三天,礼部停下了所有的日常事务专为考生们验明正身,但每天大几千人的考生也让礼部水泄不通喧哗震天。
康岱站在室内,隔着两道门窗,依旧能听到外边考生们的议论,口音杂乱,议论的内容也杂乱,从青霞先生之死案件进度到会新主考副主考生平来历到今年考题可能是什么,在如此繁杂之中,还夹杂着提到薛青的名字。
少年家贫,寄人篱下,诗词神童,勇斗权宦,君子试榜首,如今又号称要连中三元。
薛青是号称过考状元的,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那时候只被当少年无知笑谈,读书人都懒得理会,现在说要中会元却被读书人们正视相待议论,这也算是他在读书人中被认可了,虽然还不是钦服。
“我看过他在国子监写的文章,很不错。”
“但他只参加过一次县试,焉能与我等相比。”
“他没有府试道试乡试历练,那君子试什么都不算,说白了只参加了一次县试,我可不信他就能拿到会元。”
“。。。现在的考官可不是他的先生。”
“。。。听说这薛青闭门读书不出,发誓要连中三元告慰先生。”
“。。。得了吧,给青霞先生守灵跟他读书哪里冲突,不过是不想去罢了。”
“。。。去青楼作诗,去西凉太子那边喝酒怎么没耽搁?”
“。。。如此人品,就算有才华也难当君子。”
听着这边的议论,走进来的一群少年站住脚,视线都落在其中一个少年身上。
“感觉怎么样啊?压力大吗?薛少爷。”张双桐道。
薛青道:“不惧也。”
张双桐抚掌道:“那就恭祝你心想事成。”又抬抬头,道,“你的新小友来了。”
薛青看去,那边索盛玄等西凉少年们走出来,他们不用等候排队已经办完了,也看到了薛青,高兴的招手喊青子少爷。
满院子里的人侧目。
薛青淡然走过去,身后的柳春阳迟疑一刻跟着迈步,并没有跟着他走向索盛玄,而是与索盛玄身边不远处的几个读书人打招呼。
“哟,柳春阳来京城闭门读书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啊。”张双桐道,视线又落在与索盛玄说话的薛青身上,“看啊,多美的画面。”
张莲塘道:“不要闹了,他压力很大。”
张双桐道:“那还真看不出来。”
张莲塘道:“要是能被人看出来就不是他了,先前他做的事你们谁看得出来?从蹴鞠开始,不,从他与郭家兄妹赌拳开始。”
张双桐默然,想到那瘦弱的少年在巷子里突然三拳击倒了从小习武的强壮的郭家三兄妹,想到那上场前还没有玩过蹴鞠的少年只看了三次就在赛中做了球头带领他们得胜,想到了那草屋里不声不响的少年主导了从学生到长安全员对抗权宦。。。。
“那这一次,我们还能信他吗?”他道。
这一次可是青霞先生死了,虽然说大理寺立案,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而结果也不一定会是他们期待的,朝廷都不能做到的事,他可能?
“如果不信他,这世上也就没有可信的了。”张莲塘道,看向诸人,“我知道大家压力都很大,心情也很不好,就不要内部互相倾轧了,将悲痛闷气到会试上发泄先考个好成绩吧。”
少年们应声是,再看那边薛青与索盛玄施礼告辞。
“。。你还没有交公据吗?人好多的。”索盛玄说道。
薛青道:“我先见见陈相爷。”
索盛玄了然,这意思是也不用像其他考生那样等候排队,嘻嘻一笑:“对啊对啊,青子少爷可不用跟别人一样。”
薛青笑了笑。
索盛玄又附耳压低声,眼睛亮亮道:“七娘办事青子少爷放心。”
薛青含笑点头,道:“我知道。”再次施礼告辞向内而去。
索盛玄看着他的背影,欢喜赞叹:“青子少爷就是厉害,作弊都如此的云淡风轻浑不在意。”
。。。。。
。。。。。
康岱将门亲手带上,外边的嘈杂便变成了嗡嗡。
“人太多了。”他对薛青笑道。
薛青看他笑了笑点点头:“这是三年一次的国之大事,天下读书人的盛会。”
陈盛道:“外边的议论你也都听到了吧?”
薛青应声是。
康岱在旁道:“相爷是担心殿下过于自污。”
薛青道:“自污也是一种扬名,守灵严谨悲痛悲壮是能博得好名,但过后也不过如此,现在这样被人质疑,等到时候取得好成绩再敬先师效果更好。”
陈盛道:“这样也还可以。”又问,“你去结交索盛玄和秦梅是为何?”
薛青道:“我去与他们和解。”
和解?
陈盛和康岱看着她。
“秦梅权盛又行事无所畏惧,在会试为难我是很容易的事,你们要应付也只怕难以周全。”薛青接着道。
这样啊,康岱忙点头道:“是啊是啊,殿下所虑极是。”又看陈盛神情感叹,“秦梅那边行事无矩,我们要花费心思时间人脉也很麻烦,由殿下出面,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解决合情合理,真是太好了。”
陈盛看着薛青一刻,道:“这样啊。”
薛青道:“是,为了青霞先生,会试一定不能出纰漏。”一向平静的神情毫不掩饰倔强,悲痛的倔强。
就知道这孩子不去给青霞先生守灵不是不在意不悲痛,而是太悲痛了躲起来。
康岱感叹道:“殿下知恩知义,青霞先生泉下有知欣慰。”
陈盛神情柔和,道:“不要想太多,我还是先前说的那句话,你现在就是个学生,做学生该做的事吧,会试不用担心,青霞先生的案子我们也自会尽心,殿下将来重登大宝之日也就是青霞先生真相大白冤仇得报之时。”
薛青嗯了声点头。
康岱伸手道:“殿下,我来与殿下办好考试的事,您自回去歇息养神。”又告诉她考场座位安排在哪里,考题虽然现在拿不到,但也不用担心,“名次必然是最合适的。”
薛青安静听着点头,将公据交给他,道:“康大人,你也辛苦了。”神情真挚,鼻音浓浓。
这孩子待人一向彬彬有礼无可挑剔,但这般真情流露还透出几分委屈依赖是第一次,至少在他面前是第一次,康岱受宠若惊欢喜不已,对于少年来说失去一个亲近的人,会更加珍惜依赖身边的人。。。。
“殿下这话说的折煞臣了。”康岱整容道,恭敬的接过公据,“殿下放心。”
薛青对他点点头,再看陈盛:“老师,那我先走了,会试后见。”
老师啊,陈盛也点点头,道:“好好考。”声音柔和,“不仅仅是为了将来的大业,你先生也希望你成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薛青笑了,道:“好,我记下了。”
看着这少年走出去,伴着嘈杂喧闹陈盛视线目送。
康岱道:“殿下真是很懂事,我等之福啊。”
陈盛看着那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说什么又停下,道:“会试,盯紧些吧,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康岱道:“相爷放心,秦潭公王烈阳那边我们都盯好了。”
陈盛张张口又停下。
康岱不解道:“相爷还有什么吩咐?”该盯着的也就这两方人马吧。
嗯。。。。不好说,为什么他觉得还要盯着薛青呢?陈盛收回视线,道:“没事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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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随意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忽的在街上响起,五月炙热日光下绿荫蔫蔫的长安城打个激灵。
“又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是青霞先生的案子破了吗?”
“凶手认罪了吗?”
街上的民众惊喜的询问,提到青霞先生,有眼窝浅的流出泪来,得知青霞先生去世的消息已经几天,想到了还是忍不住难过。
太突然了,怎么就死了,还是被害死的,太惨了,太气人了。
林氏族人已经上京去了,当时长安府送行的民众无数,现在是罪人伏诛,大仇得报了吗?
“不是,是郭家在城隍庙摆供。”
消息很快传来,街上的民众也看到一群仆从点着炮仗抬着供品穿行,为首的正是郭家的老爷们,一个个神情激动。
“这时候摆什么供?”有民众不解。
“今天是会试开考,郭家的女婿,薛青可是要考状元的。”有人提醒道。
民众们恍然,因为青霞先生的意外,都忘了这件事了。
街上爆竹声未歇,城里另一边响起了锣鼓声,又有不少人向锣鼓声响的方向跑去。
“快去看,柳家摆台唱大戏了。”
“他们家也有人参考。”
“不是为了他们家的小子,是为了薛青了。”
“那他们这是恭祝薛青中状元呢还是不中?”
因为薛青宣称考上状元再娶郭小姐,所以柳家就与薛青订约说考不上状元娶柳小姐。
“考上是恭贺薛青,情捞到,考不上是恭贺女婿,人捞到,柳老太爷这是两不耽误。”
“快去看,请的是太原府的丁小锤,能翻一百零八个跟头。”
一时间街上大人小孩都向柳家门前涌去,城隍庙这边没了人,郭家的贡品再丰富也是给神仙享用的,他们还不如去看唱大戏。
这让郭宝儿更是生气。
“爹,我就说了也摆戏嘛,那柳家怎么会好心恭祝他考上状元?肯定是祷祝他考不上。”
“真是气死人了,一个春晓还不够,柳家也讨人厌。”
随着青霞先生死讯传来的自然也有京城诸人的反应,尤其是长安府的考生们,所以薛青在青楼与春晓喝酒吟诗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别人倒也罢,郭宝儿当时就要坐车进京,被郭大老爷呵斥你是不是想让他考不上状元娶柳五儿拦了下来,到底气难平。
“我就说当时让我跟着去京城,你们偏不听。”
郭大老爷回头将郭宝儿呵斥:“后边去。”又道,“好好给城隍爷祷祝,否则长安城你也呆不下了。”
薛青要是考不上状元真娶了柳五儿,那她郭宝儿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长安城也无处可容身,郭宝儿跺脚不再吵闹走到郭子谦旁边。
“宝儿你放心,青子哥一定能中状元。”郭子谦将蒲团递给她说道。
郭宝儿哼了声:“他最好考上,考不上就别回来了。”
郭大夫人在旁提醒不要说话了,二人安静下来,鼓乐起,庙祝在前焚香祷祝,郭怀春看着袅袅青烟,神情蒙上一层凝重,眼神有些恍惚,青霞先生竟然死了,真是措手不及又令人惊骇。
事情一定是到了紧迫又危险重重的地步,危险到青霞先生都直接跳楼寻死,必然是身份暴露了。
青霞先生的身份暴露,其他人呢?自从青霞先生离开,戈川等人离去,他的消息都断了,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还是靠着郭子谦从京城接到伙伴们来信才了解不少事情。
郭怀春回头看了眼,郭二老爷和郭三老爷半眯着眼很明显在神游天外,不知道是想到昨晚的好酒还是想着今天结束后的玩乐,再靠后郭家的少年少女跪着低低的说话拌嘴,另一边郭家的女眷们神情端庄虔诚祷祝着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一旦有事,倾巢之下没有完卵。
郭怀春收回视线看向高高在上的城隍神像,香火缭绕中似真似幻,求神佛保佑吗?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那就无惧无悔,郭怀春挺直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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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爆竹声散去,锣鼓呛呛还在隐隐传来,站在知府衙门里也能听得到喧闹。
“先前是悲伤失望的喧闹,现在是欢喜期盼的喧闹,人生啊。”小厮站在廊下望着屋角上的天空感叹。
一旁浇花的婢女道:“有点像一家老人去世同时幼儿出生一般,薛青正好是青霞先生的弟子,先生蒙冤过世,弟子三年大比进士及第,这也算是传承,先生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小厮叹口气,道:“没想到再也见不到青霞先生了,早知道当初就算大人生气,我也要给他捧杯茶。”
婢女想笑又有些悲伤,直起身子,看了看对面的屋门,低声道:“大人看起来也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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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过吗?自然是难过,奸党得逞君子被诛是让人难过的事,更且又是他的同伴。
李光远站在窗边,听着外边的喧闹,眼神几分哀戚,谁想到去君子试这一别是永别。
“当初青霞先生被留在京城我就觉得有问题。”一旁老仆低声道,“原来那时候就被盯上了。”
“盯上不止他。”李光远道,“事发后黑甲卫立刻搜查青霞先生的学生。”转过身看着老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已经摸到了帝姬的所在,自从进京之后这短短时日。。。。
“那里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啊。”老仆低声喃喃,看向李光远神情几分不安,“大人也危险了吧。”
青霞先生出事后,为了安全,他们和京城的联系就切断了,所以事情怎么样现在完全不知道。
“不如避一避?”老仆低声道。
李光远笑了笑,道:“避?君子行大道,我有何惧?又何避?他们敢逼的青霞先生从望星楼跳下来,我也敢从六道泉山跳下来。”抚了抚衣袖,看着官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死而无憾。”
老仆应声是,看李光远走到桌子前坐下来,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