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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花园虽大种草一棵（）
欧正雪听到这里，突然灵光一现，道：“正雪有件事想求何少侠，不知道少侠肯不肯帮忙？”
何从元一怔，道：“欧娘子尽管直说，何某尽力而为。”
……
几日之后，段新悠悠转醒。
醒来只见小丫鬟移星站在他身旁。移星见段新醒来，高兴的喜极而泣，抹着眼泪口不择言道：“少爷，少爷，你终于醒来了，吓死星儿了，请了好多郎中都说少爷你不行了。星儿以为少爷你要丢下我们了呢……”
段新也暗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病，在鬼门关走了一招。
“移星，这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申时已经过了？！”段新看了看天色，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之后，他手扶额头，只觉得天旋地转有些头晕。
移星一听到“申时”二字，小脸儿立即冷了下来，犹带泪痕埋怨道：“少爷你已经七天前在申时约过欧娘子，见过欧娘子了，你难道忘了？”
段新摇摇头，清醒了些，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猛地吃惊道：“……七天前！！……今儿是什么日子？难不成我已经成亲四天了？！七天前是什么意思？！”
移星一边道了杯热茶，边送到段新唇边，笑道：“少爷你突然病重，哪里成的了亲，表小姐接来了，在咱们府中住下来了，但是婚期老夫人已经和表小姐商量，延迟到下月初八了。
少爷你放心，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段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稍稍安心道：“还好，还好。”
移星突然眼神一暗，低声退下道：“少爷歇息吧，星儿先去把少爷醒来的喜讯告诉老夫人和表小姐。”
段新连忙拉住她，低声道：“移星！我……我现在不想见表小姐，先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移星为难道：“少爷，表小姐早晚还是会知道的，她在府中住着，是瞒不住的。”
段新叹气无奈地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可是能迟一天，就迟一天。能迟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我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我……我需要一点时间。”
移星点头道：“是。”她转身出门，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道：“少爷病重之时，有些亲朋何曾经的病患，还有长安的几个熟识的郎中都来看望过少爷你。
哦对了，甄捕头和卢大人这几日常常来看望少爷，还有琴阳王也来过，还派人送来了好些补品。”
段新心有安慰地点头道：“我知道了。”
移星想起欧正雪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又没有说。
段新听到甄捕头和卢初意，想起甄捕头和欧正雪正查案子，她一定知道自己病了。他迟疑了一下，小心问道：“除了这些人还……有人来过吗？”
移星心中一惊，赶紧摇了摇头。
段新心中一凉，心道：我若将死她也无心一见……
段呆呆地喝完了手中的茶，合眼躺倒床上心思翻涌脸色苍白。
两日之后，段新已经大为好转，除了身子还有些虚弱，并无大碍了。
又有几个人前来看望，可惜，他最想见的几个人都没有来：甄捕头、卢初意和琴阳王。
移星这时走进段新的房间，手中端着一个小盘子，盘子里是一味点心，移星道：“少爷，这是老夫人亲手为你做的，你起来吃点吧。”
段新此时正有些郁郁寡欢，在床上躺着闭目养神。
听得此话连忙起身，道：“你这丫头，以后若是老夫人再做这等事，一定跑来告诉我，我自会拦着她，老夫人年事已高，怎么还做得这些事？你这丫头该打！”
移星憋着嘴巴撒娇道：“老夫人就知道我会跑来告诉少爷，老夫人她呀，早早的就防着我了，盯着我要我时刻陪着她，直到做好了为止。星儿可是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段新被她俊俏调皮的样子逗得勉强一笑，挥手道：“去去去！都是我和老夫人惯得你，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移星此时皱起眉，低声道：“少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觉得蹊跷。”
段新看了看她，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丫头一天鬼里鬼气，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移星侧着小脸儿想了想，神秘兮兮地道：“我猜想，这表小姐定是知道了少爷醒来了为何没有急着来见少爷？”
段新没有想到这些，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他的心如同一个花园，从前只养种着一棵草，那时候他并不知道相守之日平平淡淡，却如珍如宝。
如今醒来，这棵草已经不见，心空了，荒芜了，他才明白，没有她生不如死。
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自己的表妹缘何不肯见上自己一见。
段新道：“也许多年未见，有些生疏，何况两人他日还要成亲，想来见到势必尴尬，我其实也是如此感受，你这丫头不要疑神疑鬼。”
移星嘴巴一撅道：“星儿倒是以为，说不定这表小姐担心少爷是个病秧子，正后悔嫁过来呢。”
段新一怔，随即道：“这丫头找打！哪里来的胆子胡说，去去去，丢个点心给你塞住嘴巴！”
移星接了点头，委屈道：“星儿这是说的真心话，少爷要是听不得，我自然要和旁人一样说些中听欢喜的话给你，哄你开心。”
段新摇头道：“你呀，从小在这段府和我一同长大，我待你如妹，老夫人拿你当闺女疼，养的一身坏性子，别在这里烦我了，去去去！”
移星笑嘻嘻的点头，转身出去了。
移星走到窗下，就听到一个小丫鬟道：“移星姐姐，少爷好些了没？”
移星叮嘱道：“好多了，俏月，你记得照好表小姐那可是咱们未来的女主子。”
俏月道：“知道了，移星姐姐。对了，你听说了没，咱们长安有个天大的蹊跷事，那个仙音阁叫欧正雪的歌妓，昨天已经被人高价赎身了，今儿要嫁给余杭的首富，名叫袁锦天的……”
移星压低声音怒斥道：“不许说！小心少爷听到！万一他知道了怎么的了！”
段新心中一痛，猛地站起，眼前一片眩晕。他扶了一下床边，才没有倒地。
稳了稳神后，段新大声道：“移星！你给我进来！”
“啊？！”窗下的两个丫鬟都吓得惊叫一声，“当啷”想必是这俏月端着什么东西，打碎了一地。
123 遥遥一望，已是百年（）
移星战战兢兢走近屋子，一只手还死死拉着俏月。俏月胆子小，脸都吓白了，被她生拉硬扯的带进来。
段新一看，俏月也进来了，怒气收敛了几分。
这个俏月是五年前段新出门采药，在山上见到一个被毒蛇咬了奄奄一息的老翁，老翁托付他帮忙照顾自己的女儿，当时在老翁身边哇哇大哭的十岁小妞，就是俏月。
段新帮着俏月埋葬了她父亲，带俏月回来，本来是吃喝用度都以妹妹相待，但是小姑娘虽小但是倔强的很，执意要干活，不肯白吃白喝。
新也就随便她，但是告诉家人和下人，绝对不可以为难俏月，她是自己的妹妹，并是不家里的丫鬟。
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每天陪着她解闷儿，最近来了表小姐，她主动要求，老夫人也觉得这俏月可爱有趣能让表小姐开心，这才让她去陪着表小姐的。
段新冷着脸道：“既然俏月来了，就俏月说罢，把知道的都说说，移星不许插言。”
移星这时候才后悔自己拉了个俏月进来，本来想着少爷疼爱俏月更甚，有了俏月在自己能少挨骂，谁知道自己现在没得说了，让俏月来说。
俏月虽然个子长得高，摸样好看俏丽。年纪小今年才十四岁，心眼儿还没长全呢，这下是要全说清楚了。
俏月眨巴眨巴泪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移星道：“移星姐姐，那我真的说了？”
段新气的道：“移星你出去！”
移星也彻底无语了，一边退出去，一边心想道：俏月这熊孩子真是该打。
半盏茶后，仙音阁门前。
仙音阁此时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门口挤满了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长安城里歌妓出嫁的很少，这么隆重的更是少，何况还是明媒正娶嫁给余杭首富，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大家都翘首以待，想一睹这新娘子的风采，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迷得这首富不顾及她卑贱的身份，重金赎身，八抬大轿的迎娶她。
欧正雪身穿一套红底镶金的婚服，发髻高高挽起带满凤冠珠翠，头上蒙着一个块红纱，精心妆扮过的绝美的面容若隐若现。
小丫鬟晴儿挽着欧正雪在仙音阁门口一出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好美！
迎娶队伍最前面，带着大红花的高头大马上下来一人，英俊魁梧身穿华服，胸前红绸大花，帽上也是红花如火。
他飞身下马，迎着欧正雪走去，伸手搀扶。
两人缓缓而行，走向迎娶的队伍，走向红色镶金的轿子。
正在这时，突然人群中有一阵惊呼。欧正雪回头一看，原来是有人过于激动，摔倒了，代倒了好几个人，一片嬉笑叫骂声。
在她回望的一瞬间，透过红色的纱，她看到远远地街边，人群的后面站着两个人——段新？！
段新远远地站着，看不清他的神色和眼神，只看见他身旁有一个衣着华丽，面貌出众的女子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挨得很近。
女子测过脸儿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段新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女子扶住额头，仿佛是跺了跺脚。
欧正雪一怔，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默默的走近轿子，婚礼的乐声想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噼噼啪啪的鞭炮声。
而欧正雪脑海里却一直是段新的样子，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他一定是清风般的温和笑着伸出手点了一下女子的额头，女子嗔怒着瞪着他，他宠溺的回视她……
欧正雪心里突然有些难过：“那个……就是他的表妹？哦，对了，如今应该是他的夫人了……他们……看起来很幸福……真好……段新他很幸福……这样就很好了……
原来他也会这样开玩笑，轻松的亲切的……
自从认识段新以来，看到的他有时候是温和如玉的谦谦君子，有时候是迷迷糊糊的有点木讷古板的小郎中……
从来不知道，原来私下的他，还是这样调皮……
只当他是那个前世熟悉的段新，这陌生的唐朝唯一可以完全信任和亲近的朋友。
看来，他还是如此陌生，他的世界我从未真的靠近过……
从未真的靠近，却已经该告别了，他有了自己新的人生……”
轿子随着乐声和人群渐渐的远去，轿子中的人，心思渐渐惆怅，眼眶渐渐泛红……
段新和小俏月还站在街边。
他觉得自己假装的很好，他就是来看热闹的。他脸上一直挂着淡然如风的微笑，和这些好奇围观的男男女女。没有任何不同。
甚至欧正雪出现的时候，俏月笑话自己，说自己脸红了，他还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可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疼。他的脸色突然红了，是他一阵头晕，他那一瞬间差点倒了。
如今，在一片喜庆和喧哗中，随着吹吹打打的乐声渐渐远去的，除了那顶红色轿子上，他曾经爱过的人，还有曾经不懂爱为何物的自己。
就这样目送她走远的一瞬间，仿佛已是历经百年。
“少爷，你怎么了？”俏月抬头看着段新，发现他微笑的眼睛里，落下一滴泪。
段新笑了一下，摸摸她的头顶，道：“傻瓜，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俏月撇撇嘴，小声嘀咕：“谁说我不知道，我知道少爷你喜欢那个嫁了人的欧娘子。”
段新怔了一怔，回望她。
俏月道：“是老夫同意我带你来的，我刚刚回屋换衣服时候，去告诉老夫人了。”
段新怒道：“这般嘴快，该打！”
俏月调皮道：“老夫人说了，少爷你生病吓得老夫人都慌了手脚，老夫人说自己想明白了，你高兴比什么都重要，从今儿往后，少爷你想做什么，老夫人都不拦着，什么规矩礼节都统统不管，只要少爷你开心，你高兴，你怎么都行。你就是杀人放火，老夫人也去给你送牢饭。”
段新心里一暖，想到自己因为一个情字，让老人家如此担惊受怕，眼中一热，他稳了稳神，缓缓感慨道：“我只顾着自己的心思，忘了老夫人和你们是为了我如何煎熬。俏月，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陪着老夫人，不知道我娘这些天怎么熬得过来。”
俏月眼中含泪道：“少爷你明白就好，为了老夫人一定好好保重。”
段新缓缓地点了点头。
124 一个不妙的开始（）
长安最大的酒楼，万锦楼。
欧正雪是这里的老板娘，老板自然是“袁锦天”——何从元了。
欧正雪并没有多问——迎亲队伍、袁家大宅、丫鬟小厮、酒楼茶坊这些道具都是哪里来的。
但是她知道，这次的布局可是最兴师动众，最耗费资金的一次。这般破釜沉舟孤注一掷，是势在必得。
何从元端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前面的小二跑来跑去的忙个不停。
这时，身穿华服的小王爷从酒楼门口的一顶华丽大轿子上走了下来，摇着玉扇，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老板，最好的酒菜，马上上来，我说马上，听到没？”小王爷语气跋扈，看也不看柜台后的何从元一眼。
这位口出狂言，衣着光鲜，表情高傲的“陌生人”，一时间十分引人侧目。
吃酒的人中有人低声道：“这是谁呀？这么大派头？”
“这是琴阳王，那个挥金如土的小王爷。家财何止万贯？！”
“哼，钱谁没有，瞧瞧这幅德行，切。”
“人家可是皇上亲封的外姓王爷，如今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儿，咱们可惹不起呀。”
“真的假的，我梁某怎么也是从三品，为何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人呢？”
“小王爷你都不知道，……”
小王爷在众人或是艳慕或是不屑的目光中，表情似笑非笑，缓缓走上楼梯。
自从这万锦楼易主，小王爷每日必会高调出现，这当然是几人早就设计好的，就等着找机会把欧正雪和小王爷设计成一对什么男女（咳咳……你懂得）。
何从元脸色一冷，过来片刻还是叫住小厮，吩咐小厮道：“这个可是个精贵的爷儿，好好伺候着，他的菜肴酒水都要最好的。凡是拿得出手的菜都给我马上做，找个手脚利落的快点给小王爷端上去。”
小厮连忙点头，跑到后堂去了。
何从元心里一笑，心道：这琴阳王还真是演的像模像样。说不定他平日里就是这样飞扬跋扈惯了，也未可知。
正在他愣神儿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厮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满身尘土的男孩子，大概有个十六七岁。
何从元看到这个男子。明显吃了一惊。他起身走上前去，小厮刚想说什么，何从元一摆手，拉那人道柜台中，问道：“袁满，你怎么来了？家里难道……”
名唤袁满的男孩子一见何从元，立即跪倒，哭道：“少爷我可算找到你了！家里出事了，老爷……老爷重病，老夫人叫我来长安找你。少爷你再不去见老爷一面恐怕……”
何从元一惊，险些跌倒，他稳了稳神，问道：“你出来几日了？”
袁满想了想，道：“小的只管日夜兼程，忘记了时辰了。大概有个十几天了。”
何从元道：“好，我这就随你回去。”他回身对袁满道：“袁满你先在这酒楼给我好好盯着，我去去就来。”
他叫来几个小厮，拉着袁满介绍道：“这位袁满现在起就是这酒楼的管事，有什么事就找他。若有谁敢阴奉阳违。袁满你把他扫地出门不用客气。知道了？”
几个小厮连忙点头，袁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挥挥手让他们各自去干活了。
何从元见安排完了，急匆匆起身走出门外。
袁府
当欧正雪见到甄捕头。她吃了一惊，因为他们原来的计划里第一条就是欧正雪无论如何和甄捕头没有瓜葛，以免疑犯起疑心。
甄捕头被小丫鬟让进了袁宅，在后门的小花园里等着欧正雪，见她出来，甄捕头急忙道：“不好了。这何从元家中出事了，老父亲病了，他问我怎么办，我自然是要让他回去看望父亲，万事孝第一。”
甄捕头叹气道：“何从元也是万般无奈，可是别无他法。”
欧正雪也吃了一惊，接口道：“那万锦楼……”
甄捕头眉头紧蹙道：“如今只有将计就计，你去万锦楼了。反正你以前也是歌妓，抛头露面的事情大家不觉得奇怪。不然怎么演下去？你放信，我自然会在酒楼吃饭的人里，再多派几个人手，另外酒楼外面的街上，我早就安排了好几个假的商贩，都是武艺高强的。你就放心，我一定护你周全。”
欧正雪点头道：“我自然信你。”
甄捕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此地不宜久留，一会儿万锦楼就会派人来找你了，你就跟着去好了。到了那里，小王爷也在，之前的布局就省了，直接就在酒楼认识，传出闲话就行了。”
欧正雪脸色难看了一下，甄捕头笑道：“真是委屈欧娘子了。”
欧正雪摇头道：“委屈何来。几个无辜女子如此惨死，如今为了捉拿凶手大家都费尽心血，正雪自当尽力，不敢怠慢。”
甄捕头郑重的点点头，推开后门走了。
几天后，段新正在屋中躺着养身子，今日他安慰自己，欧正雪一定希望他能够快点好起来，即使只是相识一场，她也不希望自己有事。
他期待着欧正雪在内心偶然这样想，努力不去想让自己伤心的可能，****夜夜如此劝慰自己。
他极力的控制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按时喝药，没事还出去散步、练拳，身子渐渐的倒是真的好了许多。
他表面上安静从容，只是心情还是灰暗绝望——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他人已经看不出来了。
听到有人敲门，段新起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