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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乾逸羽接过少女的话，道：“所以，你便在原有剑舞的基础上，做了一些调整？”
“恩，是这样没错。”玄乐涵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询问道：“你觉得如何？”
“勉强还行，马马虎虎过得去。还得再练练。”
天乾逸羽别扭地偏过头去，不自在道：“为免过几日在诞辰上出问题丢为师面子，我还是在旁边监督你练习吧。”
说罢，也不等玄乐涵回答，他径自走到某树下，轻轻一跃，坐到树干上。
见少女呆愣着不动，天乾逸羽没好气道：“笨徒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练习啊！”
玄乐涵嘴角轻抽了抽，好半晌，摇摇头，不再理他，只自顾自地继续练习。
第204章 皇后诞辰（一）（）
转眼间，便到了皇后诞辰的日子。
此时立秋刚过，天气明显转凉。
清晨时分，往日安静无比的玄王府，今日却颇为热闹。
玄府后院东侧，几道声音从云想阁中传了出来——
“小姐，按你要求改好的衣服。”露华给玄乐涵捧上一套绯绿色长裙。
此裙同寻常裙子有许多不同，不仅上身的衣袖改为窄袖，而且质地轻盈许多，胸口处绣有双生蝴蝶，袖口、下摆处则绣有朵朵小花。
“这套衣服好看，清新淡雅又有特色。”春风拍手兴奋道：“小姐，我来为你梳妆！一定把小姐打扮得美美的。”
露华摇摇头，抿唇笑了笑。
玄乐涵坐在镜子前，一边慵懒地打着呵欠，一边侧首朝两人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反正在书院也习惯了。”
素知小姐向来有主意，她决定的事一般不会轻易改变，春风无奈地撇了撇嘴道：“好吧。”
玄乐涵穿好衣服后，又执起梳子，为自己梳理发丝。
她的双手在头上忙碌着，手指灵动翻飞，不一会，便为自己绾了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
“小姐，”春风指了指玄乐涵头上的发髻，犹豫道：“要不咱重新梳一个？”
“怎么了？不好看吗？”玄乐涵对着镜子好生打量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我瞧着还挺好看的。”
“好看是好看，”春风认真道：“可小姐你这个太素了！会被其他人比下去的！”
顿了顿，又扑闪着晶亮的大眼睛，满脸郑重道：“小姐，你同七皇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小姐你要把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不要被那个什么玥玥郡主比下去了！”
玄乐涵闻言，嘴角轻抽了抽，心道谣言竟已到这种地步了吗？
一时间，她只觉心中郁闷不已。
“别胡说，”玄乐涵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那是谣言！”
与此同时，身旁的露华抬手敲了一下春风的脑袋，轻蹙眉头道：“你别尽道听途说！看把小姐烦的！”
“小姐，对不起。”春风心中一慌，愧疚道：“我就随便一说，小姐你莫要生气，莫不开心。”
“算了，”玄乐涵无奈地摆摆手，有气无力道：“不怪你，下次注意便是。”
说着，她再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郁闷道：“不过，这谣言也传得太离谱了吧！怎地连你们都听说了？！”这也传得太快太广了吧？！
玄乐涵不由懊恼自己此前太过优柔寡断。
这种事情，就该果断说清楚。
拖得越久，纠缠越多，越麻烦。
当即，她在心中决定，待皇后诞辰结束后，便同便宜师父摊牌说清楚。
也许还得想个法子澄清一番。
正出神想着此事，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我，我还是觉得你该打扮得更仔细些，”春风举起小手，弱弱开口道：“即便不是为了七……我的意思是，京城不还有很多人没见过小姐吗？趁此机会……”
“春风！”露华打断她的话语，轻蹙眉头道：“你还说！”
“噢。”春风闻言一焉，顿时没了声响。
露华转向玄乐涵，沉吟道：“不过，小姐，春风说的有一点我挺同意。”
“唔？什么？”玄乐涵下意识接口问了句。
“小姐这个妆容，确实过于简单了。”露华思索着继续道：“毕竟是皇后诞辰，还是隆重些好。”
“这样吗？”玄乐涵轻蹙眉头，思索着开口道：“可我为皇后准备的节目是剑舞，我担心太过繁复的发髻会对表演有影响。”
“小姐，这无需担心吧？”露华不解道：“不是说宫里设了专门的贵女更衣室吗？”
“是啊。”玄乐涵苦笑道：“只是我还听说，贵女更衣室设在了天乾玥的宫殿里。”
“啊？！”春风、露华异口同声地惊呼了一声。
春风率先开口，不忿道：“小姐，那也没事！怕她做什么？”
“我不是怕她。”玄乐涵无奈接口道：“我就是怕麻烦。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吧？”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不过，似乎也是真有些怕她。
“这样吗？”听了玄乐涵一番话，露华陷入沉思。
好一会，她方才抬起头，沉吟道：“既是如此，小姐戴上那支金丝蝴蝶琉璃簪吧。”
说着，露华从饰品盒最底部，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支琉璃发簪。
发簪上的镂空蝴蝶栩栩如生，四周金丝镶嵌，看起来很是精致漂亮。
“那琉璃簪虽瞧着简单，却是真正的精品。”露华笑道：“金丝蝴蝶琉璃簪，有百变发簪之美称。”
玄乐涵定睛一看，这根金丝蝴蝶琉璃簪，可不正是去年哥哥送她的生辰礼物？
她还记得，哥哥曾同她说提过：此琉璃簪与寻常琉璃簪有些不太一样，在她进入长乐书院学习前，暂不可佩戴。
也因此，这支发簪一直被置于饰品盒最底层。
似看出玄乐涵脸上的犹豫之色，露华温声道：“小姐，关于此簪之事，少爷此前已仔细嘱咐过我。”
“所以，”她恭敬地举起发簪，微微一笑道：“小姐不必多虑。”
“好。”玄乐涵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那你看着办便是。”
“诺。”露华点点头，将金丝蝴蝶琉璃簪稳稳插入玄乐涵发中。
让人惊诧的是，仅是多了一根琉璃簪，玄乐涵原本简单清秀的妆容，竟一下子变得正式和优雅起来。
露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玄乐涵一番，满意笑道：“小姐，现在可以了。”
“好，辛苦你了。”玄乐涵站起身来，笑眯眯道。
她轻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领着二人朝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玄雅妍也刚从飞花阁中走出来。
“小妍！”
玄乐涵加快脚步，绕过一处长廊，朝一蓝衣少女方向走去。
听到声音，蓝衣少女脚步一顿，侧首望之，面露惊喜。
她忙迎上去，笑嘻嘻道：“小涵，你今天真好看！”
玄乐涵脸颊一红，也同她玩笑起来。
两人说笑着朝正厅大堂走去。
第205章 皇后诞辰（二）（）
玄府大堂。
玄家姊妹并肩而立，朝玄王夫妇恭敬行礼道：“给爹娘请安。”
玄父严肃地点头“恩”了一声。
“自家人，不必多礼。”
玄母娇嗔地瞥了玄父一眼，随即朝两人招招手，温和笑道：“来，这边坐。”
“是，母亲。”两人应声答道，并按玄母意思，分别坐到了她的左右两侧下首。
刚坐下，就有丫鬟为两人上茶，以及为玄王夫妇添茶。
玄母轻抿一口，视线首先落在玄乐涵身上，温和笑道：“小涵最近可还好？书院学习可都跟得上？”
“回母亲，一切皆好，学习也能跟上。”玄乐涵恭敬答道。
“恩，那就好。”玄母微笑着点点头，神色中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疏离。
“那你呢？”玄母转向玄雅妍，目光瞬间变得慈爱：“最近如何？”
“回母亲，我也一样，一切皆好。”玄雅妍调皮地眨了眨眼，撒娇道：“就是有时会想家。”
“你啊，”玄母无奈地摇摇头，笑骂道：“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同母亲撒娇，也不怕羞。”
话虽如此，她的眸中却流露出满满的宠溺。
玄父轻咳几声，道：“今日皇后诞辰，你们姊妹可都准备好了？”
“回父亲，准备好了。”两人异口同声道。
“嗯。”玄父点点头，略一犹豫道：“具体是何节目？”
两人一一作答。
待听见玄乐涵所准备的节目为剑舞时，他不由怔了怔，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好半晌，方才蹙眉抿唇道：“怎地选了这个节目？”
“爹，小涵她表演的不是寻常剑舞，是改良版的，无需用剑。”玄雅妍为玄乐涵解释道：“以竹代之，想来亦可称作竹舞。我看过，相当好看。”
与此同时，玄母将手放在玄父手上，略微用了用力。
“恩。”玄父垂下眼眸，轻声道：“总之，我也不盼你们在宴会上大展身手，别出错就好。”
“是，父亲。”两人再次恭敬回道。
“我就不同你们一起去了，下朝后我直接过去。”
玄父侧首望向玄母道：“你今日带她们两姊妹，多看着些，别走丢了。”
“走丢？”玄母捂嘴笑道：“你还当她们是小孩子啊？”
玄父脸颊一红，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可笑，不禁失笑道：“我这不是担心她们姊妹吗？毕竟，她们还是第一次参加宫里头的宴会，对宫里不熟悉。”
“你啊，就是想太多。”玄母摇摇头，好笑道：“她们两姊妹都这么大了，即便真在宫里迷路了，也可以问人，总不会真的走丢。莫要担心。”
“这倒是。”玄父点点头笑道：“那一切拜托夫人了。”
玄母拍了拍玄父的手背，轻笑道：“你我夫妻多年，还说这些客气话做甚？”
玄父笑了笑，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玄母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恭送父亲。”玄家姊妹跟着起身，朝玄父一辑。
“我们也走吧，去膳堂。”玄母起身轻笑道：“用过膳之后，我们也得出发了。”
两姊妹点头应诺，扶着玄母离去。
膳食堂中。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玄雅妍，玄母眸中闪过一丝满足：“喜欢就多吃点。”
顿了顿，又转向玄乐涵，温和笑道：“小涵也一样，多吃点。”
两人点头应诺，只是一个语气调皮随意，另一个则有些腼腆拘谨。
第206章 皇后诞辰（三）（）
玄王府门外，停了三辆马车。
前头一辆是玄母的，装饰颇为繁复，看起来很是华贵；后两辆马车则分别是玄乐涵与玄雅妍的，装饰虽简单，看起来却极为大气。
若是有懂行之人，定能认出，后两辆马车乃是以雪城灵木所制，其材质远非一般马车可比，不仅冬暖夏凉，透气良好；而且坚固无比，具有超强防御力。
用过膳后，玄母领着两个女儿从府内缓步走了出来。
玄乐涵一边走，一边侧首望向玄母，犹豫着开口道：“母亲，现今距离宴会还有好几个时辰，现在出发，会不会有些早了？”
玄雅妍点点头，附和道：“我听说，宴会要到傍晚才正式开始。现在过去，似乎是有些早了。”
“不早了。”玄母笑道：“你们两姊妹此前未曾参加过宫里的宴会，所以对有些程序不太了解。”
玄母行至第一辆马车旁，停下脚步，继续解释道：“帝后生辰及皇子们的及冠礼，皆会举办大型宴会。而在宴会前，还会设一场游园会助兴。”
“游园会？”玄乐涵闻言，眸中迸发出灼灼光华，有些激动又有些兴奋道：“听起来似乎很有趣！不知道都有什么好玩的呢？”
玄雅妍拉了拉玄乐涵的衣袖，轻咳了几声。
玄乐涵不由疑惑望向她，并以眼神询问“怎么了”。
“小涵，口水要流出来了。”玄雅妍佯装严肃地提醒道。
玄乐涵脸颊一红，道：“小妍！”
“哈哈，”玄雅妍大笑道：“小涵，你真可爱。”
听到这话，玄乐涵的脸颊变得更红，轻声嘟囔道：“你才可爱呢。”
对视一眼，两人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你们姊妹的感情倒是好。”
玄母笑了笑，话题一转，道：“游园会是挺有趣的，届时将有许多人聚在一起，或谈天说地叙旧闲谈，或讨论比试诗词歌赋。”
玄乐涵闪着晶亮的双眸道：“听起来好像很热闹。”
玄雅妍捂嘴笑道：“为了满足小涵的好奇心，我们马上出发！”
说罢，她挽起玄乐涵的手臂，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小涵，我想坐你的马车。”玄雅妍侧首靠近她耳旁，可怜兮兮道：“此处距离皇宫有好一段距离，我一个人坐车好孤单。”
玄乐涵无奈回道：“只要母亲同意，我自是没问题。”
玄雅妍回头朝玄母道了句：“母亲，我坐小涵的马车一起过去。”
玄母略显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行！坐自己的马车去！”
玄雅妍眼珠子一转，在玄乐涵耳旁轻声说了句：“你等我一会。”
说罢，她小跑至玄母身旁，抱着玄母的手臂摇了摇，撒娇道：“母亲，一个人坐马车，好无聊呢。我寻思着，难得有时间，顺道同小涵聊些术法方面的问题，她杂书看得多，说不定对五行术法有不一样的感悟和解读呢？”
玄母语气一顿，眸中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好半晌，她方才摇摇头，笑骂道：“你啊，这么大个人了，还成天同母亲撒娇。罢了，此次便允你们同乘一辆马车吧。”
“恩！”玄雅妍用力点点头道：“好，谢谢母亲！”
“过去吧。”玄母道。
“是！母亲，一会儿见！”
说罢，玄雅妍重新回到玄乐涵身旁，朝她露出一个胜利的欣喜笑容。
第207章 皇后诞辰（四）（）
“母亲同意了。”玄雅妍笑眯眯道：“走吧，去你马车那儿！”
说罢，她拉着玄乐涵的手腕，疾步朝第二辆马车走去。
这时，一名穿着像是管家模样的老者朝两人恭敬施礼道：“老奴给大小姐、二小姐请安。”
两人动作一顿，停下脚步，微笑点点头道：“不必多礼。”
见老者仍杵在那儿，玄乐涵不由疑惑地开口问了句：“还有其他事吗？”
老者恭敬答道：“回大小姐的话，老奴奉王妃之命，已将两位小姐为皇后准备的礼物放到了马车上。”
说罢，他指了指对面路口的第一辆马车，道：“就在那儿，请两位小姐知悉。”
玄乐涵这才知道，原来除了玄府大门外边停靠的三辆马车，对面的那几辆普通马车也是玄府的。
让人感觉诧异的是，那几辆普通马车似乎并无玄府标志？
“好，我们知道了。”玄雅妍点点头，随口问了句：“老伯怎么称呼？”
“回二小姐的话，老奴姓赵。”老者恭敬答道。
“噢，赵伯啊……”玄雅妍若有所思地望了老者一眼，随即偏过头去，朝玄乐涵投以一个“你在府里时间长，你知道他是谁吗”的疑惑神情。
玄乐涵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很少出云想阁。”
玄雅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吧。”
与此同时，一道沙哑且略显疲惫的声音在她们耳旁响起：“奴婢给大小姐、二小姐请安。”
抬眸望去，原来是玄母身边的一位粉衣丫鬟，人清秀又机灵，据说是徐管家的妹妹，名徐小满。
徐小满上前几步，规矩地向两人行礼道：“这是赵管家。赵管家此前一直负责王府生意，是王府老掌柜了，前几日才刚转做王府管事。”
自始至终，徐小满一直低垂着头，因此没人注意到她双眼的红肿。
玄雅妍与玄乐涵对视一眼，在对方眸中同时看到一抹疑惑。
“王府管事不是徐管家吗？”
“徐管家，徐管家他……”徐小满强忍悲痛，轻声道：“他走了。”
“走了？”玄雅妍轻蹙眉头道：“回乡了还是？”
顷刻间，徐小满泪流满面。
“回小姐的话，”赵管家垂眸叹道：“徐五常徐管家前几日回家探亲，不幸路遇塌方，当场身亡。”
听到这个消息，玄乐涵和玄雅妍心中俱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感。
也不知该叹人生无常，还是该叹生命脆弱。
沉默在蔓延。
赵管家再次叹了口气，打破沉默道：“谁也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怪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徐小满闻言，泪掉得更凶了。
滴答滴答，眼泪如珠子般，一滴滴落在地上。
望着无声哽咽、双肩不停颤抖的徐小满，两人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能说什么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莫要太过悲伤？
——逝者已矣，生活还要继续下去，请节哀？
——坚强活下去，他会在天上守护着你？
道理都明白，可在真正直面亲人死亡时，所有言语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或许，只是时间才能冲淡那份悲痛吧。
“小满丫头，徐五常徐管家的后事，王爷王妃特别吩咐过，一定会好好大办。”
赵伯侧首对粉衣丫鬟道：“你莫要想太多，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给你放几天假。别忘了，你娘和你弟还要靠你呢。”
“是，赵管家，我知道的。”徐小满哽咽着应道，随即朝玄乐涵和玄雅妍分别施礼告辞：“大小姐、二小姐，奴婢先告退了。”
原本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此时变得沙哑无比。
众人皆不知该说什么，只好轻叹一声。
谁都清楚，对于她们这些旁观者来说，永远不会真的感同身受痛彻心扉，最多也只是唏嘘感慨一二人生无常生命脆弱罢了。
徐小满离开后，玄雅妍对赵伯道：“赵管家，你多留意下，看看小满家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是。”赵管家恭敬道：“两位小姐请放心，小满她爹和小满丫头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们家的事儿，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