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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李南笑道:“瓦里斯,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瓦里斯躬身施礼道:“王爷请恕罪,臣向来喜欢先难后易,既然刚才说过了坏消息,那我现在就跟大家说说好消息。”
“经历了桂州城之战,宋国十五万西军精锐,伤亡十万有余,积攒多年的三万铁骑部覆没,最后逃回去的不过两万人左右。宋国此后又展开了两次北上伐辽之战,当然又败了两次。”
“哈哈哈”听到宋国的败绩,帅帐中众人都哄笑起来。
瓦里斯跟着大家笑了片刻,这才继续介绍:“三次败仗,西军多年培训出来的精锐已经被耗光,仅剩的一些也在严防西夏,而稍强一些的北军都留在燕云等地。所以此次宋徽宗赵佶紧急抽调的十万大军,除了那三万来自东京城,配备了火枪的禁军稍强一些之外,剩下的就都是从各处而来的厢军了。”
指了指在帅帐中负责端茶递水的一个少年新兵,瓦里斯笑道:“宋国的厢军是什么德行,我想就不必多说了,这个孩子估计都能对付十来个既无兵甲,又多年没有训练过的厢军士兵了。”
“嗯。”李南点点头,他跟厢军打过交道。
要是宋太祖时期,那大宋的厢军还是有些战斗力的,但是经过这么多年,如今的厢军可以说是烂到了骨子里,看起来此次宋国的主力也就是那三万火枪兵了。
“利奥尼达,你是本次战斗的主帅,你打算怎么做?”李南问道。
经过这么多年,从其他世界而来的利奥尼达,也放弃了重回斯巴达故国的想法,安心的在这里生活。
作为斯巴达的国王,利奥尼达无论从勇武还是从军略来说,都是佼佼者,此刻听到李南问话,他连忙答道:“如今敌十万而我军两万,围城肯定是不可取的,其他偷袭断截粮道的招数也很难实行,所以我认为只有强攻一途!”
利奥尼达指着帅帐正中桌上放置的沙盘,高声说道:“长沙城虽然城坚墙厚,易守难攻,但是却挡不住我军犀利的火炮。所以只要先用火炮轮番轰击,必然可以攻破城墙,到时候只要我军稳扎稳打徐徐推进,定然可以赢得此战!”
对于利奥尼达的想法,李南基本表示认可,不过对于炮击长沙城一事,他难免有些犹豫。
说到底不管是长沙城也好,还是荆湖江南,乃至整个大宋的子民,都是自己的同胞,说不定李南的祖宗就在这些人之中,若是使用火炮攻击城池,误伤的百姓定然不在少数。
想到此处,李南不禁感叹道:“万国尽征戍,烽火被冈峦。积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何乡为乐土,安取尚盘桓。弃绝蓬室居,塌然摧肺肝!”
李南跟众将在长沙外的大营商议,城内的宋军统帅种师中,也正与诸多将官谈论这场迫在眉睫的战事。
“李南!”满面风霜之色的种师中遥望南方,想起那位反王,颇有感触的念着这个如今天下皆知的名字。
现如今,关于李南的详细履历早已经放在诸国帝王将相的案头,他的底细也早让有心人调查的清清楚楚。
李南出自小吏之家,兄自小有病,父亲病故后,顶替父职进入阳谷县大牢任狱卒。因打死景阳冈食人猛虎,被阳谷县令胡为升为都头。
其后李南买来部分厢军,又与独龙岗三庄合作,剿灭京东东路各处盗匪,携带大量银钱前往东京买官。
东京城樊楼斗词,扬文采之名于天下,数年前,自愿前往岭南广南西路任安抚使
种师中因为长期驻扎在西北,所以并未见过当年在东京城文采风流的李南,但是他在看过对方的资料后,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区区一个狱卒,如何能有打虎之能?
如何能写出那些精彩绝伦的诗词?
如何能写出那样的书法?
如何能画出那些杰作?
如何能凭借一己之力,在岭南灭交趾、平占城、扫大理、败真腊?
如何能将十五万西军打的溃逃不止?
若是在往日,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对手,种师中都未曾迷茫过,但此时他手中握有十万大军,却依旧对此战有些犹豫。
正当种师中闭目沉思之际,一名亲兵匆忙奔入,担心跪地举起一封书函:“城外镇南贼军射来一封书信,上书种大人亲启字样!”
种师中接过书信,看完之后,不屑说道:“满篇胡言!”
厅中众将依次传阅此信,只见上面满篇都是不忍长沙百姓受苦,希望宋军就此劝降之类的言辞。
“真是痴心妄想!”随侍在旁的种浩怒道。
“呵呵。”种师中冷笑道:“李南竟然使出这等蛊惑人心的手段,真是小瞧了我种家将门。种浩,马上传令下去,军严阵以待,我倒要好好掂量一下镇南军的成色!”
镇南国这次是携怒出击,所以次日凌晨时分,数百门火炮便对准长沙城南门狂轰滥炸起来。
宋国虽然依照镇南国的火枪研制出了仿造品,但是火炮这种庞然大物他们暂时还没有研究出来,经过半天的轰击,长沙城南面的城墙便开始崩塌。
火器的出现对于传统的冷兵器时代来说,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往守军作为依仗的坚固城池,在面对火炮的攻击下,已经不复昔曰屏障之力。
虽然已经轰开了长沙的一面城墙,但是负责指挥战斗的利奥尼达并未心急的下达进攻的命令,而是充分的发挥己方远程武器威力巨大的优势,数百门火炮继续攻击了半个时辰。
当震耳欲聋的火炮声停下来之后,原本防守长沙城南面城墙的数千宋军士兵,不是被倒塌的城墙砸死就是早已经逃走了,所以当镇南军的先锋部队冲进去后,并未受到敌人的任何阻拦。
在接下来错综复杂的巷战中,人数偏少的镇南军面对数倍己方,并且事先准备好的宋军火枪手,开始出现了大量的伤亡。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利奥尼达马上进行了调整,命令所有进城的士兵都保持不少于五十人的阵形,用手榴弹开路,缓慢稳定的向前推进。
宋军配发给禁军的火枪因为是仿造品,所以无论是射程和威力都要比原本的南国滑膛枪差上一些,不过三万人的数量弥补了这个劣势,但双方差距最大的不是武器和装备,而是军队最重要的指挥和士气。
按照大宋对待武将的规则,领兵在外的主帅身边必然会有一名文官或者太监进行监督,这次长沙之战自然也不例外。
长沙城宣抚使种师中,在破城之后马上命令三万大宋火枪兵埋伏在临近南面的民居之中,初期确实给镇南军带来了不小的伤亡,但是随着战斗的持续,惊惧交加的监军梁光竟然命令火枪兵保护自己撤离。
第602章 困兽犹斗的宋军()
不管是多强大的军队,当他们转身逃跑的时候,都一样的脆弱。
利奥尼达和李南都有信心此战必胜,但是谁也没想到赢得竟然这么突然。
宋军的火枪手既然愿意当靶子,镇南军的士兵也不会手软,全军开始追击敌人,推进的速度大大加快。
宋军统帅种师中得知这个坏消息后,虽然非常的愤怒,但是他却并不是太惊讶,毕竟在西军中多年,他早已经习惯大宋监军做出的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了。
监军梁光在剩余火枪兵的护送下,匆忙从长沙北门撤出,失去了这些可以跟镇南国相抗衡的主力部队后,种师中也无力回天,只好汇集残兵随后也跟着撤退。
听说镇南军北上的消息后,附近各个州府的官吏和富商都跑到长沙城来避难,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拥有十万的宋军防守的坚城,竟然这么快就被击溃。
这些官吏富户生怕镇南军进城后会抢夺他们的财产家眷,所以也一窝蜂的跟随宋国的败军逃出了长沙城。
溃逃的宋**民自长沙而出,拥有战马的监军梁光因为最先逃跑,所以他和万余火枪兵的速度最快,位于队伍的前列。
无奈撤出城池的种师中,率领的四万多残余厢军位于队伍的中间,而最后面跟着都是那些商贾富户装满资财女眷的马车。
在这种大规模的追击战中,一向强大的镇南军就显示出自己的劣势来了,那就是缺少机动力强的马匹。
南方其实也有马,但一来没有大片的草原用来饲养,数量较少,二来南方马更适合在山地使用,在平原地区就无法跟北方的马匹相比了。
镇南军这些年不断的扩军,也从吐蕃西夏等地弄到了一些马,不过数量太少,只能优先配置给各军团用来组建侦查骑兵连。
按照两方人马现在的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紧随其后的镇南军只能追上队伍末端那些徒步奔逃的百姓。
长沙距离北方最近的岳州城大约有两百里左右,监军梁光率领万余火枪兵疾行了数十里之后,心中的恐惧稍稍退散,顿时感觉身上无处不痛。
监军梁光乃是隐相梁师成的干儿子,他在东京城养尊处优久了,今天为了逃跑骑马狂奔,双腿内侧早就被磨的巨痛,所以连忙下令全军原地休息。
小半个时辰后,种师中也率领着数万厢军跟了上来,看到在路边悠闲歇息的监军梁光和那些乱糟糟躺在地上休息的火枪兵,顿时怒火中烧。
策马来到梁光身边,种师道强自压制着心中怒火,提醒道:“梁监军,如今镇南军就在身后紧追不舍,咱们还是尽快赶路,等到了岳州再休息不迟。”
梁光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酿成大败,毫不在意的说道:“种将军莫慌,如今我等已经远离长沙城,那镇南军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不待种师中再劝说,忽然北面隐隐传来厮杀之声,大量穿着黑色军装的镇南国士兵竟然从岳州方向出现。
闻听己方退路上出现镇南敌军,监军梁光顿时被吓的面如土色,慌忙窜上战马想要继续奔逃,但如今前后皆有敌人围堵,他已经无路可逃。
种师中见此情形,连忙沉声喝道:“传我命令,全军戒备,列阵!”
在这种大敌来临之际,众多惊惧交加的宋军正需要来自上官的明确指示,当即迅速集结。
厢军刀盾兵在前,数千火枪兵在后,面对北方来敌摆出了标准的防御阵型。
此次镇南军四大军团齐头并进,分别攻击宋国四路州府,而这支堵截住岳州方向的奇兵,乃是由庞万春和朱仝率领的第四军团。
宋国如今兵力稀缺,虽然在长沙屯聚了重兵防守,挡住第三军团的征伐之路,但这就导致了另外三路缺少足够的防御能力。
区区宋江与方腊之流,当年依靠手中的乌合之众都可以攻城掠地,让宋国各路州府的守军望风逃窜,那就更不要说拥有大量火器,还训练有素的镇南军正规军团了。
庞万春的第四军团攻入了荆湖北路之后,根本就没有遇到多少抵抗,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全境。
得知长沙之战还未结束,庞万春留下朱仝和大部分士兵掌控荆湖北路,自己则亲自率领三千精锐士兵全速赶来,堵截住长沙通往岳州的必经之路。
如今种师中和剩下的宋军前后两路都被封死,西侧则是汹涌湘江,另一侧则是难以行走的山地,可以说已经被逼入绝境。
被围困住的野兽尚且还要做最后的挣扎,何况是兵力远远要比镇南军多上数倍的宋**队呢?
在种师中的鼓励之下,宋军趁着长沙方向的追兵还为逼近之际,连忙命令宋军攻向阻截住己方归路的三千镇南军。
“杀!杀!杀!”数万宋军士兵,发出了不成功就成仁的绝望吼声,随后亡命的强攻过去,一场甚至要比长沙大战还要激烈的遭遇战,就在此地意外的拉开了帷幕。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但是却极为的惨烈。
三千名来自第三军团的镇南军,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内,伤亡就超过了三分之一,若不是每一个士兵都随身携带了四颗具有范围杀伤效果的手榴弹,恐怕他们已经被那些陷入绝境,激发出无限勇气的宋军攻破阵地了。
种师中借着麾下宋军的那股求生意志,满以为可以瞬间击败阻路的镇南军阵线。
谁知道这么惨烈的战斗中,只有三千人的镇南军却依旧士气高昂,顽强的抵抗着来自数万宋军的攻击,前方的镇南军防线就好似铜墙铁壁一般,似乎永无攻破的可能。
不断观察前方战斗的种师中突然停住了焦躁的步伐,冷声下令道:“种浩,你带人去将后面的那些百姓都押过来!”
种浩疑惑的问道:“这种时候把那些百姓带来做什么?”
种师中不答反问:“你认为镇南军的士兵,每个人可以随身携带多少的手榴弹和弹药?”
“哦。”种浩也在军中多年,他马上明白了叔父话中的意思。
镇南军这些使用火器的士兵,他们身上携带的弹药必然不是无限的,就跟以前的弓箭手一样,如果镇南军弹药耗空,那战斗力必然会大减。
想通此节后,种浩连忙率领士兵,去队伍后方驱赶那些跟随军队逃亡的商贾富户。
第603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当大量被吓的浑身发抖,满脸鼻涕泪水的宋朝百姓,颤巍巍的出现在阵地前方的时候,手持步枪的镇南军第三军团统帅庞万春,顿时被惊得瞪大眼睛。
“真是慈不掌兵啊!”庞万春望着那些躲在百姓身后的宋国火枪兵感叹道。
单纯的从战斗的角度来看,种师中这次的做法非常的高明,也准确的找到了镇南军的缺陷。
全面配备了火器的镇南军,攻击力超强,但是他们除了机动力很差之外,还需要大量的弹药补给。
在刚刚的激战中,三千镇南军弹药已经被消耗掉了七成,每个士兵随身标配的四颗手榴弹也投掷出了大半,所以此时他们陷入了两难之境。
镇南军若是将弹药冷血的倾洒在那些宋国百姓身上,那肯定会消耗大量的弹药。要是镇南军不忍攻击这些无辜的百姓,那躲在他们身后的宋军就可以趁机击毙堵住前路的镇南军。
李南在下达了全面攻击宋国的命令时,曾经非常明确的告知各位领兵的将领,他的目的是尽量和平的占领宋国疆土,因为宋国的百姓以后也将是镇南国的子民,万万不可伤了民心。
为此,李南还让各支部队严格的执行军法,任何敢欺辱宋国百姓的镇南国士兵,都会被依法严惩。
那些被当作人形盾牌的宋国百姓,在宋军的逼迫下慢慢的向前逼近,庞万春的内心中激烈的战斗了片刻后,终于下达了全军撤退的命令。
长沙之战至此终结,种师中和梁光率领残余的万余火枪兵和三万多厢军撤到了岳州城,生怕镇南军趁势再攻,又急忙撤向后方长江流域的重镇鄂州。
长沙城的知州府内,李南望着跪在面前身负荆条的庞万春,不由笑了起来。
“呵呵呵。”李南微笑问道:“庞兄为何这般打扮成这样啊?”
庞万春满面愧色,抱拳说道:“王爷!末将没有拦截住宋军,致使敌人主力逃走,故而来此负荆请罪!”
“哈哈哈……”
李南大笑着来到庞万春的面前,轻轻将之扶了起来,面带笑容的问道:“庞兄啊,你认为那场阻击战,咱们是胜了还是败了?”
“末将没有拦截住敌军,自然是败了。”
“不!不!不!”李南摆摆手说道:“我们并没有败,而是胜了,还是大胜!”
李南负手来到窗边,指了指此刻正在全面修复中的长沙城,说道:“种师中确实是一位合格的将领,但是他不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他只知使用铁血之法带走了数万宋军,却不知道他这么做失去的东西更多,也比那几万的士兵更加的重要。”
“那是什么东西?”庞万春不解的问道。
李南郑重的吐出两个字:“民心!”
“孟子有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宋国自赵匡胤立国以来,数百年不断经营,已经得到了中原万千百姓的民心。我们镇南国虽然士气高昂,火器犀利,可以轻易的占领宋国疆土,但是我们要想真正的得到宋境百姓的拥护,那最需要得到的就是民心。”
经过李南的解释,庞万春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自信的问道:“这么说,我没有攻击那些百姓,做的没错?”
“哈哈哈!”李南用力的拍着庞万春的肩膀,高声笑道:“你没看到那些百姓眼神中的变化么?你没有看到他们最后没有跟随种师中等人向岳州而去,而是返回了长沙城么?你没看到如今城中的百姓商贾已经恢复正常的生活了么?这一切都归功于与你,此战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事情正像李南所说的那样,人比人要死,货比货要扔。
宋军士兵军纪涣散,平日里欺男霸女,抢夺百姓财物,奸**女之事不绝,已经腐朽到极点的宋国官吏和军队,此次又做出了这样恶劣的事情,可以说已经彻底的失去了长沙人的民心。
镇南军自从建军之后,就一直遵守着李南从后世华夏借鉴来的三项纪律和八项注意。
平日里士兵们不但严格按照规定行事,对占领区的百姓秋毫不犯,甚至还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
这样两相对比之下,虽说百姓们由于固有思想,不能马上接受镇南国的统治,但至少反叛逃走之类的事情大大减少了,假以时日必定可以得到百姓的民心和拥护。
一一二四年一月,这次镇南国针对宋国的战争渐渐平息,军队糜烂至极的宋国,根本无法抵挡镇南国的攻击,再次失去了福建路、江南西路、荆湖南路和荆湖北路,这南方的四路州府。
镇南国四大军团,除了利奥尼达率领的第三军团受到种师中率领的宋军抵挡外,其他三路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一般,轻松的就占领了所有的州府。
连连战败的消息传回东京城后,在暗中怂恿徽宗赵佶攻打镇南国的鲁国公蔡京,再次被贬失去圣眷,跟李南打过交道的宰相王黼奉圣命,带着大量金珠宝贝和两位帝姬前来长沙城求和。
看到王黼送来的礼单和两位帝姬的名字后,李南不禁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