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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几个人,辛达夷斜着眼走了过来,幸灾乐祸:“人妖,嘿嘿,你丫完了,欧耶!”
陈倦不明所以,但涂着紫色寇丹的手指向辛达夷:“呸,你个狒狒什么时候变乌鸦了?你丫才完了!信不信老娘咬死你,嘁!”
可惜屁股还没暖热,言希黑着脸带着狞笑走了过来,书包扔在了某肉丝桌上,挑了眉,皮笑肉不笑:“怎么着,是您自己走,还是我送您老一程?”
肉丝睁大眼睛,隐约看到言希脑袋上盘旋的长着黑翅膀的乱晃的小东西,想起无数次被毒舌潜规则的经历,赔笑起身:“哪能哪能,言少您坐哈,小的打扰您父女团聚,罪该万死。”
“丫的,一副妈妈桑的德性!”辛达夷鄙夷。
肉丝款款移来:“哟,辛少您德性好,以后,小的还要多多靠您感化了。”
随即,一屁股坐在辛氏达夷身旁。
四目相对,噼里啪啦,火花四射。
铁窗外探监,不,是等待排座位的众人无不感慨:“你们看,多*裸的四角恋呀!本来辛达夷暗恋温衡,温衡和辛达夷眉来眼去,挺好的小两口,结果言美人儿因为和mary吹了,受了刺激,觉得野花不如家花香,肥水不流外人田,横刀夺爱,抢了好兄弟的爱人,和温衡上演了一出旷世*父女恋,留下辛达夷和mary两个伤心人,借酒浇愁,憔悴天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苟延残喘……”
铁窗内坐监,噢,不,是已经排了座位的另一窝眼泪汪汪:“好虐哟,虐死个人了,玛丽隔壁的,那光屁股乱射箭的小屁孩儿绝对是后妈,太他奶奶的后妈了!!!”
阿衡第一次听到思尔弹钢琴,是在母亲为思尔举办的个人演奏会上。
她不懂音乐,只是觉得好听得过分,那双手,轻盈飞舞,在琴键上排列组合,却远比数学来得精彩。
当音符戛然,所有的人掌声响起,震在耳膜上,很像雷鸣。
思尔穿着白色的晚礼服,那样白皙挺拔的脖颈,看起来优雅而高贵。她起身离开钢琴,拿起麦克风,随着掌声的余韵,带着微微的羞涩和认真。她说:“谢谢我的妈妈,我最爱最爱最爱的妈妈。”
然后,阿衡坐在那样靠前的贵宾的位子上,看着和尔尔同样高贵美丽的妈妈红着眼眶走上台,拥抱着那个少女,那样温暖贴心的姿势,舍不得放手:“这是我的稀世宝贝,我的朋友们。”
恰到好处将圆满圆满的,是如潮水一般的掌声。
她一直微笑着,只是耳中有些痛。
言希看着她,很奇怪,手忙脚乱。他穿着白色温雅的西装,却没有规矩地撸了袖子,双手死死捂住她的耳朵,口中念念有词。
瞬间,世界一片安静。
她微笑地看着言希的嘴巴张张合合,认真拼凑着太过急躁的语句:“乖……乖……乖……我们……阿衡……如果……学了钢琴……一定……弹得……更好……”
哦,是这样吗?……
阿衡吸吸鼻子,呵呵笑着:“言希,放手呀,你压得我耳朵好痛的呀,好痛。”
言希放了手,双腿没有规矩地跪坐在座位上,面向她,大眼睛恨不得笑成一条缝:“真的真的,阿衡你要相信我。”
阿衡,你相信我。如果也在那么那么小的时候学了钢琴,宝贝,你一定是比稀世珍宝更珍贵的稀世珍宝。
思莞把目光从台上转向台下,温和关切:“聊什么呢,乐成这个样子。”
言希撇嘴:“秘密。”
思莞更加温和关切:“我也不能说吗?”
言希不管,只嘁:“你个榆木脑袋,都说是秘密了。”
思莞苦笑:“什么时候,你对别人的秘密也成了针对我的秘密了?”
趁着台上什么感人肺腑发言、台下热烈鼓掌的空当,言希含笑:“你说什么?太吵了,没听到。”
所有行内人士对思尔的演奏水准严肃认真地评价到了天花乱坠外星水准。
阿衡严肃地对着言希说:“言希,我觉得我对音乐很有兴趣。”
言希也严肃地说:“女儿,这是一个很高雅也很容易打瞌睡的兴趣。”
但是,生活如此无聊,我们可以随便找些乐子。
他从装满了幼时玩具的阁楼中拖出了一架荒废了许多年的钢琴,然后得了闲,熟悉一下几乎长了青苔的五线谱,让阿衡挑兵选将,挑中哪个便弹哪个。
他说:“衡衡呀,为毛我觉得我现在很像某些店里待点的某些人呀。”
阿衡瞅了言希的细皮嫩肉,容颜似雪,小心翼翼地问:“夜店牛郎?”
言希吐血:“明明是酒店钢琴手。苍天大地,我的家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阿衡面无表情:“哪里都有问题。”
言希愤愤:“老子不干了,走,今儿爷请客,咱去听人拉锯唱曲!”
然后,他们穿着普通t恤,普通牛仔,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衣服,走到了据说是全国最有名的歌剧院。这些日子,歌剧院正好请来美国的一个有名剧团在演出,总共三十三场,一场不多一场不少,演完,就拎包袱走人,特别有腕儿。
阿衡找了半天,没找到售票口。
言希打了电话,一会儿,来了人,西装革履,点头哈腰,送了票。
阿衡叹气:“你太**,太资本主义了。”
言希:“嘁,你抬出温慕新的名字,看看那人弯腰的幅度会不会更资本主义!”
阿衡讪讪,这倒也是。然后凑过去,看票:“歌剧的名字是什么?”
言希横着竖着瞅了半天,淡定地拼写:“m…u…s…e…s。”
阿衡在手心拼写:muses。
……缪斯?灵感女神缪斯吗?
两个人坐在前排,有些感慨,你瞅瞅你瞅瞅,资本主义国家的缪斯就是不一样,连衣服都这么资本主义。
言希眨巴着大眼睛:“阿衡,除了嗓门高一点,你能听懂他们唱的是什么吗?”
身旁的座位传来嘲笑不屑的哼气声,扭头,隔壁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言希抱着爆米花,怒:“呀,懂英语了不起啊,说个非洲土著语听听!丫的,种族歧视,嘁!”大眼睛瞪瞪瞪。
那人没了脾气。
阿衡笑:“唉,红颜祸水。”
言希迷糊:“说谁?”
阿衡装傻,指着台上皮肤白皙穿着米色华贵衣裙飙高音的女人:“缪斯……”
言希对着阿衡耳语,问得一脸正经:“她祸害谁了?”
阿衡忍笑:“可多可多人了。”
言希望向舞台,恰巧是一幕*,贫困潦倒的年轻画家无意间邂逅了向人间播洒灵感之光的女神缪斯,对她一见钟情。
那个有着金色发丝的英俊青年单膝跪地:“我尊贵的女神,你为何生得如此容颜娇美,夺去我所有的心魂。你的银发是这世间,乃至我万能的宙斯父神身边,最耀眼纯洁的华泽。
“我的四周一片漆黑,只因为我的女神你的眼睛,让这世间所有的光明暗淡。高傲的雅典娜女神赐予我智慧,我却抛弃了它,用每一分骨骼和灵魂去思念你的红唇,这世间最甘美娇艳的花朵。
“当晨风吹起,日光洒满大地,我打开窗,你降落于凡尘,带着神祇的仁爱和对世间的懵懂,残忍地让维纳斯对着我微笑,将我打入焚火的地狱,为了爱,永生永灭!”
缪斯高高举起掌管灵感的书册,表情微渺肃穆:“亲爱的lucifer,你只是爱上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永远奥妙不可捉摸的灵感。每一个尘世的诗人、画家、乐师、史官都会倾诉着他们对我的爱恋。因此,引诸神之名,现在,我把灵感赐予你。”
lucifer沉默。
缪斯微笑,带着了然和高贵,挥了神杖,灵感之光引到了lucifer身上。
幕谢。
言希有些失望:“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阿衡看看四壁挂着的时钟:“应该还有一幕。”
最后一幕,挽了幕帘,是依旧贫困潦倒的lucifer。他没有因为缪斯赐予的灵感而得到一丝的荣华富贵。
他依旧穿行在低俗肮脏的弄巷中,动作总是笨拙迟缓,茫然地望着四周,为了一块粗皮的面包,打着细碎粗重的零工。
所有大块的时间,以前为了绘画而保留的,现在全用作了沉默发呆,然后,换回缪斯在神殿中无尽的嘲弄和不屑。
当她为了给另外一个诗人播洒灵感再次踏入尘世,那个男子,lucifer,已永远归于尘土。
高贵的女神看了墓志铭,永远高傲美丽不会变老的面容一瞬间变得苍老,悲恸欲绝。
那上面写着:可笑的疯子,挖瞎双目的画家——lucifer。
他不要她给的灵感,他宁愿看不到自己的灵感。抛弃了属于画家的那个男人,只是纯粹的lucifer,只为了晨光初绽时那道美丽纯洁的身影手足无措,微笑天真着陷入爱情的lucifer。
永久的谢幕。
“这男人,太傻了。”阿衡摇头。
“这女神,太坏了。”言希叹气。
两人相视,笑了。
她永远站在女人的角度看待问题,他不自觉地带入男人的思维。
忽然很惆怅,我们为什么要看这么悲情的东西?
默,生活如此美好,有小排骨,有《名侦探柯南》,有破钢琴,有收音机,我们完整的生活在于此,而不是舞台上堵在喉间吐不出的压抑,不是吗?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哭过一场了?”阿衡想起了收音机里知心姐姐的煽情。
这句话,放之四海而皆准,嗯,我想我们看这一场悲欢离合,只是为了寻个哭泣的理由。
言希一愣:“我前天才哭过,你忘啦,抬钢琴时压住脚那次。”
阿衡笑,呵呵。都没见过这么笨的人,抬个钢琴,都能被钢琴压住脚。压住就算了,还敢掉金豆豆,一号就是半个小时,连住在大院里另一端的辛达夷都打来电话:“怎么了怎么了?阿衡,你家小灰又被卤肉饭掐败了?嘁,这么笨这么爱哭的狗,扔了算了!回头儿咱兄弟送你一个纯的哈,哭起来绝对比这个跟狼嗥似的狗崽子好听!”
言希边抹泪边磨菜刀,老子杀了你!
阿衡抱着小灰笑得东倒西歪,可惜它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一台戏的主角,傻傻地看着在自己脑门上盘旋的卤肉饭。卤肉饭顺毛,小黑眼珠转得滴溜溜的,不屑:笨狗,看毛,骂你呢!
出了剧院已是傍晚,两人走在初秋的街道上,带了些微的凉意。
爆米花没有吃完,拿在手上,也凉掉了,黏成一团。
言希想起什么,伸进口袋掏了半晌,伸出手,手心里是一颗白色透明的弹珠。
“小虾让我给你的,小孩儿说是在学校厮杀了很久,才赢得的。”
阿衡捏过弹珠:“为什么不亲自给我?”
言希双手背到后脑勺:“还不是怕你骂他贪玩,不好好学习。”
阿衡小心合拢手,笑:“我什么时候骂过他?这话当真是冤枉人。”
“何爷爷的身体,最近,一直不大好。”言希转了话题,语气有些僵硬。
阿衡沉默,这个,她也是知道的。何爷爷最近摆摊儿的时候,总是咳得厉害,她每次到附近买菜,隔得老远打招呼,总能看到老人表情痛苦,却忍着咳和她打招呼。
“要是,不是小虾就好了。”阿衡的语气有些落寞。
言希瞥她:“什么?”
“小虾那么小。要是我,一定能撑住那个家。”她感叹,不无遗憾。
“恕我打断温姑娘您一下,您貌似只比何夏大一岁半。”言希冷笑。
阿衡好脾气,淡淡瞅他,这又是哪来的怒气……
“言希,万一何爷爷……”阿衡无法不往坏处想,何爷爷虽然平时身子骨硬朗,但是,油尽灯枯的年龄,容不得半点差池……
言希含笑:“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阿衡,如果,以后家里多添一双筷子,你会不会觉得很辛苦?”
阿衡有些傻,脑中一直盘旋着言希的话,到最后,脑中只有两个字——家里。
哦,是言希家的那个地方,也是阿衡的家吗?已经到了带着询问家庭成员的态度,来征求她的意见吗?
“言希,我是谁,我是谁呀……”她问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不小心红了眼眶。
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她无法再像看着母亲、尔尔一样寂寞地微笑,只能紧张得手脚无处安放。
言希叹气,伸出双手,紧紧地拥抱。
“你是谁呢?让我想想,不能回到过去的云衡,无法走向将来的温衡,身边只剩下言希的阿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疯掉抛弃所有的言希的亲人,你要选择做哪一个?”
阿衡,当我很久以前便不再喊你温衡,只念你一声阿衡的时候,你要选择哪一个?
阿衡,当我刻意喊你女儿,不停地念叨着我们阿衡的时候,你又选择哪一个?
我时常比较,哪一个比较动听?哪一个让你觉得自己不再是可以承担所有的大人?哪一个让你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耍赖的小孩子呢?哪一个可以让我的阿衡更幸福一些呢?
我时常觉得自己心胸狭隘,太过愤世嫉俗,这个世界待我有太多不公。可是,你压抑着我的恨,一直地,那么辛苦。我在想,除了拿你最缺少的亲情去报答,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
??
Chapter 39 绿毛怪也很重要
那一日,是深秋的周末,即使有淡淡的阳光,依旧是秋风吹了个梧桐零落。
言希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接了电话,又挂了电话,便匆匆穿了米色的风衣开始往外冲。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连饭都不吃?”思莞有些傻。他和言希打了一上午的游戏,晕头转向的,刚刚张嫂催了几次,让他们下去吃午饭,奈何手上战况紧迫抽不出身。
“吃饭!”言希吼。
思莞被少年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然后,那孩子砰砰地就下了楼,边跑还边抱怨:“这么烦人的丫头,我的绿毛怪刚过十八关就被她一通电话打挂了。温思莞,把你家姑娘领走,老子要退货,退货!”
歪歪扭扭地穿鞋,一溜烟,比兔子还快,不见了踪影。
那通电话,大概是阿衡打来让他回家吃饭的。思莞抚眉,无奈地喃喃:“退货?你舍得吗?”
那两个人的日子依旧如往昔,不好不坏。虽说阿衡暖暖的微笑是故事的主旋律,但是言希打游戏打到饭菜都凉了肯定是要挨骂的。
“今天是周末,我下午要给小虾补习功课。”阿衡热好饭菜,就拿着书包往玄关走。
“什么时候回来?”言希嘴塞得满满的,“还是四点吗?”
阿衡看看腕表,皱眉:“不一定。今天想帮何爷爷看会儿摊儿。不过,晚饭前一定回来。”未等他回答,就匆匆出了家门。
言希是亲眼看着阿衡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地离开家里的。
后来,言希一直后悔着,要是,我不是一直在家捣鼓着怎样让绿毛怪通过第十八关就好了。要是,我能早些赶到何爷爷的摊位就好了。
他虽知道自己脾气乖戾,但事实上,真正生气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可是,那一日,却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暴力全部投诸在那些人身上。
午后,尚未到四点钟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有些严肃的声音:“你是温衡的家人吧,她出事故了……”
他当时正在通关打游戏,心不在焉的:“什么什么,你说什么?”等到反应过来,脑袋已经是一阵轰鸣,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他朝着那人吼,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在颤动:“他妈的,你丫再说一遍!”
那人被吓了一跳:“呃……她摆摊时,三轮车刹车坏了,撞上了一奔驰。”
言希从没发觉自己的想象力这样丰富,他甚至想到了阿衡骑着何爷爷的三轮车和四轮的高速怪物撞到一起的场景:one car e one car go,two car peng peng,撞阿衡。
脑中跟放电影似的,倒带了许多次。
“哪个医院?”
“啊?”那人莫名其妙。
“我他妈的问你阿衡在哪个医院!”他拿着话筒,指尖贴着的地方,是濡湿的汗。
“请您现在到xx派出所一趟,她在这儿。”那人直觉招惹了瘟神,言简意赅,挂了电话,抹冷汗。
言希冲到派出所时,他的姑娘正蹲在墙角,白净的脸上蹭得都是灰,看到他过来,几乎一瞬间就委屈了,然后微笑着内疚地看着他。
走过来一个大檐帽,是个年轻的小民警。“你就是言希吧,这姑娘让我通知你来的。她的三轮儿把一位男士停的车给撞了。”听声音是打电话到家里的那位。
阿衡有些窘迫,觉得着实麻烦了少年:“言希,对不起,对不起呀……”
“起来。”他漠视那民警,直接瞪着阿衡,大眼睛几乎占了半张脸。
阿衡有些犹豫,站了起来。
“哪里受伤了?”他看着她,语气平淡,并没有生气。
阿衡笑得山明水净,边摇头边把手臂往身后藏。
“把手伸出来。”言希开口,心头拱着什么,需要细致周到的引导。
她微笑:“只是小伤口,没有关系。”
然后言希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她,执拗的、顽固的。
阿衡无奈,叹了气,伸出手。手背上是两道清晰的红肿血痕,而手腕蹭破了皮,瘀肿很明显。
然后,他抬起头,她却对他笑,温和若水。
身后,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走了过来,气势凌人:“你就是这小丫头的家里人?她的破三轮撞了我才买的奔驰,你说怎么办吧!”
阿衡歉疚,一直鞠躬:“叔叔,对不起,刹车坏了。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对不起。”
那男人怒气冲冲:“说对不起有用吗?刹车坏了算什么理由?刹车坏了就不要出来摆摊!”
阿衡轻轻拉了拉那男人的衣服,小心翼翼开口:“叔叔,您不要生气,我会赔给您的。”
他却甩了阿衡的手,用看到什么恶心肮脏东西的眼神看着阿衡,语气咄咄逼人:“你一个穷摆摊儿的,赔得起吗?我那是百来万买的奔驰,不是你家的破三轮儿!不是我说你们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