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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落初尘-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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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马事件

赶在傍晚之前,队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这里有三处皇庄,最远相隔不到两里,一些有身份的人被分散安顿在庄子里。还有一些人在庄子附近搭帐自行解决住宿问题。张英明珠两家幸运地被安排在皇上所在的庄子,于是,我也和他们住在一起。出来没有下人,自然一切都要自己动手才行,我整理好床铺后顾不上打开行李就一头倒了上去。

自从到了围场以来,每天跟着廷璐四处跑腾,可能体力透支得厉害,如今一歇下来浑身半点力气都没有了。正想好好趁此机会调整一下,刚合上眼,门外便传来四格格蛮横的声音:“叫木兰出来,我要让她陪我骑马。”

真头疼啊,这位四格格好象跟我结了梁子,总跟我过不去。

不等她进来,我打起精神上前开了门,行礼:“格格吉祥。”

“你不是好端端的,廷玉还说你身体欠安,不让我打扰你呢。”她斜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调头便走:“既然没事,就跟我来吧。”

我无奈的吁了口气,只好跟上去。随格格来到庄外,有两匹马已经等在那儿了。格格轻身骑上去,招呼道:“我要到附近走走,你陪着。”

“是。”

把我换成廷玉岂不更好吗?我心里嘀咕着。格格看出我老大不情愿,得意的瞄了我一眼,“光坐着有什么意思,要跑起来才行!”

眼见她扬起马鞭打过来,我暗叫不妙,刚抓紧缰绳坐骑就一下子冲了出去。闪出院门一瞬间,恰好廷璐一行人陪着皇上走出书房,抬头看见我坐在马上,顿时脸色骤变。

格格清脆的笑声传来:“这样才叫骑马!学着点吧!”

糟糕!这下要惨了!上次被惊马摔下来后,我一直对跑马心有余悸,现在更是吓得一颗心直提到嗓子眼。那位格格大人竟然对我不管不顾风似的朝前方冲去。这下,我连哭的心都有了。

“木兰!抓紧缰绳啊!”伴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廷璐的声音从后面追来。

可能是太紧张了,气血直往脑际顶,眼前的景物开始急速旋转,我紧张极了,下意识的拼命抱紧马脖子,不知怎么坐骑好象被猛地绊到一下突然失去平衡,我眼前一花跟着一起扑到在地上,身体撕裂般剧痛起来。灰土飞扬中,我看见廷璐正拼命纵马赶来,离他身后不远后,隐约有个人端坐在马上刚刚放下手中的箭弓,一看到那身异族服装,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救了我。

我无力的喘息着,真是可笑,原本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结果却被命运摆了一道,还是欠了他一份人情。

噶尔丹,看来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了……

昏迷

我缓缓闭上双眼,手沿着马背滑了下来碰到一个硬物,仅存的一点意识告诉我,有只箭正深深插在马腿处。

“木兰!醒一醒,听得到我吗?”廷璐捧着我的头,慌张地大叫。

飘荡的意识渐渐被某人的大叫拉了回来,我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廷璐……”他眼珠泛着红血丝,不知是气的,还是在哭。我叹息一声,身子软软的倒入他怀中。

“木兰,醒醒,你不能睡呀!”不知过了多久,廷璐的声音始终在耳边回响着,我的眼皮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眼,浑身一会儿火烧火燎的热得难受,一会儿又仿佛置身冰窖冷的打冷颤,不仅如此,身体里象有上万条虫子在爬动噬咬着,应该是发烧吧,又好象不是这种感觉呀?周围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震得耳鼓轰轰响,我努力分辨着,想知道他们都是谁?廷璐在哪里?

“张中堂,这位姑娘的病好生奇怪,我从医二十余年从未遇到这种病。”

“没有办法了吗?”

“小的是没办法了,不如请示皇上,请御医来看看?”他们谈着话去了外屋,杂乱的脚步也随之渐行渐远,屋里恢复到一片安静之中。这会儿体内忽变得奇痒无比,那份难受劲折磨得我好想尖叫,好象有什么东西拉着我悠来晃去转得昏头昏脑,老天,这种感觉简直要把人逼疯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要遭这份罪啊!廷璐呢,廷璐!

拼尽全身力气的呼喊,也只能让唇边微微一动,一丝极其微弱的呻吟:“廷璐……”

“木兰,你的嘴在动,是在叫我吗?”有人飞快地拾起我的手,紧紧握在手心中,“我知道你在叫我!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为什么他听不到呢,我突然感觉好恐惧,好怕这次再也醒不过来,从此和廷璐分开。

他捧起我的头,带着湿意的吻雨点般落在额头鼻尖和嘴唇,所过之处净是冰凉的感觉,有人在哭么?“你是怎么了,为什么没人知道你得了什么病?你别吓我啊!”耳边响起低低的沙哑声音。也许怕被外面的人听见,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捧着我脸的手在微微发抖。可怜的孩子,大概从小到大从没有什么事让他这般担惊受怕过,如今却变得紧张又不安。我拼命伸手去抚摸他的头,不料摸到的却是噶尔丹的脸,他隐隐笑着,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是一瞬,他又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幻觉!意识总是在现实和梦境中荡来荡去,分不清是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实的。

“木兰……木兰……”廷璐的声音在发抖,直传入我心底。

我的意识被什么东西扯得支离破碎,很难集中精神感受外界,多半时间都处于昏迷中。难得有了少许意识,又被纷乱的梦境干扰着,有时感觉有人在抱着我,低在我耳边说情话,唱情歌,有时又好象听见某人的央求声,思绪越发的乱了,已经记不起他是谁,不知何时又沉沉睡去。

中毒!

“皇上,木兰姑娘高烧不退病因不明,似乎与坠马无关……更象是中毒。”

隐约听见御医在声音在说话。

“什么?中毒?中的什么毒?”皇上急切地问。

毒?怎么会中毒呢?为什么别人没事单单被我赶上?脑袋迷迷糊糊的想着。究竟谁要害我,我好象没有得罪过谁吧,是纳兰揆方?还是那个潘安少年?

“这个……老臣不知,这种脉象老臣还是第一次遇见……老臣先为姑娘开一副去毒的方子,至于能不能化解她体内的毒就两说了。”“就快去,别耽搁了!”

开玩笑,要是在现代一化验就知分晓。这落后的诊冶方式真是要命啊……嗓子干的有些冒烟。还是头一次看见皇上发脾气,一句话就吓得老臣们个个屏息噤声,不敢冒然回答。都说伴君如伴虎,看来身边有这只老虎在,就算我有心落跑也不行了。

待御医离去,有人轻轻捧起我的头喂我水喝。“都是一群庸医,关键时间一个也派不上用场!好姑娘,朕不会让你死的,朕马上吩咐拔营加急赶回京城,朕就不信,没办法挽回你的命!”

皇上……似乎真的动怒了!

“皇上,太子爷求见。”李德全小声道。

“他来做什么?”

“这个,奴才没问,好象太子爷有办法冶木兰姑娘的病。”

太好了,我好象有救了!心里突然轻松不少。过了一会儿,放轻的脚步声到了室内,太子小声说道:“皇阿玛,听说御医们都不知道怎么冶木兰的病?孩儿府上有个蒙古大夫,听了木兰的症状,说他好象会冶此病。”

“可靠吗?”

“应该没问题。我府上一个宫女认识他,说那人在蒙古一带很有名气,说人还是信得过的。”

“快宣。”

神啊,别是来了个江湖郎中赤脚大仙什么的为我看病吧,落到他们手上我这条小命铁定要玩完了……我的意识时断时续最终还是没能听清他们的谈话,沉睡时,有人捧起我的头轻轻用小勺将药汁灌入口中。我好想张开嘴,可药汁总是从四面八方流出去,到我口中就所剩无几了。“木兰,你要努力啊,朕还等着你活蹦乱跳的为朕讲笑话呢……朕,还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是个聪慧的姑娘,怎么会不知朕的心事呢?”略微沙哑地声音带着几分疼爱在我耳边响起。

皇上到底想说什么呢?昏沉的头越发木了,已经连想的力气都没有了。

“朕,不想为你指婚,知道吗?”皇上轻轻叹了口气,继续灌药,不时用手绢为我沾沾嘴角:“可你又不愿当秀女,到底让朕怎么办,等你醒来,一定要给朕一个交待……要是醒不过来那朕……”

生死之间

皇上没有再说下去。听了他的话,我有点急了,怪不得迟迟不肯为廷璐指婚,原来他是有意拖延哪……早该想到的!那日廷璐跟我说悄悄话时,曾见他的头侧了一下,定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难怪他会突然提起什么要亲自为廷璐指婚云云,这个皇帝佬儿就这么喜欢破坏别人的好事……

心一急,身子呼的一下燥热起来。李德全轻步进来道:“万岁爷,廷璐回来了。”

皇上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轻轻将我放回原地,盖好被子,心情很是不爽地低道:“行了,回吧。”

廷璐来了!只听他声音闷闷地向皇上请安,接着快步赶到床边,熟悉的手掌轻柔的摸索着我的面庞。“木兰,我回来了,让我喂你把药喝完,喝了它兴许就好了。”说完,他把我扶了起来,象刚才皇上一样让我靠在他怀里。然后将小勺凑到我嘴边喂。“怎么搞的,都流出来了,这可怎么办?”

他忙用手绢帮我试嘴角,点了点,动作意外地停住了,“……这不是皇上的?”

怎么回事?他怎么停了?我疑惑着,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调整身子,改成用手托着我后脑,温存的唇覆盖上我的,一股苦苦的液体流入口中。原来如此,他想出了这个办法啊。

“太好了,真的咽下去了!”他惊喜的叫道。接着更多的苦水灌入我口中,我用力的吞呀咽呀,恨不得马上好起来。好怀念他的怀抱啊,如今我象个木头似的倒在床上一定让他急死了。好不容易最后一滴药汁也被咽下了去,刚想喘口气,他的舌头却探进来与我狠狠缠绕倾诉着无限思念。少顷,他抬起头,沙哑的声音微微喘息着低道:“快点醒过来木兰,再看不到你我怕要疯了!我好怕……”

我也想啊,我也在心里拼命回应,可他根本听不到。他的吻陆续落在我唇畔,鼻尖,处处留有他的气息。最后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拢入怀中,象哄孩子似的一下下的轻晃着。

“安心的睡吧,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我会等你哦,一直等下去……我答应会一直伴在你身边,从现在起一刻也不离开这个屋子,直到你醒来……你要记得……不要忘了我……”

我好想哭,这是我爱的廷璐吗?那个脸上总挂着阳光笑容的大男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我知道,他开始害怕了,害怕我就这样死去。突然间心底升起一波恐惧感,难道我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从此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对他说,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就这样死去岂不很冤……

“……木兰,你要感到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但千万不要一直睡下去……别忘了我在等……”接着,他轻轻在我耳边哼唱起来,是以前曾听过的那首蒙语歌。

冰凉的感觉又来了,手脚象被冻结了一般动弹不得,而且这种感觉还在继续漫延,从四肢一路朝心脏侵袭,渐渐的我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起来。天哪,他们喂的到底是什么见鬼的药,我快要死了吗?想用力的呼吸,心脏好象停止跳动了,仅存的一点意识也在渐渐飘离……快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你的身子好凉,脸也是青的,这是怎么了木兰,坚持一下我去叫人!”

不要走……我发急地想唤住他,身边猛地一空,他还是跑了出去。心里难过极了,想不到这回真的要死跷跷了,死在那个该死的江湖骗子手中!廷璐……

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人间蒸发

周围好恬静啊,听见鸟的叫声,还有碗碟碰撞声……

我缓缓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扇打开的透白窗子,清新的风不断吹进来,好象刚刚下过雨,鼻间可以闻到泥土的清香。怔呆了好久,

来自嗓间火辣辣的痛感,把我的思维也拉了回来,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奇怪,自己居然没死?可是,这是哪里呢?

尝试着动了一下,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好容易才费劲的抬起发僵的手臂让自己坐起来。这一动,身子哗啦出了一身汗。

“吱——”木门打开,一位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咦?好面熟啊,好象在哪里见过……她见我坐了起来忙上前扶。“木兰姑娘,你醒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脑子飞快转动着,“你……”又干又痛的嗓子沙哑得很厉害,象是换了一个人的声音。“不是太子身边的宫女么?

她一怔,面色有点不大自然,低声道了个是。我目不错珠的看着她,总觉得在这里看到她有些古怪,还有她闪烁的眼神似乎不敢跟我对视。“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尴尬地小声道:“奴婢已经离开太子府了。”

怎么回事,莫非我昏迷期间错过了很多事?心念一动正要再问,突然脸上一阵其痒无比,我下意识的去抓忽听宫女叫道:“不要,不要碰!”

说话已迟,我的手已经摸到脸上,来自手间的触感让我不禁吓了一大跳。宫女惊慌的瞄了一眼,忙上前扶我,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推开她迅速扑向桌子,宫女想拦已经迟了,我抢先摸到了镜子照向自己。这一看,整个人顿时惊骇的呆立当场。这、这是我吗?我被镜中的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以前光滑的肌肤不见了全是疙疙瘩瘩的水泡,有的是透明水泡,有的已经干扁落下暗红色的硬痂,整张脸变得惨不忍睹丑得连我也认不出自己来了。

僵硬的脖子咯吱吱的转向宫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到、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我又惊又愤地叫道。

宫女惶恐地跪在地上,“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

面前这位叛节的宫女名叫秀儿,是三年前内务府选秀送入太子府的一名秀女。从她口中,我渐渐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我昏倒以后,御医们对我的怪病束手无策。这时,太子举荐了一位蒙古大夫前来诊冶,经过一番检查,说我中了一种蒙古鲜少有人知道的奇毒,中此种毒的人会慢慢心力衰竭四肢僵硬,三天内不冶则身亡。幸好蒙古大夫身上有粒回天丹,可专门应对此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廷璐喂我吃下,第二天便停止了呼吸。

容颜尽损

皇上闻听此事大为震怒,派人去抓那位蒙古大夫哪里还寻得到,原来他早就连夜逃了。皇上的怒气转嫁到太子身上,训斥他有眼无珠引来个草民骗子。以前太子就喜欢研究一些药丸之类的东西,令皇上大为不满,如今赶上这事,皇上的怒气可想而知了。他甚至怀疑太子是为了跟胤禔争女人才生出此事的。幸好大阿哥及张英一班老臣在旁极力劝阻,皇上才渐渐冷静下来。

谁也没有想到,木兰的事竟然让皇上气晕了头。纵然事情不是太子做的,也跟他脱不了干系,皇上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回京之前一直没有理睬太子。

皇上命人连夜回京。队伍正要出发的时候,噶尔丹意外出现拦住了皇上的车驾,请求皇上将木兰尸首赐给他,活着不能得到我希望死了能赐给他。盛怒中的皇上看着他,咬牙道,莫说活着,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噶尔丹来要!

听到这儿我淡淡地失笑,噶尔丹真是疯了,连死了的尸首也要,他莫非中了疯魔?我斜靠着枕垫,听秀儿继续说下去——

廷璐抱着我的尸首上了马车。廷璐的变化令所有人都担心,他漠着一张脸,谁说话也听不见似的独自发呆。谁要是碰一下木兰或是问他什么,他冷冷的视线箭般射过去恨不得把人撕碎。最后连皇上都不忍心看到他这样,于是命人谁也不要打搅廷璐。他的马车被安排到最后,整整一天廷璐不吃不喝,一直窝在车上。夜里,有人听见他几声撕心裂肺的长吼,那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也有的人为此失眠了。

噶尔丹一直没有离开,带着他的队伍远远的跟在车队后面。

直到进了京城,还有人能看到他的人在附近出没。后来,大夫们确诊我已经无力回天了,要求尽快下葬,整个张府陷入一片悲寂之中。廷璐狂喊一声冲出府再也没有出现,是廷玉带人把我埋入城外一处偏僻的地方。因为城内大肆流传起太子私售怪药以及与皇长子不和的消息,皇上为了平息此事,命令张府不准办葬事,只能掩人耳目将人埋了。还有一两个小官受其连累被扣上办事不力之罪革去乌纱。

而我被掩埋的当夜,就被另一伙人救了出来安置在了这里。想不到前后不过半月之久,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件。一想到廷璐的打击,我鼻腔里便不由泛起酸意,要是他知道我还活着不知会多开心,应该早点告诉他才好。

想到这儿,我坐不住了。“我要出去一趟。”

“不行,木兰姑娘,你的身体还没好利索,这回出去以后落下病患就麻烦了。”秀儿急忙阻劝。经她好说歹说,我暂时打消了念头,大榆村距京城不远,半天就能跑一来回,于是我决定养好身体再进京。这间民舍位于村子最僻静的地方,平时里很少看到别人,顶多远远的看见有村民在地里耕作。这里只有秀儿陪着我,照顾我。

张府娶亲

我住的地方从外面看跟普通的民舍没什么不同,推开门,里面却布置的异常华丽完全是大户人家的水准。是谁这么大手笔,救了我不说,还安置地如此舒适。

有时我问秀儿是谁救了我,她吞吞吐吐说不上来,问了几次后便不再追问了,但这件事却在心里埋下了种子。养病这期间,身体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脸上的伤疤也在慢慢恢复,只是容颜尽损,除了眼睛还是原样皮肤全是或黑或红的硬痂,估计就连街头讨饭的都比我好看。每当我要求进京,秀儿总是想尽办法婉留,这让我回京的愿意越发强烈了。

这天,趁秀儿去附近集市买菜的空当,我匆匆找了块头巾围在脸上,出了门。恰好路上遇到一位要进京的马车夫,刚好可以搭顺风车走一程。不知道廷璐见到我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见我还活着应该会感到惊喜吧,可是现在这副鬼样子他还能认得出来吗?会不会嫌弃我呢?

离京城越近,期待又担心的矛盾心情越挣扎,甚至有点害怕见面那一刻。

与车夫分手后,我一路小跑起来,赶到张府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叉着腰在原地直喘。

廷璐是不会因我容貌的改变而改变心意的吧?我不确定地暗道。

抬头看去,一向平静的张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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