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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道了，下去吧。”
韦续看似不以为意的扬了扬手，进行例行报告的亲信便离开了他的帐篷。但在亲信离开之后，他立刻就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普通人居然敢对巫女下手……不管是谁先动的手，这都不是正常现象。
看来伊良巫女的名誉和威严，已经被里弥神社毁得差不多了啊。
在讲究君权神授的伊良文明里，由神官和巫女所代表的神权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远远高于统治者的人权。这就意味着伊良势力的统治者必须依靠神官和巫女来统治百姓，在政治上受到二者的极大掣肘。
以上今县为例，假如县丞韦林想要发动一场无理由的侵攻战争，那么他必须得去上今神社求问大巫女，在得到大巫女的首肯之后，百姓才会接受动员。如果韦林不这么做，他就只能依靠韦家的私兵和雇佣军来打这场战争。
在经济方面，的伊良势力必须无条件供养当地神社。伊良神社的花销都要由当地统治阶级承担，如果伊良神社想搞什么大型活动，其花费也要由当地统治阶级承担。
上今神社就是个非常喜欢搞大型活动的伊良神社。在大灾变发生之前，上今神社每年要举办七次大型活动，因为伊良世界每年只有六个月，每个月五十天。此外伊良世界还有一个“年月”，年月是十五天。每座神社都会在年月举办大型庆典，被称作“年庆”。年庆的规模必须是这一年中最大的。这并非是初代巫女定下的规矩，而是各个神社约定俗成的习惯。
在新世界形成之后，每人脑中都出现了一套新的时令法则。新世界每年是十二个月，每月三十天，一年是360天。大灾变结束的那天是新历1年的1月1日。习惯每月举行一次大型活动的上今神社，将每年的大型活动次数增加到了十二次，其中还有一次“年庆”——这还不算临时举办的中小型活动。
庆典带来的热闹与欢快气氛对于百姓而言是件好事，但对于统治阶级来说就是个非常大的负担了。在上今县与布金人作战的那几个月里，上今神社每个月仍然会举行庆典活动，恨得韦林牙根直痒痒。
如今上今县背负了巨额的债务，经济状况很是严峻，给上今神社的拨款注定要缩水了。如果是在以前，韦林恐怕得跑去上今神社哭个一天半天的，等大巫女同意降低拨款数额之后才敢回上今县城。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里弥神社的所作所为严重的损害了伊良巫女的形象，挽回人心，各大神社纷纷向当地统治阶级服软，不敢再向以前那样对他们呼来喝去的了。现在韦林想要降低拨款数额，只要随便派个人去知会上今神社一声即可，后者不敢有意见。
这是件好事，但眼前还有更的事需要去做。
韦续眯起眼睛，看向桌上那张被戳了两个洞的地图，将锐利的视线锁定在二十九村里所在的区块上。
次日一早，韦续一身戎装，在数名亲卫骑兵的陪伴下前往南怡城堡。
韦续的到来让南怡居士忐忑不安。在与布金人作战的时候，二十九村里听从里弥神社的安排，坑了上今县一次。而上今县不计前嫌，在里弥神社对二十九村里宣战后主动伸出援手，且没有要求回报。
现在联军已经赢得了战争的胜利，如果上今县真的想无偿帮助二十九村里，那么在战争结束之后，上今县的军队就该撤回本土。然而现实却是，在战争结束之后，上今县的军队撤到了二十九村里。
现在整个二十九村里的百姓都在为上今县歌功颂德，每天都有整车整车的物资被百姓们强行送进军营。有可靠消息说，有相当一部分百姓认为南怡居士应该把二十九村里并入上今县，接受上今县的统治。
这就是南怡居士忐忑不安的根源所在。
一直守在南怡居士身边的炎鹤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在她看来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只要南怡居士放弃对二十九村里的统治，她会立刻将南怡居士夹在腋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鬼地方。
韦续现在还是联军统帅，向来遵守伊良人礼节的南怡居士不顾炎鹤的阻拦，跑到城堡外去迎接。
“韦续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请见谅。”
“南怡居士不必多礼。”
韦续在接受了南怡居士一个深鞠躬之后，只是在马上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他的行为让炎鹤很是不爽，如果不是南怡居士伸手阻拦，韦续现在已经变成一块焦炭了。
“不知韦续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无他，只是想来看看这座城堡罢了。”
韦续饶有兴致的看了看面前的城墙，然后便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人们都说南怡城堡易守难攻，这多半是因为南怡居士与炎鹤大人的缘故吧。”
韦续表面上是在夸南怡居士和炎鹤的战斗力强，实际上却是在贬低南怡城堡的防御力量薄弱。南怡居士和炎鹤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话外音？炎鹤闻言便要出手，但又被南怡居士给拦住了。
“韦续将军，有话直说吧。”
“不愧是南怡居士，行事就是雷厉风行，直爽痛快。”
韦续先给南怡居士戴了个高帽，然后直入正题道。
“听闻南怡居士勤政爱民，于南怡城堡内便能听见百姓的心声。如今二十九村里人多有投我上今县之意，不知南怡居士可愿顺应民意，将二十九村里并入我上今县治下？”
南怡居士听见这话，低下头，用力咬住下唇，没有做声。
“我听说在上次战争爆发时，南怡居士曾召集二十九村里的百姓他们来选择参战与否。我觉得这个想法非常不错，不如南怡居士再召集一次百姓百姓来选择是否加入我上今县治下。”
说到这里，韦续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脑袋。
“哦对了，差点忘了。上今县在这场战争中损失巨大，民众怨声颇大。县丞大人有意举办一次大型庆典，以平民怨，但上今神社已经派不出那么多巫女。如果必要的话，上今县不得不把派驻到二十九村里的巫女撤回去，待庆典完毕再将她们派回来。”
毫无疑问，上今县是在用撤回巫女的手段威胁南怡居士。韦续只要把这番话在二十九村里的百姓面前一说，他们肯定会去找南怡居士请愿，逼迫她加入上今县治下。
韦续事先已经对二十九村里的情况进行了调查，他知道二十九村里除羽家以外的大族已经全灭，而羽家在平叛时杀了太多的叛军，以至于受到二十九村里百姓的记恨，在百姓之中已经快没有话语权了。
也就是说，韦续只要搞定南怡居士与炎鹤，二十九村里就是上今县的囊中之物了。
但这并不是韦林想要的结果。作为一个伊良人，韦林不信任伊良妖怪，甚至想把他们从世界上彻底铲除。他想要的是二十九村里，不是南怡居士与炎鹤。所以他给韦续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两只伊良妖怪赶出二十九村里。
所以韦续才会跑来南怡城堡，想用谈判的方式逼迫南怡居士与炎鹤离开。
其实如果南怡居士赖着不走，韦林和韦续也拿她没办法。但是伊良人的所作所为，已经伤透了南怡居士的心。让她最为伤心的莫过于南怡城堡受袭的事，对她来说，南怡城堡是一份承诺，在伊良人攻打南怡城堡的那刻起，南怡居士就有了足够的理由离开这里。
但她却没有立刻离开。她还对这些伊良人抱有一丝幻想，以为他们只是被坏人蒙蔽了。只要她努力改善状况，尽快让二十九村里恢复繁荣，这些伊良人就会像以前那样尊敬自己。
但是韦续的话却将一把利剑一般，将这丝幻想彻底斩断。冰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早已传进耳朵里的流言还在脑中回响，南怡居士无法再欺骗自己。当那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被斩断之后，南怡居士看到的是一个不需要自己的二十九村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南怡居士抬起头来，眼中闪着泪花。她吸了一下鼻子，U看书ｕukansｈｕ仰起脸来对韦续说。
“我走。”
一旁的炎鹤听见这话之后松了一口气，身上对韦续的杀意也如见了太阳的露水般消散。韦续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如此顺利，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连连称赞南怡居士高义。
新历133年9月1日，南怡居士与炎鹤离开南怡城堡，羽家随行。同日，韦续率所部进驻南怡城堡，接管城堡防务及版图户籍。
至此，上今县丞韦林完成了他在这场战争中的目标，一石二鸟，吞并了里弥神社与二十九村里的土地。9月4日，韦林派出使者，发布了战争结束的外交公告。
在外交公告送至梁月城的时候，麦尔已经携笑笑，宜姗，尤丽丝，灵羽及其部众，南怡居士，炎鹤，以及羽家一众走在了返回拜伦斯堡的路上。
9月10日，潇湖腾炎派出使者向周围势力发布外交公告，公开承认拜伦斯堡的合法地位。潇湖家本家、厄里斯王国与其盟友随后也发布了同样的外交公告，承认拜伦斯堡对其周围土地的权，以及其在国际中的合法地位。
潇湖家和厄里斯王国的这一手，打了韦林一个措手不及。韦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拜伦斯堡到底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但是“拜伦斯”这个姓氏却让韦林有了些许的头绪，他觉得这座突然冒出来的城堡应该和大神学家格瑞？拜伦斯有关。
“一石二鸟……”
韦林看着被泰容人和都古人强行插进上今县领土的钉子，不禁露出苦笑。
“看来想要一石二鸟的，不只是我一个人啊。”
第117章 1箭双雕（）
不出韦林所料，经过调查，拜伦斯堡的主人麦尔？拜伦斯，就是大神学家格瑞？拜伦斯长子。而在韦林得到这个消息之前，伊利比同盟诸国已经公开承认了拜伦斯堡的合法性。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时间回溯到8月28日，就是灵羽率领部下来到梁月城的那一天。
在麦尔解明了神谕之后，灵羽就向他坦言了里弥神社已经被焚毁的事情。麦尔虽然是莱汀人，但他与伊良巫女有着相同的信仰。
出于对同信仰者的同情，麦尔邀请灵羽到拜伦斯堡暂住。由于里弥神社的名声已经臭到了极致，灵羽现在就像过街老鼠，哪个势力也不会接受她，所以没有容身之所的她只能接受麦尔的邀请。
其他巫女也接受了邀请，在这之后，麦尔就想让笑笑先带她们回拜伦斯堡。
“麦尔——先生不必着急。”
就在这时，笑笑突然拦在了麦尔和灵羽之间，笑嘻嘻的看着灵羽。
“巫女们看起来都很累了，还是让她们先歇一歇吧。”
笑笑这么做当然不是出于好心，灵羽手下还有一千多名见习巫女，笑笑怕灵羽到了拜伦斯堡之后来一个“反客为主”，不敢让她们先回去。
“这位阁下说的是，还是让她们先歇一歇吧。”
灵羽从未动过这样的念头，以为笑笑真的是在担心巫女们的身体，就让巫女们就地扎营，好好休息。
其实笑笑的担心是多余的。在里弥神社与邪巫女组织的关系曝光之后，巫女们已经不太愿意服从灵羽的领导。虽然灵羽和邪巫女组织没有关系，但她毕竟是大巫女，在她任职期间里弥神社仍然与邪巫女组织进行地下交易，在巫女们看来这明显是她的失职。
而且麦尔在这种时候的收留巫女们，就是大家的恩人。如果灵羽到了拜伦斯堡之后想来一个“反客为主”，巫女们不造反才怪呢。
这天下午，灵羽派人去城北的营地，想让营中的巫女跟自己去拜伦斯堡。她没敢把里弥神社失陷的消息告诉她们，只是说要她们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而巫女们这一歇，就是七天。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这消息传到常规部队耳中，就变成了“巫女们想要自己跑路”。一些人试图逃离营地，却被执勤的战巫女抓到。营地中的长巫女们怕之后会有更多的逃兵，想要杀鸡儆猴，就将这些逃跑的人杀了。
然后，常规部队中的流言就变成了“巫女们想要把我们卖给敌人，然后趁机跑路”。8月29日的晚上，约两百名常规部队的士兵偷袭了巫女们的营地。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全营的人开始自相残杀。
巫女们还好些，她们知道袭击自己的是常规部队的人，不会对其他巫女出手。常规部队的人就比较惨了，混乱之中他们根本分不清敌我，只能见人就杀。在混乱中，营地中的长巫女悉数战死，其部下也损失惨重，最后逃出营地的巫女不足两百。
常规部队中有很多人趁乱逃跑，但还是有近千人死在了乱战之中。战斗结束之后，幸存的常规部队士兵便四散而逃，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天亮后，从营地逃出的巫女陆陆续续来到城东的巫女营地。灵羽收拢了残兵之后，才知道城北那边昨夜炸营了。残兵们到了城东之后，才知道里弥神社已经失陷。
再说麦尔和笑笑回城之后，便将拜伦斯堡将要接收里弥神社巫女的事告知宜姗和尤丽丝。
“接收倒是可以，但你得等一等。”
听了麦尔的话之后，尤丽丝抢先说道。
“里弥神社的人太多了，我们必须先将她们分化，然后再带她们回去，一点一点的消化掉。”
“呃，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里弥神社的人都收编了？”
“嗯。”尤丽丝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那里面可是有不少祝巫女呢，只要收编了她们，你那里连药都不用准备了，能省不少钱呢。”
宜姗见尤丽丝给麦尔提了一个好建议，怕麦尔因此忽视自己，急忙说道。
“我可以先借给你一支城卫军镇场，等你收编了这些人，再把城卫军给我派回来。”
少女们的好意让麦尔心中很不是滋味，他转头看了看笑笑，见她正站在窗边装作看风景的样子，不禁回想起两人之前的对话。
笑笑说不介意和她们分享我，这句话对我还说还有点受伤呢……可是，宜姗和尤丽丝为我付出的确实太多了，我根本无法回报她们。
难道我真的要把她们两个都娶回家吗？
莱汀人允许一夫多妻，在这一点上都古人也是一样。尤丽丝之所以和宜姗争，不是她想要独占麦尔，她只是在争正室的位置罢了，这是宜姗和尤丽丝的第一个矛盾点。
但泰容人是不允许一夫多妻的，泰容男人只能一夫一妻，但是可以纳妾。所以宜姗确实是想独占麦尔，这是她与尤丽丝的第二个矛盾点。
伊良人的婚姻观则是两极分化，但依旧是以男性为婚姻主导。一部分人认同一夫多妻制，另一部分人认同一夫一妻制，二者都允许纳妾。笑笑属于前者，而且不求正室之位，所以她和尤丽丝没有矛盾点，与宜姗有一个矛盾点。
嗯……从态势上看，还是先让尤丽丝接纳笑笑比较好。至于宜姗和尤丽丝的矛盾……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啦！
总之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得像对待笑笑那样对待尤丽丝和宜姗，注意她们身体以外的部分……也就说，我得爱上她们。
将情爱当做任务下达给自己的人，这世上麦尔恐怕是独一份。
麦尔接受了两人的建议，在这之后尤丽丝和宜姗就分别行动起来。尤丽丝派亲卫女仆以慰问的名义来到巫女们的营地，尝试分化她们。宜姗则是开始调动城卫军，还派了一个人去遥林城向腾炎汇报了拜伦斯堡的事，希望他能承认拜伦斯堡的独立性。
宜姗这次的行动依然是我行我素，但目的却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她是家族的利益才擅自把黑神社的事上报给腾炎，这次她则是想要利用腾炎的贪欲给麦尔办一件大事。
虽然尤丽丝和宜姗都承认拜伦斯堡是麦尔的地盘，但这并不意味着拜伦斯堡已经成合法势力。已经拥兵数百的麦尔，将他的人驻扎在一座要塞性质的建筑中，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有势力将其视为不法分子讨伐，麦尔也没处说理去。
宜姗虽然在小聪明上比不过尤丽丝，但她在政治方面要比尤丽丝更加敏感。她很清楚腾炎想要结交格瑞？拜伦斯，也清楚拜伦斯堡在地理位置上的价值。
如果拜伦斯堡成为独立势力，那它肯定是潇湖家的盟友，因为宜姗就在麦尔身边。而拜伦斯堡的地理位置并潇湖家境内，也就是说如果拜伦斯堡独立，潇湖家就能从邻近势力的地盘中抠一块地盘下来，还能多一个盟友。
此消彼长之下，潇湖家的地区影响力就会扩大。宜姗认定腾炎是无法抗拒这个一箭双雕的方案，所以才派人去求腾炎的。事实上腾炎确实抗拒不了这个诱惑，所以才有了后来各势力竞相承认拜伦斯堡独立性的事。
潇湖家本家承认拜伦斯堡的合法性是策应腾炎的行动，厄古斯王国则是因为尤丽丝的缘故，至于伊利比同盟诸国，那纯粹就是因为麦尔是格瑞？拜伦斯的儿子。后来周边其他势力也陆续承认了拜伦斯堡的合法性，但他们这么做无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罢了。
再说9月1日，南怡居士率众离开南怡城堡之后。
如果离开的只是南怡居士和炎鹤，两人只需要一走了之，随便找个地方安家即可。就算不安家也无所谓，这两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拦得住她们。
但问题是，羽家已经放弃了他们的大宅和领地，举家跟随南怡居士。南怡居士不想辜负羽家的忠心，所以她不得不慎重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正在这时，羽昌年进言道：“居士，鄙人觉得我们可以先往梁月城去。”
不等南怡居士答话，炎鹤就不满的说道：“梁月城？我们去那儿干嘛？”
羽昌年知道炎鹤觉得羽家成了南怡居士的累赘，因此非常讨厌羽家人。他微笑着向炎鹤行了一礼，然后面朝南怡居士回答说。
“鄙人在梁月城中有一小友，这小友的名字居士应该会熟悉，就是那个在危急关头拯救二十九村里于水火，大神学家格瑞？拜伦斯之子，麦尔？拜伦斯。以鄙人对他的了解，他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