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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几人都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娇俏女子走了进来。韩素馨眉头微微一挑，居然是齐云儿。这个女人真是阴魂不散，居然出现在这里，似是冲着我来的。
“你又是何人？”包大人神色铁黑的问道。
齐云儿没看韩素馨，轻轻一蹲，做了礼说道：“大人，民女乃是齐将军的女儿齐云儿。”
包大人身体微微往前一探，对她所说的齐将军并不在意，而是问道：“你所为何来？”
齐云儿淡淡一笑，指着韩素馨说道：“大人，民女是为这个恶女而来，可以证明她指使人杀人。”
包大人脸色急剧一变，看向韩素馨的神色更加不善起来，立即说道：“既然如此，你将实情说来。”
老鸨顿时一喜，她认识这个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她是风流院中的老鸨，自然不会与齐云儿有交集，但并不阻碍她了解各个世家的情况。这齐云儿正是金康有名的大家闺秀，与金康第一世家沈家很亲密。没想到齐云儿竟然告的也是韩素馨，与自己目标一致。
“大人，民女可以证明老鸨所说的流云确系沈家的丫鬟，后来因犯了错被沈家二夫人发卖给悦林楼，此事民女亲眼所见，若大人不信，可询问沈家二夫人。”齐云儿得意的看向韩素馨，心中冷笑，我看你如何逃脱这罪责。
韩素馨默默不语，齐云儿来的有些太过及时，若让刘氏证明流云的身份，又能证明流云确实被卖到悦林楼的话，那么流云在自己家里的原因就不攻自破了。
“大人……”韩素馨立即上前一步，急忙说道：“大人，流云虽然是丫鬟，但在沈家却一直都是我的贴身丫鬟，而且与我亲厚，所以认作妹妹。况且流云是我的丫鬟，没有我的允许，可能被人卖了？”
“韩素馨，你莫要空口白牙说胡话，二夫人贱卖这丫头的时候，我就在场，你抵不了赖。”齐云儿冷笑，韩素馨啊韩素馨，我看你还能逃得了？
“你是沈家之人？”包大人惊讶的问道，他的神色很奇怪，似是很关心韩素馨。
韩素馨点头答道：“大人，民女确实是沈家大公子沈星之妻。”
“现在已经不是了。”齐云儿哼哼道。
“这是为何？”包大人又问道。
老鸨惊讶，很想阻拦包大人问话，因为这与案件并无关系。但她不敢，听闻这位包大人虽然刚直，但性子也颇为古怪，很难惹。
见这位包大人对自己的事儿如此感兴趣，韩素馨也皱起了眉头。这是她的私事，她很不想说。可这位包大人那眼神仿佛带着点兴奋，让她有些诧异，只好如实的将原因说了一遍。
包大人将秀袍卷起，淡淡说道：“既然沈星并未写休书，你便还是沈家的长孙媳妇。沈家刘氏竟敢违背大宋律例败你的德操，真是罪大恶极。”
这话说出来，不仅齐云儿惊得目瞪口呆，就是韩素馨也是一脸诧异。这包大人怎么感觉像是维护自己？
齐云儿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她千辛万苦过来就是要让韩素馨永不翻身，可才说了几句话，竟然就断了与此案无关的官司。包大人竟然给韩素馨正名了，这正是她最不希望看到的，也是最没有料到的。
“大人，此事与本案无关啊。”齐云儿立即叫道。
包大人也回味过来，自己似乎过于关注韩素馨了，摸着自己的鼻子，冷冷说道：“本官审案，不用你来教。”他心底里虚惊不已，差点毁了自己的名声。
不过，既然遇上了这个女子，说不得还得帮一把。
“好，既然你说沈家二夫人刘氏能证明流云卖给了悦林楼，差役前去请沈家二夫人刘氏前来问话。”包大人立即说道。官差立即走了出去，前去沈家。
韩素馨越发的觉得事儿有点复杂了。不过她的目光看向这位新来的包大人，总觉得哪里古怪。
众人在大堂等待，韩素馨忽然觉得上方坐着的那人不时的盯着自己看，每当她抬头看去时，那位包大人就立即移开视线。韩素馨更加觉得可疑了，这位包大人到底是谁？难道与自己有旧？
不一会，大门外匆匆走进来几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沈家二夫人刘氏。
终于相见了，韩素馨没想到回来之后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脸
一炷香前，包大人派人去请沈家二夫人。
虽是深秋，但沈家的院子里打理的很好，绿萝攀着枯木，层层绕绕，俨然还在盛夏一般。两根木桩钉在树下，拉了两根线，又有一块帆布绑紧，沈家二夫人正躺在上面，悠闲的闭着眼睛养神。
“夫人，夫人，有官差来请您。”丫鬟匆匆忙忙的走进来说道。
刘氏坐了起来，今日总觉得气儿不顺。这些日子自己独掌沈家，所有人仰视自己，让她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也许皇宫里的妃子们还不如自己如此逍遥自在大权在握。但今天，她就是不舒服，右眼皮总是跳个不停。
“官差来找我作甚？”刘氏眉眼微微一抬，作为沈家的主母，居然有官差来找，若被传出去，岂不是自毁清誉。
“奴婢不知，那官差只说是郡守大人请去过堂。”丫鬟低声说道。
刘氏眼皮又跳了跳，疑惑的问道：“请官差过来问话。”她已经习惯了发号施令，将官差当做了下人一般，懒得前去问话。
丫鬟急忙走出去，过来一会，带着一个官差进来。官差见刘氏斜斜坐在吊床上，一双赤足落在眼中，雪白如玉。他啧啧称奇，这沈家的二夫人居然保养的如此好，心生痒痒。但想起这位二夫人的身份后，又赶紧移开目光。
“找我何事，为何让我过堂？”刘氏当着官差的面穿上鞋子，然后站起身来。
官差心下激动，终于有个机会攀上这位贵人了。听闻这沈家二夫人还是当今国相刘雄的亲妹妹，深的相爷的疼爱。若能攀上这份情，那日后还不飞黄腾达？
他的心思一活，鞠躬低声说道：“有悦林楼的老鸨状告沈家大少奶奶韩素馨杀人，抢人，如今又有齐府的齐云儿小姐作证，求您去作证将丫鬟流云卖给了悦林楼。”
刘氏忽地脸色一喜，吃惊不小：“你是说韩素馨杀人，抢人？”
官差激动的点头。
“到底是怎生一回事，你细细给我说来。”刘氏欢喜，正闲的不知道做什么，没想到韩素馨就送上门来了。
官差低低一笑，摆弄着自己官帽，也不答话。刘氏是个聪明人，立即看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道：“你说吧，到时候亏不了你。”
官差大喜，立即笑着将过程说了一遍。刘氏细细的听着，不时提问搞清楚之后，心中更是乐不可支，终于抓住韩素馨的把柄了。这次一定要将韩素馨彻底的解决，免得她碍手碍脚与黄氏联合。
“前面带路。”刘氏淡淡一笑。虽说如今她掌握了沈家，可沈家大房和三房总是一个祸害，不除掉不足以让她安心。还有那个贱货杨氏，最近也安静的可怕，见着她就躲开，连个拿捏的机会都没有。
表面上看自己牢牢控制住了沈家，实际上，这些人她一个都没控制住。三房之前还对她毕恭毕敬的，但最近以来，又忽远忽近的。
她很想将大房和三房赶出沈家，可又没有十足的把柄。大房和三房对她防范的很严，根本没有把柄抓在手里。现在好了，韩素馨送上门来了，只要抓住她这一根线，说不定就能将大房赶出沈家。
一路上，刘氏不住的盘算，越觉得把握很大。
府衙大堂中，众人看到刘氏到来。韩素馨站在一旁，未曾上前施礼。齐云儿欢喜的走上前一拜：“二婶娘，您来了。”那讨好的神色，让韩素馨厌恶至极。
老鸨平日里哪能见到这样的贵人，也屁颠的上前，刘氏像赶苍蝇的冲她摆摆手。老鸨脸色尴尬，自知身份的退到一旁。
刘氏看到堂下有一个座椅，冲身旁的丫鬟递了个颜色，丫鬟很有眼色的将椅子搬过来，刘氏就这么坐下来。整个过程就好像没看到上方的包大人一般。
这是一种藐视，也是相府权势对普通官员的无视。
韩素馨偷偷看向包大人，见他神色如常，好像并未生气。这包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韩素馨一时摸不着头脑。
“包大人，您找妾身来可有事？”刘氏高傲的问道。
这就有点装腔作势了，仿佛这里是沈家，上面坐着的不是包大人，而是她的晚辈。
包大人淡淡一笑，只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整个人还是黑的。韩素馨也不知道这包大人到底哪里人士，能有这样的肤色。
“二夫人，本官请你来，只是循例问问案情，还请你配合。”包大人说道。
刘氏点了点头，看向韩素馨，然后说道：“此案已经明了，莫非大人还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韩素馨冷笑，刘氏还真当自己是上官了，连案情都不问，竟然要包大人直接定案。她也不支声，看看这位包大人怎么做。
包大人挑了挑眉头，问道：“依夫人之见，当如何？”
刘氏微微一笑，说道：“妾身确实将婢女流云卖于悦林楼，当时签了契约的。既然老鸨说韩素馨抢了人，应该不错，只要在她家里搜搜，定然能找到那个婢女。如此简单的案情，大人何故如此怠慢？”她说着说着，神色冷下来。
见她一副颐指气使的神色，韩素馨挑了挑眉头。包大人淡淡一笑，问道：“若搜出了人，如何就证明韩素馨杀人？又如何证明她抢人？”
“这还不明白？”刘氏眉头一挑，看向包大人：“既然都已经搜出了人，如何不能证明她抢人？”
包大人神色渐渐冷了起来，目光锐利的问道：“如果是流云自己跑出去的，又当如何？”
“不会，她不可能跑出去的大人。”老鸨立即站出来喊道。
包大人冷哼一声，随即说道：“既然如此，就请你们双方回答我几个问题，莫要指挥本官如何做，只要案情明朗，有人证，有物证，就一定会定案，谁也逃不脱。夫人应当知道本官的名号。”
刘氏忽的一颤，想起这上面做的黑子是何人来。她之前借着相府和沈家的声望想压包拯一头，现在被这黑子如此一说，心微微一颤。
包拯，又称铁面青天，他办案如神，在南方盛名已久，连圣上都夸赞他不畏权势，铁面无私。三年前，一位深受圣上疼爱的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将路边的一个穷苦百姓打死，原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那百姓的家人告到包拯处。包拯竟然拿着证据上呈皇帝之后，就带着人亲自抓人。
闯入驸马府，将公主收监，并按照大宋律例关押了十天之后，又罚了百两银子给那户人家。公主当时大怒，求到皇帝处，皇帝却斥责了自己的女儿。
这一下，包拯的声名远播，就是朝廷重臣见到他都头疼。他一是靠自己对圣上忠贞不二，二是靠着自己聪明无双的判案能力，三是圣上真的欣赏他，支持他。所以他所办的案件，只要拿出十足的证据，圣上就会支持他。
想到自己方才咄咄逼人，这包拯若是心有恨意，免不得自己受点牵连。刘氏神色慢慢的收起高傲之态，说道：“还请包大人断案，但莫要毁了你的名声。”
包大人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既然夫人说将流云卖给了悦林楼，可有凭证？”
刘氏淡淡说道：“自然有，那丫头的契约与人一起交付了悦林楼。”
包大人立即看向老鸨。老鸨心中发苦，东西被韩素馨死了个粉碎，如何能拿得出来？她硬着头皮说道：“被韩素馨撕了。”
韩素馨冷笑：“既然拿不出，就莫要栽赃与我，大人，民女并未见过契约，老鸨所说不能为证。”
包大人看向刘氏，说道：“既然无凭无据，就不能说明流云是你卖的，也不能说明悦林楼就有此人。”
刘氏目光阴沉的看向老鸨，没想到这老货居然没保住如此重要的东西。若没了契约，说的再多，又有何用？她忽而觉得自己来有些不妥。
“包大人，流云是我亲手发卖的，这莫非还有假？”刘氏冷哼道，既然没有证物，就用自己的身份压一压。
包大人脸色速度一沉，冷声喝道：“本官办案，均是讲究证据，空口白牙，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刘氏脸色一僵，这老匹夫，果然不讲情面。
“其次，老鸨说韩素馨杀人，可有认证，物证？尸体在何处？”包大人又问道。
老鸨脸色更僵了，人证被杀了，尸体？都被抬走了，我去哪里找啊。她差点就哭了，喊道：“尸体被韩素馨的人抬走了，老奴就是人证，亲眼所见，大人，老奴绝无虚言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断案（下）
韩素馨反击，包大人反问，让老鸨无言以对，所有的证据都是一张嘴，毫无证据可言。二夫人刘氏阴郁着脸，本想着一来就能踩倒韩素馨，没想到居然是这副境地。她对老鸨真是怒其不争，想打的心思都有了。
齐云儿死死咬着嘴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韩素馨这个贱婢，居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一定是沈星暗地里帮的忙，否则也不会做的如此滴水不漏。
“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包大人看向老鸨。
老鸨心头焦躁，忽地说道：“大人，奴家还有一个证明。”
“什么证明？”包大人问道。韩素馨也看向老鸨，心中思索，似乎没什么遗漏了。
“她拿走了奴家的两根金条，上面刻了奴家的名字，只要搜一搜她的住处，就能见分晓。”老鸨忽然想起这个关键来。平日里，她所得的财宝，都尽量的在上面做上印记，以防自己人偷窃，没想到今日倒是用上了，如此便能起死回生。
她顿时兴奋了。
韩素馨黯然不语，心却惊得狂跳，她也没想到老鸨还有这么一手。那两根金条让娘收了起来，准备等流云好转之后给她。没想到居然成了老鸨反胜的关键。
刘氏和齐云儿顿时眼睛一亮，看向韩素馨。韩素馨目光平静，说道：“大人，绝无此事。”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否认，希望娘放到一个找不到的地方。
“韩素馨，这次我看你还能赖掉，哼哼。”齐云儿冷哼道，脸上浮现兴奋的笑容。
“既然如此……”包大人沉吟的看向韩素馨，最后说道：“就去你家搜搜。”
韩素馨眼皮子跳个不停，如果去搜，就真的麻烦了。若搜不出来，万事都好说，可一旦搜出来，方才所说的罪名恐怕都要自己担上了。
就在此时，一个汉子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对着老鸨挤眼色。老鸨一看那人，神色一定，对包大人说道：“包大人，我的楼里恐怕有事，能否让我见见我的管事。”
包大人也看向那汉子，说道：“不得离开。”
老鸨点了点头，急忙走了过去，那汉子在她耳旁低声说着。老鸨的脸色顿时一震，神色一颤，脸色发白。那汉子又急匆匆的离去。
韩素馨看着老鸨的脸色极其难看，难道悦林楼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大人。”老鸨青着脸说道：“奴家不告了，是奴家看错了，奴家的金条还子屋子里，是奴家差了眼，没找到。”
韩素馨诧异，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人帮我不成？
老鸨忽然之间要撤状子，让刘氏和齐云儿措手不及，二人还等着去查韩素馨，将她关进牢里。这老鸨到底怎么回事？
“啪……”惊堂木一拍，包大人厉声说道：“这衙堂是你说来就来，说撤就撤的么？莫非戏弄本官不成？”
老鸨噗通跪在地上，倒头就拜：“青天大老爷，是奴家错了，请老爷开恩啊。”
包大人冷哼一声，说道：“依律例，上堂撤诉着，仗五十。”
老鸨惊得浑身冒汗，仗五十岂不是要命了？她立即哭喊求饶，包大人却不放过，喝道：“大宋律例岂是说改就改的？拉下去。”
刘氏和齐云儿看到事情翻转，不但没对付得了韩素馨，反而让老鸨遭了秧。这老鸨到底听到了什么，害怕成这样子，要立即销案？
“大人，民女有话说。”韩素馨站了出来。
“快快说来。”
韩素馨看了一眼刘氏和齐云儿，然后说道：“包大人，民女冤枉啊，民女先被老鸨诬陷，后又有刘氏和齐云儿做伪证，求大人为民女做主。”说着，韩素馨就跪了下去。
“你胡说，我们说的都是实情！”齐云儿立即跳起来喊道。
“肃静！”包大人喝道，然后看向刘氏和齐云儿，说道：“本案证据不足，本该结案。奈何被告当堂状告你们诬陷之罪，你们可拿出证据洗清罪名。”
“这……”刘氏和齐云儿均傻了眼，找证据证明自己没有做伪证？流云的卖身契都被韩素馨撕了，哪有什么证据？
刘氏这才明白，为什么今日右眼一直跳个不停，原来根儿在这里。
“韩素馨，就是你做的，你敢做不敢承认？”齐云儿吼道，她有点怕了，被定个做伪证的罪名，可要打板子的。
韩素馨眉眼微微一抬，冷笑道：“我什么也没做，你还要给我栽赃么？”
齐云儿气结，脸色发青，哆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氏站起身来，对包大人说道：“大人，既然此间案子已经完结，妾身告退。”这是要一走了之啊。齐云儿立即跟上。
“大胆，公堂之上藐视本官，来人啊，将这两个大胆狂徒给本官拿下。”
“你敢！”
刘氏瞪起秀目，没想到这个包黑子居然来真的。谁不知道她是相爷的亲妹妹，身份无比尊贵，竟然要动刑？
衙役们也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动弹，面面相觑。谁敢动这位夫人啊，那不是找死么？包大人才来金康，想用用杀威棒，可他们久居金康，对各个世家多少还有些了解，哪里敢动真的。
包大人忽地站了起来，双手奉拳，朝天一拜，双眼圆睁，喝道：“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你们二人既然犯了错，还当我包拯真的不敢动手么？来人啊，将这两个不知进退的女子各打二十大板。”
虽然这样说，但那些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