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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素馨无奈，只能默默的盛粥。
又是一天过去，韩素馨真的好累，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流云挑着炭火，尽量的让屋子里暖和些。
“表妹，你终于回来了。”沈华抖掉身上的雪花，笑嘻嘻的看着眼前带着斗篷的女子。
女子将斗篷取下，露出一张明艳的脸。二人对坐，茶博士立即上前沏茶。
“快暖暖身子，莫要冻着了。”沈华献殷勤的说着，却见刘晴芝不为所动，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表哥，她居然就如此顺利的进来你们沈家，你们真是无用，废物！”刘晴芝冷笑道。
沈华尴尬的笑笑，然后说道：“你不知道，她用了个老东西，说是我外祖母，也就是你的亲外婆，然后我娘也挡不住，所以就进了家门。”
“你说什么？祖母？”刘晴芝吓了一跳。她记得小时候是见过祖母的，那个脸皱皱的，像个农妇的老女人。记得爹爹说祖母早就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沈华见她一脸吃惊，将过程说了一遍。刘晴芝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说道：“果真是我祖母，看来爹爹骗了我。不过，祖母又能怎样，还不是控制在姑母的手中，想办法弄死就是了。”
“啊……”这下将沈华吓了一跳，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他还没胆大到去杀祖母，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表妹，她是咱们的祖母，不管怎样，都不能做这样的恶事，会天打雷劈的。”沈华急忙摇头。
刘晴芝冷冷一笑，问道：“你认她么？”
沈华愕然，想到那天见到的老婆子，穿着寒酸，一脸农妇样，怎么也和自家高贵的模样不相称。他实在不相信会有这样的祖母，简直辱没了身份。他心底里不相认，可这血缘却在，谁敢灭人伦？
“表妹，你为何要她死？”沈华换个话题，这个话题太过吓人了。
“为何？既然爹爹和姑母都不曾提过她活着，说明我爹爹和姑母都不认她。既然如此，自然有不相认的缘由，所以她活着有什么好处？”刘晴芝说道。其实在她的心里，觉得相国府有这样一个遭老女人，简直是耻辱。她马上就要嫁给三殿下了，忽然出来这样一个不堪的祖母，太丢人了。
而且，她听爹爹说过，自家祖上是种田的。这个身份让刘家实在抬不头来。
官场上讲究出生，越是书香门第，世家，就越是被人尊敬。而刘雄早年也被人诟病，升迁也遇到困难。后来刘雄擅自改了族谱，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此事刘晴芝还不知晓。
于是刘雄的祖先就变成了大唐皇朝时期刘宰相的后代，于是出生根红苗壮，升迁之路才平坦起来。
如今忽然出现一个祖母，不是拆刘雄的台么？若是让人知晓，刘雄就是欺君大罪，是要杀头的。
“此事怕真的不能做啊。”沈华虽然有胆量设计韩素馨，却在此事上真的不敢下手。
“说你是废物，真是抬举你了，你连废物都不如。”刘晴芝鄙视他。
沈华脸憋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我会和姑母说，你就不要管了。剩下一件事，我要与你商议。”刘晴芝抹了抹茶，低头喝着。
沈华松了口气，只要不让他杀祖母，什么事都好办。
“我听说韩素馨正在赈灾？”
沈华点了点头：“三日前就已经开始了，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令十几个商行都捐了善款，在城外救济灾民。”
“这不正是机会？”刘晴芝意味悠长的说道。
沈华心神一震，心头骇然，这几月不见表妹，她怎的更加心毒手辣起来，越发的让人害怕了。不过，想到韩素馨三番两次破坏了自己的好事，他心头就有气。
“表妹，你想怎么做？”他下定决心问道。
“表哥，我爹爹这次平了江南叛乱，朝廷要重赏的。”刘晴芝淡淡说道，将腿伸了伸。
沈华猛地一抬头，看到她的笑意，立即心领神会，说道：“表妹，这次我全听你的，你说如何做，我全力而为。”他心热起来，若是刘雄被褒奖，那么就更有机会让自己做那有实权的官了。
不过，他心里也暗暗诧异，听闻江南叛乱并不是刘雄干的，而是另一个人。刘雄怎就霸占了这个功劳？
“好，你附耳过来。”刘晴芝说道。
沈华低头过去，一股淡淡的幽香传进他的鼻孔，顿时心神荡漾。又看到刘晴芝衣衫中露出的一抹酥胸，更是心跳加速。他定定的看着那高高的突起，腹下燥热起来。
刘晴芝低声耳语了一番，沈华听得仔细，但也看的仔细。尤其是刘晴芝伸出来的小腿，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腿，那白嫩的让他有种摸一摸的冲动。
“表哥，此事只有你知我知，不可泄露他人。只要成功，韩素馨恐怕永无翻身之日了。”刘晴芝娇笑，结果就看到沈华双眼中的贪婪之色，顺着目光看下去。
她愤怒了，将腿收回来，喝道：“真是没用的东西。”
沈华顿时醒悟，脸色一红之后，立即恢复正常，说道：“表妹说的是，表哥就是没用，表哥真的是喜欢你的。”
刘晴芝愕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忽然娇笑：“表哥，只要你能弄倒了韩素馨，我又怎能忘了你这番情义？”
双眼猛然一睁，露出惊喜的神色，沈华坐直了身体，问道：“当真？”
“当然不会骗你，到时候，你想怎样都成。”刘晴芝忽而一笑，看的沈华心神摇晃，心跳加速。
“好，你等着我的好消息。”沈华起身，兴奋的离去。
刘晴芝的神色一寒，冷笑几声，喊道：“你可以进来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寒冬（十二）
这几日，司马老爷坐立不安，已经火烧眉头了。
债主逼上门，手中的货不是运不出去，就是进不来。形势比他预测的还要紧迫。不行，必须找韩素馨，否则司马家就完了。
怎么才能让那个女子放下芥蒂呢？他急的发愁，对了，找方老爷子。他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急吼吼的出去找方老爷子。此刻的方老爷子也是一脸愁容，这几日都不敢出门。那小子的媳妇儿被自己送上门去打了，等他回来，还不知道怎么害我呢。
那个死小子，一向有仇必报，腹黑的要命。都是该死的司马康，你想死，别拉上我啊。想想都头痛啊。
“老爷，司马老爷来了，求见您。”小厮走进来说道。
他来做什么？老先生眼珠子咕噜噜的转，顿时眉开眼笑，莫非机会来了？
“请他进来。”
方老爷子临危正坐，双手放在腿上，极其严肃。不一会儿，司马康丧着脸走进来，看到方老爷子那张脸，就更加气馁了。
“你来做什么？”方老爷子唬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
“方先生，方大哥，我就快过不下去日子了，您行行好，给我求个情啊。”司马老爷顿时哀嚎起来。他诺大的年纪，哭的鼻涕哈啦的，看的方老爷子忍俊不禁。
“哦？你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不是金康的大富豪么？不至于吧。”方老爷子开心的要命，让你欺负我，让你动那丫头，你不是找死么？
司马康哭丧着脸：“您就别寒颤我了，我如今被对手挤兑的就差当家产了，您就帮帮我这一回，您说怎么办都行，我一律照办。”
见司马康如此态度，方老爷子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这老家伙不顶着就好，这下还有补救的措施。他假装咳嗽，吟沉的说道：“哦，这样啊，其实我也很为难的，你知道，从你家出来，我就没脸了，还怎么帮你啊。”
司马康急了，上前拉方老爷子的衣袖，焦急的说道：“哎呀，方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帮兄弟一把，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若办不成，天打雷劈！”
方老爷子开心的差点笑出来，心里盘算着怎么获得最大的好处，想了一会，皱着眉头说道：“那我试试吧，其实那丫头也是一个好说话的，应该不会为难你。嗯，首先呢，你要准备好银两，她现在赈灾呢，缺的就是这个。”
“我都准备好了，这是五万两银票。”司马老爷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银票。
方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大手笔啊。五万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看来司马康真的被逼到绝路了。
“嗯，这个诚意够了，接下来你最好带着你的女儿去。”方老爷子说道。
“巧儿？”说道女儿，司马康立即犹豫起来。
方老爷子眼珠子一瞪，立即说道：“你想想，因什么事引起的？若是你女儿不去，你又如何道歉。你们父女两个一起道歉，才能表现诚意。”
司马康想了半天，觉得方老爷子说的有理，咬牙说道：“那就听方大哥的，几日晚上我们就去沈家赔礼道歉。”
方老爷子感觉对牛弹琴，白了他一眼，说道：“道歉就要人多，人多才显出来诚意，晚上去，谁都看不到，算什么？我做主了，今日下午，你我一起去，就当着那些灾民的面，你们父女两个一起道歉。”
啊……司马康哭丧着脸，这样一来，司马家的脸就丢尽了。可若不这样做，司马家恐怕就没了。内心激烈争斗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司马康转身就走。
“慢着！”方老爷子喊道。
“方大哥，您还有什么事？”
方老爷子捋着胡须，高深莫测的问道：“我为你办事，你还没说怎么感谢我？”
“方大哥，您说，要我做什么都行。”已经宰了一头牛，也就不用在意牛肚子里的小犊子。
“我打算在金康定居，要一个好点的院子，嗯，最起码要有五个下人，三个丫鬟，还要一个会做饭的厨娘，还有……”
“哎哟，方大哥，这些啊，我都替您做了，完事了您觉得哪儿不好，直说，我全给您换了可好？”司马老爷一听就头大了，立即打断了方老爷子的话。
“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
司马康一回到家，就叫来了巧儿。巧儿一听要去给韩素馨当面道歉，立即就毛了，叉着腰吼道：“司马康，我是你女儿耶，你居然让我给那个毒妇道歉？”
司马康焦急的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司马小巧就是不同意。最后司马康以死相逼，他真的没办法搞定这个小祖宗了。司马巧儿见父亲真的急了，这才同意去道歉。
大雪过后，天气更加寒冷，躲在金康城的难民们死伤越来越多。韩素馨看的越来越揪心。
“快，快，将这些都煮了，然后发下去。”方老爷子急匆匆的过来，将大包的生姜递给韩素馨。
韩素馨知道用这东西可以预防风寒，立即让人煮了，然后分发给难民们。
“沈家娘子！”韩素馨正忙着煮生姜水，就看到司马康带着自己女儿，过得严严实实的走来。沈东云脸色一沉，司马康立即喊道：“别，别，我今日真的是给沈家小娘子道歉的，这是五万两银票。”
韩素馨没想到司马康真的舍得血本，五万两银子，就是沈家也拿不出来。对许多人来说，那就是天文数字，即使几十辈子都挣不到。
方老先生见司马康，立即给他挤眼睛。司马康拉着巧儿说道：“沈家小娘子，都是老朽的错，我这个老不死的对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要是你觉得不解恨，就打我两锤。”
“说话啊，小巧，咱们司马家是生是死就全在咱们手上了。”司马康焦急的说道。
司马小巧这才不情不愿的说道：“沈家姐姐，上次是我的错，求您放过我爹爹吧。”
韩素馨冷着脸，心里实际上已经原谅了二人。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好说话。
“司马老爷，我这脸上的伤害没好，虽然不碍事，但总是沈家的耻辱。此事你还要去问问我家三爷，若他原谅你了，我就不追究。”韩素馨淡淡说道。
司马康一听，立即转向沈东云，再次又恳求了一番。沈东云沉着脸说道：“此事，沈家已经不再追究了，不过你要得到原谅，还是去问问我侄媳妇。”
司马老爷又转头向韩素馨，这一来二去的绕的头有点晕。
见司马老爷诚心道歉，韩素馨也不想继续捉弄他，这才说道：“既然如此，司马老爷的心意我就收下了。正巧今日人手不够，司马老爷可愿意帮忙？”
司马康犹豫一下，家里的那些事还是烂摊子，哪有功夫啊。他急忙说道：“小娘子，我真是走不开啊，求你给大伙说说好话，就撤了对我司马家的挤兑吧。”
“这个……”韩素馨为难起来，这真不是她能办到的。到底什么人在后面操控，她也说不清楚，又怎能确定人家就听自己的？
见韩素馨犹豫起来，司马康还以为她还要坐地起价，顿时急了：“哎哟，沈家娘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我就这点家产了，再也没有了。”
“好吧，我试试。”韩素馨终于说道，虽然没什么办法，但觉得背后那人既然能在那么短时间内知道自己被司马家欺负，那么也很快就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儿。希望那个人不是其他的目的。
“多谢小娘子，多谢小娘子。”司马康激动的拜谢，他真的觉得韩素馨是某个大人物罩着的。
“素馨，现在怎么办？”沈东云低声问道。这件事太过诡异了。他知道韩素馨什么都没做，却生出这样的事端来。到底是谁背后捣鬼呢？
韩素馨摇摇头苦笑：“只能等一夜了，才能知道答案。”
这一夜，司马康难熬，韩素馨也难熬。
第二天一大早，不等韩素馨出门，司马康欣喜若狂的跑到沈家。
“沈家小娘子，真的啊，真的活过来了。”司马康语无伦次的说着。韩素馨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昨夜那些商行陆陆续续的解除了对司马家的挤压和刁难，所有的生意好像一夜间就恢复了正常。
司马老爷这时候看韩素馨就像看一个财神一般。他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一定要傍上韩素馨这条大船。想想一挥手就能让金康的商行们为之运作，这是多大的能量。司马家若是靠上这条大船，一定会比以往更加辉煌。
“哎呀，小娘子，这些事儿怎能让你亲自动手，让我们来就行了。”司马老爷激动的抢过韩素馨手中的马鞭，就像车夫一样在前面赶路。
韩素馨哭笑不得，与沈东云对视一眼。沈东云心里暗暗诧异，心中一直在想韩素馨到底什么身份，难道身后真的有一个大人物？
他暗暗观察韩素馨，见她一路上也愁眉不展，似乎也在想什么，觉得她应该真的不知情。
但此时的韩素馨，却隐隐有个猜测。
“大嫂，三叔，我也去帮忙。”众人走了一段路，沈华从旁里跑了出来，高声叫着。
第一百九十四章 寒冬（十三）
金康城内的一处废弃宅院，窗户用木板挡住风雪，屋内地上铺满了麦草，还有破旧的衣裳。十几个衣衫褴褛，屁大点的孩子相互拥挤取暖，门前坐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努力的用木板将门挡上。
“大哥，天儿太冷了，让他们生病的歇着，我带着他们几个去请粥。”一个胖乎乎的小子对男孩说道。
门前的男孩看了一眼那些瘦骨如柴，又没钱看病的手足们，无奈的点头：“你们快去快回，我去找大夫。”他说着，手伸进衣兜里，里面只有三文钱。
这个小男孩就是琳儿，自从加入这个小集体之后，他就承担起了照顾这些孩子们的责任。每天除了乞食，就是偷东西。他也不想这么做，可这世道，真的让人活不下去。他很希望沈星回来，可打听了几次，沈星至今都不在家。
他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去救爹爹，可现在的情况，连肚子都吃不饱，还说什么救人。去哪里救人？之前的目标是为了就爹爹，可现在，他又多了一项责任，照顾好这些与他一样孤苦无依的孩子们。
爹爹也会原谅我的吧。
他默默的看着蓝色的天，踏步走了出去。
韩素馨一路上狐疑的看着沈华，见他还算老实，也没说什么。但心底里却防范起来，说实话，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沈华，与他的矛盾仅次于刘晴芝和齐云儿。
老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沈华一定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城外的饥民们来的更早，按照步骤有序的开始施粥。这几天施粥，各个商行都已经习惯了，那些百姓们似乎感觉到有了希望。饥民们不再拥挤，井然有序的打饭。甚至有些还能和韩素馨等人说说话，没有了怯意。
“小娘子，天儿这么冷，你还是好生歇着。你若冻坏了，就是我们的罪过。您的嗯咱都记在心里。”有饥民感激的说道。
韩素馨每日见到他们，也熟识了几个人，笑着说道：“大叔，不碍事的，你们比我苦的多啊。我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应该做的。”
“真是个好姑娘，也不知道谁如此有福气娶了你。”
韩素馨笑笑，就是这些简单的话，让她无比的满足。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一边施粥，韩素馨还给沈东云等人提了个醒，盯住沈华。沈华表现的更加积极，那个勤快的劲根本不像一个富家少爷。若不是韩素馨觉得他有企图，怎么都觉得他真是来做善事的。
“大姐姐，给我两碗吧，我弟弟妹妹都病了，出不来。”韩素馨正施粥，就看到几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子挤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几个孩子她也见过，每日都回来，所以她每次都会多盛一点。见真的少了几个孩子，她立即将他们的碗都盛的满满当当。
“谢谢大姐姐。”那孩子嘴很甜，看的韩素馨心酸。
说实话，她很想照顾这些孩子，可如今饥民越来越多，她有心无力。正在说话的时候，司马老爷喜气洋洋的过来，身上穿着一件羊皮袄子，那模样就像西域来的商客，怎么看怎么别扭。
“沈家小娘子，多谢手下留情。今日老朽闲着没事，也来做做善事，积德。”司马老爷子红着脸，搓着手。
人家给了五万两银子，又真心的道了歉，韩素馨也不打算追究了。说实话，司马老爷爱女心切，才如此激烈。若是换了她，责备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