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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你到底唱不唱，你要是不愿意唱我可自己来了。”何悔见她如此姿态便知道王九儿已经被诗中蔡文姬的悲惨遭遇所感染，应该不会再拒绝。
“我唱这首诗真是你所做？”这么忧伤而又满怀深情的诗词如果让王素来唱那肯定会破坏诗词原有的韵味，也会彻底毁了这首诗的意境，王九儿瞪了他一眼，而后试探着问道。
“当然不是，实话告诉你，我到凉州来之前有一个老和尚到我家里讨过一碗饭，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几首诗词，这就是其中之一。”王素笑了笑说道，这话说出来谁都知道是假的。
“我就知道你这样的俗人做不来和尚是什么？”王九儿吸了吸鼻子，见王素这个时候还跟她说笑，气鼓鼓的说道。
王素一摸脑袋，自知说漏了嘴，说来奇怪，这个世界居然是没有和尚的，“和尚是就是和尚，你问那么多干嘛，要愿意唱就看看谱子。咱俩合作一把，来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给鹿弥留下一段千古佳话。”
林婉君早就已经习惯了王素这般说话姿态，可在旁人看来他未免还是显得不够稳重，甚至是过于自大。没有教养，王宗礼在一侧冷笑连连，他可不信王素随手做出来的词曲能够压过他一头。
那位主考官倒是淡定，一双浑浊的眸子中闪过几道流光，方才他瞥了几眼王素的曲作，虽然还没听。感觉倒是还不错，这会儿他也来了兴趣，对于王素言语上的放浪形骸并未放在心上。
王九儿颇具慧心，只看了两遍便大致记住了这篇诗歌的旋律，到了此时她看王素的眼光已经彻底有了变化。她出生在王家这样一个豪族，自小便是见多识广，听过的琴曲无数，其中不乏感人肺腑的佳作，可看了这篇琴曲之后她在蓦然发现，原来之前见过的、听过的那些曲子是那样不值一提。
对于坐在她旁边抚琴的少年，王九儿忽然生出一种陌生感，她先前虽不认为王素是浪得虚名。却也并不认为他有多厉害，说白了还只是一个长自己两岁的少年人而已，特别是上次他做出了那件事之后。王九儿已经在心底给王素贴上了“不是好人”的标签，现在看他所做的这首胡笳十八拍，无论是在诗词还是在琴曲上的造诣都高过王九儿所见过的任何人，此时，如果词曲真的都是他做的，那么王九儿也不得不要对他刮目相看。
莫非真是和尚留给他的？
“你好了没有。难不成是要拖到明天？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拖到明年我们的赌约一样有效。有你哭的时候！”王宗礼有些不耐烦，特别是王素现在还把王九儿给拉进来了。虽然他早已认定王素必败无疑，可这会儿还是隐隐显得有些不安。
“废话，赌约当然有效，咱们可是找老先生做过见证的喂，九儿小姐，你到底行不行，悟性这么差怎么能行，我自己唱了啊”王素说着便拨动了琴弦。
这首词曲绝对不是他作的，他如此这般模样哪有丁点儿大家风范。
王九儿翻了个白眼，平稳了心神，对王素点了点头，示意他重新开始。
王素点了点头，重新将琴放平，开始拨动琴弦，他的手指在古琴上划过，悲凉哀婉的乐曲随之而出，王九儿依曲而歌
四下皆静，只有琴声起，只有歌声扬。
王素从弹琴开始便收敛了情绪，稳定下心神，开始沉入乐曲悠扬氛围之中。
王九儿闭目吟唱，声音揄扬顿挫，二人完全沉浸在了蔡文姬的世界里，莫说是他们，听者同样肃然，起初还有人对王素冒险做新词新曲冷嘲热讽，可随着琴声与歌声的想起那些声音也逐渐小了
第一小段完结之后周围鸦雀无声，王素和王九儿将汉室衰微，军阀混战，外族入侵，烽火遍地，民生凋敝，天下大乱的景象再次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闻着色变，无不被其感染，心情也都随之沉重。
“我以为会是什么了不起的曲调，还不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王宗礼此时感到了莫名的心慌，不过他还是强撑着，大声说道，试图干扰王素与王九儿，更将沉湎其中的那些人唤醒。
“聒噪！”那位年老的主考官微微皱眉，随手一指王宗礼的嘴巴便再也张不开了。
老人至始至终都没看王宗礼一眼，但就这一个开口王宗礼便已经输了，只是他还没有这觉悟而已。
王素与王九儿都没有受到影响，琴声继续，歌声继续，蔡文姬被掳被迫嫁于胡人为妻，背井离乡，精神与身体双重折磨让她备受煎熬，听者皆满心愤懑，在同情蔡文姬的遭遇的同时，对那些北地蛮妖（本意应该是胡人，这里稍作改动，比为人族大敌蛮妖）恨之入骨。
坐在擂台一侧的林婉君与小黎早已哭成了泪人，她们二人哭的梨花带雨，对蔡文姬的遭遇犹如感同身受。
王素手指齐动，将故事的画面推向一个新的高度，王九儿也情随意动，边唱便落泪，一泪一诉，歌声婉转，如泣如诉。
特别是唱到蔡文姬归汉，母子离别一时间众人大恸，抽泣声此起彼伏，看台上的学子们因为才气护体，还能明辨这只是琴曲，抑制住眼泪没有流出来，书院外的那些人虽然只能听到隐隐琴声与唱词，可饶是如此，还是哭声一片。
“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苦我怨气兮浩宇天空，*虽广兮受之应不容！”王九儿唱到这里早已哭成了泪人，终于唱完，不再有所顾忌，泪水肆虐。
王素拨完最后一弦，也是兀自叹了一口气，他望了一眼还沉浸在琴曲的悲伤中的众人，嘴角微微抬起，他知道这一局自己赢了，赢得很彻底，没有丁点儿的悬念。
第147章 一曲惊涛碧连城（）
ps：前面有一个章节序列重复了，这里做一下调整。
“好！好！好！”王凯南与纪顺明从擂台后面的林子里走来，他们的掌声将沉浸在曲调中的众人重新拉回了现实之中。
“纪大人、院长”王素从擂台上走了下来，向二人行礼。
王九儿拿出手绢擦干眼角的泪渍，向擂台上的老者行了一礼，跟着王素身后灰溜溜的走了下来。
“词曲皆寓意深远，虽言一女子悲惨之经历，却立足人与妖蛮间的对立、恩怨，立仁此曲真是你独创？”王凯南刮了王九儿一眼，便把目光转向了王素问道。
“曲子是从一过门乞丐那里听来的，故事也是听他说的诗词倒是我有感而发，多谢院长大人夸奖。”王素可不想再在“和尚”的问题上继续跟他们纠结，稍加修饰后开口说道。
“哦？不知你可知那位乞丐如今的下落？”纪顺明皱眉，上前询问道。
王素摇了摇头，笑道：“那个乞丐还是我在武宁的时候见过，这么久了不知他又去了哪里。”
纪顺明与王凯南都流露出可惜懊恼的神色，让王素倒有些觉得奇怪，他那话听起来多像是戏言，为何这两个老家伙会如此不加怀疑，莫非真有厉害的人物精神失常，流落人间，只能靠乞讨为生？
王素虽然好奇，但并未多问，其实倒不是纪顺明与王凯南老糊涂，关键是王素刚才演奏的那曲胡笳十八拍太过惊人，无论如何王凯南与纪顺明也不会认为那会是王素的原创，而且。十几年前的那场大乱，长安五大院受到影响，倒是的确有不少人被迫混入平常百姓之中，王素口中的乞丐说不定就是乐家的某位老人也说不定。
“王素在尚未宣布结果之前就下了擂台，他输了。他输了！”擂台上的王宗礼本来以为自己必败无疑，可是没想到王素居然还没等主考官宣布结果就下了擂台，他在擂台上哈哈大笑着大呼小叫起来。
主考官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明明封了他的嘴，怎么这么快封印就解除了王家，怎么出了这么一个白痴。
王凯南脸色一暗。对纪顺明歉意的笑了笑，而后抬头望了眼擂台上的王宗礼，眼中的不悦大盛，喝道：“还不滚下来，丢人现眼。输了就是输了，如果连这样的比试都输不起还怎么做我王家子弟，到后山思悔崖面壁三天！”
“院长院长大人，我哪里错了，明明是他输了，他下了擂台，这是规矩，他坏了规矩。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去思悔崖！”王宗礼被王凯南一声给骂懵了，想起他和王素的赌约不由的争辩了起来。
“琴声起。胜负分，哪里有什么好评判的，少年人你资质也还不错，心性差了些，慢慢磨练，将来或许还能有所精进。”主考官过来拍了拍王宗礼的肩膀。不知为何王宗礼一身的怒气随之消失，眼中满是茫然。
茫然中王宗礼被几名学生架着离开了擂台。这一局自然是王素得胜，毋庸置疑。
在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后中正学社的那些学生们还是认为王素胜之不武。他只是赢在了曲子新上，新曲子自然惊艳，如果让他演奏别的曲子，那究竟谁输谁赢还谁不定呢。
不满归不满，王素终究是赢了，那些不满的学子也只能哀叹，为什么自己就遇不到一个身怀绝世琴曲的乞丐呢因为王素一席话，于是从这天起，凉州城的乞丐们每天都有了可口的饭菜，还有人给他们送去了棉被，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你叫王素对吧，谢谢你方才那首曲子，老夫碧连城，今日先行告辞，小友提点之恩等老夫出关在报。”主考官下了擂台对王素一抱拳，诚心说道，说的王素一愣，自己没做什么啊，这老人家是怎么回事？
“连城，你要突破了？”王凯南又惊又喜的问道。
碧连城点了点头，匆匆对王凯南和纪顺明拱了拱手快步离去，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喜悦。
王凯南望向茫然不知何故的王素，心中颇为复杂，一首琴曲居然让修为停在关卡二十年未能精进的碧连城找到了突破的契机，这份恩情将来恐怕王素就算是不想要都难了。
“碧连城，碧连城莫非方才那位老人就是乐家那位”纪顺明初到凉州，对凉州的很多事情和人物还不是太熟悉，可这个名字他还是觉得有些耳熟，念叨了几句之后不由双目一睁，满是惊奇的望向王凯南。
“是他，就是他，乐家三杰其三一曲惊涛碧连城。”王凯南点了点头，确定了纪顺明心中的猜疑。
乐家入不了九流，可也算是天下间的一个大家，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大家的顶尖人物居然会在鹿弥书院中出现，还是做一名普普通通的主考官。
“十几年前那场动乱之后他便来了凉州，他与我私交甚好，如今年岁大了，想收一名关门弟子，这才是他愿意来做主考官的真正原因。”王凯南见纪顺明一脸疑惑便笑着解释道。
这就说的通了，即使乐家再不济，碧连城贵为乐家三杰之一也不会受人驱使到鹿弥书院当一个主考官，王凯南这样一说就解释的通了，老人家过来一方面是给老友帮忙，另外一方面确也有自己的私心。
本来碧连城在王素拨弦的时候的确是精神一震，以王素的资质给他做关门弟子倒也不错，只是到了后来他才发现王素岂止是有资质，他所演奏的曲目居然引起了碧连城体内才气的共鸣，一曲奏罢，碧连城似乎在黑夜中看到了一个光点，他知道，顺着这个光点走过去，便是天明。
黑暗中他走了二十余年，终于快要能够走到白天了，一时间也没了收徒的心思。
王凯南说这其中的缘由之时并未闭着王素，王素这才了然，怪不得他感觉之前老者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原来如此。
王素哑然失笑，他暗想如果自己在从文经中再抄几个古曲演奏一番，到时候恐怕谁收谁做徒弟可就难说了。
第148章 四强战（）
纪顺明深深的看了王素一眼，他终于明白皇帝陛下那份圣旨的缘由，此子非池中之物啊，这个消息必须马上传上去才行。
因为方才那首曲子，林婉君还有九儿三个姑娘家的情绪都十分低落，眼中噙着泪水，王凯南差人带她们下去休息。
待到几人离开之后，王凯南狠狠的瞪了王素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老子可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你小子再敢什么玩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对此王素也只能装无辜，难不成真要告诉王凯南你那宝贝女儿已经被他摸了，而且手感还不错？
王素退下场去休息，纪顺明和王凯南也没有久留，不过他们也没有走远，因为王素，他们二人对接下来的比试多了几许期待，二人上了擂台附近的一栋小楼，那些还没来得及批改的试卷诱惑力似乎也变小了很多。
没过多久陈景南、王宗德一共五人先后胜出。
陈景南见到休息区正休闲的哼着小曲儿的王素微微一笑，开口恭喜道：“立仁，你真快！”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感慨，可在王素听来却觉得有几分刺耳，男人被被人“夸”真快的确很难让人觉得高兴，王素脸色一沉，回道：“你才真快，你全家都快！”
他这脸变得让陈景南有些不明所以，挠着脑袋唯有苦笑。
相比而言，王宗德对王素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他万万没想到王宗礼居然会败在王素的手中，而且还败得那么狼狈特别是得知王素只是凭借着一份从乞丐手中得到了琴曲便赢了王宗礼更是让王宗德如同吞了苍蝇一般，这输得也太憋屈了。
王素看他仇视的眼神。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接下来的比试却赢得颇为轻松，王素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似乎是故意放水，这让王素颇为不解。
最后依次胜出的三人分别是王素、王宗德和陈景南。
被他们战胜的三人有进行了一番比试，胜出者可跻身四强。
经过残酷厮杀。激烈比拼，最后胜出的是一名名叫王尔康的天才少年。
接下来又是新一轮的抽签，抽签的结果显示王素的对手正是刚才胜出的那名叫做王尔康的少年。
抽签之后王素只见王宗德在王尔康耳边低语了几句，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王素料定接下里定会是一场艰难的比试，可是让王素没想到的是接下来比试的结果和过程却那么的出乎他的意料。
“小子。其实你可以不用这种眼神看我，反正你又赢不了我，大家都是同族兄弟，何必刀剑相向呢，你说对吧。”见王尔康脸色暗的吓人。王素为了缓解气氛，主动上前说道。
王尔康皱了皱眉头，侧开了身去并不搭理他，而是率先走上了擂台。
“喂，小伙子脾气别那么臭好吧，总要选一个项目进行比试吧，来来，让你选。”王素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意思。跟着后面说道。
“那我就选这一个反正都一样。”王尔康头也不回的说道。
王素笑了笑，居然这么自信，说不得要小心一点。这样想着王素跟着上了擂台。
“我认输。”王素本来已经做好了拿出七八分实力好好对战一番的打算，没想到刚登上擂台便听到王尔康如是说道。
“额？”王素愕然抬头，这个年轻人好不容易经过几番缠斗才走到这一步，居然说认输，王素看着他皱眉问道：“条件呢？”
王素从来就不是笨蛋，既然选择认输。那么他必有自己的原因。
王尔康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点头说道：“你很聪明我的条件就是取消宗礼和你的赌约。”
王尔康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他是王家今年窜出来的一匹黑马，在比试之前甚至没有人认为他能够进入前十。他出自王家的一个旁支，生活在凉州城周边的乡下，从小便立志出人头地，十多岁的时候他便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在乡间神童之名也慢慢被传了开来，后来被家中老人推举到了凉州城来，虽然在乡间他是天才，可到了凉州比起那些真正的天才还是有些差距，那一年他并未能够如愿进入鹿弥书院，这件事对王尔康的打击很大，不过很快他就走出了心中的阴霾，努力了两年之后他的才智终于得到了认可，得以进入鹿弥书院。
那一天他喜极而泣，回到乡下的家中迎来无数人的夸赞，到现在他依旧记得那天父母脸上真挚的笑容，他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走去凉州，走入更广阔的天地。
几年寒窗苦读，他在一点一点进步，今年他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成功入围了二轮试，并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了这一步。
谁也没想到他能够走得这一步，鹿弥四强将来都会是大唐了不起的人物，他，一个乡下的穷小子走到了这一步了，然而他还没得及高兴，王宗德的几句话就让他的心彻底凉了。
“你直接认输，让他取消和宗礼的赌约。”
王宗德只是一句话就让王尔康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无用功，王尔康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这里是凉州，这里是鹿弥，他纵使将来能够龙腾万里，现在依然脱不了王家的扶持。
王宗德管理着鹿弥书院的中正学社，换句话说他代表着的是王家年轻一代心中的权威，忤逆他就等于跟整个王家年轻一辈过不去，更为关键的是王宗德开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中正学社下一任社长的位置。
在挣扎许久之后王尔康还是选择了妥协，这种妥协更像是一种隐忍，将来，总有一天他要让王家的这些少爷们要抬起头来瞻仰他。
“就这么简单？”王素瞪大了眼睛，他本就没有想要和王家彻底决裂，更没有想过要一味打压王家年轻一代的子弟，至于王宗礼之前的赌约那多半是玩笑戏言而已，于是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王尔康。
王尔康点了点头，没想到王素答应的倒是痛快。
“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他输我的银子可一个字都不许少。”王素摇头轻笑，然后又颇为郑重的说道。
王尔康点了点头，王宗德交代他的时候最主要的就是针对王素与王宗礼赌约的后面那条，能够取消那一条就已经足够了。
“成交！”王素咧嘴一笑，看王尔康那张死人脸安慰他道：“别像是你真打的赢我似的，等会看着吧，这笔买卖你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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