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远让他的心跳加快;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读信的时候,他抓住两张信纸站起来,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出于走动的需要。无法遵照如今已经和感情统一的责任感采取行动。不顾一切理由,她必须益发地远离他而去,这样做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却让他们两人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她的年轻致使他们分开,在这样的一封信面前,这种年轻几乎不复存在。一年以前,金杰第一次提到她的时候,她还是离奇有趣的小美人鱼,忽视和直觉的古怪的产物:一个不像父母的丑孩子。现在她却出于成年人痛苦的严峻考验而写信。
等她的父母在那遥远的群岛上安顿下来以后,他将要请求他们准许她离开。他必须和他的母亲谈谈,他要写信给贝特兰·波隆。他要写信给海伦,于是立即就坐下来写信。
乔治·莱斯特的轮椅质量很差,是政府提供的。他的一条腿上装了假脚,穿在一只从来不换的黑色的靴子里。另一条腿上,裤子翻下盖住截肢的地方。他的头发白了,刚洗过,修了面,穿着得很整齐。就像房间本身一样,为了来访的客人而被收拾得有条不紊。
他说:〃谢谢你来〃并没有这个意思,没有任何意思。
利思说:〃我本该早就来看望你。我不在家,不过应该早就知道你的情况。〃
迪克·莱斯特端来一张椅子。他离开了房间,关上门,用嘘声赶走一个女人,她正好奇地站在过道里。
利思说:〃我第一天到家,就看见迪克扛着木材进来。〃
〃让你想起来了吗?他们喜欢说,过去的日子,过去的好日子。它们并不是那么好。我们干活干到死。一次世界大战,还有大萧条。很体面的人都到大街上去讨饭。接着是这件倒霉的事情。〃不屑一顾地指指他的脚。〃迪克不可能干那个,他要离开。〃
〃他离开是去学习。〃
〃我们会看到结果是什么。〃他尖刻地说,〃我不是非常好的同伴,那我知道。〃
〃乔治,假如我有一天来接你出去,你愿意过来吗?在迪克走之前。我们可以安排一下。〃
〃我们这里只有一辆越野车,我无法坐进去。此外,也没有汽油。〃
〃我会想办法解决所有那些问题。等天气晴朗的时候,带你出去一会儿。带你去海边。〃
〃就是海洋使我变成这样的。〃
〃算了吧,乔治,我不是来做慷慨的慈善家,我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复原。〃
〃我知道你被炮弹击中了。然而,你战胜了它。〃
利思笑起来。〃关于那一点,你又知道什么?我的意思仅仅是,我会很高兴春天的到来。〃他说,〃我知道你的妻子去世了。〃
〃除了这一切之外。〃态度仍然生硬,〃你的父亲过世了,你会取代他吗?〃
〃我必须弄明白那意味着什么。我写了一本书,必定要有一阵子忙于这件事。〃
〃他也写书,你的爸爸。他从来也没有特别留心到我。〃
〃或者是留心到我,有时我这么想。那件事也是我必须要弄懂的。〃
迪克·莱斯特回来了。利思站起来。
乔治跟他握握手。〃你会很高兴走开,我不是做伴的好人选。〃
〃如果你让我来的话,我会再来。〃
〃我感到奇怪。〃
迪克说:〃来喝点茶吧。〃他们站在走廊内。〃很无趣,我就知道。〃
〃我认为我们能够为他做些什么,使这种状况改变一点。〃
〃他很难帮助。不过,你说的对,这里的气氛不好。〃
〃我们可以谈谈这件事。〃
一间长长的公用的房间,陈旧过时,没有悦目迷人的地方:辛苦劳作的见证,在这里妇女们长年累月地对着变黑的盆盆罐罐和湿透的待洗的衣物,日复一日地为男人们摆上浓稠的食物,而他们精疲力竭地从田野和牧场走进来。一个沉闷安静的地方,偶尔会响起刺耳的笑声,很持久;带着一些野蛮的味道。正在转变的过程中。两个体力劳动者,健壮有力,冷嘲热讽地在火炉旁边取暖,一个高,一个矮。显然两人都当过兵。他们都是迪克的堂兄弟,冲着利思的方向哼哼了两声,走来握握手。饭桌旁的一条长板凳上,莱斯特的弟弟站起来,把叉子换到左手;露出微笑。一只玳瑁色的猫上来弯着腰蹭他的脚腕。
屋里还有一个小姑娘,九岁或十岁的孩子。
利思坐在给他指定的位置上。尽管迪克·莱斯特克制住自己,在这里更多的还是他说了算;也更通晓人们的谈话和心情。他的堂兄弟们自己从饭桌上的一口蒸锅里取东西吃。处处都被收拾过了,可是没见着女人露面除了这个孩子,她从桌子的对面一直盯着利思。直顺的浅色头发,灰色眼睛,不依不饶的。一件不起眼的无袖连衣裙。挤在一起的门牙。一言不发,然而绝不是害羞。利思问她的名字,叫做伊迪丝。
他们提起了玛琪:〃等到玛琪听到那个消息。〃〃玛琪不会冒那个险,不会是玛琪。〃利思想到梅尔芭·德雷斯高尔。
另一个男人走进来,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身体,三十多岁:明摆着又是过去当过兵的。他坐下,自己吃起来。烦恼,烦恼着,令人烦恼。迪克·莱斯特和他说了什么,他冲着利思点点头。男人们谈论起政府,批评道:〃就全部的情况来说,要比其他的一伙人好一些〃扫了一眼利思,试探深浅。迪克抢在前面说:〃利思上校,现在还在军中服役,汤。〃
生气的男人说:〃在这一伙人中,我知道你获得了军功章。〃军功章只授予在军中服役的人,可是汤尼却可以用它来作为责备人的借口。
他们对艾德礼没有兴趣,但是相当喜欢贝文和比万。
利思吃着黏黏的面包和蜂蜜。猫爬上他身旁的板凳,用它的硬苹果似的脑袋在他的胳膊下面轻轻地蹭。他用胳膊肘摩擦它,一直到它弓起的背上;他说:〃我不能用这些沾满蜂蜜的手摸它。那样它就要用这一天剩下来的时间来舔干净它自己了。〃
迪克的弟弟说:〃它又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伊迪丝告诉利思:〃我想要去伦敦。〃
〃总有一天你会去的。〃
〃你会在那儿吗?〃
〃非常可能。〃他说,〃我们会外出游玩。〃
〃比如玩什么?〃
〃你来选择。〃
〃最好还是你来选择。〃
〃为什么要我来选择呢?〃
〃假如我选择的话,你会感到厌烦,并且表现出来。〃
利思说:〃伊迪丝,你将会成为一种什么样的女人呀。〃
其中的一个男人说:〃她不亚于一个卖弄风情的人,小荡妇。〃
伊迪丝一直看着利思的眼睛。〃你结婚了吗?〃
男人们大声叫喊起来。〃当心玛琪听见。〃〃不要激起你的希望,伊迪。〃
是孩子也好,或者不是孩子也好,这都是永恒的挑战,他们都不得不来压制它。
这并非她所能理解的。女孩脸红了,可是坚持问。〃那么,你结过婚了吗?〃
〃目前没有。〃承受住她的凝视,他说,〃很快吧。〃一桌子的人都留神听着。
〃她漂亮吗?〃
〃是的。我发现,大部分姑娘都是漂亮的。她有她自己漂亮的地方。〃
〃假使那样的话,那是什么呢?〃
〃她经受了很多痛苦,在没有什么帮助的情况下。对于姑娘们来说,经常真的是那样。〃伊迪丝,就像你正在发现的那样。
男人们听着,无法肯定他是否是在愚弄他自己。时髦的表达永远是可攻击的对象,但另一方面,所有的谈话都是一种表达。迪克·莱斯特和他的弟弟要略胜一筹不过他们是怎样应付的,只有天知道了。女孩属于她自己的那个种类,就像猫一样。
莱斯特用越野车把他送到火车站。〃谢谢你来探望我父亲。〃盯着铁轨看过去。〃噢,对了,我的堂兄弟们。杰夫有一点虚张声势,不过他还好啦。汤非常紧张。运气真不好,他遇上了麻烦,搞得他自己被逮捕了,被当作一个从犯。〃
〃他的战时的记录怎么样?〃
〃记录是好的。有一点粗暴。不是一个坏家伙,真的。喜欢炫耀卖弄,自吹自擂。〃
〃案子什么时候开审?〃
〃这个月底。在吉尔福德。〃
〃如果你能够迅速地把文件给我,我会尽我所能地想想办法。〃
莱斯特说:〃火车来了。〃伸出他的手,〃那是您的一片好意,真的很好。一切都很好。谢谢。〃
利思说:〃我们必须考虑一下你父亲的情况。〃
迪克·莱斯特回到农场的时候,汤尼说:〃我认为你的体面的朋友讲话很无聊。我的意思是,和伊迪。教给孩子一些怪念头。〃
杰夫说:〃伊迪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教给她怪念头。〃
〃我认为这没有什么不好。〃莱斯特给他自己倒了一杯泡了过久的茶。〃汤,我需要你的法庭的文件。利思将会尽他所能地想想办法。〃
伊迪丝说:〃我认为他是非凡的。〃
艾尔德瑞德准时回到家中吃晚餐。他的母亲正在炉火旁边缝合黑色蕾丝衣裙的底边,抬起头愉快地看着他。〃有热水让你洗澡。〃
那天晚上,他在给海伦的一封信的结尾处写道:〃是的,我确实告诉了我的朋友关于你的事情。有时候我也告诉那些不是我朋友的人把你当作安全通行证,当作法宝来炫耀。〃
19
现在是五月,艾尔德瑞德,我们相识已经一年。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冬天开始了。在那个发生了可怕的死亡的早晨,当我坐在你的床上,那正是我们的爱情开始的时候。我认为,当时我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我会在这里。本和我刚刚环游世界到来,仿佛特地去那里会见你一样。一段测量到最后一英寸的旅程。
我亲爱的,现在我们已在这所房子里面安顿下来。在某种意义上,我为从旅馆搬走而感到遗憾在变得习惯于它以后,并且在那里已经有了我自己的独处的房间,而不是暴露在全家人的面前以后。我猜想,我已经变得习惯于它的咖喱色的窗帘和芥末色的地毯;习惯于好心的侍应生,将羊肉、土豆和牛奶冻端进起居室,将额外的毛毯送到我的床上;习惯于有轨电车咣当咣当地经过中央的十字路口,以及每晚六点时降临的全然的静谧除去星期五,那时商店关得比较晚,我可以去书店那里有好几家很好的小书店。
房子在一个高地上,早晨雾蒙蒙的。我不能说任何事物都像日本的一样,虽然它可能听上去如此。房间相当大,简直没有什么阳光:年代很久远了。花园被树木遮掩着,主要是山毛榉,被一道紫杉木的树篱包围住,抵挡着持续不断的风。没有花坛,不过有很多种凉爽时节开花的植物和灌木倒挂金钟、绣球花。自从我们来到以后,茶花就在开放,一簇簇的各种颜色,这些颜色好像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还有蕨类植物、成丛的小树林、溪谷中的紫罗兰和百合花,九月来到的时候,将会出现在这里。
噢,我最亲爱的,到那时我还会在这里吗?这种情形怎么能够继续下去呢?它怎么能够改变呢?就像是惩罚,被送到如此遥远的地方。我们不曾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遭到惩罚?
在被遮掩住的北边,有些阳光照射着。一株紫藤花,除了绿叶以外光秃秃的,缠在一棵被遗弃的乔木上,正在使它窒息而死。所有这一切,都是吉姆西·佛雷塞和敦夫里斯在照管,他们打理邻近几家的花园;还有来自弗赖小姐的照料,她偶尔来为我的母亲做针线活儿,像能工巧匠一般,修补破损的窗帘、家具、带花边的衬垫,甚至外出的房主的地毯。
弗赖小姐带来一种静寂。她迅速地做着她的工作,极端有礼貌。毫无疑问,她在观察着我们,不过对于她自己则不置一词。然而,很多现成的消息来源告知我们,她的名字叫埃莉诺,她说法语(这一点使她成为这块土地上的天才),她在1914年的后期失去了她的未婚夫。年近六十的她,与她守寡的妈妈一起住在盖尔本,与我们相邻的郊区。弗赖小姐长着如此精美的一张面孔清秀端庄,然而不知怎的素面朝天,大概是由于付出太多没有回报的关注。也是瘦削的体形,衣着总是很漂亮,穿着两件〃行头〃中的一套或者另一套,就像他们所称的:外套、裙子、女衬衫,柔和的弗赖式的色调。
她带来的不是〃静寂〃,而是镇定。她是我所遇到的最好的人儿。还有原谅我的虚荣心她注意到我。每当我出现的时候,她就从工作中抬起头来看着我。在这里,没有人那样做过。
晚上在她的房间里,写她的信,海伦·德雷斯高尔重新获得了她的力量。这是她流放中惟一的机会:来自为了另一种生活而保存的时间。文笔在那样的练习中得到精炼,存在以它的材料作为象征:一本蓝色的进口的信纸、一支精美的黑色自来水笔、标明〃航空〃的信封。为了自由,她在信封上写下他的名字。还有很小的产于佛罗伦萨的皮盒子,装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叠新西兰的邮票。如果说她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件被认真考虑,衡量其在信中叙述的可能的话,那并不是因为它们的重要性,倒是因为一种表达的机会,甚至是一种表现艺术效果的机会。一个被流放到地球最边缘的姑娘,可以写出一个杰出的男人想要读的东西,而他正在世界上妄自尊大的北方的中心。当时那种令她感动的爱情几近于欣喜,不再因距离而痛苦。
弗赖小姐到来的时间是下午。是海伦准备好茶盘,并将它端到弗赖小姐那里去。她穿着黄褐色亚麻布的罩衫,坐着干活儿:总是那个小巧的圆形的黑色锡盘,白色和金色相间的罗金厄姆茶杯,两个姜味小甜饼像两个钱币似的平稳地放在茶碟上。弗赖小姐当茶盘送到的时候,她说:〃谢谢你,多么的好心啊。〃当茶盘撤走的时候,说:〃谢谢你,美味可口。〃有一天从细瓷茶杯边缘的上方抬起头来瞧着她,带着很微妙的接纳性。后来又开始交换一些补充的语句尽管随着白昼的消逝,从来也没有一次说过很多话;因为埃莉诺·弗赖对待友谊,宛如对待某种敏捷的动物,蜥蜴或者小野兔,它可能会从伸出的手里冲出去。
弗赖小姐邀请了我。下个星期天的四点,我要去南丁格尔路。据说她的母亲很有个性,虽然那在惠灵顿,也许是最没有生气的地方。我告诉过你,我在镇上穿着绿色大衣被别人盯着看吗?在这些岛屿上面,美德始于不要出风头,任何生命力的迹象都是昙花一现的。体面的人们下午六点钟就待在家里了,他们大概也喜欢他们的首都在那时就陷入寂静之中。除去这一点,叫人恼火的是,那足够真诚的礼仪,使得厌恶都成为不可能。
我收到了泰德·希尔的来信,他的绿色大衣引起了如此大的反感。他回到了美国,并且离开了军队。他打算到加利福尼亚州学习日语他说:〃在伯克利。〃他去那里进行面谈的时候,将要探望本,不然的话,我只能够得到关于他的医疗上的消息。我写了信,可是从来都无法得知,那些信件是否读给他听过。泰德将会带一封我写的信给他。回想起那一天,他被带走,我最后一眼看见他时的情景,我变得越来越可以忍受了,因为你所做的为了他和为了我。你想援救的冲动,知道吗,那才是更美好的,是啊,在你留给我的印象中。
星期天,在细雨中,海伦动身了,穿着雨衣和一双结实的鞋,那样就可能不会引人注目。无人在意,郊区的街道在侏罗纪时代就存在的大陆斜坡上面起起伏伏。没有汽车或者行人经过。有一条无聊的狗在门内吠叫,还有从低垂的冰冷的树枝上摇动掉落的雨滴。装有封檐板的房屋,坐落在距人行道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很不坚固。有瓦棱的铁皮屋顶被漆成深红色。在矮矮的木栅栏或者黄杨木的篱笆后面,花园伸展开来,就像军队的美式足球场,不大可能随着季节而繁茂地生长。杳无人迹的地方新鲜的空气,挟带着南方的寒气,向着新月形的街道和大陡坡吹去。而且,朝南的视野中灰色的大海和远方长满荆豆的山冈,形成海湾。穿过海峡,越过更远的那一小片土地,结果就是南极。虽然另有向往,这个国家还是不可抗拒地为南极那块白色的磁场所吸引。
在这个大背景中,城市是很小的,摇摇欲坠,并不相干:对于命运反应迟钝。海伦发觉自己像小人国的人一样,慢慢爬过那个遭到漠视的地形,走向盖尔本,并没有期望着改变。
梦想着,再一次,那惟一可能的梦想。
在南丁格尔路附近,一位骑自行车的人对她行礼。这个穿着雨衣的小伙子扶牢自行车把中间的一个篮子是西德·布里格斯,他的双亲帮助别人准备晚宴。他们不仅烹调和提供服务,也出租晚餐用具。除去出租餐具以外,还有温室培育出来的水果,作为放在餐桌中央的装饰品。收取固定的费用,并且可以第二天归还,对于那些被不体恤他人的或目中无人的客人吃掉的东西,要付额外的款项。(剪下并拭去灰尘的葡萄,可以用于另一轮或两轮场合;而变软的梨子或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