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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文最所重者,李景俭、吕温。叔文用事时,景俭居丧于东都;吕温使吐蕃,留
半岁,叔文败方归。陆质为皇太子侍读,寻卒。
伾、叔文既逐,诏贬其党韩晔饶州司马,韩泰虔州司马,陈谏台州司马,柳宗元永
州司马,刘禹锡朗州司马,凌准连州司马,程异郴州司马,韦执谊崖州司马。
韩晔,宰相滉之族子,有俊才,依附韦执谊,累迁尚书司封郎中。叔文败,贬池州
刺史,寻改饶州司马,量移汀州刺史,又转永州卒。
陈谏至叔文败,已出为河中少尹,自台州司马量移封州刺史,转通州卒。
凌准,贞元二十年自浙东观察判官、侍御史召入,王叔文与准有旧,引用为翰林学
士,转员外郎。坐叔文贬连州。准有史学,尚古文,撰《邠志》二卷。
韩泰,贞元中累迁至户部郎中,王叔文用为范希朝神策行营节度行军司马。泰最有
筹画,能决阴事,深为伾、叔文之所重,坐贬,自虔州司马量移漳州刺史,迁郴州。
柳宗元、刘禹锡自有传。
程异,京兆长安人。尝侍父疾,乡里以孝悌称。明经及第,释褐扬州海陵主簿。登
《开元礼》科,授华州郑县尉。精于吏职,剖判无滞。杜确刺同州,帅河中,皆从为宾
佐。
贞元末,擢授监察御史,迁虞部员外郎,充盐铁转运、扬子院留后。时王叔文用事,
由迳放利者皆附之,异亦被引用。叔文败,坐贬岳州刺史,改郴州司马。元和初,盐铁
使李巽荐异晓达钱谷,请弃瑕录用,擢为侍御史,复为扬子留后,累检校兵部郎中、淮
南等五道两税使。异自悔前非,厉己竭节,江淮钱谷之弊,多所铲革。入为太府少卿、
太卿,转卫尉卿,兼御史中丞,充盐铁转运副使。
时淮西用兵,国用不足,异使江表以调征赋,且讽有土者以饶羡入贡,至则不剥下,
不浚财,经费以赢,人颇便之。由是专领盐铁转运使、兼御史大夫。十三年九月,转工
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领使如故。议者以异起钱谷吏,一旦位冠百僚,人情大为
不可。异自知叨据,以谦逊自牧,月余日,不敢知印秉笔。异知西北边军政不理,建议
置巡边使,上问谁可使者,异请自行。议未决,无疾而卒,元和十四年四月也。赠左仆
射,谥曰恭。异性廉约,殁官第,家无余财,人士多之。
皇甫镈,安定朝那人。祖邻几,汝州刺史。父愉,常州刺史。镈贞元初登进士第,
登贤良文学制科,授监察御史。丁母忧,免丧,坐居丧时薄游,除詹事府司直。转吏部
员外郎、判南曹,凡三年,颇钤制奸吏。改吏部郎中,三迁司农卿、兼御史中丞,赐金
紫,判度支,俄拜户部侍郎。时方讨淮西,切于馈运,镈勾剥严急,储供办集,益承宠
遇,加兼御史大夫。
十三年,与盐铁使程异同日以本官同平章事,领使如故。镈虽有吏才,素无公望,
特以聚敛媚上,刻削希恩。诏书既下,物情骇异,至于贾贩无识,亦相嗤诮。宰相崔群、
裴度以物议上闻,宪宗怒而不听。度上疏乞罢知政事,因论之曰:
臣日昨于延英陈乞,伏奉圣旨,未遂愚衷。窃以上古明王圣帝,致理兴化,虽由元
首,亦在股肱。所以述尧、舜之道,则言稷、契、皋、夔;纪太宗、玄宗之德,则言房、
杜、姚、宋。自古至今,未有不任辅弼而能独理天下者。况今天下,异于十年已前,方
驱驾文武,廓清寇乱,建升平之业,十已得八九。然华夏安否,系于朝廷,朝廷轻重,
在于宰相。如臣驽钝,夙夜战兢,常以为上有圣君,下无贤臣,不能增日月之明,广天
地之德。遂使每事皆劳圣心,所以平贼安人,费力如此,实由臣辈不称所职。方期陛下
博采物议,旁求人望,致之辅弼,责之化成;而乃忽取微人,列于重地,始则殿庭班列,
相与惊骇,次则街衢市肆,相与笑呼。伏计远近流闻,与京师无异。何者?天子如堂,
宰臣如陛,陛高则堂高,陛卑则堂不得高矣,宰臣失人,则天子不得尊矣。
伏以陛下睿哲文明,唯在所授,凡所阅视,洞达无遗。所以比来选任宰相,纵道不
周物,才不济时,公望所归,皆有可取。况皇甫镈自掌财赋,唯事割剥,以苛为察,以
刻为明。自京北、京西城镇及百司并远近州府,应是仰给度支之处,无不苦口切齿,愿
食其肉;犹赖臣等每加劝诫,或为奏论,庶事之中,抑令通济。比者淮西诸军粮料,所
破五成钱,其实只与一成、两成,士卒怨怒,皆欲离叛。臣到行营,方且慰喻,直其迁
延不进,供军渐难,俱能前行,必有优赏,以此约定,然后切勒供军官,且支九月一日
两成已上钱,俱容努力,方将小安,不然必有溃散。今旧兵悉向淄青讨伐,忽闻此人入
相,则必相与惊扰,以为更有前时之事,则无告诉之忧。虽侵刻不少,然漏落亦多,所
以罢兵之后,经费钱数一千三十万贯,此事犹可。直以性惟狡诈,言不诚实,朝三暮四,
天下共知,惟能上惑圣聪,足见奸邪之极。程异虽人品凡俗,然心事和平,处之烦剧,
或亦得力,但升之相位,便在公卿之上,实亦非宜。如皇甫镈,天下之人,怨入骨髓,
陛下今日收为股肱,列在台鼎,切恐不可,伏惟图之。倘陛下纳臣恳款,速赐移易,以
副天下之望,则天下幸甚。伏闻李修疾病,亦求入来,如浙西观察使,且与亦得。
臣知一言出口,必犯天威,但使言行,甘心获戾。今者臣若不退,天下之人谓臣有
负恩宠;今退毁未许,言又不听,如火烧心,若箭攒体。臣自无足惜,惜陛下今日事势。
何者?淮西荡定,河北咸宁,承宗敛手削地,程权束身赴阙,韩弘舆疾讨贼,此岂京师
气力能制其命,祗是朝廷处置能服其心。今既开中兴,再造区夏,陛下何忍却自破除,
使亿万之众离心,四方诸侯解体?凡百君子,皆欲恸哭。况陛下任臣之意,岂比常人;
臣事陛下之心,敢同众士?所以昧死重封以闻,如不足观,臣当引领受责。陛下引一市
肆商徒,与臣同列,在臣亦有何损,陛下实有所伤,不胜愤懑惶恐之至。
时宪宗以世道渐平,欲肆意娱乐,池台馆宇,稍增崇饰,而异、镈探知上旨,数贡
羡余,以备经构,故帝独排物议相之;见裴度疏,以为朋党,竟不省览。镈知公议不可,
益以巧媚自固,奏减内外官俸钱以赡国用;敕下,给事中崔祐封还诏书,其事方罢。时
内出积年库物付度支估价,例皆陈朽,镈尽以善价买之,以给边军。罗縠缯彩,触风断
裂,随手散坏,军士怨怒,皆聚而焚之。裴度奏事,因言边军焚赐之意,镈因引其足奏
曰:“此靴乃内库出者,臣以俸二千买之,坚韧可以久服,所言不可用,皆诈也。”帝
以为然,由是镈益无忌惮。裴度有用兵伐叛之功,镈心嫉之,与宰相李逢吉、令狐楚合
势挤度出镇太原。崔群有公望,为摚鹚兀叛允闭祝D恶之,因议宪宗尊号,
乃奏曰:“昨群臣议上徽号,崔群于陛下惜‘孝德’两字。”宪宗怒,黜群为湖南观察
使。又与金吾将军李道古叶为奸谋,荐引方士柳泌、僧大通,言可致长生。中尉吐突承
璀恩宠莫二,镈厚赂结其欢心,故及相位。
穆宗在东宫,备闻镈之奸邪,及居谅阴,听政之日,诏:“皇甫镈器本凡近,性惟
险狭,行靡所顾,文无可观,虽早践朝伦,而素乖公望。自掌邦计,属当军兴,以剥下
为徇公,既鼓众怒;以矫迹为孤立,用塞人言。洎尘台司,益蠹时政,不知经国之大体,
不虑安边之远图,三军多冻馁之忧,百姓深凋瘵之弊。事皆罔蔽,言悉虚诬,远近咸知,
朝野同怨。而又恣求方士,上惑先朝,潜通奸人,罪在难舍。合加窜殛,以正刑章,俾
黜遐荒,尚存宽典。”又诏曰:“山人柳泌辄怀左道,上惑先朝,固求牧人,贵欲疑众,
自知虚诞,仍便奔逃。僧大通医方不精,药术皆妄。既延祸衅,俱是奸邪,邦国固有常
刑,人神所宜共弃,宜付京兆府决重杖一顿处死。”
柳泌本曰杨仁力,少习医术,言多诞妄。李道古奸回巧宦,与泌密谋求进,言之于
皇甫镈,因征入禁中。自云能致灵药,言:“天台山多灵草,君仙所会,臣尝知之,而
力不能致。愿为天台长吏,因以求之。”起徒步为台州刺史,仍赐金紫。谏官论奏曰:
“列圣亦有好方士者,亦与官号,未尝令赋政临民。”宪宗曰:“烦一郡之力而致神仙
长年,臣子于君父何爱焉!”由是莫取有言者。裴潾以极言被黜。泌到天台,驱役吏民
于山谷间,声言采药,鞭笞躁急。岁余一无所得,惧诈发获罪,举家入山谷。浙东观察
使追捕,送于京师,镈与李道古恳保证之,必能可致灵药,乃待诏翰林院。宪宗服泌药,
日益烦躁,喜怒不常,内官惧非罪见戮,遂为弑逆。大通自云寿一百五十岁,久得药力。
又有田佐元者,凤翔虢人,自言有奇术,能变瓦砾为金,白衣授虢县令。初,柳泌系京
兆府,狱吏叱之曰:“何苦作此虚矫?”泌曰:“吾本无此心,是李道古教我,且云寿
四百岁。”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隐化;及解衣就诛,一无变异,但灸灼之瘢痕浃身而已。
镈卒于贬所。
镈弟镛,端士也。亦进士擢第,累历宣歙、凤翔使府从事,入为殿中侍御史,转比
部员外郎、河南县令、都官郎中、河南少尹。时镈为宰相,领度支,恩宠殊异。镛恶其
太盛,每弟兄宴语,即极言之,镈颇不悦。乃求为分司,除右庶子。及镈获罪,朝廷素
知镛有先见之明,不之罪,征为国子祭酒,改太子宾客、秘书监。开成初,除太子少保
分司,卒年四十九。镛能文,尤工诗什,乐道自怡,不屑世务,当时名士皆与之交。有
集十八卷,著《性言》十四篇。
史臣曰:奸邪害正,自古有之;而矫诞无忌,妒贤伤善,未有如延龄、皇甫之甚也。
臣每读陆丞相论延龄疏,未尝不泣下沾衿,其守正效忠,为宗社大计,非端士益友,安
能感激犯难如此?异哉德宗之为人主也,忠良不用,谗慝是崇,乃至身播国屯,几将覆
灭,尚独保延龄之是,不悟卢杞之非,悲夫!执谊、叔文,乘时多僻,而欲斡运六合,
斟酌万几;刘、柳诸生,逐臭市利,何狂妄之甚也!章武雄材睿断,翦削厉阶;洎逐群、
度而相异、镈,盖季年之妖惑也,夫何言哉!
赞曰:贞元之风,好佞恶忠。龄、镈害善,为国蠹虫。裴、陆献替,嫉恶如风。天
听匪谌,吾道斯穷。
列传第八十六
○窦参 从子申附 齐映 刘滋 从兄赞附 卢迈 崔损 齐抗
窦参,字时中,工部尚书诞之玄孙。父审言,闻喜尉,以参贵赠吏部尚书。参习法
令,通政术,性矜严,强直而果断。少以门廕,累官至万年尉。时同僚有直官曹者,将
夕,闻亲疾,请参代之。会狱囚亡走,京兆尹按直簿,将奏,参遽请曰:“彼以不及状
谒,参实代之,宜当罪。”坐贬江夏尉,人多义之。
累迁奉先尉。县人曹芬,名隶北军,芬素凶暴,因醉殴其女弟,其父救之不得,遂
投井死。参捕理芬兄弟当死,众官皆请俟免丧,参曰:“子因父生,父由子死,若以丧
延罪,是杀父不坐也。”皆正其罪而杖杀之,一县畏伏。转大理司直。按狱江淮,次扬
州,节度使陈少游骄蹇,不郊迎,令军吏传问,参正辞让之,少游悔惧,促诣参,参不
俟济江。还奏合旨。时婺州刺史邓珽坐赃八千贯,珽与执政有旧,以会赦,欲免赃。诏
百僚于尚书省杂议,多希执政意,参独坚执正之于法,竟征赃。明年,除监察御史,奉
使按湖南判官马彝狱。时彝举属令赃罪至千贯,为得罪者之子因权幸诬奏彝,参竟白彝
无罪。彝实能吏,后累佐曹王皋,以正直强干闻。
参转殿中侍御史,改金部员外郎、刑部郎中、侍御史、知杂事。无几,迁御史中丞,
不避权贵,理狱以严称。数蒙召见,论天下事,又与执政多异同,上深器之,或参决大
政。时宰颇忌之,多所排抑,亦无以伤参。然多率情坏法。初定百官俸料,以尝为司直,
党其官,故给俸多于本寺丞;又定百官班秩,初令太常少卿在左右庶子之上;又恶詹事
李昇,遂移詹事班退居诸府尹之下,甚为有识所嗤。寻兼户部侍郎。时京师人家豕生两
首四足,有司欲奏;参曰:“此为豕祸,安可上闻!”命弃之。是时,郊牛生犊有六足
者,太仆卿周皓白宰相请奏,李泌亦戏答以遣之。
故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子正仪请袭封,参大署尚书省门曰:“陈少游位兼将相之崇,
节变艰危之际,君上含垢,未能发明,愚子何心,辄求传袭。”正仪惧,不敢求封而去。
时神策将军孟华有战功,为大将军所诬奏,称华谋反;有右龙武将军李建玉,前陷吐蕃,
久之自拔,为部曲诬告潜通吐蕃,皆当死,无以自白,参悉理出之,由是人皆属望。明
年,拜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领度支、盐铁转运使。每宰相间日于延英召对,诸相皆出,
参必居后久之,以度支为辞,实专大政。参无学术,但多引用亲党,使居要职,以为耳
目,四方籓帅,皆畏惧之。李纳既惮参,馈遗毕至,外示敬参,实阴间之。上所亲信,
多非毁参。窦申又与吴通玄通犯事觉,参任情好恶,恃权贪利,不知纪极,终以此败。
贬参郴州别驾,贞元八年四月也。
参至郴州,汴州节度使刘士宁遗参绢五千匹。湖南观察使李巽与参有隙,遂具以闻;
又中使逢士宁使于路,亦奏其事。德宗大怒,欲杀参。宰相陛贽曰:“窦参与臣无分,
因事报怨,人之常情。然臣参宰衡,合存公体,以参罪犯,置之于死,恐用刑太过。”
于是且止。寻又遣中使谓贽等曰:“卿等所奏,于大体虽好,然此人交结中外,其意难
测,朕寻情状,其事灼然。又窦参在彼,与诸戎帅交通,社稷事重,卿等速进文书处
分。”贽奏曰:“臣面承德音,幸奉密旨,皆以社稷为言,又知根寻已审,敢不上同忧
愤,内绝狐疑,岂愿迟回,更贻念虑?但以参常经重任,斯谓大臣,进退之间,犹宜有
礼,诛戮之际,不可无名。刘晏久掌货财,当时亦招怨讟,及加罪责,事不分明,叛者
既得以为辞,众人亦为之怀愍。用刑暧昧,损累不轻,事例未遥,所宜重慎。窦参顷司
钧轴,颇怙恩私,贪受货财,引纵亲党,此则朝廷同议,天下共传。至于潜怀异图,将
起大恶,迹既未露,人皆莫知。臣等新奉天颜,议加刑辟,但闻凶险之意,尚昧结构之
由。况在众流,何由备悉,忽行峻罚,必谓冤诬,群情震惊,事亦非细。若不付外推鞫,
则恐难定罪名,乞留睿聪,更少详度。窦参于臣,素亦无分,陛下固已明知,有何顾怀,
辄欲营救?良以事关国体,义绝私嫌,所冀典刑不滥于清时,君道免亏于圣德。”乃再
贬为驩州司马。男景伯,配泉州;女尼真如,隶郴州;其财物婢妾,传送京师。参时为
左右中官深怒,谤沮不已,未至驩州,赐死于邕州武经镇,时年六十。
窦申者,参之族子。累迁至京兆少尹,转给事中。参特爱之,每议除授,多访于申,
申或泄之,以招权受赂。申所至,人目之为喜鹊。德宗颇闻其事,数诫参曰:“卿他日
必为申所累,不如出之以掩物议。”参曰:“臣无强子侄,申虽疏属,臣素亲之,不忍
远出,请保无他犯。”帝曰:“卿虽自保,如众人何?”参固如前对。申亦不悛。
兵部侍郎陆贽与参有隙。吴通微弟兄与贽同在翰林,俱承德宗顾遇,亦争宠不协。
金吾大将军、嗣虢王则之与申及通微、通玄善,遂相与倾。贽考贡举,言贽考贡不实。
吴通玄取宗室女为外妇,德宗知其毁贽,且令察视,具得其奸状,乃贬则之为昭州司马,
吴通玄为泉州司马,窦申为道州司马。不旬日贬参郴州别驾,即日以陆贽为宰相。明年,
窦参再贬驩州。德宗谓陆贽曰:“窦申、窦荣、李则之首末同恶,无所不至,又并细微,
不比窦参,便宜商量处置,所有亲密,并发遣于远恶处。”贽奏曰:
窦参罪犯,诚合诛夷,圣德含弘,务全事体,特宽严宪,俯贷余生。始终之恩,实
足感于庶品;仁煦之惠,不独幸于斯人。所议贬官,谨具别状。其窦申、窦荣、李则之
等,即皆同恶,固亦难容;然以得罪相因,法有首从,首当居重,从合从轻。参既蒙恩
矜全,申等亦宜减降。又于党与之内,亦有淑慝之殊,稍示区分,足彰沮劝。窦荣与参
虽非近属,亦甚相亲,然于款密之中,都无邪僻之事。仍闻激愤,屡有直言,因此渐构
猜嫌,晚年颇见疏忌。若论今者阴事,则尚未究端由,如据比来所行,应不至凶险,恐
须差异,以表详明。臣等商量,窦荣更贬远官,窦申、则之并除名配流,庶允从轻之典,
以洽好生之恩。夫趋势附权,时俗常态,苟无高节出众,何能特立不群?窦参久尘钧衡,
特承宠渥,君之所任,孰敢不从?或游于门庭,或序以中表,或偏被接引,或骤与荐延,
如此之徒,十常八九。若听流议,皆谓党私,自非甚与交亲,安可悉从贬累?况窦参罢
黜,殆欲周星,应是私党近亲,当时并已连坐,人心久定,不可复摇。臣等商量,除与
窦参阴谋邪事处,一切不问。
诏从之,由是申等得配流岭南。既赐参死,乃杖杀申,诸窦皆贬,荣得免死。
齐映,瀛州高阳人。父圮,试太常少卿,兼检校工部郎中。映登进士第,应博学宏
辞,授河南府参军。滑亳节度使令狐彰辟为掌书记,累授监察御史。彰疾甚,映草遗表,
因与谋后事,映说彰令上表请代,令子建归京师,彰皆从之,因妻以女。彰卒后兵乱,
映脱身归东都,河阳三城使马燧辟为判官,奏殿中侍御史。建中初,卢杞为宰相,荐之,
迁刑部员外郎,会张镒出镇凤翔,奏为判官。映口辩,颇更军事,数以论奏合旨,寻转
行军司马、兼御史中丞。德宗在奉天,凤翔逼于贼泚。镒懦缓不晓兵家事,部将有李楚
琳者,慓悍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