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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少清谨,举进士,历监察御史、吏部员外郎。景龙中,迁右御史台中丞,上疏以陈时
政得失。今略载其三篇。
其一曰:
臣闻孔子曰:“为邦百年,可以胜残去杀。”又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三
年有成。”故《书》云“三载考绩”,校其功也。昔子产相郑,更法令,布刑书,一年
而人歌之曰:“取我田畴而伍之,取我衣冠而褚之,孰杀子产,吾其与之!”二年而人
又歌之曰:“我有子弟,子产教之,我有田畴,子产殖之,子产而死,谁其嗣之?”终
有遗爱,流芳史策。子产,贤者也,其为政尚累年而化成,况其常材乎。
臣窃见比来州牧、上佐及两畿县令,下车布政,罕终四考。在任多者一二年,少者
三五月,遽即迁除,不论课最。或有历时未改,便倾耳而听,企踵而望,争求冒进,不
顾廉耻。亦何暇为陛下宣风布化,求瘼恤人哉!礼义未能兴行,风俗未能齐一,户口所
以流散,仓库所以空虚,百姓凋弊,日更滋甚,职为此也。何则?人知吏之不久,则不
从其教;吏知迁之不遥,又不尽其力,偷安爵禄,但养资望。陛下虽勤劳之怀,宵衣旰
食,然侥幸路启,上下相蒙,共为苟且而已,宁尽至公乎?此国之病也。昔贾谊所谓蹠
盭之病,乃小小者耳。此弊久而不革,臣恐为膏肓,虽和、缓不能疗,岂蹠盭而已哉!
汉宣帝综核名实,兴理致化。黄霸,良二千石也,就增秩赐金,以旌其能,而不迁
于颍川,前代之美政也。又古之为吏者长子孙,仓氏、瘐氏,即其后也。《书》云:
“事不师古,以克永代,匪说攸闻。”臣望请诸州都督、刺史、上佐及两畿县令等,在
任未经四考已上,不许迁除。察其课效尤异者,或锡以车裘,或就加禄秩,或降使临问,
并玺书慰勉。若公卿有阙,则擢以劝能。其政绩无闻及犯贪暴者,免归田里。以明圣朝
赏罚之信,则万方之人,一变于道矣。致此之美,革彼之弊,易于反掌,陛下何惜而不
行哉!
其二曰:
臣闻《尚书》云:“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此省官之
义也。又云:“官不必备,惟其才。”又云:“无旷庶官,天工人其代之。”此为官择
人之义也。臣窃见京诸司员外官,所在委积,多者数余十倍,近古以来未之有也。官不
必备,此则有余,人代天工,多不厘务。广有除拜,无所裨益,俸禄之费,岁巨亿万,
空竭府藏而已,岂致理之基哉!方今仓库空虚,百姓凋弊,河、渭漕輓,西给京师,公
私损耗,不可胜纪。况边隅未静,兵革犹兴,节用爱人,正在今日,增官广费,岂曰其
时?倘水旱成灾,租税减入,水衡无贯朽之蓄,京瘐阙流衍之储。或疆场外守,兵车远
出;或收茂无岁,赈救在辰。此军国之急务也,陛下将何以济之乎?《书》云:“无轻
人事,惟艰;无安厥位,惟危。”又云:“不见是图。”此皆慎微之深旨也。
臣窃见员外官中,或簪裾雅望,或台阁旧人,或明习宪章,或谙闲政要,皆一时之
良干也。多不司案牍,空尸禄俸,滞其才而不申其用,尊其位而不尽其力。周称多士,
汉曰得人,岂其然欤?必有异于此矣。臣望请诸司员外官有才能器识、众共闻知,堪为
州牧县宰及上佐者,并请迁擢,使宣力四方,申其智效。有老病及不堪理务者,咸从废
省,使贤不肖较然殊贯。此济时之切务也,安可谓行之艰哉?
其三曰:
臣闻天吏逸德,烈于猛火;贪人败类,取兴大风。则知冒于宠赂,侮于鳏寡,为政
之蠹,莫先于兹。臣窃见内外官人,有不率宪章,公犯赃污,侵牟万姓,劓割蒸人,鞫
按非虚,刑宪已及者,或俄复旧资,虽负残削之名,还膺牧宰之任,或江、淮、岭、碛,
微示惩贬,而徇财黩货,罕能悛革,委以共理,俟河之清。臣闻明主之于万姓也,必暢
以平分,而无偏施。若犯罪之吏,作牧遐方,便是屈法惠奸,恤近遗远矣。凡左降之人,
鲜能省过,必怀自弃,长恶滋深。则小州远郡,蛮陬夷落,何负于圣化,独受其弊政乎!
昔孟尝廉明,方临合浦;隐之清絜,乃莅番禺。郅都之镇静朔方,耿恭之辑宁疏勒。地
则遐僻,必择贤良,务以宁济为怀,岂以遐荒见隔?况边徼之地,夷夏杂处,负险恃远,
易扰难安,弥藉循良,以寄绥抚。若委失其任,官非其才,凌虐黎庶,侵剥蕃部,小则
坐致流亡,大则起为盗贼。由此言之,不可用凡材,而况于猾吏乎!其内外官人有犯赃
贿推勘得实者,臣望请削迹簪裾,十数年间不许齿录。《书》云:“旌别淑匿,黜陟幽
明。”即其义也。若不循此道,去邪有疑,善政能官,甄奖或未之偏,担赃负贿,侥幸
或即蒙升,则赏罚无章,沮劝安寄?浮竞之风转扇,廉耻之行渐隤,其源不塞,为蠹斯
甚。
疏奏不纳。累迁黄门侍郎,赐爵渔阳伯。
先天二年,与侍中魏知古于东都分掌选事,寻征还同中书门下三品。开元三年,迁
黄门监。怀慎与紫微令姚崇对掌枢密,怀慎自以为吏道不及崇,每事皆推让之,时人谓
之“伴食宰相。”四年,兼吏部尚书。其秋,以疾笃,累表乞骸骨,许之。旬日而卒,
赠荆州大都督,谥曰文成。怀慎临终遗表曰:
臣素无才识,叨沐恩荣,待罪枢密,颇积年序。报国之心,空知自竭;推贤之志,
终未克申。孤负明恩,夙夜惶惧。臣染疾已久,形神欲离,凫雁之飞,未为之少,而犬
马之志,终祈上闻,其鸣也哀,乞求圣察。
宋璟立性公直,执心贞固,文学足以经务,识略期于佐时,动惟直道,行不苟合,
闻诸朝野之说,实为社稷之臣。李杰勤苦绝伦,贞介独立,公家之事,知无不为,干时
之材,众议推许。李朝隐操履坚贞,才识通赡,守文奉法,颇怀铁石之心,事上竭诚,
实尽人臣之节。卢从愿清贞谨慎,理识周密,始终若一,朝野共知,简要之才,不可多
得。并明时重器,圣代良臣。比经任使,微有愆失,所坐者小,所弃者大,所累者轻,
所贬者远。日月虽近,谴责伤深,望垂矜录,渐加进用。
臣窃闻黄帝所以垂衣裳而天下理者,任风、力也;帝尧所以光宅天下者,任稷、祼
也。且朝廷者天下之本,贤良者风化之源,得人则庶绩其凝,失士则彝伦攸斁。臣每见
陛下忧劳庶政,勤求理道,慎举群司,必期称职,使鹓鹭成列,草泽无遗。故得岁稔时
和,政平讼理,比陛下用贤之明效也。臣非木石,早识天心,瞑目不遥,厚恩未报。黜
殡之义,敢不庶几,城郢之言,思布愚恳。
上深嘉纳之。怀慎清俭,不营产业,器用服饰,无金玉绮文之丽。所得禄俸,皆随
时分散,而家无余蓄,妻子匮乏。及车驾将幸东都,四门博士张星上言:“怀慎忠清直
道,终始不亏,不加宠赠,无以劝善。”乃下制赐其家物壹伯段、米粟贰伯石。明年,
上还京师,因校猎于城南,经怀慎别业,见家人方设祥斋,悯其贫匮,赐绢百匹。仍遣
中书侍郎苏颋为其碑文,上自书焉。
子奂,早修整,历任皆以清白闻。开元中,为中书舍人、御史中丞、陕州刺史。二
十四年,玄宗幸京师,次陕城顿,审其能政,于事题赞而去,曰:“专城之重,分陕
之雄。人多惠爱,性实谦冲。亦既利物,在乎匪躬。斯为国宝,不坠家风。”寻除兵部
侍郎。天宝初,为晋陵太守。时南海郡利兼水陆,环宝山积,刘巨鳞、彭杲相替为太守、
五府节度,皆坐赃钜万而死。乃特授奂为南海太守。遐方之地,贪吏敛迹,人用安之。
以为自开元已来四十年,广府节度清白者有四:谓宋璟、裴伷先、李朝隐及奂。中使市
舶,亦不干法。加银青光禄大夫。经三年,入为尚书右丞,卒。弟弈,亦传清白,历御
史中丞而死王事,见《忠义传》。弈子杞,德宗朝位至宰辅,别有传。
源乾曜,相州临漳人。隋比部侍郎师之孙也。父直心,高宗时为司刑太常伯,坐事
配流岭南而卒。乾曜举进士,景云中,累迁谏议大夫。时久废公卿百官三九射礼,乾曜
上疏曰:“夫圣王之教天下也,必制礼以正人情,人情正则孝于家,忠于国。此道不替,
所以理也。所以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窃以古之择士,先观
射礼,以明和容之义,非取一时之乐。夫射者,别正邪,观德行,中祭祀,辟寇戎。古
先哲王,莫不递袭。臣窃见数年已来,射礼便废,或缘所司惜费,遂令大射有亏。臣愚
以为所费者财,所全者礼。故孔子云:‘尔爱其羊,我爱其礼。’今乾坤再辟,日月贞
明,臣望大射之仪,春秋不废,圣人之教,今古常行,则天下幸甚。”乾曜寻出为梁州
都督。
开元初,邠王府僚吏有犯法者,上令左右求堪为王府长史者,太常卿姜皎荐乾曜公
清有吏干,因召见与语。乾曜神气清爽,对答皆有伦序,上甚悦之,乃拜少府少监,兼
邠王府长史。寻迁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无几,转尚书左丞。四年冬,擢拜黄门侍郎、
同紫微黄门平章事。旬日,与姚元之俱罢知政事。
时行幸东都,以乾曜为京兆尹,仍京师留守。乾曜政存宽简,不严而理。尝有仗内
白鹰,因纵遂失所在,上令京兆切捕之。俄于野外获之,其鹰挂于丛棘而死,官吏惧得
罪,相顾失色。乾曜徐曰:“事有邂逅,死亦常理,主上仁明,当不以此置罪。必其获
戾,吾自当之,不须惧也。”遂入自请失旨之罪,上一切不问之,众咸伏乾曜临事不慑,
而能引过在己也。在京兆三年,政令如一。
八年春,复为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寻加银青光禄大夫,迁侍中。久之,上
疏曰:“臣窃见形要之家并求京职,俊乂之士多任外官,王道平分,不合如此。臣三男
俱是京任,望出二人与外官,以叶均平之道。”上从之,于是改其子河南府参军弼为绛
州司功,太祝絜为郑尉。因下制曰:“源弼等父在枢近,深惟谦挹,恐代官之咸列,虑
时才之未序,率先庶僚,崇是让德,既请外其职,复降资以授。《传》不云乎:‘晋范
宣子让,其下皆让。’‘晋国之人,于是大和。’道之或行,仁岂云远!”因令文武百
僚父子兄弟三人并任京司者,任自通容,依资次处分,由是公卿子弟京官出外者百余人。
俄又有上书者,以为“国之执政,同其休戚,若不稍加崇宠,何以责其尽心?”十年十
一月,敕中书门下共食实封三百户,自乾曜及张嘉贞始也。
乾曜后扈从东封,拜尚书左丞相,仍兼侍中。乾曜在政事十年,时张嘉贞、张说相
次为中书令,乾曜不敢与之争权,每事皆推让之。及李元纮、杜暹知政事,乾曜遂无所
参议,但唯诺署名而已。初,乾曜因姜皎所荐,遂擢用;及皎得罪,为张嘉贞所挤,乾
曜竟不救之,议者以此讥焉。十七年夏,停兼侍中事。其秋,迁太子少师,以祖名师,
固辞,乃拜太子少傅,封安阳郡公。十九年,驾幸东都,乾曜以年老辞疾,不堪扈从,
因留京养疾。是年冬卒,诏赠幽州大都督,上于洛城南门举哀,辍朝二日。
乾曜从孙光裕,亦有令誉。历职清谨,抚诸弟以友义闻。初为中书舍人,与杨滔、
刘令植等同删定《开元新格》。历刑部户部二侍郎、尚书左丞,累迁郑州刺史,称为良
吏。寻卒。光裕子洧,亦早有美称。闺门雍睦,士友推之,历践清要。天宝中,为给事
中、蔸郑州刺史、襄州刺史、本道采访使。及安禄山反,既犯东京,乃以洧为江陵郡大
都督府长史、本道采访防御使、摄御史中丞,以兵部郎中徐浩为襄州刺史、本州防御守
捉使以御之。洧至镇卒。
李元纮,其先滑州人,世居京兆之万年。本姓丙氏。曾祖粲,隋大业中屯卫大将军。
属关中贼起,炀帝令粲往京城以西二十四郡逐捕盗贼,粲抚循士众,甚得其心。及义旗
入关,粲率其众归附,拜宗正卿,封应国公,赐姓李氏。高祖与之有旧,特蒙恩礼,迁
为左监门大将军,以年老特令乘马于宫中检校。年八十余卒,谥曰明。祖宽,高宗时为
太常卿,别封陇西郡公。父道广,则天时为汴州刺史。时属突厥及契丹寇陷河北,兼发
河南诸州兵募,百姓骚扰。道广宽猛折衷,称为善政,存收慰抚,汴州独不逃散。寻入
为殿中监、同凤阁鸾台平章事,累封金城县侯。卒,赠秦州都督,谥曰成。
元纮少谨厚。初为泾州司兵,累迁雍州司户。时太平公主与僧寺争碾常鞣匠
恩用事,百司皆希其旨意,元纮遂断还僧寺。窦怀贞为雍州长史,大惧太平势,促令元
纮改断,元纮大署判后曰:“南山或可改移,此判终无摇动。”竟执正不挠,怀贞不能
夺之。俄转好畤令,迁润州司马,所历咸有声绩。开元初,三迁万年县令,赋役平允,
不严而理。俄擢为京兆尹,寻有诏令元纮疏决三辅。诸王公权要之家,皆缘渠立常
害水田,元纮令吏人一切毁之,百姓大获其利。又历工部、兵部、吏部三侍郎。十三年,
户部侍郎杨易、白知慎坐支度失所,皆出为刺史。上令宰臣及公卿已下精择堪为户部
者,多有荐元纮者,将授以户部尚书,时执政以其资浅,未宜超授,加中大夫,拜户部
侍郎。元纮因条奏人间利害及时政得失以奏之,上大悦,因赐衣一副、绢二百匹。明年,
擢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顷之,加银青光禄大夫,赐爵清水男。
元纮性清俭。既知政事,稍抑奔竞之路,务进者颇惮之。时初废京司职田,议者请
于关辅置屯,以实仓禀。元纮建议曰:“军国不同,中外异制。若人闲无役,地弃不垦,
发闲人以耕弃地,省馈运以实军粮,于是乎有屯田,其为益多矣。今百官所退职田,散
在诸县,不可聚也。百姓所有私田,皆力自耕垦,不可取也。若置屯田,即须公私相换,
征发丁夫,征役则业废于家,免庸则赋阙于国。内地置屯,古所未有,得不补失,或恐
未可。”其议遂止。
先是,左庶子吴兢旧任史官,撰《唐书》一百卷、《唐春秋》三十卷,其书未成,
以丁忧罢职。至是,上疏请终其功,有诏特令就集贤院修成其书。及张说致仕,又令在
家修史。元纮奏曰:“国史者,记人君善恶,国政损益,一字褒贬,千载称之,前贤所
难,事匪容易。今张说在家修史,吴兢又在集贤撰录,遂令国之大典,散在数处。且太
宗别置史馆,在于禁中,所以重其职而秘其事也。望勒说等就史馆参详撰录,则典册有
凭,旧章不坠矣。”从之,乃诏说及吴兢并就史馆修撰。
元纮在政事累年,不改第宅,仆马弊劣,未曾改饰,所得封物,皆散之亲族。右丞
相宋璟尝嘉叹之,每谓人曰:“李侍郎引宋遥之美才,黜刘晃之贪冒,贵为国相,家无
储积。虽季文子之德,何以加也!”后与杜暹多所异同,情遂不叶,至有相执奏者,上
不悦,由是罢知政事,出为曹州刺史,以疾去官。久之,拜户部尚书,仍听致仕。二十
一年疾瘳,起为太子詹事,旬日而卒。赠太子少傅,谥曰文忠。
杜暹,濮州濮阳人也。父承志,则天初为监察御史。时怀州刺史李文暕以皇枝近属,
为雠人所告,承志推出之。俄而文暕得罪,承志坐贬,授方义令。累转天官员外郎。既
罗织事起,承志恐惧,遂称疾去官而归,卒于家。自暹高祖至暹,五代同居,暹尤恭谨,
事继母以孝闻。初举明经,补婺州参军,秩满将归,州吏以纸万余张以赠之,暹惟受一
百,余悉还之。时州僚别者,见而叹曰:“昔清吏受一大钱,复何异也!”俄授郑尉,
复以清节见知。华州司马杨孚,公直士也,深赏重之。寻而孚迁大理正,暹坐公事下法
司结罪,孚谓人曰:“若此尉得罪,则公清之士何以劝矣?”特荐之于执政,由是擢拜
大理评事。
开元四年,迁监察御史,仍往碛西覆屯。会安西副都护郭虔瓘与西突厥可汗史献、
镇守使刘遐庆等不叶,更相执奏,诏暹按其事实。时暹已回至凉州,承诏复往碛西,因
入突厥骑施,以究虔赍等犯状。蕃人赍金以遗,暹固辞不受。左右曰:“公远使绝域,
不可失蕃人情。”暹不得已受之,埋幕下,既去出境,乃移牒令收取之。蕃人大惊,度
碛追之,不及而止。暹累迁给事中,丁继母忧去职。十二年,安西都护张孝嵩迁为太原
尹,或荐暹往使安西,蕃人伏其清慎,深思慕之,乃夺情擢拜黄门侍郎,兼安西副大都
护。暹单骑赴职。明年,于阗王尉迟眺阴结突厥及诸蕃国图为叛乱,暹密知其谋,发兵
捕而斩之,并诛其党与五十余人,更立君长,于阗遂安。暹以功特加光禄大夫。暹在安
西四年,绥抚将士,不惮勤苦,甚得夷夏之心。
十四年,诏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仍遣中使往迎之。及谒见,又赐绢二百匹、马一
匹、宅一区。后与李元纮不叶,罢知政事,出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又历魏州刺史、太
原尹。二十年,上幸北都,拜暹为户部尚书,便令扈从入京。行幸东都,诏暹为京留守。
暹因抽当番卫士,缮修三宫,增峻城隍,躬自巡检,未尝休懈。上闻而嘉之,赐敕书曰:
“卿素以清直,兼之勤干。自委居守,每事多能,政肃官僚,惠及黎庶。城隍宫室,随
事修营,且有成功,不疲人力。甚善甚善,慰朕怀也。”俄代李林甫为礼部尚书,累封
魏县侯。二十八年,病卒,年六十余,诏赠尚书右丞相。
暹在家孝友,爱抚异母弟昱甚厚。然素无学术,每当朝谈议,涉于浅近。常以公清
勤俭为己任,时亦矫情为之。弱冠便自誓不受亲友赠遗,以终其身。及卒,上甚悼惜之,
遣中使就家视其丧事,内出绢三百匹以赐之。尚书省及故吏赙赠者,其子孝友遵其素约,
皆拒而不受。太常谥曰“贞肃”。右司员外郎刘同升、都官员外郎韦廉以暹有忠孝之美,
所谥不尽其行,建议驳之。太常博士裴总执曰:“杜尚书往以墨缞受职事,虽云奉国,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