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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阴阳,调理君臣,此皇后之责也!”
卫皇后听着,默然不语。
她知道,天子纯粹只是拿话安慰她罢了!
事实上,经此一事,太子与太孙恐怕将要对立起来!
哪怕他们父子都有心和解,他们的大臣们也不会同意。
概因,这就是人性,这便是人心!
在宫中这么多年,卫皇后早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不是由个人意志为中心就可以决定的。
当年,大将军与大司马舅甥之情何等浓厚?
但他们的部下还是打生打死,势同水火!
良久良久,卫皇后忽然叹道:“臣妾还是可惜张子重……”
天子听着,知道卫皇后的意思。
这个事情,发展到现在,最大的牺牲者就是那位鹰杨将军!
因为,今天的事情,在未来不止会让太子将其看成敌人。
说不定连太孙都有可能忌惮……
先帝遗诏,伊尹故事,这两组词组合在一起,足以让任何君王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但……
为了天下社稷,萧何陈平曹参可以忍辱负重!
他张子重凭什么不行?!
而且……
天子此举,还另有目的!
逼出那张子重的底牌!
看看他是否,有神君的线索,有长生不死之法!
嗯,只要朕活着,长生久视,那么自然太子也好,太孙也罢,永远都只是太子、太孙喽!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节 疏勒会战(1)()
自龟兹西去,便进入了姑墨王国境内。
塔克拉玛干沙漠,肆虐于这个西域王国境内,流动的沙丘,将大片土地化为戈壁与荒滩。
好在,古老的塔里木河,澎湃的河水,流经此地,在姑墨王国境内,形成一条支流,名曰:姑墨河。
河水,潺潺而流,带来了无限生机与希望。在姑墨境内,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绿洲,这些绿洲吸引了最初的人类至此定居、游牧,最终姑墨、精绝、且末、温宿等王国,在这些绿洲上建立了起来。
其中,姑墨王国最大!
但也不过有两万人口,胜兵不过千而已。
这等小国,在大汉军威面前,自是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做任何抵抗,汉军一进入,姑墨、且末、精绝等国的贵族,立刻就换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汉服冠帽,用着早就练习过的汉家礼仪,箪食浆壶,载歌载舞,欢迎西域人民的大救星,大汉帝国王师的到来。
张越勒马于姑墨河北岸,看着清澈的河水,流过眼前,他问道:“姑墨等国承诺的军粮可已送抵?!”
“禀将军,姑墨、且末等国承诺的五千石奶酪、肉干,已于今早送抵!”常惠在旁小声的报告着:“此外,各国还送来了草料数千石,皆已由军缁官收下,下发给了各校尉!”
“善!”张越抚掌赞道:“吾闻孟子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今西域百姓,箪食浆壶,歌舞以迎王师,西域贵人,纷纷慷慨解囊,输给军缁,此正是孟子所言之义也!”
“传吾将令:西域百姓,皆天子臣民也,吾将士不可轻扰之!如有伤民之事,军法从事!”
“诺!”常惠立刻领命而去。
张越则牵着马,趟过已经渐渐干涸,只剩下一道浅浅河水的姑墨河。
在河对岸,汉军大部队重新踏上了征途。
今天是张越率军出龟兹后的第三天,大军就已经渡过姑墨河,进抵疏勒外围。
而匈奴人,已经在疏勒王国等着他了。
那确实是一个好战场!
张越嘴角微笑起来,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手心。
疏勒王国!
在如今,这个王国最出名的,莫过于它的大宛邻居身份。
但是,在后世,疏勒的名字却是大名鼎鼎!
汉唐重镇,汉班定远故衙之所,大唐安西四镇之一!
其地理环境与构造,几乎决定了,谁占有此地,谁便占据了整个西域南道的主动权。
概因,疏勒王国属于塔里木河的上游河系红河(克孜勒河)与其他几条古老河流共同塑造的冲击平原。
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地势平坦,全境近乎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没有制高点,也没有低洼地。
哪怕是在后世,其最高点的海拔与最低点的海拔落差,也不超过一百米!
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平面了。
正因如此,疏勒是丝绸之路上最重要的节点。
无论是从葱岭而来,还是康居、楚河方向而来的商旅,都需要通过疏勒。
自然,同样的道理,匈奴人要想不被汉军堵在大宛,将他们关在葱岭与药杀水之间,不得回家,就必须首先抢占疏勒。
不然,若疏勒为汉所有。
那么,匈奴的十万大军,就只有两条可以走了。
第一条,带上在大宛抢到的东西,卷起铺盖西迁。
第二条,循着乌孙败军的脚步,从火湖盆地走尹列水河谷,绕上数千里,重返焉奢、危须之间的僮仆都尉驻所——假如到那个时候,他们的小单于都隆奇还没有被汉军抓回长安的话。
所以,匈奴人是不得不战!
他们必须坚守疏勒!
至少在那里坚守到西域冬季的暴风雪来临,否则,他们中的很多人今年就得在大宛过年了。
而且以后恐怕都得在大宛过年了!
“六千打十万……”张越砸吧了一下嘴巴:“真过瘾!”
……………………………………
“十万打六千……”
“怎么都能打过!”
疏勒城上,李陵站立在城头上,远眺着远方千里之外的群山轮廓,他喃喃自语着,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然而,事实上,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麾下大军,号称十万。
但实际上是个什么情况?他心知肚明!
十万大军里,真正可靠的匈奴骑兵,恐怕两万都不够!
其他的,皆是土鸡瓦狗,乌合之众而已。
他们来自疏勒、焉奢、莎车、精绝、姑墨、且末、车师等西域三十六国以及投降的大宛降兵。
这些人,在匈奴精锐压阵之下,欺负一下大宛的百姓,靠着人数打打大宛的军队,或许勉强凑合。
但若要面对精锐的汉军精骑……
李陵感觉,他们恐怕连一刻钟都难以支撑,就要做鸟兽散!
便是十万真匈奴大军,面对六千汉军精骑,其实也未必能有胜算!
就像当年,且鞮侯单于倾全国之兵,将他率领的五千江夏兵围在浚稽山中。
结果是什么呢?
八万匈奴主力,被五千没有战马的汉军杀的丧胆。
重围之中的汉军,依靠着组织、战术与配合,前后杀伤匈奴士兵上万,毙杀大当户、骨都侯数十人。
连单于的弟弟,都被射伤。
最终,汉军弹尽粮绝,又被叛徒出卖,才为匈奴所破。
如今,六千大汉精骑,在那位鹰杨将军的统帅下,踏着寒风,顶着风沙,气势汹汹直扑而来。
不过两万匈奴骑兵,拿什么和他打?
命吗?
在这一汉当五胡的时代,六千汉军绝对精锐,是完全可以压着三四万的匈奴骑兵追着砍的!
两万人,怕是连消耗和调动对方的能量也不够!
更何况,李陵知道,现在的汉军骑兵,在那位鹰杨将军的统帅下,已经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战术也好,组织也好,装备也罢,都已经全面更新换代了。
旁的不说,去岁大战,李广利所部的骑兵,就装备了大量的马蹄铁等全新骑具。
靠着这些从那位鹰杨将军发明创造的骑具,李广利所部在战场上完全碾压了先贤惮。
要不是李广利自己轻敌冒进,中了埋伏,恐怕先贤惮和他的脑袋,现在已经挂到了汉长安的北阙城头,与南越王、朝鲜王等‘前辈’一起吹风赏月。
所以,正面硬刚,绝对不行!
但不硬刚,坚守城市的话……
李陵看了看身下的疏勒城,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疏勒城,连贵山城一半大小都不及。
至于城墙与城防设施,更是简陋的让他有些想哭。
城墙是夯土的,勉强只能算城墙,根本挡不住汉军的那些强大的攻城武器。
而且……
讲真,疏勒城,汉军根本不需要打,只需要将军队开到疏勒城下。
届时,汉军重压之下,城中的西域仆从军和大宛炮灰们,恐怕会在压抑之中崩溃。
那恐怕比正面硬刚战败的下场还要凄惨!
即使仆从军和降兵们不崩溃,但十万人马,挤在这狭小的城市里,要不了三天,人畜粪便与生活废水就会熏死城中守军。
所以,固守也不可以!
“为今之计,只能是兵行险招了!”李陵望着南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对他而言,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在这场战争中,他不需要战胜汉军。
只需要拖,拖下去,等待汉人自己的补给线吃紧,同时暴风雪来临。
那么他就有机会,趁机求和。
用黄金、美人、奴婢、珠玉甚至是土地,换取汉朝大军撤回国内。
简单的来说,就是用钱和土地、人口买时间。
用卑躬屈膝,用低三下四来换汉朝那位老皇帝的开心,希望后者能大发慈悲,饶恕他与他的西域匈奴。
但,前提条件是他必须让汉军难受。
必须撑过今年!
不然的话,战场上轻易能拿到的东西,别人为什么要和他谈?伸手自取不就好了?!
只有让他们难受,让他们感觉到若是决战的话,可能会有损失,甚至可能会出现重大伤亡。
于是,投鼠忌器之下,又见到那些承诺、黄金、美人、珠玉与土地的贿赂,那位老皇帝和他的大臣们才会施压给那位鹰杨将军,命其收兵撤退。
对此,李陵倒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他曾是汉家大将,太清楚朝堂诸公与那位老皇帝的想法与为人了。
那些家伙,好大喜功,极好面子,只要给足他们面子,满足他们的私欲,那么一切都好商量。
同时,汉家内部的很多文人与文官们,及其讨厌开疆拓土,在夷狄之乡建立郡县。
那些家伙别说西域之地了,他们连已经在汉室治下的南越、闽越、朝鲜、西南诸国都是极为嫌弃的。
他们坚定的认为,长城之外,非禹贡之图,九州故土,皆可弃之。
帝国只需要关起门来,好好经营本土州郡,同时笑看夷狄蛮子狗咬狗就好了。
最好的情况下,夷狄蛮子们自相残杀,最终会同归于尽!
所以,李陵在一个多月前,贵山城还未陷落的时候,就已经命人携带重金,前往汉长安城之中活动了。
收买贵人,贿赂重臣,游说名士,只为了配合他明年的求饶。
想到这里,李陵便下定了决心!
他叫来自己的亲信心腹王远,对其下令道:“左大将,我命汝,率坚昆万骑,立刻潜行至姑墨、且末、精绝、莎车等国,化整为零,骚扰、袭击任何看到的汉军小队及其辎重!”
“汝务必要做到,让汉人寝食难安,日夜难眠!”
这一招,当年汉伐大宛时,匈奴人就已经用过了。
效果非常棒!
以至于汉军精锐深陷大宛战场泥潭四年之久!
所以,在大宛战场战胜后,汉军为了报复,在回师的路上,屠灭了包括轮台在内的数个西域王国,以此报复这些王国配合匈奴人的行为。
王远闻言,却是有些迟疑,他拜道:“主公,姑墨等国,恐怕不会配合……”
上次,匈奴人利用完了轮台等国就丢,放任他们被汉军灭国、屠城。
自那以后,西域王国就不再相信匈奴人的鬼话了。
而若无当地王国配合,匈奴骑兵想要骚扰、袭击汉军的小队和辎重,恐怕难如登天!
“姑墨王、且末王、精绝王等不是就在我军大营里吗?”李陵冷冷的道:“带上他们,若其不从命,斩之可也!”
这些仆从、炮灰,就该有仆从、炮灰的觉悟。
主人叫他们牺牲,他们就不该拒绝!
至于会不会有反噬?
李陵可管不了那么多!
他知道,眼前这个难关,若不能过去,那么就没有以后了!
……………………
但,汉军的速度,却远超李陵的想象。
王远率军刚刚出疏勒城不久,瓯脱骑兵们就发来报告——已见汉骑过姑墨河,数量在五千以上。
好嘛,他们的速度,比李陵想象中要快了好几倍!
甚至,李陵怀疑这些汉骑是不是长了翅膀?!
“汉骑怎来的如此之快?!”他皱着眉头:“瓯脱骑兵们会不会看岔眼了?!”
“回禀大王,奴婢亲自确认过好几次,瓯脱骑士确实遇到了至少一千骑的汉骑……”来报的贵族答道:“奴婢怎么敢在这个事情上欺瞒大王呢?!”
李陵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汉军的速度来的太快了!
快到让他无法想象。
“他们就难道没有带辎重吗?!”李陵忍不住疑问起来,旋即他就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在他的印象中,汉军作战,从来都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毕竟,漫长的数千年历史中,缺粮而败的大将加起来都快能绕长安城一周了。
故而,汉军出征,粮草辎重,军械兵甲的运送人员,经常是大军的数倍。
这使得汉军的行军速度,从来都是很慢的。
在汉军战史上,除了那位天纵奇才,有气敢为的骠骑将军外,没有人敢在没有辎重保障的情况下就贸然出击。
想了想,李陵命令道:“立刻派人去追上左大将,请左大将立刻派人去侦查,吾要马上知道,汉军辎重所在!”
他就不信,那张子重敢学霍骠骑!
要知道,便是他,也不敢学!
因为学不来!
不止没有那个能力,更因为没有那个胆子!
不带粮草辎重,因粮于敌,千年以降,就一位霍骠骑成功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节 疏勒会战(2)()
延和三年冬十月十二日,姑墨以西三百里,且末以南,莎车王国境内。
汉军骑兵,在此扎下营垒,开始生火做饭。
今天的早餐是奶酪、面饼就肉干,此外,还有一杯热腾腾的马奶茶作为饮料。
当香喷喷,被烤的金黄的面饼,裹上肉干,配上奶酪,张越吃的非常香。
“将军,我军明日便可以抵近疏勒!”常惠端着碗筷,在旁边说道:“您觉得,匈奴人会怎么迎接我军?”
“常校尉……”张越喝了一口刚刚烹煮好的马奶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校尉旧在长安,与李少卿曾为友人……”
“校尉觉得,李少卿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他的性格如何?”
常惠闻言,摇了摇头,道:“昔年末将在长安不过一旅居之人而已,虽承蒙霍公等不弃,引为友人,伴为左右,但哪里能与出身陇右名门世家的李公子相熟呢?!”
“不过,见过几面,点头之交而已……”
“若要末将来答,那么在末将记忆中,李少卿为人倨傲而有气,行事大胆,常常不顾常规,反人之常情……”
“末将就记得,当初李少卿奉诏率部侦查匈奴,诸将都以为其不过出塞数百里,三五日便能回……谁知其率轻骑八百,越浚稽山而渡私渠比海,深入匈河腹地两千余地,历时数月方还!”
张越听着,笑了起来:“竟有此事?!”
“吾还以为,李少卿当年乃是奉诏,才深入匈河侦查的……原来是这样……”
张越轻轻扬起眉头,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了。
李陵,李少卿!
如今的西域匈奴摄政王,匈奴分裂的帮手与助力之一。
张越在居延,从未停止过对李陵的研究与分析。
从他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为官历程、在匈奴的传说……
每一个张越都极尽一切努力的搜集起来,然后将之一一分门别类,整理归档,以此渐渐建立起了李陵的人格画像。
那是一个矛盾的人。
一个曾经充满梦想,却被现实打的鼻青脸肿的人。
一个可怜的人!
更是一个可恨之人!
说他可怜,其实是因为有历史滤镜,太史公一篇《李将军列传》,轰传千古,张越自是不可避免被其影响,先入为主的有了同情。
但……李陵的可恨,却是现实存在,且难以被人轻易忘记的!
旁的不说,单单是李陵家族被诛之事。
乍一看,仿佛真的委屈满满,乃是刘氏汉室负李氏。
但事实究竟如何呢?
后世的b乎有一句名言:想问是不是?再问有没有?
先说李陵是不是冤屈?委屈?
这肯定是有的。
但有一个问题:汉大将为匈奴所俘者,李陵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旁的不说,他的祖父,飞将军李广就曾为匈奴所俘。
但李广利逃回来后,朝堂论罪,只论其丧师之罪,而没有议论和关心李广是否叛变、投敌?更没有人以李广被俘的事情来攻击他。
可能,李广被俘…逃回的时间太短,无法做证据。
那么,高帝时,燕王卢绾与韩王信的例子,就更是铁证如山了。
卢绾与韩王信,叛变投敌,而且是带着军队投敌,甚至给匈奴人当带路党。
论罪行、影响力,这两位十倍、百倍于李陵。
然而,他们在汉室的宗族家人,及其祖宗陵墓甚至在长安的宅邸。
汉室和刘家,一根毛都没动!
反而,温情脉脉,不断派人去联络卢绾、韩信,终于,太宗时,弓高候韩颓当率部反正,先帝时,卢绾后人率部归义。
若这两人距今较远,不能算数。
那么赵破奴父子呢?
匈河一战,赵破奴父子尽丧汉家两万精骑,父子二人为单于所得。
他们在匈奴单于庭,被扣押、软禁的时间长达数年,直至李广利发动天山会战,终于觅机逃回汉家。
在这期间,有关赵破奴父子投降匈奴,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