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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霍光特地让人将其列入正席,与自己同坐。在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还说,是张子重攀附了霍奉车。
现在,不过一年时间,对方便已经成长到了需要他攀附甚至是仰望的地步!
这简直让霍光都有些无法相信。
但事实却就是如此。
“果然啊……”霍光叹道“万般皆下品,唯有武勋高!这世道,终究还是靠军功说话,以武功论英雄!”
若是单纯的文治,即使那新丰亩产七石,震惊天下。
那张子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起飞。
最多不过是有个好名声,可以被视为未来的希望。
但目前,却始终只能是个弟弟,甚至弟中弟,只能仰望前辈们,小心翼翼的跟随前辈,为前辈鞍前马后,奉献青春与智慧。
至少要熬个十几二十年,才能有机会,成为九卿,然后按部就班的封侯拜相,成为大人物。
但有了军功,便完全不一样了。
一次大胜,便使得其弥补了一切缺点。
哪怕不过二十,便拜为鹰杨将军,比骠骑将军,封英候,食邑八千七百户!
而全天下,哪怕是其敌人,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无法质疑其半分!
第一千零二十四节 蚩尤有后(2)()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全长安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鹰杨将军张蚩尤有后的事情。
街坊闾里,随处可以见到在议论这个事情的人。
而在上层,统治阶级的高层。
风暴,已然在积蓄能量!并随时准备,撕碎它想撕碎的一切敌人!
“赵敦这个蠹虫,依仗乃舅为典属国,在长安城内为所欲为,本官多次规劝,依然屡教不改,仲尼曰: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横门令吏赵敦,贪赃枉法,阴与商贾通,指使地痞无赖,追打无辜士民,证据确凿!”
端坐在京兆尹的宝座上,于己衍红着眼睛,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对着下属们嘶吼了出来:“立刻缉拿归案,交由廷尉处置!”
此令一下,所有京兆尹的官吏,都是目瞪口呆!
横门令吏,不过四百石的守门官吏罢了。
本就是这长安城里,人所共知的关系户职位之一。
只要打点到位,或者关系硬扎,便是猪也能坐上去。
而那赵敦的舅舅,正是当朝典属国徐争!
典属国,虽然只是大鸿胪属下的一个分支机构,却是大鸿胪诸署里战斗力最强,权力最大,位置最高,甚至可以不甩大鸿胪本人,自行其是的一个暴力机构!
它是大汉帝国战争机器的一部分,是统帅天下四夷藩属义从的最高权力机关!
光是在长城之外,便有着数以万计的义从骑兵,听从其指挥。
徐争本人,虽然战功没多少,名声没多大,在这长安城里素来不显山不露水,但谁不知道,典属国徐争是贰师将军海西候的铁杆亲信?
哪怕不提贰师将军,单单就是典属国这三个字,在往日也能吓得京兆尹上下魂飞魄散!
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不是一个等级的官员!
什么时候,京兆尹敢拿典属国的亲戚开玩笑了?
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于己衍却已是一意孤行!
他站起身来,看向其他官吏,吼道:“还不快遵守本官之令,去将那贪赃枉法之徒,械送廷尉?”
这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连忙恭身领命:“诺!下官谨遵明府之令!”
其他人也明悟了过来,纷纷起身,恭身稽首。
而在心中,他们知道,这是风暴将来的序幕!
一个典属国的外甥,只是那地动前,蛇鼠出洞的预演罢了!
棋盘后面,站着的是真正的大人物!
真正决定帝国国策的大人物!
那巨人一般,凌驾于天下列侯与武将之上的鹰杨将军、英候张蚩尤!
于己衍则是缓缓起身,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官印,厉声训斥:“诸位务必牢记,吾等乃天子臣,非是他人家奴!”
“为陛下效忠,乃是吾辈唯一使命!”
“贪官污吏,奸猾小人,皆不足惧!”
“尔等要务必时刻牢记这一点,不要害怕,不要退缩,要敢于与恶势力,与奸猾小人、背主之臣,贪赃枉法之辈做斗争!”
“京兆伊上下,都要瞪大眼睛,时刻不能放松警惕,对于发现的罪人罪证与贪官污吏残害百姓,草菅人命的事情,要及时报告!”
“不要因为这些人是某些人的亲戚,便徇私!更不该因为有些人与某些大人物来往密切,就给他们行方便!”
这些话,落在其他官员耳里,经过简单的翻译后,便被理解为‘快点搞个大新闻!’‘京兆尹不能落后其他人!’‘升官发财就看这一把的了!’。
于是,所有人士气顿时ax,纷纷恭身稽首,大声应诺:“明府教诲,下官等牢记在心,夙兴夜寐,必不敢忘!”
然后,他们就昂着头,走出了官衙大门。
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喷着火,仿佛一头头饥饿的野兽,看谁都想咬一口!
没办法,对于大多数官吏而言,升官之路,漫漫而悠长。
若是按部就班的熬资历,熬政绩,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可能也不过千石之秩。
然而……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一批坐着火箭,直攀云霄的幸运儿。
这些幸运儿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在某一次大动荡中,站对了边,选对了人,于是就跟着那人,踩着无数人的肩膀与尸骨,青云直上!
于是,赵敦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就被拿下,旋即立刻送去廷尉官邸。
和他一起送到廷尉官邸的还有他这几年担任横门令吏期间,贪污、徇私、枉法的确凿证据。
相关案牍加起来,竟堆磊了足足十余尺的竹简。
廷尉上下,惊叹莫名,目瞪口呆,完全不懂为什么搞一个小小的四百石横门令吏需要这么大阵仗,准备如此充实?
但,廷尉衙门在九卿有司里,素来很高冷。
这是从张释之时代就遗留下来的老毛病了。
当然,这也与汉廷尉的官员组成,基本都是披着儒家皮的法家或者黄老派大臣组成有关。
前者素来秉持‘执法必严’的思想,而后者则素来讲究‘违法必惩’。
故而,长期以来,廷尉衙门只要没有更上层的力量干涉,其立场与原则还是相当中立和正常的。
故而,接案的廷尉左监,只是在简单的核查了一下赵敦的案例后,就直接宣布其有罪,并下令收押。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在他下令收押,并宣布赵敦有罪后,不过一个时辰,整个长安便都出现了‘典属国徐争纵容外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罪证确凿’的流言。
更可怕的是,流言背后,通常还跟着好几条徐争本人的传言。
贪污受贿,这都还是小事情。
关键还是爆出来的典属国与几位密友之间的亲密关系,让全长安的八卦党,都是兴致勃勃,甚至神情亢奋!
没办法!
这位典属国的私人作风,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龙阳之癖也就罢了。
攻受兼备,也无所谓。
毕竟,长安贵族们无聊,闲的蛋疼,就想尝试一下新花样。
徐争不是第一个这么玩的,也不是最后一个这么玩的。
然而,徐争亵玩男色到了引诱友人家中孩子,甚至拿自己的妻妾去换别人家的这种事情,就实在是有些无下限了!
一时间,整个长安都在议论典属国的事情。
在有着典属国徐争首先‘纵然外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石锤面前,普罗大众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更不会在乎什么得罪人不得罪人。
反而,无数正义感爆棚的文人也参与进来,开始明里暗里的讽刺、鞭笞后者。
舆论海啸,瞬间发作。
到得当天下午,典属国官署门口,便已经被愤怒的百姓用臭鸡蛋与烂菜叶砸了个满堂花。
而,本该负责维持秩序,乃至于弹压百姓的京兆尹官吏,却视若无睹。
至于执金吾以及卫尉卿的官兵,干脆就绕着典属国走。
没有人愿意碰这个霉头。
面对压力,典属国徐争别无他法,只好去寻求丞相刘屈氂的帮助。
然而……
当他抵达丞相府时,却被告知‘丞相今日入宫朝见陛下,典属国还请择日再来’。
徐争莫名所以,他知道,刘屈氂肯定是在躲他!
换而言之,他被放弃了!
没有办法,徐争只好立刻回家,然后旋即便上书请辞。
这是他在当下局势下,最佳的选择。
不然舆论继续发酵,只要传言之中的事情,任何一个被实锤,他都是有死无生!
大汉天子是绝不可能饶恕一个道德败坏,名声恶臭的官员。
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屁股下面绝不止这么点翔。
讲道理,这次对手真的是手下留情了。
没有去揭他的其他问题,只盯着他的私德打。
由之,在张越有后的消息,传入长安城后,典属国成为了第一个倒下的李广利派系的大臣。
而且是实权的典属国,秩比两千石的大人物!
消息传开,全城震惊!
无论是李广利派系还是其他派系,都被这样迅猛、果断的攻击所诧异。
也让他们明白,对手真的是有备而来!
于是,无数早已经准备好的预案,纷纷被从箱子里翻出来。
在长安这个名利场里,能混到现在,依然不倒的,自然都有几把刷子。
很多人就是从一次次撕逼中成长或者幸存下来的。
对于该如何反击、如何自保,当然都有着自己的办法。
只是,他们在翻了一圈后,赫然发现,哪怕是造谣,恐怕也无法撼动那个站在背后,如今身在南陵的张蚩尤一分一毫!
因为,对手是他们黑不动的存在!
一个新丰亩产七石,让天下文人与百姓,都对张蚩尤充满好感,甚至寄托了无限希望。
一场空前的远征大胜,更是进一步抬高和加深了后者的地位。
有关此人的黑料,哪怕是真的,也会被百姓无视,甚至引发无数自来水疯狂洗地。
将黑的洗成白的!
“现如今,只有一策,可以与之相持,以等候贰师将军大胜!”刘屈氂看着他的亲信们说道:“那便是共沉沦!”
“若那张鹰扬的部曲,再对吾等下手,吾等便反制其妻小、亲朋,深挖其罪行,让长安与天下人皆知,贰师也罢,鹰扬也好,皆是一丘之貉!”
“如此,舆论便会陷入混乱,给吾等喘息之机,争取到时间!”
这也是刘屈氂放弃徐争的缘故。
放弃徐争,不是不重视典属国的重要性,实在是徐争没法救,也救不了,强行要救恐怕要搭上自己与整个派系!
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对手抓住机会,上升到贰师将军、丞相狼狈为奸,蝇营狗苟,奸私利以害国的地步。
若被抓到破绽,瞬间变会被人一击毙命!
混了几十年的正坛,而且是从基层一路爬到丞相大位上,刘屈氂的正治经验与手腕,自然相当丰富。
故而,他在简单的判断后,就做出了明智抉择!
当然了,作为正治人物,刘屈氂素来主张,一切物尽其用!
哪怕徐争现在低头认输,滑跪请辞,用鞠躬下台来换取平安。
但刘屈氂却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离开!
享受着贰师将军与他这么多年福利,吃了那么多好处,遇到外敌,不思抵抗,直接滑跪?
若让他全身而退了,那他刘屈氂岂不是吃干饭长大的?
他微微摩挲一下双手,对身侧一人道:“敬辞兄,您与典属国素来交好,请您回去后带一句话给典属国:昔者,贰师在居延与君曰:长安之事,旦负君手,吾不君,君不可负吾!”
刘屈氂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沉声道:“请敬辞兄好好问问典属国:当年之诺,君可还记得?”
后者闻言,整个人都傻了。
因为刘屈氂的潜台词其实就是:你吃了劳资这么多年,用了这么多年,还有没有良心?若有,干净麻溜的自杀!
通常,在正坛上,被上官或者恩主直接如此质疑和责问的人。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立刻自杀以谢。
当然了,他也可以顽抗到底,死活都不肯自杀。
不过……
正常人都不会做这种选择的。
因为他很快就会发现,有时候能自杀也是一种幸福!
掌握着权力,控制着资源的大人物们,想要捏死一个小人物,方法不要太多了。
更何况是徐争这样已经名声臭的不可直视的失败者!
旁的不说,徐争只要敢拒绝,明天丞相府的官吏,就会亲自登门,责问他担任典属国这些年来的失职与枉法之事。
顺便,再将他做过的一些足以抄家灭族的罪证拿出来。
然后,丞相便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主持正义,大义灭亲,刚正不阿的当代西门豹。
至于典属国徐争则将沦为西门豹治邺的故事里那些奸猾小人与巫婆神棍的角色。
在天下人的唾弃与辱骂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其家族亲朋妻小,更是一个都别想跑!
届时,其想自杀,都没有那个可能了。
他会发现自杀是世界上最奢侈的幸福!
所以,名为‘敬辞’的男子只好低着头,毕恭毕敬的道:“诺,下官谨奉命!下官一定‘亲自前去’‘好好与典属国谈心’!”
这其实就是保证一定亲眼看着徐争写下遗书,然后当面自杀,确保徐争一定死!
“善!”刘屈氂点点头,回过头来,看向其他人,道:“诸君也都各自去准备吧!”
“诺!”众人齐齐起身,恭身再拜。
第一千零二十五节 你来我往(1)()
典属国徐争自杀了。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白天,像闪电般,传遍整个长安,引发无数人关注。
“这徐争死的可真蹊跷……”上官桀闻讯,呵呵的笑了一声“咱们这位丞相总算是按耐不住了!”
“是该出手了!”在上官桀对面,大司农桑弘羊捏起一枚棋子,置入棋盘之中,然后笑着道“澎候若是再不出手,恐怕,就没有机会出手喽!”
对手一出手,就敲死一个典属国。
下次,恐怕就直指那几位李广利集团的核心分子,甚至说不定将矛头直指刘屈氂或者李广利本人也说不定。
毕竟,汉家正坛,素来讲的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忠厚长者和宽厚有德这种人设,除了几个已经垂垂老矣,半只脚进了坟墓的老人外,压根没有人立。
哪怕是那几位,其实也压根不是什么忠厚长者、宽厚前辈。
在这个龙潭虎穴中,能生存下来的,或许能力方面存在不足,却没有一个傻子!
“大司农对此有何意见呢?”审视了片刻棋盘后,上官桀手执棋子落下。
“太仆的意见呢?”桑弘羊不答反问。
然后,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对于其他衙门来说,或许这次风潮是海啸,是地震。
避之唯恐不及!
但对大司农和太仆来说,此事便只能用‘天助我也’来形容!
他们巴不得这个事情搞得不可收拾!
因为,只要贰师将军和鹰杨将军打起来,打的不可开交,他们两人才能趁机拿回那些被贰师将军、丞相以及其他人拿走的权力!
譬如,大司农在河西四郡的盐铁官署控制以及相关的平准均输官署。
也如太仆在河西甚至河朔的牧场管理权与人事权力。
这些都是过去,被李广利集团,用着各种办法,一点一滴撬走的。
如今,鹰杨将军崛起,李广利集团自顾不暇,必定无法再守住那些利益。
故而,这次的事情,在桑弘羊与上官桀看来,简直是喜事一件!
若不是顾忌影响,桑弘羊和上官桀都想举办一场晚宴,叫上亲朋好友一起庆祝了。
更妙的是,新崛起的那位鹰杨将军,和他们两个的关系都不错!
所以不必担心,鹰杨将军来抢地盘,因为可以沟通、协商来解决这些问题与纠纷。
“丞相这次会用什么手段反制?”上官桀忽然问道。
“左右不过那几招……”桑弘羊笑眯眯的说着“以我个人来看,估计会拿徐争做文章了……”
“然也!”上官桀点头。
大家都是正坛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了,见过、看过、用过的手段都差不多。
能做文章的地方,也都相似。
只是……
“丞相此番怕是要失策了!”上官桀感慨着说道“能在第一时间,便准确凑齐赵敦与徐争的那些罪证,还能拿捏的如此之好……”
“这长安城里,除了那根大、棒还能有谁?”
桑弘羊赞同的点点头,但却不敢再说话了。
最近半年来,执金吾的人手与资源,比从前增加了好几倍!
仅仅是缇骑,便从三百人扩大到了八百,其官吏、佐吏人数增加了至少两千人!
监控能力和效率,随之大大增加!
没有人知晓,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执金吾收买或者安插的人。
所以,在徐争一案瞬间爆发后,上官桀与桑弘羊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执金吾下场了。
因为只有执金吾才有那个能力和资源,可以在第一时间精准的搜集到如此详细的证据。
特别是徐争的那些黑料,压根就不是张子重麾下那几位可以搜集到的东西!
换而言之,其实此事的真正操手,乃是未央宫的主人!
既然是那位的意思,丞相刘屈氂在徐争的事情上,做的越多,恐怕就错的越多。
当然,无论是桑弘羊还是上官桀,都不会那么好心,也不可能那么好心的去提醒刘屈氂。
他们巴不得刘屈氂在这个事情上,狠狠的跌一个跟头,丢一次脸!
…………………………
不管桑弘羊与上官桀的心思。
刘屈氂和他的人马,在天亮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