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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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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杨浩与契丹暧昧不明,如今西北已大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虽有拥兵自立,称霸西域的野心,却未必敢对朝廷不利,然而朝廷如果贸然对他用兵,难保他不会狗急跳墙,投了契丹。因此,臣以为,对杨浩如今还是应以羁縻为主。”

程羽沉思良久,说道:“贾大人所言有理,就算我们粮草充足,兵士也已经过休养,但是一伐西北,很可能就把杨浩推向了契丹一方,不管是平定南方,还是欲伐北方,西北都应以羁糜为主。西面是狼,北面是虎,咱们平定了南方,休养生息几年,一面以小恩小惠笼络住西北,一面大举北伐,一举收回幽燕,到那时,回过头来再吃掉西北狼,还不是易如反掌?”

赵光义脸上阴晴不定,轻轻叹了口气道:“杨浩已小成气候,如今也只有这么办了。这两封奏表,朕准了便是。”

宋琪道:“官家与诸位大人所议,大略方针上是没有错的,不如……对杨浩,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任由他坐大。朝廷不能出兵,却可以想办法牵制他。”

赵光义目光一亮,忙道:“宋卿有何妙计?”

宋琪道:“扶持吐蕃,牵制杨浩。”

赵光义扫了一眼群臣,见大家都有些茫然,忙道:“说详细些。”

“是!”

宋琪拱手一礼,说道:“如今雄武军节度使、秦州知州张炳,正屯兵伏羌,那里也是自大唐之后第一块正式归属于中原朝廷的陇右之地。当地吐蕃人以采木牟利,我朝刚刚驻军于秦州时,亦常伐大木运抵京师,因此与吐蕃人交恶,彼此常起征战。

先帝在时,禁运秦陇大木,固然是因此木造房屋易起大火,而京师房屋鳞次,太过紧密,一旦火起,必绵延成片,酿成大患。不过安抚西北,勿与吐蕃夺利争战,也是一个主因。

自那之后,吐蕃尚波千部慑于我朝的武力,又见我朝不与之争伐木之利,对我朝渐渐恭驯亲近起来。还有吐蕃大石族、小石族、安家族、延家族常常纵兵劫掠我边寨,原因却也是因为生活贫苦,前不久新任巡检使韦韬纵兵击败这几个部族之后,曾将他们自谓河以南驱赶到渭河以北,还记得官家闻知后,恐吐蕃诸部尽驱河北,更加生计无着,早晚必反,便下令让还渭南之地,容他们回来,这些部族对官家也亲近的很。

如今河西之地几乎尽落杨浩之手,而陇右之地却以吐蕃为众。自吐蕃亡国以来,各部落独据一方,自设首领,大者数千家,小者百十户,互不统属,如同一盘散沙,如果朝廷对吐蕃部族多多扶持,使尚波千、秃逋、王泥猪这些吐蕃部首领渐形壮大,吞并其他诸部,当可与杨浩抗衡。”

宋琪说到这儿,微微一笑道:“这两年来,为了争夺草场,吐蕃诸部合力与夏州之战,拖得李光睿精疲力尽,便可见其势力,这还是在诸部临时结盟的情形下取得的战果,如果他们进一步凝聚,杨浩取了夏州,会不会步李光睿后尘呢?如果他深陷与吐蕃部的战乱泥沼之中,彼此制衡着,又哪有余力再形壮大,或对官家多生滋扰?待他耗得兵困马乏,朝廷要取西域,呵呵……”

赵光义怡然一笑,抚须道:“宋卿所言有理。好,杨浩那边,暂且稳着他,宋卿则速往秦州走一遭,笼络吐蕃诸部,予以扶持壮大,先给杨浩立一个对手再说!”

宋琪欣然道:“臣遵旨。”

这时内侍都知顾若离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吃吃地道:“官家,官家……”

赵光义怒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顾若离苦着脸道:“四位太傅……四位太傅,都被太子殿下打将出来了。”

赵光义一听,一张黑脸登时变得更黑了。

宋琪、贾琰等一见皇帝闹起了家务事,这种事还是少掺和为妙,赶紧请辞,溜之乎也。

※   ※   ※

绥州,刺史府。

李丕禄穿戴整齐,吩咐道:“大开中门,我要亲自迎接衙内入府。”

李丕禄的儿子李十二按捺不住,愤愤地道:“爹,他李继筠好大的面子,爹是他的堂兄,又是绥州刺史,他像一只丧家犬一般,逃来也就来了。居然还摆臭架子,等在府外,要爹爹大开中门迎他进来。我呸!夏州已经丢了,老大人也已经死了,他还当自己是衙内都指挥使、检校工部尚书么?他的地盘呢?他的人马呢?就剩下百十来人还敢……”

“住口!”

李丕禄脸色一沉,厉喝一声,李十二不吱声了,不过他把脖子一梗,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这孩子才只十一岁,但是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已经像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了,只是脸上仍是一片稚气。

李丕禄沉着脸骂道:“混帐东西,小小年纪,你懂得什么?老子告诉你,衙内到了,你须礼敬有加,但有半点不恭,老子打断你的狗腿!给我滚出去!”

“瞧瞧你这德性,就知道冲自己儿子摆威风!”

李夫人满脸不屑地走进来,李十二趁机溜了出去,李丕禄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他个屁大的孩子懂得甚么,都是你说给他听的吧?十二还小,你别和他讲这些事情。”

李夫人瞪起眼睛,怒道:“何止我这么说?谁不这么说?李继筠现在还摆的什么谱儿?你现在可是绥州之主,麾下数万军民,他李继筠手上才几个人?接了他来,就是接了个大祸害,说不定杨浩的大军随后就跟着杀到了,这样的灾星避之不及,你还要以下官之礼,亲自相迎?”

“头发长,见识短,军国大事,女人家家的懂个屁!”

李丕禄呵斥一声,又意味深长地一笑:“原来的李继筠对我没有半点用处,现在的李继筠对我才有大用,懂么?快去准备家宴,我要好好款待款待这位贤弟!”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25章 麟州父子

风尘仆仆的柯镇恶踏入节堂,见杨浩仍在伏案批阅,神情极为专注,便往旁边一站,肃立等候。

过了片刻,杨浩阅完一篇萧俨呈报的有关税赋方面的文件,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意见,随手放在一边,一抬头,这才看见柯镇恶。

柯镇恶叉手道:“太尉,卑职奉命,已将李安、杨小么、杨大宝、卢永义四位将军护送回麟州去了。”

杨浩颔首道:“好,杨将军的伤情怎么样了?本官欲邀他同往芦州参加活佛盛会,再同往夏州,杨将军能够成行么?”

柯镇恶恭谨地道:“下官没有见到杨将军,听说……杨将军中那一箭,箭上淬有剧毒,毒性入脑,伤重不起,杨将军恐难以成行,麟州上下如令人心惶惶,十分凄凉。”

杨浩吃了一惊,担忧地道:“杨将军的伤势竟然如此沉重?”

柯镇恶又道:“还有,四位将军被送回麟州之后,杨将军把他们直接关进了大牢。杨家少将军说,太尉大人大量,可他父亲却是无法宽宥这样的属下,对他们必要严惩,给太尉大人一个交待。”

杨浩起身踱了几步,沉吟道:“杨崇训如此煞有介事……好了,你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吧。”

“是!”

柯镇恶躬身退下,杨浩四处张望几眼,奇怪地自语道:“狗儿刚刚还在这里,一会功夫又上哪去了?”转念一想,哑然失笑道:“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哪有闲心闷坐在那儿看我批阅公文……”

杨浩笑着转过身去,堪堪与狗儿撞个正着,杨浩唬了一跳,失声道:“你这小丫头,刚刚躲哪去了?走路像猫似的都不带动静。”

马燚抿嘴一笑,向梁上指指,说道:“我在上面小睡片刻而已,大叔忙完公事了?”

杨浩道:“是啊,大叔每天要处理很多公务的,你这么陪在大叔身边很闷是吧?”

狗儿摇头道:“没有啊,守在大叔身边,小燚很开心啊。反正我没事就喜欢入定的,大叔有空就陪我说说话,没空我就找个僻静的地方睡上一觉,不过你别看我睡着了,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的,不过看着大叔忙碌,小燚什么忙都帮不上,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杨浩捏了捏她粉扑扑的小脸蛋,笑道:“怎么会没用,大叔闷了的时候,也想找个人说话呀。不过你想留下的话还是应该回华山一趟,过些天我派辆车去接你娘接来,你怎么也要跟去向师傅辞行才好。要不然,扶摇子老前辈打上门来,说我诱拐他的徒弟,我可吃不消他老人家的拳头。”

马燚吃吃一笑,嗯嗯地点头,基本上,杨浩不管说什么,她只有点头,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达不同意见的时候。

马燚身患奇病,平常怎么都好,就是不能直接接触阳光,所以从小与别人少有交往,因此很不习惯与人亲近,更加忌讳与人身体接触,不过杨浩却是个例外,杨浩捏捏她的脸蛋,些许的亲昵动异,狗儿心中便觉欢喜愉悦的很,对杨浩的依赖,早已深植她的心中,这种自幼年种下的感觉,可是轻易磨灭不去的。

杨浩又道:“等把你娘接来,我再给你安排点事做,挺机灵的孩子,要是总这么枯躁乏味地待着,会待傻了的。嗯……焰焰现在负责‘飞羽’,我回头和她商量商量,拨出些人来由你带着,专门专负照料我的安全好了。对了,说到焰焰……焰焰她们几个最近在搞什么鬼?”

马燚眨眨眼道:“大叔在说甚么?”

杨浩道:“大叔设了那养心堂之后,怎么焰焰去的那么勤快,还有娃娃、妙妙,不止……就连冬儿都变得有些怪怪的,我问起她来,她却不说。连她都瞒着我,那可真的是有些古怪了。”

狗儿摇摇头道:“大叔不知道,小燚更不知道啊。”

杨浩眼珠一转,招手道:“来来,大叔现在就给你派个差使去做。”

马燚大喜,连忙凑上前来,杨浩悄声吩咐道:“狗儿,你潜去养心堂,帮大叔监视着她们,看看她们每天去养心堂,和女英都说些甚么,你要一字不漏地记下来,回头告诉大叔知道,好不好?”

“嗯!”狗儿重重地点头,兴冲冲地答应一声,便闪身离去。

杨浩嘿嘿一笑,得意地道道:“这几个女人,也不知在搞什么鬼,居然还想瞒着我,哼哼,我有狗儿这样身手高超而且只听我一人号令的大内秘谍在,你们几个丫头能瞒我多久?”

得意地轻笑两声,转念想起柯镇恶带回来的消息,杨浩的眉头不由又是微微一皱:三藩出兵,只有杨崇训惨败。败则败矣,又是兵败如山倒,一路仓惶逃去,竟然忘记知会友军,险些酿成大患。如今我军大获全胜,风光无限,换了我是杨崇训,又羞又惭之下,这时也是绝不会登门的,登门做什么?那算是巴结还是谢罪?嗯……他的伤病恐怕未必那么严重,真正严重的是他的心病才对。看起来,我得亲自去一趟麟州,总要化解了他的心结才是……

※   ※   ※

两天之后,折御勋赶到银州,杨浩亲自相迎,一见折御勋,两人便欢喜相拥,折御勋放开杨浩,上下扫视几眼,大笑道:“好,好好,得知你安然返回银州,我可真是高兴坏了,立即马不停蹄赶了来,嗯……看你全身上下一件不少,果然是福大命大,哈哈……”

杨浩笑道:“大哥,小弟不在的这些时日,麾下兵将惶惶然若六神无主,全赖大哥主持夫局,方有如此大捷。小弟福大命大,全因有大哥扶助啊。”

折御勋连忙摇头道:“哪里哪里,这是你自家的气运使然,可不是旁人帮得了的。”

二人说笑一阵,并辔入城,折御勋又道:“老三呐,你如今有什么打算,是一鼓作气再伐静宥绥三州,还是歇养生息,维固根本?大哥需要知道你的打算,才好做出相应的准备。”

杨浩摇头道:“一鼓作气?攻城之战,哪有三天五天,十天半月打得下来的?何况连番大战之下,咱们的兵也不是铁打的,哪有不累不乏的。再者说,刚刚招纳了这么多的降兵,扩张了这么大的地盘,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吞下去,总得等它稳稳妥妥地化作自己腹中的食物才好,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还不被撑死?”

“嗯,三弟这一桩大冒险固然是成功了,可是其中凶险,实在难以尽述。我还怕你大胜之后得意忘形,想着顷刻之间,便能平定整个西域呢,你能如此慎重,我也就放心了。”

“嗯,我打算,芦州赠经大会的时候,去见见各路活佛,然后再赶往夏州。想邀请大哥二哥同去的,咱们三人站在一块儿,那比说什么都有用。可是二哥那里,因为骆驼岭一战有了心病,而且他的伤势,也不知到底有多严重。我打算和大哥一块去探望探望二哥的病情,如果可能,就请二哥同去。如果真的病情严重,我们自家兄弟,也该去探望一番。”

折御勋苦笑道:“算了,你不用去了,我刚从他那儿吃了闭门羹回来。”

杨浩吃了一惊,失声道:“大哥已经去过了?”

折御勋嘿然道:“是啊,去过了。结果到了杨家城,居然是四门紧闭,杨仲闻那老混蛋不露面,只叫他儿子在城头向我叩头请罪。”

原来折御勋赶来银州前,先去了一趟麟州城,到了城下令人传报上去,本以为就算杨崇训真的病情严重,也该遣子侄出迎,不想等了许久,城头才出现一员小将,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杨崇训唯一的爱子杨光扆。

杨光扆在城头向折御勋遥遥跪拜,高声说道:“侄儿见过折伯父。”

折御勋奇道:“臭小子,老子又不是来攻打你杨家城的,你爹用不着闭门不纳吧?那老家伙怎么不来见我,真的病重不起了?”

杨光扆哀声道:“伯父,家父左眼中箭,箭毒入体,怕是……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折御勋先前还以为是杨崇训没脸见人故寻遁词,可是杨崇训可以说自己病重不起,他的儿子万万没有咒自己老爹命不长久的道理,如此说来杨崇训的伤情真的是十分严重了,折御勋不由大惊道:“伤势竟然真的这般严重?你……你这小混蛋哭个什么劲儿?跟你爹一样的没出息,快快打开城门,带我进去看他。”

杨光扆泣声道:“伯父,家父说,三藩联手起兵,共拒强敌。我杨家独退,且又不知知会友军,险些葬送了伯父与叔父的身家性命,家父羞惭不已,特令侄儿在此代他向伯父叩头谢罪。家父此生,是无颜再见伯父与叔父了。”

折御勋听的又惊又怒,喝道:“这叫甚么屁话?难道他从此缩在杨家城,再也不出来了么?”

杨光扆道:“伯父,家父有言,待他身故之后,自会让侄儿去聆听伯父、叔父教诲,如今是实实地无颜再见故人了。折伯父,家父病重,侄儿须得侍候身前,还请伯父回去吧。”

杨光扆在城头又拜了三拜,便大哭而去,任凭折御勋如何叫门,竟是再也不见回转。折御勋无可奈何,这才怏怏转来银州。

杨浩听了不禁默然:“我本想与大哥同去,如今大哥吃了闭门羹,我去……恐怕也是没用了。”

他忽地想起一个人来,便对折御勋道:“大哥不必为此烦恼了,我想起一个人来,一定叫得开麟州城门。”

折御勋奇道:“是谁?比你我还有面子?”

杨浩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小弟正想说与大哥知道,走,咱们先回府去,酒宴之上,咱们再慢慢谈起。”

※   ※   ※

麟州杨府,杨崇训的一众妻妾都围拢身旁,默默垂泪。

杨崇训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出去,都出去。扆儿,你过来,到为父身边来。”

杨崇训和乃兄杨继业不同,杨继业儿子生了一堆,就是不生女儿,杨崇训却是生了许多千金,儿子只有一个。所以把他从小宠若珍宝,折御勋的几个儿子小小年纪就随着父亲南征北战,经历过许多战阵了,可是杨崇训这独生子杨光扆虽然也是从小习文练武,悉心传授兵法,却从未让他上战场磨励过。

杨光扆走到父亲身边含泪坐下,杨崇训头上斜斜缠着绷带,伤眼的一侧脸颊和额头肤色发青,肿起老高,可以想见他此刻是如何的痛苦,可是他却努力保持着平静,低声说道:“儿啊,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般模样,岂不叫人笑话?”

“爹……”杨光扆轻唤一声,热泪簌簌而下。

杨崇训道:“扆儿,扶爹……扶爹起来。”

杨光扆依言将他扶起,拉过被子垫在他的身后,杨崇训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儿啊,爹紧闭四门,不肯见你折伯父,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光扆含泪道:“孩儿不知。孩儿只觉得,折伯父并无责怪爹爹之意,爹爹何以……”

杨崇训叹道:“何以如此不近人情,是么?儿啊,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杨光扆诧异地擦擦眼泪:“爹,不见折伯父,怎么是为了我?”

杨崇训叹道:“儿啊,说起来,这麟州本来是折家的,当年,我折杨两家也并没有什么交情,要不然,你爷爷不会占了麟州,他既占了麟井,折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这么些年来,折杨两家相安无事,而且守望相助,为什么?

因为你爷爷火山王在世的时候,咱们杨家的兵威之盛,那可是连折家都要为之侧目的,而折杨之外,群狼环伺,折家不能不吃这个哑巴亏,要不然,两虎相争,结果必然是我杨家守不住麟州,他折家却连府州也要丢了。

二十多年下来,漫说爹爹和你折伯父如今义结金兰了,就算我们不是结义兄弟,数十年来,我们西边抗着李光睿,东边抗着赵匡胤,像两只风箱里的老鼠,相依为命地守着这份家业,那也算是有了过命的交情了。可是……可是我们不是绿林好汉,毕竟不是绿林好汉呐……”

杨光扆茫然不解其意,杨崇训见了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爹的意思是说,当初折杨两家本该成仇而未成仇,是因为外敌强大,须得携手。如今我们亲如一家不是一家,如果有朝一日需要做出什么不得不有所取舍的事来,我们必然也是要以自家江山为念的。这,就是枭雄与江湖好汉的区别,义气……总不会大过责任。

可是……爹爹无能啊,西北诸藩之中,以爹爹的势力最弱,杨浩如今占了夏州,灭了李光睿,眼看着就要取而代之,称霸西域了。一个与党项七氏不合、与麟府两州不合、与吐蕃、回纥为敌的李光睿,中原是能够容忍的,可是一个得到党项八氏拥戴、与麟府两州结盟、吐蕃、回纥对他也颇具善意的杨浩,是中原朝廷万万不能容忍的。”

他喘了口大气,指了指桌上晾着的开水,杨光扆忙取过来,杨崇训喝了几口,又道:“儿啊,等中原腾出手来,必攻西域。欲攻西域,则麟府两州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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