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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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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客眉存心取他性命,这一刀刺得又快又急,种姓书生不曾抓住他手腕,只是压得他手臂向他一沉,这一刀“卟”地一下便刺进了他的小腹。

“种郎!”那妇人尖叫一声扑了上来,被那一刀得手的吊客眉强盗使劲一甩,将她掀到了一座坟丘上,狞笑着扬起血淋淋的尖刀,又向书生胸口刺去。

“砰!”的一声,眼看他一刀就要刺进那书生胸口,书生目眦欲裂,却已来不及抵挡,吊客眉突然飞了起来,身子在空中凌空打了两个回旋,脑袋一头撞在一块墓碑上,“噗”的一声红红白白之物便涂满了石碑。书生讶然抬失,就见身前站着个杏黄道袍的小道童儿,身形刚刚站定,头上竹笠的幔纱正自空中缓缓落下,一副眉日如画、宜喜宜嗔的俏模样正映入眼帘。

“啊,原来是……原来是店中见过的那位道长,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狗儿蹲下身,童言无忌地道:“其实人家有很要紧的事要做,真的不想绕这么远的路赶过来呢。不过……如果我见死不救的话,大叔一定会生我的气,所以……我就来啦。”

“呃……”种书生没想到这小道童这么坦率,只好苦笑道:“不管如何,道长是救了我的性命,种某还是应该感谢的。”

“不用客气。”狗儿甜甜地笑道:“你的伤重不重?要是问题不大,我就走啦,我家大叔现在可能会有危险呢。”

她低头看看种书生指缝间汩汩流出的鲜血,小脸忽然垮了下来:“看来……好象很有问题……”

※   ※   ※

北行的路上多了一辆驴车,车上躺着一个病人,赶车的却是一个文弱的妇人和一个蒙罩黑纱的小道童。

狗儿救下种氏夫妇,为种姓书生敷了师门秘制的金疮药,包裹了伤口,一番攀谈下来才知道这书生姓种名放字名逸,乃是河南洛阳人士。此人是个大孝子,曾高中进士,但是父亲说他学业未成,不可轻举妄动,他便举家隐居终南山,不思入仕,只在家中耕读,侍奉老父。

老父故去后,就葬在终南山上,种放为父守孝三年,然后变卖了全部家产,携妻子返回故里,打算把父亲一生诗词文章集录成辑,编印成书,不想半路上遇到了贼人。如今种放腹部中了一刀,要他妻子一个弱不禁风的妇道人家陪着丈夫回乡那就大过凶险了,而且狗儿虽为他敷了金疮药,毕竟不是肉白骨死过生的灵丹妙药,到了城里还要延医问药,丈夫伤重行不得路,不管是住店还是买辆驴车,所费都不算少,到时候银钱花得七七八八,他想把父亲一生所学印成书卷的心愿怕也就此落空了。

狗儿既救了他们,总不能弃下他们不管,可她急着去见杨浩大叔,又不能善始善终,把这夫妻二人安全送到洛阳去,听说了这对夫妻的窘境之后,狗儿突然想起杨浩大叔在芦州设译经馆、藏书院、印书馆的事来。她这一路行来,但凡与杨浩有关的事情,可是打听了许多,这些事都是耳闻过的。

如今听了种放的心愿,登时想到:大叔设印书馆、藏书院,广招博学书生,显然是喜欢读书人的,这个书生既是读过很多书的人,还中过进士,我把他带去见大叔,大叔一定欢喜。于是狗儿便劝说他们夫妇随自己一路北上,去芦州定居。狗儿毫无心机,说话直率,倒是正对种放这种方正君子的胃口。种放听说河西陇右兵马大元帅一介武将,居然如此重视文人,要集天下孤本绝本、诗词文章,印刷成书,广传于天下读书人,不由为之动容。他也是个读书人,这样的大功德,若有自己一份功劳,那可是名传万世的美名,何况又可解决为父亲出书却资金不足的窘境,于是便答应下来。

狗儿既能好人做到底,又为杨大叔招揽了一个有学问的度书人,心中也自欢喜,买辆驴车代步,比她独自步行也慢不了多少时间,于是便欢欢喜喜地带着种氏夫妇向北而去。她却没有想到,宋朝五大名将世家中唯一由儒而入武道的世家,就这么被她拐上了杨浩的战车……

※   ※   ※

当狗儿带着种放夫妇北上的时候,李光睿的大军也开出了夏州,星夜兼程杀奔银州。

初春的草原就像一只被如茹的丑陋不堪的绵羊,这里冰雪消融,小草钻出地面,看去嫩绿一片,那里薄薄的一层雪仍顽强地粘在地皮上,雪水已开始融化,踩上去便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一只狍子蹿到雪地上,躬着身子在雪里刨了一阵儿,找寻着食物。忽然,它机警地停止了动作,竖起耳朵左右看看,突然使尽全力向前方奔去,很快就消失在初春的草原上。

草原重又归于寂静,但这寂静只持续了片刻,然后地上嫩绿的小萆舒展的茎叶便瑟瑟地抖动起来,纵目于草原尽头,一条淡淡的黑线蠕动着,渐渐变成了一片起伏的波浪,用同样的频率起伏着,贴着地面奔涌而来。

在那只狍子刚刚离去的雪地上,洁白的雪已被人践踏成了黑色,一排排骑士马头挨着马头,静静地站在那儿,随着一声吆喝,阵前五排骑士纷纷摘弓、搭箭,斜指长空。

后面的骑士一手握紧了圆盾,用麻布把圆盾的把手和自己的手臂牢牢地绑在一起,然后纷纷掣出了马刀,亦斜举向空,映日一片鳞光。

马蹄声急,号角声声催命,随着那战鼓般的马蹄声,每个人的心跳都加快起来,突然间,随着一声叱喝,无数的狼牙箭腾空而起,与对方射来的利箭交错于长空之上,然后那些静止肃立的骑士们也掣出了兵刃,追在箭后向前冲去。两股殷雷般的声音,两股潮水般的洪流迎面撞去。

对面冲来的是一群黑甲骑士,整齐的皮甲,全部漆成黑色,于是马上健壮魁梧的战士就变成了一具具钢铁般的雕塑,这些雕塑是活的,他们大张着口,发出愤怒的咆哮,整齐的冲锋队形就像一股怒涛,裹挟着粉碎一切不可的气势漫卷而来,这是夏州最精锐的部队,是李光睿的嫡系部队。

小野可儿不惊反喜,成千上万匹战马齐齐践踏大地,使得整个大地都开始震颤起来,他却一手握紧盾牌,一手高举长刀,大喝一声,双腿控马,率先迎了上去。

“不计牺牲,务必迫得李光睿尽出全力!”这是杨浩的命令,是这行险一计的关键,也是党项七氏能否扭转乾坤、改变生存环境的一战,所以看到李光睿的直属部队终于出现在石州城关之外时,小野可儿热血也沸腾起来。

以往,他们的箭矢是自制的猎弓,良莠不齐。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锈迹斑斑。他们连一件简单的皮甲都没有,而现在杨浩尽可能地给他们进行了装备,这装备从两年前就开始陆续提供了,今天却是头一回拿出来使用。铠亮的盔甲、明晃晃的护心铜镜、锋利的钢刀、统一制式的战弓,他相信野离氏的勇士此刻决不逊色于迎面而来的黑色铁骑。

两年来,芦州源源不断供应给党项七氏的不止是武器,还有信心,与夏州决一死战的信心。党项羌人七氏部落,并不弱于这个外来户的党项鲜卑人的信心。

以往党项七氏同夏州的战争,不过是迫害至极愤而用鲜血和生命争取一点宽容的谈判资本,而今,他们已鼓起勇气,要彻底推翻压在他们头顶的这个暴力政权。

“杀!”小野可儿大吼一声,手中钢刀左劈右砍,用臂力紧紧挽住的盾牌嗵嗵嗵地承受着不断劈刺而来的武器,一往无前,直插进去。

他们必须打得坚决,用尽全力阻挡李光睿前进的马蹄,唯有如此,才能让李光睿坚信银州空虚,才能让他不惜一切地杀向银州,自己冲进为他布好的天罗地网。

人如虎、马如龙,铁蹄翻飞,滚滚铁流交错而过,就像那漫天交错的箭矢,兵刃磕击声、厮吼声、砍杀声、利器入体声,战马厮鸣声交错在一起,无数的生命在瞬间绽放出了最后的风采,血的风采。

小野可儿的骑兵在一阵搅杀之后,面对后续源源不断的夏州铁骑,开始主动向两侧闪避,夏州铁骑冲势更猛,小野可儿瞥见眼角一抹寒光,下意识地仰身倒向马股,同时扬起了圆盾,“嗵”的一声,利刃劈中了他的盾,险之又险地挡在了他的身前,阻止了切割入体的危险,然随小野可儿弹身而起,手中利刃匹练一般劈去,一颗人头带着一腔热血冲天而起。

这一击震得他的胸腹也是一阵难受,小野可儿猛地一提战马,胯下健马“希律律”一声长嘶,两只前蹄凌空踢倒了面前纵跃而过的一匹战马,迅速向侧翼冲去。野离氏的人马如雁翅般掠向两翼,然后逃之夭夭。

一辆巨大的马车,四周罩着绘以狰狞鬼怪的牛皮障幔,前方的障幔卷起,李光睿正襟危坐,如同出巡的帝王,那张胖大的脸庞不怒自威,入目的人尸、马尸、翻滚如泥浆的草地,在他的眼中就像平整威严的金殿上铺设的修饰花纹。

“大人,野离氏部已被击溃,现已逃逸而去。”

一名将领跳下战马,单膝跪在泥浆之中,大声禀报道。

李光睿沉声道:“继筠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那将领道:“少主五路大军齐头并进,撕开野离氏、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等诸部防线,现已杀至狼道峡。”

李光睿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喝道:“令继筠勿与敌缠斗,一经闯破防线,立即全力前进,直扑银州。本帅所部一字展开,扫荡余孽。”他伸手在宽大的扶手上一拍,沉声道:“我要叫他们知道,谁才是西北草原的主人!”

“遵命!”那员将领拱手领命,跳上战马飞驰而去。

夏州城北以沙漠为天堑,即便出了沙漠,至夏州之间尚有黄羊平、安庆泽两处重要的军驿翼护。从夏州往西往南,都在拓拔氏的部落贵族牢牢掌控之中,其中自夏州出来,万井口、三岔口、飞狐口,三大险关如同夏州探出的三张尖牙利爪的虎口,拱卫着夏州城。

自夏州往东去,便是往银州去的路,中间要经过古长城。古长城一线亦在夏州大军掌握之中,出入必经石州,由于党项七氏不计牺牲的顽强抵抗,李光睿终于确认了杨浩的根基之地确已空虚,也终于出动了他的主要部队。

夏州险隘重重、雄关幢幢,他根本不虞后方有失。出了古长城口的这座石州城,前方沿横山一线呈南北狭长地带的草原才是党项七氏的地盘,他让次子李继捧坐镇夏州,守住根基之地。长子李继筠为先锋,率五师兵马直扑银州,一路撕破党项七氏的防线绝不停留,而他亲率的大军才是负责彻底清剿,把党项七氏压向横山南北两端的主要力量。

以李继筠所率的五师兵马为尖刀突破防线,以他亲率的大军拉网式前进,扫荡漏网之余,趁杨浩正出兵伐汉,一举攻克银州,擒下李光岑,利用他的强大兵威把党项七氏重新纳入他的麾下,重新竖起西北王的大旗,这就是李光睿的打算。

府州,李听风、李庆风、崔大郎坐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里,面色十分的难看。

“太冒险了,太冒险了。假以时日,他何愁不能力压群雄,成为西北第一豪杰?如此冒险,胜了固然好,可是一旦败了……他如今明明正占据着优势,为什么要取这样的下策?”

李庆风已经是第五遍说这样的话儿,李听风神色倒还安闲,淡淡一笑,看向面色铁青的崔大郎道:“大郎,我看你还是看错了杨浩啊。杨浩不曾想要成为一方之雄的时候,的确是有些优柔寡断,三心二意。可他一旦确定了目标,却是甚有主张,这件事事前可是连你我都完全蒙在了鼓里啊。这个人,怕也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崔大郎冷哼一声,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既无法阻止他,就只有尽力帮助他。可恨的是,我不知道他的计划详情,不能擅作主张,一旦打草惊蛇,反要坏了他的大计。”

他的脸颊抽搐了几下,沉声道:“想办法通知咱们在夏州的人,随时注意一切动静,一旦杨浩在夏州发动,立即全力相助,不惜……暴露身份。”

李庆风吃惊地看着他,说道:“大郎,咱们在唐国的人和汴梁历十数年、数十年安插的人,现在可是有许多已经被迫撤离,夏州的人可也是付出了许多心血的,你……”

崔大郎厉声道:“所以,如今我更加的输不起。杨浩,是我执掌继嗣堂以来最大的一宗生意,我已经付出太多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危害到他的前程和利益!”

第十一卷 会挽雕弓如满月 第019章 误杀

晋阳城下,杀声震天。

自那个璀璨之夜后,攻城战就一日也没有停止过,然而汉国虽只剩下一座孤立无援的城池,虽然城中兵马十分有限,可是汉国毕竟是一直处于战争状态的一个国家,这个国家固然穷,可是多年的战火磨砺,使得汉国士兵早已经受过千锤百炼,在这种孤立无援的绝境中,他们迸发出的顽强斗志却也显示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尤其是晋阳周围没有什么天险可以凭恃,所以晋阳城就成了汉国的最后一道防线,正因如此,列代汉国皇帝,不管是贤明还是昏庸,对于晋阳城的营建都是不遗余力的,在刘继业等一批名将的精心打造下,晋阳城经过不断的翻修、加固,早已成了一座牢不可摧的战斗堡垒,宋国大军不可谓不英勇,可是十余日苦战,却是寸土未进。

皇帝行营中,赵光义听着前方战报面沉似水,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跑进来禀报:“陛下,刘遇将军求见。”

“哦?”赵光义双眉一展,连忙道:“快请。”

刘遇此人乃五代时就已战功卓著的一员老将,这位将军曾经脚底生疮,疮深入肉难以根治,请了郎中来诊治,那郎中也觉棘手的很,对他说痼疾已深,治好了疮治不好肉,治不好肉这疮则难免还要复发,那时刘遇将军正当壮年,听得好大不耐烦,取出利刃来将自己脚板连疮带肉挖去一大块,把那郎中唬得面如土色,他却仍是谈笑风生面不改色,他的骁勇可想而知。

这位老将军不但身经百战,骁勇无敌,而且极有武将的自觉,从不参预政争之事,所以甚得赵光义器重。一听他来,赵光义忙起身相迎,刘遇老将军大步腾腾进了皇帝的中军宝帐,拱起双手刚呼一声官家,赵光义已抢步上前,笑容可掬地将他扶起:“老将军免礼平身,如今战事正急,老将军来见朕,不知有何要事?”

刘遇一听,两道白眉便蹙了起来,叫苦道:“官家,臣攻的是北城,这北城外最是开阔,易于调兵,故此城中守军于北城也是防御最严,十余日下来,臣所部人马已折损近半。官家,老臣今日来,是求官家开恩,让臣与李汉琼换一换主攻方向,臣的兵马伤损过重,再这么下去,不但寸功不得建,反要把老本拼光啦。”

赵光义眉头一皱,不悦道:“老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来,四城兵马,俱有所用,若是人人迎难而退,那这晋阳城还如何打得下来?”

他一瞧刘遇苦瓜似的脸色,又转颜安抚道:“老将军戎马一生,什么阵仗不曾见过?正因如此,朕才把北城交给老将军啊。临阵怯敌,换一支人马上去,我大宋军马颜面何在?老将军一生令誉,岂不也毁于一旦?”

刘遇还待再说,赵光义已截口道:“这样吧,朕尽快调拨禁军,一定将你的兵马足额补齐。如果连老将军也攻不下这晋阳城,换了旁的将领,又有谁能为朕分忧呢?”

赵光义好话说尽,刘遇跺了跺脚,说道:“罢了,官家如此看重老臣,老臣岂能不为君效命?老臣这就回去,亲自挥军攻城,大不了我这一路人马全交待在这晋阳城下便是。”说罢拱手告辞,又风风火火地离去。

刘遇一走,赵光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刘遇乃是一位不服输的猛将,可是就连这样的一位猛将居然也生了怯战之意,其他诸将会怎么样?这是他做了皇帝后御驾亲征的第一战,如果这一战无功而返……

赵光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沉吟半晌,突然高声喝道:“来人,取我盔甲!”

城上城下箭矢如雨,擂石纷飞,蚁附攻城的士兵如割韭菜般一茬茬倒下,晋阳城却仍是岿然不动,高胤肩上插着一枝雕翎箭,踉踉跄跄奔到赵德昭面前,大叫道:“将军,城头滚木擂石不断,防御十分凶猛,我部损失惨重,实在……实在攻之不下啊。”

“好一座晋阳城。”

赵德昭凝神看向厮杀震天、硝烟弥漫的晋阳城头,说道:“我大宋三征汉国而无功,一直以为都是契丹从中作梗的缘故,却没想到汉军竟也英勇一至于斯。高副将,将我所部撤下来暂做休整,午后再攻。另外,还需多请调一些攻城器械……”

他还没有说完,不远处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城池攻守,拼的是士气、是勇气,总是逢难而退,又怎能攻下这座坚城?”

赵德昭听那声音十分熟悉,不由瞿然一惊,扭头回顾间,就见一条大汉身披战甲,手执一根镔铁棍,满身雄浑之气,已然大步冲向战场,赵德昭不由失声叫道:“二叔……官家!”

赵光义亲冒矢石冲上战场,可把随行的一众官员和赵德昭、高胤两人吓坏了,战场上流矢不断,防不胜防,城头上抛射的巨石更是根本没有任何一面盾牌能挡得住,如果皇帝因此有个好歹,谁能承担得起如此责任?赵德昭和高胤立即追了上去。

“官家,官家,官家使不得呀,官家是万金之躯,岂可亲自冲锋陷阵。”

赵德昭和众将抢到赵光义前面,“卟嗵”跪倒在地,连连哀求他回去,赵光义似是动了真火,拧眉喝道:“朕就不信,刘继元小儿能挡得住朕的数十万雄师,你们都闪开,朕要亲率儿郎,杀进晋阳城去。”

赵德昭唬得面无人色,膝行两步,一把抱住他的大腿,骇声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官家请为臣观敌瞭阵,臣亲率所部,誓死攻城,绝不后退半步。”

左右众将纷纷跪求不止,赵光义的双腿双手都被众将抱住,哪里还能前进一步,他大吼一声,挣开众人,将手中镔铁棍往地上一插,那根沉重的铁棍噗的一声入土一尺,赵光义沉声喝道:“好,朕以此棍为线,凡我三军将士当死命向前,退过此棍一步者,杀无赦!”

赵德昭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拔出佩剑道:“众将士,随我攻城!”说罢便向晋阳城下冲去。皇帝做到了这一步,说出了这一番话,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赵德昭已然没有退路,只能誓死向拼了。

赵光义盯了他背影一眼,沉声又道:“慕容求醉,朕命你为赵德昭部监军,代朕执行此谕。朕发巡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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