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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3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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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疾驰,出了窟野河谷,沿着河套肆虐的风雪为之一缓。

杨浩勒马回头,遥望绵延长城尽头的巍峨城堡,夷然一笑,淡淡地道:“难怪他杨家一直屈居折家之下,心胸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杨崇训开创固然不足,守成……也嫌不足。这杨家城自古就叫麟州城,麟者,麒麟儿,可惜了,他杨家要是真有麟子,也不在杨家城内,而是在……”

他下意识地往汉国的方向瞟了一眼。放眼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天地融为一色,天色更加阴沉了。杨浩一拨马头,扬手一鞭,大喝道:“继续赶路,去芦州。”

※   ※   ※

留守芦州的官员自从杨浩将统治重心移转银州后一直甚是清闲,可是这一阵子也特别的忙碌,种种大撤退的准备工作在平常百姓不甚了然的情况下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

后山的兵工厂已完全封闭,所有的匠人、学徒、机械,在李兴的带领下,统由一支军队护送着,如今已转移到茶山深处去了。这一次迁走,杨浩已不打算把他们再迁回来了。他们所用的铁矿本就是从茶山运来的,一路所费巨大,如今自芦州至银州一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军械制作可直接设在茶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

同时,在芦州接受训练的部队也在秘密进行集结,随时准备拔营起寨赶赴银州,加强银州的防御。在芦州和银州之间,如果一定要做出一个取舍,杨浩毫无疑问会选择银州的。虽说芦州是他的发迹之地,可是这里本就不适宜做为一座城池进行不断地扩大和发展,光是交通就是一个限制发展的大问题。

如果驻扎于此,也就是封闭于此,农牧都不能成为主流,而工商业也只是占了芦州特殊环境、特殊地位的便宜,如今杨浩与折杨两家正式结盟,党项七氏也已旗帜鲜明地倒向杨浩,芦州已然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原有的优势已然不在。

至于银州百姓,杨浩暂时还不打算惊动,以免引起有心人注意。按照常理,银州是李光睿必需要夺回的地方,李光岑是李光睿必需要除掉的人物,这一城一人如今都在银州。他分兵打芦州或是先行攻打芦州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谁不晓得兵贵神速?就算李光睿想打芦州,那也必定是在他攻陷银州之后的事了。

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必要的戒备还是得有,假如夏州真的兵发芦州,总不能仓促应战,害了百姓。所以民政官员们已经开始策划种种撤离准备,芦州积存的工商产品和牛羊物资乃至牧场,已全部迁往银州。杨浩本来就在将银州打造成他的经济重心,这么做倒也不会引人侧目。同时他们又弄来大批的骡马牛车,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有更多物质要起运银州,实际上这却是为大撤离做准备的,一旦夏州兵马攻打芦州,百姓们就可以轻装撤离,迅速撤到府州境内去。

开宝寺,达措活佛上院。

一间禅房,定神香袅袅燃起,一个披着大红袈裟的光头僧人盘膝入定,气息悠长。

门是敞开的,门外雪花轻盈,一双鹿皮小蛮靴,便轻盈地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踱了进来,是竹韵,穿一件皮坎肩儿,雪白的兽毛在外,衬着她的俏脸。

她在门口站定,往那僧人瞟了一眼,僧人大盘于蒲团之上,双手按膝。假如不是随着他悠长的呼吸胸膈之间稍有起伏,就真要被人当成了一尊佛像,精铜雕铸的一般。

竹韵咬了咬嘴唇,说道:“‘飞羽’的人都撤出去了,我这个教习如今没了事干,明天……就要去银州了。”

那和尚仍是一动不动,竹韵眉头一挑,却又缓缓平复,问道:“你……可愿与我一同去银州吗?”

和尚仍是一动不动,竹韵的目光渐渐移向墙边,墙上挂着一幅唐卡。那是一副缂丝的唐卡,白玉为横轴,其余三侧边缘缀着珍珠,显得异常珍贵,唐卡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丝绢,叫人无法看清所覆画面的内容。

但是竹韵知道那上面绘制的是什么,那是一副尼姑的画像。一个年轻的比丘尼,眉眼如画,清纯似水。画像画得十分生动,那含羞带怯的神情,将她的温婉和善良都呈现了出来。竹韵悄悄潜在附近时,还看到那和尚站在唐卡前,掀起丝绢,凝视着画像,流着眼泪唤过她的名字:水月,静水月……

竹韵感佩他的痴情,正因为他这份痴情,从不知爱情为何物的竹韵才平生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思。可她又痛恨他的痴情,从十二岁第一次杀人,她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死者已矣,活人就该好好地活着,缅怀逝去的亲人没有错,但是没必要因为死去的人把活着的人也变成活死人。

竹韵想得开,却开解不了壁宿,更不知该如何对他倾诉自己悄悄萌芽的一份情愫:他岂不知我对他的情义?我又如何同一个已经死去,却牢牢占踞了他心灵的女人去争?

禅堂中静静的,定神香一缕清烟袅袅扬起,将宁神静气的香味儿弥漫了整个禅房。竹韵的双眸慢慢氤氲起一层雾气,她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她很久没有哭过了,现在也不想丢那个人,尤其是在这个混帐男人面前,她忽然转身就走。

“竹韵姑娘……”

那和尚说话了,双眼一张,目光澄净,神闲气定,宝相庄严。昔日窃财又窃色的浑身手壁宿,在这开宝寺禅院日夜修行,潜心佛道,神情气质,竟已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任谁看到他,都不会再注意他清秀的眉眼,和他酷肖女子的美貌,而要被他庄严神圣的气质所动。

壁宿双手合什,缓声说道:“念月如今只有一桩小缘未了,余此之外,心无旁鹜,姑娘一番美意,贫僧心领了。”

竹韵驻足半晌,忽然冷笑一声,风一般消失在他的门口,唯有微风卷着雪花飘摇而落,轻轻地掩住了她那一双浅浅的脚印……

※   ※   ※

“活佛,此番我带兵伐汉,十有八九夏州会来打我的主意,如今我已将义父迁往银州,料想芦州没有他能图谋的东西,未必便会对这里动兵。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活佛的安危重要,本帅已安排了快马和车驾,令密谍四布,监视着夏州的一举一动,假如李光睿意图对芦州用兵的话,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请活佛启驾,暂避于府州。”

达措活佛爽朗地一笑,说道:“我佛庇估,法王一举得了银州,自那时起,我便知道,李光睿早晚要来的。法王有诸多军政大事要办,不必顾念于我。我就驻在这开宝寺内,哪里也不去。寺中上下一千五百僧众,也都不会散去。”

他傲然一笑,淡淡地道:“李光睿再如何狂妄,终究是一方豪强,利弊得失,他是算得明白的。得不偿失的蠢事,他不会做,我就在这儿,谅他也不会动我一根汗毛,更不敢兵进我开宝寺半步,法王尽管放心便是。”

“这个……”

杨浩微微犹豫了一下,达措活佛又展颜笑道:“如今译经馆已经设立了,已译梵经二十一卷,又有法王研创的那门活字印刷之术,很快就可以付诸印刷,我已传柬召请四方活佛,于四月上弦七日,佛诞之期来我开宝寺共庆盛举,到时我会将首印的新译梵经慷赠于诸位活佛。这是功德无量的一桩大事,这个紧要关头,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法王不要再劝了。

还有,你的译书馆、印书馆、藏书馆也不必搬迁,它们本来就是设在我开宝寺内的,老衲会保证它们的安全。呵呵,李光睿一介武夫,这些东西在你我眼中贵逾珍宝,李光睿却是不会看上眼的。法王有许多大事要做,尽管去忙吧。

至于军政之事,我是出家人,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佛信徒众多,老衲会令弟子赶往夏州,假如法王顺利取得夏州的话,善后抚民、平靖地方,有我这些弟子对夏州的信徒们打声招呼,对法王多多少少是会有所帮助的。呵呵呵,有些事,是必需要用刀剑才能解决的,有些事,却是刀剑未必能解决得了的。”

杨浩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合什道:“如此,多谢活佛了。”

“法王不必客气。”

达措活佛也笑吟吟地站了起来:“老衲还等着法王一统西域,我中土密宗循此道路,流传西方,开花结果,遍植天下,种下不世之大功德呢。摩诃迦罗,玛哈嘎拉……”

山坡上,窑洞里,竹韵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将一大碗酒咕咚咚喝个干净,用掌背一抹嘴角的酒渍,瞪起一双杏眼向门外喝道:“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外面,给我滚出来,否则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说着她手腕一抖,掌中已凭空出现了一柄锋利的飞刀。

杨浩应声现身,揖礼含笑道:“竹韵姑娘,我刚刚去过开宝禅寺,念月禅师我也见过了,唉,当初我本想借佛法化解他胸中一腔杀气,实未料到……”

竹韵掌中的刀不见了,她一伸手,阻止了杨浩说话,冷哼道:“什么念月念经的狗屁东西,不要跟我说,没的污了本姑娘的耳朵。”

杨浩不由一窒,竹韵一把扣住酒坛子,满满地注了一碗酒,拍了拍桌子道:“莫跟我说些不痛不痒的屁话,你要是想喝酒,本姑娘欢迎,要是以为本姑娘正在这儿哭哭啼啼,觅死觅活,那就出去,古竹韵这一辈子就没那么活过!”

杨浩摸了摸鼻子,竹韵乜着他道:“怎么?要不要喝酒?”

杨浩释然一笑,走过来在竹韵对面坐下,大声道:“成,喝就喝,碗呢?”

竹韵不悦地白他一眼道:“干嘛,我用过的碗使不得?”

跟一个醉鬼,哪有道理好讲?杨浩见她已有了醉意,只好听话地端起碗来,刚刚凑到唇边,忽尔担心道:“竹韵姑娘,你的酒品好不好?”

“干嘛?”

“你要是喝醉了喜欢打架呢,那本太尉可以奉陪,可要是喝醉了酒,就又哭又笑长吁短叹的,再不然就拉着个人没完没了地说故事,我可真没那个时间。”

竹韵卟哧一笑,收回脚在凳子上坐下来,拍拍胸口道:“你放心吧,本姑娘的酒品比你好得多,我喝醉了之后既不哭也不闹,比不喝酒时要斯文百倍,你还别不信,我爹说的。”

杨浩放心起来,说道:“那就好,那就好,来,我先干为敬。”说罢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竹韵大喜,赞道:“这才像个爷们,平时你坐在衙门口儿那副装腔作势的德性,本姑娘还真看不上眼,来,我陪你一碗。”

她抓起酒坛又满了一碗酒,自己干了一碗,然后再度注满,往杨浩面前一推,很豪放地道:“该你了。”

杨浩端起碗来,把酒凑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竹韵瞪眼道:“怎么?”

杨浩道:“其实……我没去开宝禅寺的时候就要来找你的,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后来……怕你心情不好,就打消了主意。可我行程匆忙,明日一早就得返回银州,一时半晌这人选还真不好找,所以……寻常的女子顾忌名声,怕也不大情愿……”

竹韵不耐烦地道:“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成不成,都快急死我了。”

杨浩脸色凝重地道:“是这样,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银、麟、芦、府四州合纵一线,局面只限于西北一隅,终究难成大器,这条战线,还得继续向南扩充才成。我有一件大事,须得由我兄弟小六和铁牛去做,可是他们如要离开,表面上就不能和我继续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以免万一被人识破了身份。这样一来,我就得找个合理的借口‘逐’他们离开……”

“停停停!”竹韵头痛不已,抚着额头哀求道:“杨大官人,别跟本姑娘说这些成么,我听得头痛。你就告诉我,要我做什么就成了。”

杨浩干笑道:“我是想……让你配合一下,制造一个小六和铁牛色迷心窍,意图对你不轨的假象,然后我就可以严肃军纪,与他们‘割袍断义’,把他们‘赶’走了……”

“哦……”竹韵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我当多大的事呢,就这?不就是受人欺负的弱女子吗?以前杀人的时候,这种戏我也不是没扮过,小事一桩,手到擒来。咱们先喝酒,喝痛快了再说。”

杨浩大喜,连忙唤进穆羽,对他嘱咐几句,然后端起碗来,满脸笑容地道:“干!”

※   ※   ※

“这……这是哪儿呐?”

杨浩昏天黑地,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打转,他也不知道是谁在扶着自己,只顾喃喃地问道。

他的酒量虽不算好,却也不算太差,但是长途驰骋对体力的消耗是勿庸置疑的,身体极度疲惫的人也就更容易醉酒,杨浩如今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已经快睡着了,说起来,他的酒品实在很好。

据说酒品比他还好,喝醉了酒就非常斯文的竹韵姑娘两眼发亮,拖拽着杨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一边说道:“吵什么吵,咱们去……芦河钓鱼去。”

杨浩虽说手脚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想往地上出溜,可是意识还有一丝清明,他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道:“天……天好象很晚了?”

“晚就晚了呗,我们都没睡呢,想必鱼儿也没睡呢……”

竹韵拖着杨浩,已经拐进了芦州城外的芦苇荡中,后边跟着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一个是杨浩的贴身侍卫穆羽,另外两个自然就是奉命来意图不轨的弯刀小六和铁牛了。

他们已经意图不轨过一次了,结果就是鼻青脸肿一身伤,铁牛额头起了个大包,跟寿星佬似的,弯刀小六的麻子脸上一边一个殷红的大巴掌印,嘴角还乌青一块。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荤话,就遭到了竹韵的暴力虐待,打扰她喝酒的下场竟是这般凄惨。这个喝醉了的小妞尽管没动兵器,居然只靠一双粉拳玉腿,就把这哥俩打得连他妈都不认得了。

然后,酒品越来越好的竹韵姑娘把坛子底儿也喝光了,便从桌子底下拖出杨浩,兴致勃勃地要去钓鱼。说起来,与她平常打打杀杀的作为相比,钓鱼到的确是一桩斯文高雅的事,只不过……这时候真的晚了点儿。

铁牛捂着一只眼睛,惨兮兮地道:“这大冷的天儿,竹韵姑娘非要拖着大人钓什么鱼啊,咱……咱们就这么一直跟着吗?”

“不跟着又怎么办?”弯刀小六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铁牛愁眉苦脸地道:“那……那就跟着吧……”

杨浩被竹韵拖到了冰面上,背靠背地坐着,杨浩两眼发直,四顾茫然,大着舌头道:“到了吗?杆呢?钩……钩呢?给……给我点饵……”

竹韵一拍额头,呵呵傻笑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好像是忘了。”

杨浩往冰面上出溜,含含糊糊地道:“那……那你钓吧,我……先睡会儿。”

“睡什么睡呀,不许睡。”竹韵兴高彩烈地拉住他:“要不咱们吟诗吧?我可喜欢吟诗了,咳!大雪纷纷落下,白得好象芦花……喂,你接两句。”

“呼……呼……”

竹韵特淑女地撇了撇嘴:“真没劲,你不理我,我数星星,我今晚一定能把天上的星星都数出来。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趴在雪窝子里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笑得比哭还难看。穆羽按着嘴唇,担心地道:“这冰面结实不?要是大人掉冰窟窿里可怎么办?”

铁牛嚅嚅地道:“小六儿,咱……咱还非礼人家吗?”

小六儿没好气地道:“她越醉越精神,你有非礼人家的本事吗?我……我现在就担心她会非礼了我们大哥……”

第十一卷 会挽雕弓如满月 第012章 布局

杨浩陪着小六儿和铁牛缓缓行于百里芦帐中,他已亲手为二人背上受了鞭笞的伤处涂上了金创药,二人的身子本就结实,经过在契丹和芦州的连番锻炼,更显强健,原来十七八岁的两个少年如今已长成了强壮的汉子,这点伤还是经得起的。

“小六,铁牛,你们是我的结义兄弟,是我最信任的人,自打到了芦州,我虽在用人之际,却一直没有委以你们重任,原因只有一个,你们两个还年轻,还不能独挡一面。我希望你们跟着别人多做事,多学些东西。可是时不我待,有的棋,得提早布下去,我思来想去,没有比你们更合适的人了。”

竹韵醉得虽深,醒得也快,半夜时分,酒意便醒了七七八八,杨浩也是如此,于是这“意图不轨”的戏码她倒是配合着小六和铁牛顺利完成了,杨太尉“闻讯大怒”,为严明军纪,当众鞭笞二人三十鞭子,把他们逐出了芦州。

小六和铁牛早已安排了心腹侍卫数十人,带着马匹、兵器和金银,提前离开芦州城在芦苇荡中等候,杨浩公开驱逐了他们,又暗中追了上来,做最后的交待。

小六咧嘴笑道:“大哥不用说我们也明白,虽说在契丹做过了官儿,其实我们那都是沾了罗克敌的光,论本事,我们哥俩儿差的还远,自从跟着大哥回来以后,随着行军布阵、调兵遣将、攻打城池、训练士卒,我们哥俩儿学到了许多东西,大哥的爱护之心,我们是明白的。”

“嗯。”

杨浩点点头,马鞭向空中徐徐一挥,沉声道:“大哥正在布一局棋,一盘很大的棋。这盘棋将要下在西域这块地面上,明争暗斗,与各方豪强角力。你们远离此地,却不是一步闲棋,西域这盘棋如果下好了,大哥面临的压力只会更重,到那时就更要倚赖外线的配合。如果这盘棋下输了,你们更是我东山再起的重要本钱,且莫等闲视之。”

小六点头道:“大哥,我们已经晓得了。”

杨浩道:“你们此去,暂且占据一处,竖起大旗招兵买马,寻个适当的机会,便加入他们的队伍,先争取成为他们统帅层的一员,然后取而代之,最终将这支大军据为己有,最不济,也得在义军中竖起你们的山头,招揽大半兵马。

白林已从汴梁赶回蜀中,他会与你们取得联系,在财力上、情报上予你们种种便利。有他与你们暗自呼应,你们要在义军中表现殊异,并最终取代那些草头王,成为他们的统帅,机会就大得多了。不过,话虽如此,你们两个所处的环境之凶险、艰苦,却也可想而知,你们须得有个心理准备。”

铁牛兴奋地道:“大哥放心,自打到了芦州,眼见大哥每日那么多事情,我们两个却帮不上什么忙,这心里头一直憋得慌,可我们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敢胡乱揽事儿,只怕坏了大哥的大事。大哥将这桩事交给我们,你就放心好了,同那些三山五岳的好汉打交道,我们两个一定办得来。”

杨浩笑了笑,停住脚步道:“好,我还得尽快赶回银州,就不往前送你们了。兄弟,你们一路保重。”

小六和铁牛的神情庄重起来,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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