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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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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不正是她自己的选择么?在此之前,她还一直担心杨浩若是起了把她纳入私宅的念头,却不知该如何拒绝。如今本该松了口气,何以反而患得患失起来。天无二日,“千金一笑楼”却有两位花魁,这是她最不开心的一件事,如今娃娃主动退出,放眼天下,再无人能与之争,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人独立,长发逶迤,身纤如月,更兼月色朦胧,清风徐起,带得那衣带飘飘,纤腰一束,恰似雾中芍药,弱不胜衣。柳朵儿轻抚着这条准备送与杨浩的明珠玉带,有些失落、有些轻松,心意难明。

如今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往来公卿,谈笑鸿儒,身份尊贵,一时无两。这颗价值千金的走盘珠,是一位外地豪绅慕名求见的见面礼,千金难求的一颗极品走盘珠,代价只是她出面小坐片刻,陪一杯茶,这样的风光还有谁人能比?

羡慕她们做甚么呢?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柳朵儿自嘲地一笑:“嫁作人妇,锁闭深闺,养一双儿女,每日里寂寞期盼着夫君散朝归来,若是因公远行,更是翘首盼望无期,余此再无甚事。那样的日子她不喜欢,那样的寂寞她适应不了。

尤其是现在,她的声名正如日中天,席间惯见巨贾王公、骚人名士,出入花用比使相千金、皇城里的娘娘也不遑多让,多少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只为搏她一笑而使尽心计,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何等享受?

她预感到她与杨浩之间除了利益关系只会愈走愈远了,不过今日的柳朵儿已不必倚靠他人。腰带,自古以来女子馈之与男人,都喻示着要牵绊住他的身心,表达自己浓浓的情意,而她,却是为了让心中那份朦胧的情愫做一个了结。

明月高照,一池清水倒映出天上明月,池边花树上飘下几片落叶,水面上登时荡起几圈涟漪,惊扰了那水底的游鱼,鱼尾一摆,便扑起了几丛水花,此情此景,简直是一副生动的水墨,柳朵儿的芳心里却已再不起波澜,羽袖一拂,她姗姗而去。

情梦,自今夜无痕。

※   ※   ※

因着明日就要分离的一对情偶仍在抵死缠绵,一室春光。

已不知梅开几度,本以为凭着自幼习就的一身媚功,可以让自己的男人兴尽驰泄,如一瘫烂泥的娃儿终于弃械投降,放弃了抵抗。这个坏家伙,哪里是一个人呐,简直就是一具铁打的夯锤,娃娃毫不怀疑,若是想让他完全尽兴,只怕自己三天都爬不起床,可是香舌红唇、青葱玉手,诸般“武艺”都已用尽,如今体绵若酥,她是再无办法了。

官人想要赏玩一榻明月后庭花,她却是拒绝了的,不是她不肯让官人远行之前尽兴,而是……明日官人一走,她也要巧妆打扮,尾随其后,若是明日爬不起床来,那可就糟了。

不得已,她只得微张濡湿的唇瓣,微眯一双朦胧如星月的眸子,腮上香汗淋漓,咬紧了牙关承受他的最后一搏。多年苦练舞艺的胴体娇小柔弱,却有着惊人的弹力和韧性,使她还能勉强承受官人强悍有力的侵入。

此时,腿弯抄在他有力的大手中,一双差堪盈握、纤秀动人的脚儿无力地碰触着他结实的臀股,腴润的小蛮腰已放弃了蛇一般的扭动,饱满的粉臀也再无力上下抛耸,她只能偶尔如研似磨地迎凑几下,然后就放松了全身任由他全力施为。

这是一个恼人的夏夜,身上的男人已大汗淋漓,她星眸朦胧地看着渐渐凝聚在他胸口的汗珠,忍不住轻轻撑起自己的身子,用那灵巧的舌尖轻轻将那汗珠舔去……

她感动于他为自己流出的汗水,享受着他对自己的爱恋痴迷。在她看来,香车宝马、酒朋诗侣,终究是过眼云烟;巨贾王公、骚人墨客,不过是无根浮华,有一个安定的家,有一个爱她的男人,有这样令人销魂的快乐,有对她的守候与期待,她觉得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幸福各不相同,只要你觉得幸福,那就是幸福了。

天亮了,还是杨浩先醒来。

娃娃本是青楼名伎,常常是夜间欢歌至明月高升,清晨却在甜甜入睡,再加上这一夜缠绵,更加疲倦。而杨浩虽也稍生乏意,却是习惯了早起,到了时辰自然便醒,睁开眼来,只觉清晨空气清凉,窗外三五蝉儿已是高声歌唱起来。

娃儿正甜睡在他的怀中,脸蛋红馥馥的,像一个娇憨的小女孩,杨浩的手扬起来,刚要拍在她丰隆的臀部上,瞧见她甜睡的模样,忽又收回了手,他轻轻把娃儿搭在他腰间的手臂、跨在他腿上的大腿挪开,蹑手蹑脚地下地。

结果,娃娃的身体被他摆弄着没有醒,他把身子一抽离娃娃的怀抱,她却一下子醒了过来。

“啊!官人已经起来了。”娃娃赶紧坐起,拢拢头发,取衣便穿。

“你不用起来了,好生歇着吧。”

“那怎么成?”娃娃说着,急急穿好亵衣小裤,便起身侍候杨浩洗漱,为他盘髻簪发,穿好白色暗纹提花的锦袍,腹围深金色花纹的抱肚,系紧银环腰带,又取来精丝的皂靴,亲手为他穿上。

“呵呵,我本想去院中打几趟拳,你这样一打扮,我还怎么打拳。”杨浩在她白嫩圆巧的下巴上摸了一把笑道。

“官人,正是夏天呢,几趟拳打下来,又要一身的汗,今儿就停了吧,昨晚……昨晚那样癫狂,也不嫌累得慌。”娃娃俏巧地白他一眼,把他往外推:“那甚么吐纳功夫官人不是也要天天练的么,去去去,去树下练练吐纳,奴家打扮停当,便为官人侍弄几道吃食。”

赶了杨浩出门,娃娃甜蜜一笑,这才披上一件细罗的心衣,赤着一双玉足,自去梳妆打扮。今日杨浩远行,阖府上下都早早起来,妙妙、壁宿、穆羽、姆依可等人俱在厅中相候,杨浩吃过了早饭,便在众人簇拥之下,使了从车行叫来的五辆马车,直趋汴河码头。

※   ※   ※

此时,距开封十里的瓦子坡,一艘船刚刚靠岸,岸上有许多车马候在那里,踏板搭上船头,一群年轻的姑娘便纷纷走了出来。一个青衣布衫、布帕包头的俊俏姑娘跳到地上,机灵地四下一扫,便向站在岸边扶持她们下来的一个挽裤腿儿的船工问道:“叶哥儿,这就是开封吗?”

叶哥儿说道:“这儿是瓦子坡,距开封还有十来里地,姑娘们先去棚子里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就往开封城去。”

“只剩十来里地了?”那青衣少女俏皮地一扬眉毛,唇角一点美人痣也变得异样妩媚起来:“我去吃东西,快要饿坏啦。”

“哎,等等。”

“嗯?”少女止步,狐疑地看向他。

叶哥儿讪讪地道:“艳……艳儿姑娘,我……我对你说过的事儿,你想的怎么样了?我……我这人勤俭老实,很是顾家,年方二十有二,至今尚未婚配,家中父母双全,两个哥哥做些小本生意,俱是忠善人家,我……”

那姑娘不等他说完,便将一只小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拿来!”

那小手五指纤纤,手指修长,肤色白润,指肚透着嫩红色,掌心也是十分温润,掌纹清晰可辨,被阳光一照,那小手透着半透明的肉红色,十分诱人。这样的手掌可不像是个乡下姑娘,只是叶哥儿却不曾注意这些细微之处。

叶哥儿一怔,反问道:“拿什么?”

“钱呐!”那位艳儿姑娘向他眨眨眼,理直气壮地道:“我家欠了人家一大笔钱的,你只要拿出一百吊钱来,我就嫁做你的老婆。”

“一……一百吊?”叶哥儿面有苦色,他现在一共也只攒了三吊零四百多文钱,一百吊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嘻嘻,拿不出来吧?我去吃饭了,快要饿死了。”艳儿姑娘向他调皮地一笑,拔腿便往饭粥棚儿那边跑。

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船夫在痴痴望着姑娘俏丽背影的叶哥儿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说道:“达庸啊,别想啦,这样俊俏的姑娘,你是没那个福份的。别看她是从乡下招募来的姑娘,可这小模样儿,在这批姑娘里面可是最美的。

老哥跟你说,前些天花魁大赛,老哥儿可是去看过了,光论模样,叶榜、花榜、武榜的状元,就没一个比她更俊俏的,她要是好好打扮打扮,我觉着……比那四大行首也差不了多少吧。那四大行首我是没见过,估摸着这艳儿姑娘比她们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俊俏姑娘,就算没有才艺,不懂谈吐,也一样能红起来。你看着吧,这姑娘到了开封就得被人开封,用不了多久就艳名高炽,恩客如云啦,你这穷小子,人家看得上?”

叶达庸失魂落魄地看着艳儿姑娘的倩影,一脸的不舍。

那老船工揽住他的肩膀向一旁走去:“人呐,得认命,就咱们这身份,太好的东西是不属于咱们的,真要弄到了手,说不定就是一场灾祸了。别想了,安安份份地过日子吧。老哥那个守寡的妹子对你不好?虽说比你大了几岁,可是会疼人嘛。常言说,女大三,抱金砖,你说她比你大七岁,你得抱啥呀?我跟你说,宋古那小子可是看上我妹子了,你要是再不点头,我就撮合他们俩了。”

艳儿姑娘冲进人堆,抢了碗白粥出来,坐在棚中就着咸菜扒拉着饭,看着熙熙攘攘的码头景像,嘴角漾着一丝得意的笑容:“哼!想派人截我,本姑娘有那么蠢么,我混到‘千金一笑楼’招募姑娘的船上,唐勇那个笨家伙一定想不到吧,哈哈……等那只死耗子见到我,一定吓他一大跳!”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12章 码头

汴河码头,一艘大船。

船很华丽,却不是御舟楼船,那样的船太大了,需要大量的纤夫拉纤,行速缓慢,而且运河河道太窄,一旦遇到水源不充足的地方还要搁浅。此番南下大批官员已经陆续派了出去,随行的没有那么多的人,用不着那样的大船来摆排场。

码头上来了许多朝廷上的官员,此番赴江淮代天巡狩的是魏王赵德昭,随行的官员包括魏王府的人、枢密院的人、南衙的人,赵普和赵光义自然要来相送,这两位举足轻重的政坛大佬一出动,其他官员自然望风景从,加上今天不是朝会之期,所以整个码头上人头济济,帽翅如林,俱是朝中百官。

杨浩带着家人到了码头,一见前方情景,忙叫人停了车,带着娃娃、妙妙等几人步行前去,他在京中如今虽是家喻户晓,但是他亲自交结的朝廷官员却少之又少,事实上他虽身在朝廷,却一直游离于朝廷之外,是以他的到来风雨不惊,倒也没有引起甚么轰动。

“好了,你们就送到这儿吧。”杨浩驻足笑道:“今儿的主角是魏王千岁,晋王千岁和赵相公也要来相送的,杨浩只是伴驾随从,低调一些,就不要往前去了。”

娃娃浅浅一笑,止步应道:“好,那我们就不远送了,官人是北人,不习舟楫,这船虽大,有风浪时难免也要颠簸,官人千万要照料好自己的身子。”

杨浩见她落落大方,并无离别的哀戚之色,心中暗赞她经得世面,心胸见地果然不俗。又见姆依可眼泪汪汪,便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又向穆羽笑道:“臭小子,不是说自七岁时起便不曾哭过么,眼睛怎么比兔子还红?”

穆羽一听,当即迎风落泪:“大人你阴我,我这是切葱的时候熏的……”

杨浩哈哈大笑:“臭小子,我阴你做甚么?你不会在水盆里切么,那样还能熏着?”

穆羽一听当即语塞,明知他是藉口,悻悻地道:“你又没跟我说……”。

一旁没心没肺的壁宿却在东张西望,他久慕东京繁华,一直想着到这花花世界来享乐一番,这些日子也着实享受了些汴梁的美食美人,只不过都是乔装打扮、改名换姓而去的,生怕他那“西域诗僧”的身份泄了底儿。

此番杨浩所乘的大船一上路,他就要骑马先行一步,沿途考察风土人情,侧面了解运河两侧的动静,以为杨浩的参考。难得一下子见到这么多官儿,壁宿手痒,一路挤过来,已经偷了五六个荷包。

“好了,我知道了,自霸州而广原,自汉国而芦岭,处处坎坷,艰辛窘迫。我都熬过来了,此番不过是随从魏王巡视江淮,轻松惬意的很,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们放心吧。”

“嗯,娆娆和小君怎么还没到?”娃娃应了一声,回首蹙眉道。

妙妙也悄然向后望去,心道:“小姐怎么没来,难道……她对老爷起了怨尤之意?”

杨浩笑道:“现在她们名声响亮,每日宾客如云,哪有自由之身?算了,不等她们了,要不然待魏王、晋王和赵相公到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登船的,那谱儿也太大了些,众目睽睽之下,反而不美,我登船了。”

杨浩说完,向他们微微一笑,转身便向码头踏板行去,船边有军卒警戒,验明了身份,杨浩便登上船去。

“杨院长,姗姗来迟啊。”杨浩一登船,程羽和程德玄便微笑着迎上前来,态度亲热。程羽对他表示亲热,杨浩还能理解,程德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莫非是见晋王为他设宴饯行,所以迎风转舵?这转变也太快、太自然了些吧?

杨浩目光往旁边一转。看见两个道服布巾的中年文士,正目光炯炯地向他们这边打量,心中这才恍然:“外人面前,当然要故示亲近,以彰显南衙属下的亲近和团结,程德玄如此作态,看来那两人不是魏王的人就是赵普的人了,魏王还没到,他是钦使,他府上的人应该是随他一起来的,如此看来,那两人该是赵普府上派来的幕僚。”

杨浩没有猜错,那两人正是赵普的幕僚慕容求醉和方正南,此番受赵普举荐,随行南下的。

“两位大人已然到了呀,呵呵,方才在码头与家人道别,耽搁了一会儿。”

程德玄微笑道:“听说杨院长新纳一妾,乃汴京第一行首媚狐儿,妖娆妩媚,端地是绝代尤物,杨院长将她蓄入私宅,艳福不浅,可喜可贺。”

程德玄其实并不好女色,这番话听着对吴娃儿似乎不太恭敬,但是这也正是时人风尚,娶妾娶色,本来就是被视做玩物,许多士子文人赠妾、换妾,或者亲近友人登门作客时还有让妾去侍寝的,南唐宰相韩载熙每次宴饮之后就常常留宿客人,让自己的侍妾去陪宿,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根本没把这些侍妾当成是自己的女人。而仅仅是一个比丫环侍婢待遇好些的玩物罢了,自然谈不上尊敬,甚至连一点男人本能的独占欲都没有。

可是杨浩虽也入乡随俗,按照规矩把吴娃儿定位为妾,心中对她却不无尊重,听了这话心中便有些不快,只是不便明白表现出来。

程羽也微笑抚须道:“呵呵,如此说来,正是情热时候,杨院长晚来一步,那便有情可愿了。”

杨浩打个哈哈,向旁边睨了一眼,低声问道:“那两位是?”

程羽嘴角轻轻一撇,不屑地道:“赵普门下走狗而已,不必理会他们。”

杨浩微笑不语:二赵之间果然水火不容,如今都派来了人来,想在运粮这件事上抢些功劳,这件事可有趣的很了。

杨浩见此情形心中暗自警醒,自然也不会对赵普的人表示善意,且不论他明知历史大势,知道赵普是斗不过赵光义的,在臣下和手足之间,赵匡胤还是对赵光义更加亲近和信任。就算他不知道这一结果,他身上现在打着南衙的烙印,也绝不能去向赵普表示亲近。

叛徒,在官场上永远是所有派系最厌恶的角色。李商隐惊才绝艳,就因为在牛党和李党之争中立场不明,身份暧昧,结果闹得不管是牛党上台还是李党上台,他始终是怀才不遇、不受重用,前人之鉴,杨浩才不会干出那种糊涂事来。

杨浩不向慕容求醉和方正南多望一眼,只与程羽、程德玄谈笑说话,正闲聊间,码头上的官员忽然都肃静下来,船上几人立即有所感应,纷纷向远处一望。只见几顶八抬大轿正向这边赶来,程羽面容一肃,掸掸衣襟便要抢上岸去,方一举步,慕容求醉已一个箭步跃上了踏板。

这些人虽是文士幕僚,但那时文人刚刚经历五代乱世,还讲究书剑双学,文武双全,这个武当然不是号令千军、排兵布阵的将军之武,而是个人武勇,是以只要有条件的,大多是既习文又学武,那慕容求醉身手矫健,一身武术似比程羽还要高明几分,脚不沾尘地便下了船。

方正南紧随其后,程羽冷哼一声,沉下了脸来,待他们走过去,这才跃上跳板,杨浩见双方不合,竟至连这也要争上一争,心中暗自好笑,他有意落在后面,待程德玄也下了船,这才慢慢下去。

来者正是魏王赵德昭、晋王赵光义、当朝宰执赵普、三司使楚昭辅,但是四人却有五顶大轿,杨浩心想:“莫非魏王妃伉俪情深,竟然送到码头上来了?”

五顶大轿到了码头依次排开,打帘儿的急步上前掀开轿帘,第一顶轿中缓步走出的人方面大耳,步履从容,气质雍容,黑色金边蟒龙袍、一顶长翅如意头的官帽,正是南衙府尹、当朝晋王赵光义。

第二顶大轿便是面容清瞿的当朝宰相赵普,衣饰官帽与赵光义略有区别,除了袍上无龙,帽翅头上也是云纹缀珠花的。第三顶大轿却不是魏王,里边出来一个白须老者,布巾青袍,脚下一双步履,许多人都不认得他,一见此人出来,不免莫名其妙,便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第四顶轿中就是年轻的魏王赵德昭了,赵德昭眉目英郎,一表人才,蟒袍玉带一穿,颇有几分英气,他这还是头一回在文武百官们面前亮相,神态难免有些局促。他走过去搀着那位青袍白须老者走向赵光义和赵普,那老者胡须微动,似乎在向他低语些甚么。

第五顶轿中钻出惹了滔天大祸的大宋财神爷、三司使楚昭辅,汴河码头今日这等风景,全是他招惹出来的,楚昭辅见到百官实在是脸面无光,当下也不四下打量,便脚步微赧、大步流星地向魏王身边赶去。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13章 百美送行

几位大人在码头上站定,彼此谦让一番,便公推赵普出面讲话。爵和官是不同的两个概念,论官职,现场以赵普为尊,身为百官之长,官这一阶级上,已经没有人能比他更高了。赵普机敏多智,但书读的并不多,论起掉书袋的本事,比起在场许多两榜进士出身的官员要逊色很多,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谈不上字字珠玑,不过为官多年,这种即兴发言对他来说却是驾轻就熟。

赵普说完了便请钦使魏王向赶来相送的官员们致辞感谢,魏王赵德昭向皇叔赵光义揖了一礼,这才上前说话,他的话显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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