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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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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儿毫不领情,厉声道:“你敢沾我一手指头,我就杀了你!”

赤忠和马宗强都明白了李光岑的意思,马宗强立即配合笑道:“姑娘,你不要嘴硬,等你成了杨钦差的女人,再怀了他的孩子,若你还舍得下手杀他,那也由得你便是。”

那少女没想到这几个汉人将军如此无耻,气得俏脸飞红,欲要骂人又不知该如何接口。赤忠仍然摆着一副大将军的派头,一本正经地咳了一声,拉着长音又道:“来人呐,把这小妮子给杨钦差送进房子,洗洗涮涮,打扮漂亮些,今晚本将军还要去闹洞房的。”

门口的宋兵甲和宋兵乙忍着笑走过来,拖起那少女就走。那少年急了,大叫道:“谌沫儿,放开她,你们这些无耻的汉人,你们要干什么都冲我来。”

马宗强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摇头道:“你恐怕不行……杨钦差未必看得上眼。”

这一下堂上堂下的人都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那少年向他怒目而视,厉声喝道:“小野可儿是草原上的好汉,既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都不皱一皱眉头。但是要是谁敢欺侮我的谌沫儿,我野离氏全族与你们从此不死不休!”

李光岑的眼睛突地一亮,立在他身后一直面无表情的木恩神色也微微动了动。赤忠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他摆摆手,那两名宋兵便放开了谌沫儿退到门口,谌沫儿立即走到那少年身边,与他肩膀挨着肩膀并立于地。

赤忠问道:“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一字一顿地道:“小野可儿。”

李光岑接口道:“党项一族自隋末东迁以来,语言日趋混杂,混用了许多周围部族的语言。汉人、突厥、契丹等等,契丹族中有‘那可儿’一语,专指贵人的贴身侍卫,党项语中的‘小野可儿’与之意思大致相同,亦指武士、侍卫。这人应该是某位野离氏族大人的贴身侍卫吧。”

那少年听了把胸膛一挺,傲然冷笑道:“我不是侍卫,而是武士,野离氏最英武的战士,我的名字就叫小野可儿,我是野离氏族长之子!”

“野离氏族长之子!”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下可逮到大鱼了,不过……似乎也惹了大祸了。野离氏在党项八氏中是最凶悍的一族,若非万不得已,就连夏州拓拔氏轻易都不愿去招惹他们,如今捉了他们族长的儿子,这一下……”

众人纷纷向赤忠望去,此刻在坐的人里面他的军职是最高的。赤忠脸色微沉,身躯前倾,沉声问道:“野离氏?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野可儿冷笑着反问道:“你们折府可以引兵去攻我族,我们不能来你府州么?”

赤忠目光一闪,追问道:“这么说,你们是要以攻为守,反击我府州地境了?我来问你,除了你们,还有几部人马,准备攻打我们哪些地方?”

小野可儿昂头不语,赤忠一见,坐直了身子,摆手道:“来人啊,把这小妮子给杨钦差送进房子,洗洗涮涮,打扮漂亮些,今晚本将军还要去闹洞房的。”

谌沫儿双臂一抖,挣开那两个宋兵的手,大声道:“你们不用疑神疑鬼的,我们野离氏人光明磊落,若要与你们一战,我们就不怕让你们知道。我们现在被你们追得躲进了荒山僻岭去,吃不得吃,穿不得穿,哪有余力再来攻府州。这一次,是因为我们的族人到你们府州境内购买药物返回时,发现许多汉人来芦河岭落脚,我们才想来掠些食物、盐巴……”

赤忠窥她神色不似说谎,沉吟片刻便道:“把他们两个先押下去,好生看管着,勿要走脱了人。”

待小野可儿二人被押走,赤忠面色凝重地道:“没想到,咱们刚刚到了这儿,党项人就来招惹是非了,如今咱们捉了野离氏的少族长,此事……恐难善了了。”

杨浩趁机道:“不错,杨某此来,正为的此事。此地水草丰美,确宜安排这数万百姓,只是……此地处于李、折、杨三家势力交界之处,三方一有龉龃,此地首当其冲,这数万百姓如何能得安宁。本官来,就是想看看如何想个万全之策,以消百姓隐患。”

“这事么……”赤忠一抬头,见李光岑坐在一旁,正侧耳倾听杨浩说话,立时便住了嘴。李光岑自幼在吐蕃部族做人质,惯会看人脸色、揣人心事,一瞧赤忠欲言又止,立时明白过来,他微微一笑,起身告辞道:“两位大人要谈公事,小民可不方便再留下了,告辞。”

李光岑告辞出来,那一直石雕般立在他自后的木恩仍是面无表情,沉默地跟着他走出去。出了这幢窑洞,只见山谷中还有许多暂在草地上搭了帐蓬居住的百姓,帐蓬星罗棋布,犹如草原上一朵朵的蘑菇。

虽然刚刚经历了党项族人的攻击,此刻山谷内外却又已是一片祥和,夕阳下,许多辛勤的百姓正在辛勤地修饰着自己的家园,哪怕只是一个临时的帐蓬,他们也想尽善尽美。

李光岑站在半山腰上,望着山谷不语。木恩走到他的背后,沉默有顷,低声道:“主上。”

李光岑头也不回,只是“唔”了一声。

木恩沉不住气了,鼓起勇气又道:“主上,那小野可儿是野离氏少族长,野离氏反判李光睿的决心最大,七部邀主上归来,其中野离氏也是最为热忱的一族。如今,咱们既已到了这里,何不与他们联系一番,党项七部只要奉主上为共主,再拉出咱们在草原上训练出来的那数千精卒,未尝不能与李光睿一战。夏州方面……只要晓得了主上的身份,必然也有一些部族心思动摇,有心归附主上。”

这铁一般的汉子还是头一回说这么多话,说出来的话有条有理,与他粗犷冷漠的外表完全不符。

李光岑从腰间解下酒囊,使劲灌了一大口,微笑道:“木恩,你有一身本领,留在我这腐朽无用的老头子身边,真的是糟蹋了你。你的天地应该在这大草原上,如果你有雄心,可以带着他们一起离去,草原上的那个部落,也可尽归你所有,或许……你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木恩脸色大变,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双手伏地,惶声说道:“主上,木恩竭诚效忠,不敢稍生异心。主上这番话,木恩百死,不敢相从。”

李光岑转身向西北望去,眼睛有些湿润起来:“老了,老了,却走到了这儿,大概是老天垂怜,让我这颠沛流离一生的老朽,终于回了家门。这儿,离我出生的地方已经不远啦,老夫……就终老于此吧……”

说着,他又灌了一口酒,踽踽地向前行去。木恩跪在那儿,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动不动,他的身躯犹如一块岩石,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

※   ※   ※

天黑了,木恩和那些魁梧的大汉坐在李光岑帐外不完处的草原上,一堆篝火熊熊地燃烧着,草木灰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飘舞过来,在他们的身周盘旋。

木恩沉声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要看看大家的意思。我个人,愿意侍奉主上,无论主上是否有心收复夏州,重夺基业。这是从我父亲那一辈起,部族就交给我家的责任:保护少主。可是,我们也得为咱们的族人考虑,他们在草原上流浪的太久了,难道咱们就这么一直流浪下去,直到忘了自己的根?”

众人沉默半晌,其中一个汉子慢慢抬起头来,缓缓说道:“大哥,主上犹豫不决,我们何不促使主上下定决心呢?咱们去放了那小野可儿,把主公的身份告诉他,党项七部闻听消息必来相迎。到那时,主上的身份就要败露,他想不去都不成啦。”

另一人立即沉声反驳道:“你这样做是大逆不道,挟迫主上!”

那人嘿然道:“不错,但我这样做,是因为主公雄心不再,是因为我们的部族亲人还在异乡草原上流浪。我只是想让主上重振雄心,再做草原上的一头雄鹰。”

十几条大汉你一言我一语,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木恩听的心烦意乱,全然没有发觉主上已经悄然出了帐蓬,正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一棵树下听着他们说话。

先前提议迫使主上应命的大汉长身而起,厉声道:“众兄弟不要吵了,此事可以由我去做,主上怪罪时,我当自尽谢罪,只要主公能重振雄心,木魁死有何憾!”说罢拂袖而去。

大树后的李光岑脚下一动,却又像被钉住了似的站住。他抬了抬手,凝滞片刻,却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嘴角慢慢溢出一丝苦涩的笑:他可以阻止他们,只要他拿出主上的权威,这些铁铮铮的汉子就会无条件地服从他,可是……扪心自问,他真的有这个权利么?他为这些族人、为了这些毫无怨言地追随着他浪迹天涯的族人做过些甚么?

李光岑无力地靠到大树上,又使劲地灌了一口烈酒。他的身子已经完了,尽管他的外表依然是那么强壮魁梧,其实他的身体这些年来因为艰苦的塞上生活,因为他没有节制的酗酒,已是外强中干。

他的挚交好友,草原上最有名的嚓喀钦大巫师费尽了心思也不能帮他调理好身子,因为即便吃着药,他仍然要不断地饮酒,天下没有哪个妙手神医能医得好他这样的病人。他的内脏已经被经年累月不断饮下的烈酒弄坏了,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如今一个垂死之躯能让族人们再为恢复他的权力和荣光而去浴血厮杀?

李光岑的一双老眼蓄满了泪水,他不想在垂暮之年,再牺牲那么多的人。可是,纵然不是为了他,只为了那些在草原上流浪,还在翘首企盼着他们的主上把他们带回久别家园的族人,难道不该利用七部之乱搏上一搏?然而,他已经不能跃马纵横了,他的手下又没有一个可堪重用的统帅。木恩在他的部下里算是一个佼佼者了,可他也只可当一面之雄,他不是自己在夏州的那个堂弟的对手。

更何况,今日所见,党项七部实在贫苦至极,他们没有粮食、没有药物、没有武器,一头没牙的老虎能吓得了谁?如果把自己的族人和这样的党项七部交到有勇少谋的木恩手上,那唯一的结局也不过是让他们去送死,只是死得华丽一些罢了,又有什么不同。

李光岑正想着,那些大汉已悄悄散去,木恩走向李光岑所在的帐蓬,片刻功夫就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大叫道:“主……”

“我在这里。”李光岑淡淡一句话,就堵住了木恩的声音,木恩急忙收声,跑到他面前道:“主上,你怎么醒了?”

李光岑沉默不语,木恩明白过来,他那如山的身子忽然一矮,低声说道:“主上,木恩该死。我……我这就去阻止木魁。”

“罢了,”李光岑淡淡地说了一声,缓缓走出树下阴影,喝一口酒,仰一眼明月,悠悠地道:“你去,把杨浩……给老夫请来。”

木恩愕然抬头:“主上,你……有请杨浩?”

第四卷 夺此千竿一池碧 第042章 义父

小野可儿和谌沫儿被关在临近山脚的一座窑洞里,因为二人一身武艺,宋兵将他们绑在了室中一根立柱上,没有灯火,窑洞里一片漆黑,潮气也重。

谌沫儿有些担心地道:“小野可儿,他们会怎么处置咱们。我看那个杨钦差色眯眯的,他……他不会真的想要抢了我去吧?”

小野可儿安慰道:“谌沫儿,你不要害怕,我是野离氏的少族长,除非他们把咱们野离氏彻底剿灭,否则是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的。我们党项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为了恩仇不惜一切,没有人敢随意跟咱们为敌。”

二人正说着,突听外面传出异响,好象重物坠地的声音,然后房门外的火把一灭,吱呀一声房门就打开了,二人立即闭了嘴,警惕地向门口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披了一肩月光,看不清他的五官。他慢慢走了进来,在二人身前站定,小野可儿忍不住问道:“你是谁?”

那人沉默片刻,突然说了一句党项语。党项人有自己的母语的,但是汉语早已成了他们族中最为通用的语言,实际上许多普通的党项羌人连自己的母语都不会说了,而小野可儿身为族长之子,却是学习过这种远不及汉语丰富,而且晦涩难学的语言的。

他怔了一怔,忙也用党项族语回答了一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对答着,语速越来越快。一旁谌沫儿只能听懂一些零碎的语句,她强捺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小野可儿,他是谁,是咱们党项羌人吗?”

那人用低沉的声音笑了笑,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嚓嚓”地打了几下,火星一迸,手中提着的一支火把腾的一下燃烧起来。

火光骤起,谌沫儿的眼睛下意识地眯了一下,再张开时,瞧见木魁的模样,认得他是白天与他们曾大战过的敌人,不由错愕道:“他是汉人?”

一旁小野可儿沉声道:“他不是汉人,他是我们党项拓拔氏族人。”

谌沫儿吃惊地道:“拓拔氏?那不是我们的大仇人?”

小野可儿轻轻摇头,说道:“夏州如今的主人……才是我们的仇人。而他,是夏州真正的主人,李光岑大人的仆从。我们寻找的人,已经找到了,他……就在这里!”

※   ※   ※

李光岑盘膝坐在帐内,柱上斜插着一枝火把,松脂“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火光映着他的脸一明一暗。他的双眼微微眯着,正陷入沉思当中,斟酌再三,此时此刻,他唯一想到的能将重任相托的唯有一人:杨浩。

杨浩此人,在即将踏入宋境的时候,依然能冷静地判断出死亡陷阱已在前方张开,这就是大智。身为宋人钦使,他的个人前程完全系于官家一身,却能悍然夺节,抛却个人前程,率数万军民西向,此为大勇。子午谷单人独骑两军阵前救下小童,那是大仁。逐浪川上毅然断桥,这是大义。观其行为,光明磊落,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善待自己的族人,把他们视为自己的子民。

可是……这个烂摊子他会接下来吗?他不是寻常百姓,他是大宋的官员,他自有锦绣前程,无缘无故的,他会背上这份责任?

李光岑想着,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意:“也许,这一切真的是天意。老夫要找一个品行可靠、又有足够的能力来承担这责任的人来托付,他呢,他的难题,何尝不是只有老夫才能为他解决?

他责任已了,听了叶之璇的话却又赶回来,分明是把这数万百姓的安危看成了他的责任。而折御勋把数万北汉百姓置于此地,是因为对大宋朝廷生了戒心。这数万百姓留驻此地,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只能任人宰割。开封与府州之间暗战一日不止,这数万百姓就是双方手上一枚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折大将军迫不得已,大宋朝廷鞭长莫及,唯有自己能替他解开这个结儿,还怕他不肯把自己的这个担子挑起来?”

李光岑正想着,帐外木恩沉声道:“主上,杨钦差到了。”

李光岑笑容一收,忙道:“快请,”说着就要起身。

杨浩已然走了进来。自李光岑以下,个个身材魁梧高大,所以这帐蓬建的也比其他人家的帐蓬高大许多,杨浩连腰都不用弯就走了进来。一见李光岑正要起身,杨浩连忙抢前两步说道:“木老不必起身,请坐下。木老还不休息,不知道找我来,有什么话要说?”

李光岑看着他,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杨浩眉头一挑,诧然道:“木老,你这是怎么了?”

李光岑轻叹道:“杨钦差小小年纪,就做了钦差天使,是有大本事的人。又生得如此仪表堂堂,老夫看了,不由想起了我那孩儿……”

杨浩道:“哦,杨某还不曾听木老提过令公子,不知令公子现在何处,待择善地定居下来,木老可以传个讯儿过去让他赶来与你相会,父子团聚,长相厮守。”

李光岑微微抬起头,看着帐蓬一角,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要他来见我,恐怕是不容易了,也许很快……我就要去见他了。”

杨浩动容道:“木老……准备离开这儿了?”

李光岑微微摇头道:“老夫不是要离开这儿,而是宿疾日重,恐将不久于人世,那时……呵呵,老夫就能去见妻儿了。”

杨浩一愣,这才晓得他的妻儿已死。李光岑自顾又道:“如果他还活着,如今年纪也该与你相仿了……。杨钦使,你一直很好奇我的身份,今日请你来,老夫不妨告诉你知道,老夫的确不是普通的农人,也不是北汉的百姓。”

杨浩双眉微微一挑,并不插话,只是听着他说下去,李光岑道:“老夫本是西域一个氏族的少主,那是……四十多年前的旧事了,那时还是石敬塘为帝的时代,老夫当时还是一个少年,按照族中的习俗,被送去另一个强大的氏族做人质。后来,我的父亲病故,叔父篡夺了大权,我这少主便落得了个有家难回的境地。”

杨浩轻轻“啊”了一声,李光岑吁叹几声,又道:“从此,我就带着随从在异族的草原上流浪,还娶了妻、生了子。那时,我的随从也已大多娶妻生子,再加上收留了一些草原上流浪的人家,渐渐成了一个小部落。可是,我的叔父担心我会回去夺他的权,一直在派人追杀我。有一次他的人找到了我的下落,趁夜对我的部落发动突袭,随从们拼死搏杀,把我救了出来。可是,我的妻儿却双双惨死,那时……他才五岁。”

杨浩安慰道:“木老,那已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几十年来,天下变化如沧海桑田,转眼成烟。无数豪杰,都已成为风中旧事。你就不要再伤心了。”

李光岑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氤氲的雾气已经消失,重又变得明亮起来:“是啊,沧海桑田,转眼成烟。这么多年来,老夫已经忘却了故土。昔日的雄心,也已消磨殆尽。妻子之仇,如今提起来也已没了那股痛恨,老夫的心……早就死了。

可是,老夫还有一桩心愿未了,老夫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追随多年的这些部下。他们忠心耿耿,这么多年随着老夫流浪于草原,不曾有过丝毫背叛的念头。老夫……有愧于他们啊,若不给他们安顿一个妥善的去处,老夫……实是死不瞑目。杨钦差,老夫找你来,是想……把他们托付给你,只有杨钦差的为人,老夫才放心得下。”

杨浩一听竟是此事,忙欣然道:“木老,我看你身子强健,再活个三五十年也轻而易举,千万不要说这种丧气的话。至于追随你的这些人,没有问题,不管你们原来是不是北汉百姓,亦或是西域胡族,如今都是大宋子民,杨浩一定要想办法妥善安置好你们。”

李光岑寥寥几语,简略说明了自己身份,其中许多地方大打马虎眼,西域杂胡部族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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