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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我们这些低贱玩意,竟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的一天!”另一个狱子这时候也拍案而起,口不择言。
“癞子,消息可准确?”
“老子亲眼见到典狱官押送进去的,还能有假!”癞子闷哼了一声,几人目光相对,已经在瞬间达成了一致意见。
“这种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不过再往里走,怕是还要劳烦戴宗哥哥。”
“这有何难,某去劝他来!”癞子大包大揽的应了下来,也不打牌了,直接起身向外走去。
约莫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就见到一个胡子拉碴的押狱被癞子带了过来,正是此前所说叫做戴宗的人物。
几个狱子们脸上顿时涌现出喜意,簇拥着戴宗继续向大牢内里深入,在成功蒙混过内里的狱子后,终于来到了大牢的深处。
这里的区域要更加狭窄一些,癞子带着戴宗等人开始沿着监牢一间间的问询。
。。。。。。
另一边,吕璟自朦胧中睁开双眼,目光中的光亮一闪而逝。
没想到自己初到这西北之地,第一站竟然就是这京兆府的大牢,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正犹豫着该如何和牢外的人手取得联系,吕璟看到自己的监牢外,忽然出现了一帮疑似狱子的人手。
“看什么看!问你呢,叫啥名字?”牢笼外忽然传来喝声。
吕璟心中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开口回应道:“郴州吕璟。”
牢笼外瞬息间没了声音,吕璟在黑暗的囚牢内摸索着起了身,外面模模糊糊的也看不真切。
摇了摇头,吕璟正准备安心思考下形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锁链晃动的声音,紧接着就见到一群身穿狱丁服侍的汉子奔了进来。
“可是吕璟哥哥当面?”当先开口的,正是那个此前的声音。
沉默着点了点头,吕璟的脚步微微向左侧挪了两步,在没有确认这些人身份前,他绝不会掉以轻心。
“吕璟哥哥,我等都是这京兆府大牢狱子,听闻哥哥入狱,特来探望,若是有什么我们能做的,还请支使一二。”
癞子说话间,眼神不住的在吕璟身上转,神色里充满敬佩。
“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虽然看眼前这些人神情不似作伪,但吕璟如今不得不打着十二分小心。
“哥哥多虑了,青子,知道你小子爱藏私,如今还不把好酒好肉都拿上来?”癞子回头招呼一声,又示意同伴取来了油灯,囚笼内的黑暗顿时被驱散。
肉是筋道的黄牛肉,酒却是一醅梨花白,青子拿出来的时候,没少被同伴们嘲弄。
不过这一幕落在吕璟眼中,心中的警惕却放松了不少。
有酒有肉,接下来吕璟就和这些冒昧前来的汉子聚在一起,一边吃喝,一边言语,很快就互相熟悉起来。
吕璟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了自己受他们尊重的原因,只是这个缘由多少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宋人最爱关扑,无论何时何地,男女老少兴致来了,都会聚在一起扑上两把,开封府甚至为此专门设立了禁赌的法令,可见其兴盛。
不过虽然关扑盛行,玩法上也很是多样化,但相比较于吕璟无意间带来的扑克牌,无论是投壶还是猜谜,都显得没有那么接地气。
根据癞子的说法,这斗辽国如今在这西北大地上可是一等一的火热,作为开创者的吕璟,自然也就获得了底层市民阶级的爱戴,甚至有好事人每逢关扑,都要先默念他的名姓。
“可惜某并不擅关扑,这扑克也只是一时消遣所为。”一口饮完了杯中酒水,吕璟开口说道。
“哥哥谦虚了,如今您不幸落难,可有什么要弟兄们去做的?”癞子再次提出帮忙。
吕璟犹豫了下,这才开口问道:“可知道我是因何被关入大牢?”
见癞子等人同时摇头,吕璟心中顿时隐约有了些猜想,继续说道:“如此,还望各位弟兄帮我去城里寻找一人。”
大致描绘了孙寂然的相貌和可能出现的地方,吕璟拱了拱手,接着说道:“劳烦诸位弟兄,若吕某能够出得牢狱,还有一桩新颖玩意奉上。”
“自当为哥哥效力!戴大哥意下如何?”癞子笑着应了,回身说道。
吕璟的这才注意到这个刚才一直闷不吭声的汉子,身量不高,却给人种很结实的感觉,脸颊有些许络腮胡,面相朴实。
只见他先朝吕璟拱了拱手,这才开口回应道:“此事尽管落在戴宗头上,定为哥哥把人找来。”
说完,也不等吕璟回应,转身就离了囚牢朝外面奔去。
“戴大哥原来在江州做事,后来机缘巧合来了咱们这里,他这人就这样,哥哥莫要见怪。”
吕璟笑着摆了摆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戴宗,只是不知道他是否真有神行八百里的本事。
接下来癞子等人给吕璟找来了一应用度,就没有再多做打扰,告辞离去。
吕璟心中虽然担忧其他牢城营军士的情况,但也知道如今除了静静等待别无他法,只得先强迫自己养足精神。
一觉醒来,已至深夜,吕璟摸了摸自己额头的冷汗,看来梦境中的自己也不好过啊。
摸索着点燃了角落的油灯,外面忽然有人影投射进来,越来越长。
黑暗中的京兆府囚牢有些过于静谧,足足等了好一会,吕璟才放下心中忐忑,却是戴宗不辱使命,将孙寂然带了过来。
“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换班了,烦请哥哥快些。”言语了一声,戴宗匆匆向外走去。
孙寂然依旧是冷冽面色,不慌不忙的在囚牢外盘膝坐下,这才缓缓开口。
“大人,您可知道郭逵此人?”
吕璟摇了摇头,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对这个名字都很是陌生。
“这倒是奇怪了,此人乃是与狄相公齐名的大宋名将,富良江一战大败越南李朝,几乎灭了其国运,大人竟然不知道?”孙寂然目中忽然闪过一道精芒。
吕璟顿时有些尴尬,与狄青齐名?他还真是没听说过这个人,估计又是个被历史淹没的人物吧。
随口搪塞了几句,幸好孙寂然也没有多加纠缠,话题继续转到吕璟入狱的事情上。
“大人,根据小道的查探,问题出在我们押送的那些银子上,似乎少了很多,下令捉拿我们的是鄜延路经略使吕惠卿,但实际上他似乎并不知晓此事。”
“是郭逵?”吕璟此时也转过弯来,怪不得昨日那嚣张小将不敢真的下杀手,原来是下边人的私自命令。
“不是,郭老将军已经过世多年,出手的似乎是其子孙,很是得吕惠卿宠信。”
“子孙?”吕璟不禁又糊涂了,自己重生以来一直待在岭南那等偏远之地,要说吕惠卿因为自己苏门子弟的身份刻意针对,倒还说的过去,郭逵的子孙与自己何干?
“好,你且再去打探消息,顺便通知下种建中大人。”吕璟做出了决断。
“大人如此相信种家?”孙寂然起了身,忽然开口问道。
“相信种建中而已,去吧,正则他们的情况也打探下。”
孙寂然不再多言,施了一礼,随后快步朝大牢外行去。
第141章 被殃及的鱼()
京兆府,种家府邸,绵延足有数千米方圆,自种世衡以来,种家三代在西军中为将,在西北之地根基深厚。
今日的种家府邸气氛略显压抑,种建中坐在高背大椅上,目光冷冽的看向站立在下方的种浩。
“某给你的命令是将吕大人护送至居处,你是怎么做的?”纵然是面对自己的亲儿子,种建中发起怒来,依旧让人发自心底的畏惧。
种浩垂着头不敢说话,他虽说对吕璟不太有好感,但若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也必然不会视而不管。
“自己去领二十鞭,查不出始末,剩下的三十鞭一起补上。”挥了挥手,种建中直接开口喝道。
周围的侍奉的种家仆人面色顿时一变,二十鞭说重不重,说轻可也不轻,自家老爷可真下得去手。
种浩似乎也习惯了老父的作风,没有多言,直接应了一声,起身自去领罚,种家治家之严谨,可见一斑。
种浩离开后不久,一个龙腾虎步的壮实男人踏步从院外走了进来,眉头微微有些皱起。
“若是要为那小儿求情,就不必了。”种建中神色不改,开口说道。
“大兄多想了,浩儿罔顾军令,自当受罚,是老三那里有消息了。”
来者身材远比种建中要魁梧许多,面相迂阔,给人的感觉似狮子一般威猛,正是种家中生代代表之一,种师中。
“如何?折家怎么说?”
面对自家大兄眼中的期盼,种师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折家说了,此事只有章帅出手,方能保那小子无虞。”
种建中不由的叹了口气,章楶要是肯出手,也就不会一直到现在都巡边未归了。
“大兄,此事某觉得我们种家也不宜牵扯太深,那吕惠卿纵然暗中有百般手段,也不敢将官家答应我们的饷银吞没了去。”种师中犹豫了下,开口说道。
“端孺,你是要为兄一辈子心中难安?”不出意料,种建中直接开口拒绝。
不仅是因为他和吕璟一路上相谈甚欢,更是因为后者发明的酒精在西北活命无数,种建中爱才,自然不能眼看着一个新星如此毁于一旦。
“如此,就只有大兄你出面,给那小子找个活计了。”
种师中熟悉自己大兄的脾气,早就准备好另外一个方案。
“详细说说。”种建中也来了兴趣。
“吕小子归根结底是奉官家的口谕来送银子的,再加上他此前发明酒精的功勋,在咱们西北不少人都承了他的情,并非毫无根基。”
顿了一顿,种师中接着说道:“此次事端究其缘由,是吕惠卿恼怒官家厚此薄彼,暗中施展的手段,本身也没有将吕小子放在眼中。”
“你的意思是?”种建中目光亮了起来。
“拖!大兄不是说那吕小子手下也有一帮好兵吗,那不如干脆就将其暂时归入军中,大战在即,谁也说不出什么。”
“等打完了这场仗,那吕惠卿若是还敢揪着不放,章帅可也不是好惹的,再说,大兄到时候随手给吕小子些功勋,将功抵过也能逃得此劫。”
种师中一口气说完,狠狠喘了几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做劝人这种活计。
“这种拖字诀,不像是端孺你的手笔啊,何方高人出计?”
种建中神色间的郁结缓和不少,只要能在正式定罪前救走吕璟,以后自然也就好说。
“不过是个姓韩的小崽子罢了,有点机灵劲。”种师中随口答道。
种建中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从他如今打探的情况来看,这显然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来人,通知孙小道友前来。”开口支使一声,种建中忽然想起一事。
“郭逵老将军的那支亲族?”
“老将军打富良江之战的时候,确实在荆湖南路一带逗留过很久,再加上平息溪蛮叛乱的时间,如今已经无可印证。”
种师中没有往下多说,将士们征战在外,偶尔把持不住留个种,也是常有之事了。
“也好,此事郭家自己处理就好,只是那个郭鸿要派人盯紧了,他似乎对大郎怨念颇深啊。”
“好,我这就去安排。”种师中点了点头,拱手离去。
孙寂然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院子之中。。。。。。
时间匆匆流逝,一个多时辰后,孙寂然离开种家宅邸,再度奔向京兆府大牢。
只是等他被狱丁们引到吕璟所在的牢狱之时,却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方方正正的木头桌子居中摆放,四周围了一圈狱丁狱吏,手中握着手指大小的方块,气氛正是热烈。
再看自家官人,吕璟悠哉悠哉的斜靠在角落,手中捧着一卷书籍正在研读,身子下面,竟然还铺了一张皮毛!
孙寂然顿时感觉自己脑袋都大了,几个快步走到吕璟近前,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结果了吧?”吕璟笑着放下手中书卷,开口问道。
孙寂然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后将种建中提出的办法说了出来,本以为吕璟会感到惊讶,谁曾想竟然依旧满脸平静。
“大人您早有预料?”孙寂然忽然想起了下山前师父和自己说过的话语。
“并没有。”吕璟摇了摇头,将手中刚刚由聂家送来的书籍放下,慢慢为孙寂然解释起来。
片刻之后,孙寂然脸上也浮现出了然神色,如此一来,一切倒是都说得通了。
“大人您当时就不该留下他们,凭白让自己卷入了大人物的斗争里。”
吕璟微微一笑,他当时又怎么能够想到,本来依仗牢城营得以活命的郭鸿,不仅没有感念他们的恩德,反而反咬一口,借此攀上了军中的关系呢。
这次也是他疏忽大意,没想到这看似上下一心的西北也有诸般斗争,他虽然奉官家口谕前来,可数百万两白银只给章楶,其余边帅只能眼睁睁看着,若是不搞出些事情,才是怪事。
“这样也好,就当在西北镀一下金,前段时间风头倒是太劲了。”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吕璟径直朝孙寂然摆了摆手。
孙寂然心领神会,直接起身离开,他还要向种建中转达吕璟的意思,才好开始操作。
孙寂然离开后不久,吕璟叹了口气,无奈的将手中书籍放下,隐隐可见上面的中庸二字。
“终归还是学不来啊,以直报怨才是王道。”吕璟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随后抽出另一本放在身侧的书籍,却是尉缭子十三篇。。。。。。
第142章 西去秦州()
京兆府大牢外,两盏纸糊灯笼随着风势轻轻晃动,戴宗、癞子还有其余狱丁们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里,为的就是送别吕璟。
种家在西北的根基确实深厚,在拿定方略之后,事情很快操办起来。
首先由秦州知州种师中向上递了封请求借调兵丁的折子,随后署理三衙事务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姚麟用笔一勾,吕璟和牢城营一行人就摇身一变,成了秦州辖下伏羌城的一支驻军。
“秦州风大,哥哥此去可要保重身体,弟兄们没什么能做的,这点心意还请收下。”
癞子一张疤脸笑的欢畅,将一捆扎起来的皮子递给了吕璟。
“就是,哥哥可要保重身体,等来日咱们再把酒言欢!”其余狱子们也开口呼喊。
吕璟的目光自眼前每个人的身上掠过,隐隐有些抑制不住的湿润。
他与这些人素不相识,仅仅是因为关扑的缘由联系在一起,可这些人为他做的,却让他心中感动万分。
仗义每多屠狗辈,古语自有古语的道理,这些真正生活在市井中的小人物,或许才是彻底把义字放在心里。
接过癞子的礼物,吕璟沉声说道:“诸位弟兄,吕璟此番多承你们心意,真不和我同去?必然不会亏待诸位。”
此去秦州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很欣赏癞子等人,吕璟果断向他们发出了邀请,只是看眼下这架势,他怕是要失望了。
在众狱丁的催促下,癞子走到了最前,开口道:“我等人却是没有什么像样的本事,就不去给哥哥丢人了,此去秦州,祝哥哥鹏程万里!”
“鹏程万里!”狱子们同声呼喊,字节间隐隐有些含混。
可听在吕璟耳中,却只是觉得心中似有一团热火在燃烧,拱手一礼,也不多言,直接随孙寂然朝种家奔去。
“不知再见哥哥之日,某家是否已经垂垂老矣啊。”远远看着吕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癞子的手掌轻轻搓动,内里可见两枚刻了字迹的方正石块。
。。。。。。
另一边,吕璟和孙寂然二人赶到种府的时候,吕方和王阔等人也都已经从牢狱中放出,正在种家仆役的侍奉下更换衣甲。
“此次事发突然,都怪某那不孝儿误了事情,劳累吕老弟至此。”
几日不见,种建中神色有些疲累,见吕璟前来,立刻紧走几步开口言语道。
“种大哥客气了,不过是在牢狱中呆了几日而已,无甚大碍。”
吕璟开口回应种建中的时候,目光也很快注意到了在他身后的魁梧男子。
种建中此时好似也反应了过来,连忙开口示意道:“大郎,这是吾弟种师中,你以后就隶属他麾下了。”
吕璟点了点头,连忙行了一礼,开口道:“下官吕璟,参见知州大人。”
“此次借调你虽然仍为文职,但以后在某面前,应以末将自称。”
种师中显然不像他哥哥那般好言语,冷着脸说了两句,就以另有要事为由,起身直接告辞。
“他就这般脾气,吕老弟莫要计较。”种建中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次劳烦种大哥了。”吕璟笑着回应了句,心中并未多在意,小种的脾气,千百年过后都有所耳闻啊。
“老弟不要计较就好。”种建中脸上也不禁有笑容浮现,拉着吕璟朝一众牢城营将士走去。
“兵器甲胄都给你们带回来了,某自作主张,又给兄弟们置办了身行头,大郎不要怪罪才好。”
种建中开口言语间,伸手从仆役手中接过唐刀渊渟,递到了吕璟面前。
“多谢种大哥心意。”吕璟施了一礼,收下渊渟,神色间也是多有感叹。
眼前新换了锁子甲的牢城营将士,气度看起来更是不凡,自己此次可是承了种家好大的情谊啊。
“时间尚早,咱们京兆府虽然比不得京城繁华,也有几个好去处,大郎不如随某宴饮一番,再行离开?”
吕璟摇了摇头,接过王阔递来的一副甲胄,婉言开口拒绝了。
种建中也没有多劝,待吕璟穿好甲胄,互相道了几句别离,牢城营再度开拨。
一路行到南城门,守门的厢军换了一批人,有种府出面说项,倒也没有为难,很快就示意他们可以离去。
“该走了。”吕璟开口的同时回过了身,白日里的京兆府正是繁华的时刻,可他匆匆而来,却没有机会真正见识到这百年古都的风采。
自嘲的笑了笑,正要迈步离开,忽然见到远处荡起一片烟尘,四周的人群纷纷退避,身材结实的戴宗正飞速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