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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她,他坐在梨树根上,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她。
周围一切好像都在午睡,一片寂静,她宁静地躺着,闭着两眼。但是兹皮希科
觉得她并没有睡着,——当草地另一头有个刈草人停下来在磨刀石上霍霍地磨大镰
刀的时候,达奴莎微微颤动了一下,张开眼睛,但立即又闭上了。她的胸脯起伏,
仿佛在深深地呼吸,嘴里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低语道:
“花儿好香……”
这是他们动身以来她第一句说得明白清醒的话;和风确实从太阳晒热的草地上
吹来一股混和着干草、蜂蜜和香草的浓郁的芬芳气息。兹皮希科认为她神志清醒了。
他心里快乐得发抖,真想一下子扑到达奴莎脚下去。但又怕吓了她,就断了这个念
头,只是跪在担架前面,向她俯着身,低声说:
“亲爱的达奴莎!达奴莎!”
她又张开眼睛望了他一会儿。接着脸上浮起笑容,跟她在烧沥青人的小屋里时
一样,神志并没有清醒,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兹皮希科!……”
她想伸出手去抱他,但因为虚弱不堪,伸不出手去。兹皮希科拥抱了她,激动
得说不出话来,仿佛是获得了极大的恩惠而在感谢她似的。
“我赞美主,”他说,“你毕竟醒过来了……天主哦……”他说不下去了,彼
此默默相望了一会儿。只有那吹动着梨树叶子的芬芳的和风、草地上蚱蜢的唧唧声
和割草人那遥远而不清楚的歌声在打破这寂静。
达奴莎继续笑着,似乎愈来愈清醒了,脸容像个睡着的孩子梦见了天使,后来
脸上却渐渐呈现出一种惊奇的神色。
“哦!我在哪里呀?”她问。兹皮希科高兴极了,一句等不及一句地断断续续
不知口了她多少话。
“就要到斯比荷夫了!你同我在一起,我们正要去见亲爱的爸爸。你的苦受完
了。哦!我亲爱的达奴莎,我四处找寻你,把你救出来了。现在你脱离了日耳曼人
的魔掌。别害怕!我们马上要到斯比荷夫了。你病了,但是主耶稣赐给了你慈悲。
经历了多少悲哀,流出了多少眼泪呀!亲爱的达奴莎!……现在,一切都好了!你
只会享受到幸福了。啊!我费了多少气力找寻你呵!……我走得多远呵!……哦!
伟大的天主!……哦!……”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哼了一声,仿佛从胸口扔掉了最后一大块压得透不过气来
的石头似的。
达奴莎静静地躺着,想要回忆起一件什么事来,尽在思索。她终于问道:
“那末你没有忘记我么?”
眼睛里两颗泪珠慢慢地从脸上落到枕头上。
“我怎么能忘记你?”兹皮希科喊道。
这一声呼喊流露出的感情比最热烈的声明和誓言还要强烈,因为他始终全心全
意爱着她。打从他找到她的那个时刻起,他就把她看做世界上最宝贵的人了。
又是一阵沉默。远处那个刈草农民的歌声停止了,他又在磨大镰刀了。
达奴莎的嘴唇又动了一下,但声音很低,兹皮希科听不清,便俯下身去问她:
“你说什么,亲爱的?”
她又说了一遍:
“好香的花。”
“因为我们就在牧地附近,”他答道。“我们马上就要走,要到亲爱的爸爸那
里去了,我们也把他从俘虏中救出来了,你将永远是我的。你听得见我的话么?你
懂得我的意思么?”
兹皮希科突然吃了一惊,因为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脸上渗出密密麻麻的
冷汗来。
“你怎么啦?”他惊惶失色地问道。
他觉得自己的头发都根根倒竖起来了,浑身掠过一阵寒颤。
“你怎么啦,告诉我,”他重说了一遍。
“天黑了,”她低声说。
“天黑了么?怎么,太阳正在照耀着,你却说‘天黑了’?”他气急地问。
“你刚才还是神志清醒的啊!凭天主的名义,我恳求你,说吧,即使说一个字也罢!”
她依旧蠕动着嘴唇,可是连低声说话都不行了。兹皮希科猜想,她是竭力要说
出他的名字,她是在喊他。紧接着,那双憔悴的手开始在她身上盖着的毯子上抽搐。
这景象一会儿工夫就过去了。现在,毫无疑问,她断气了。
兹皮希科又惊恐又绝望,开始呼天抢地,仿佛这一声声哀求救得了达奴莎的命
似的:
“达奴斯卡!哦,仁慈的耶稣!……无论如何要等一等,等我们赶到斯比荷夫
啊!我求你等一等!哦,耶稣!耶稣!耶稣!”
他的哀求惊醒了睡着的两个女人,在附近草地上看守着马匹的仆人们也跑过来
了。他们一眼就猜到出了什么事,统统跪了下来,大声念着连祷。
微风停了。梨树上的叶子再也没有了沙沙声。深沉寂静的田野上只听到一片祷
告声。
连祷结束的时候,达奴莎又张开了一次眼睛,仿佛要最后一次望一下兹皮希科
和这个阳光照耀的世界。从此她长眠了。
※ ※ ※
那两个女人合上了她的眼睑,就到草地上去采花。仆人们跟在她们后面。他们
沐着阳光,在繁茂的草地上走着,好像田野上的精灵似的,不时地一面弯下身去采
花,一面哭泣,因为他们心中充满了怜悯和悲哀。兹皮希科跪在担架旁边的阴影里,
头靠在达奴莎膝上,一语不发,一动不动,好像他也死了。但是采花人继续在各处
采摘着金盏草、金凤花、风铃草和许多红色、白色、气味很香的小花。还在草原中
潮湿的小田地里找到了山谷里的百合花,在休耕地的边缘上采到了些小连翘,每人
采了满满的一大抱才停止。然后伤心地围立在担架四周,着手把它装饰担架,又在
尸体上铺满鲜花,只有死者脸上没有铺花。这张脸在风铃草和百合花的衬托下越发
显得洁白、平和、静穆,好像是在长眠中的宁静的天使。
高斯比荷夫不到三英里路了。他们流了不少悲伤与苦痛的眼泪以后,就抬起担
架,向着森林走去——从那里起,就是尤仑德的领地了。
男人们牵着马匹走在前面。兹皮希科自己抬着死者,把担架举在头顶上,两个
女人抱着多余的花束和草束,唱着赞美诗。沿着长满草木的草地和灰色休耕地慢慢
走去,很像一个送葬的行列。蓝色的晴空里没有一点儿云,整个大地都沐浴在温暖
的、金色的阳光下。
第二十八章
他们终于带了达奴莎的尸体到达斯比荷夫的森林中,森林的边界日日夜夜由尤
仑德的手下人看守着。先派了一个下人赶到托里玛老头和卡列勃神甫那里去报信,
其余的就领着这一行人先经过一条曲折而凹陷的小路,又走上一条宽阔的森林大道,
出了森林,走过一大片沼泽和泥沼地以及鸟儿麇集的泥塘,来到斯比荷夫城堡所在
地的一个高地上。一走出森林就听到教堂的钟声,他们知道这个噩耗已经传到斯比
荷夫了。没多大工夫,远远看见一大群男男女女迎面而来。走到离草地两三个箭程
距离的地方,就可以看清那些来人的面貌了。走在前面的是由托里玛扶着的尤仑德,
他拿着一支探路棒。由于他身材魁梧,两只眼睛成了通红的洞孔,一头长长的白发
披在肩上,使人一下子就认出他来。卡列勃神甫走在他旁边,身穿白色法衣,手里
拿着十字架。走在他们后面的一群人持着尤仑德的旗帜,上面绣着他的纹章,由斯
比荷夫的武装人员护卫着。再后面就是包着头巾的已婚女人和没有头饰的姑娘。人
群后边有一辆准备装运尸体的马车。
兹皮希科一看见尤仑德,就吩咐放下担架(担架的前端一直是由他自己抬着的)。
兹皮希科走到老骑士跟前,用一种非常激动的声音喊道:
“我到处找她,终于找到了她,救出了她,但她宁愿去见天主,不愿回到斯比
荷夫来!”他悲痛得简直支撑不住了,一下子扑在尤仑德怀里,抱住他的脖子,哼
哼唧唧地说:
“啊,耶稣,耶稣!啊,耶稣!……”
这番景象使斯比荷夫的武装仆从大为感动,都用矛敲着盾牌。他们没有其他办
法足以表达复仇的愿望。女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用围裙擦眼睛,或者把自己的头完全
盖没,一面用虔诚而悲伤的声音喊道:“倒运啊。惨啊!惨啊!你快乐了,我们却
是伤心。死神把你变成一架骷髅了。惨啊!惨啊!”
有些女人仰起头,闭着眼号哭道:“你是不满意我们么,小花儿?你搬下你父
亲在这里悲痛,自己却到天堂去安息了。惨啊!惨啊!”最后,还有些女人祈求她
可怜可怜她父亲和丈夫的眼泪。哭哭啼啼的声音既像歌唱,又像哀悼,因为纯朴的
人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来表达悲伤。
可是尤仑德挣脱了兹皮希科的拥抱,把拐杖伸在面前,表示要到达奴莎跟前去。
托里玛和兹皮希科扶着他走到担架跟前。他跪在尸体前面,用手摸摸她的前额,又
摸摸她交叉的双手,点了好几次头。仿佛他要让人们知道,这正是他亲生女儿达奴
莎的尸体,而不是别人的尸体,是他亲生骨肉的尸体。接着他用一只手抱住了她,
又向上举起另一条断臂。大家都明白这是他对天主的默默申诉,这比一切悲伤的言
辞的申诉都更明显。兹皮希科一时抑制不住悲伤,几乎失去了知觉,默默跪在另一
边,像一尊石像。四周寂然无声,连田野里蚱蜢的唧唧声和苍蝇的嗡嗡声都听得清
楚。
最后,卡列勃神甫用圣水洒在达奴莎、兹皮希科和尤仑德脸上,唱起《安魂曲》
来。唱完之后,他用一种似乎是预言的声调高声祈祷;祈求那个无辜孩子的殉难会
成为伤天害理的罪恶之杯中最后的一滴,祈求天主的审判、报应、惩罚和判罪的日
子到来。
然后大家向着斯比荷夫走去;尸体并不是放在马车上,而是放在饰着鲜花的担
架上,走在行列前面。钟声不断鸣响,仿佛召唤人们都到小教堂去。他们一路唱歌,
走在大草场上,沐浴着金黄的落日的余辉,仿佛这个死者确实是在领着他们走向永
恒的光辉境界。
到达斯比荷夫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畜群已经从田野里回来。小教堂里的火
把和新点的蜡烛,照耀通明。他们把尸体放在里面。根据卡列勃神甫的命令,七个
年轻小姐跪在尸体旁边,通宵念诵连祷。兹皮希科也守着灵;在做晨祷的时候,亲
自把她放进棺材,棺材是几个灵巧的木匠在夜里用一棵像树干做成的,棺盖上还嵌
了一片金色的琥珀。
尤仑德当时不在场,因为他突然发生了意外变故。他一回到家里,双腿就疯瘫
了,等他们把他安顿上床的时候,他一动不动,失却知觉。卡列勃神甫拚命使他回
答自己的问题,结果都是白费气力;尤仑德既听不见,也听不懂,只是朝天躺在那
里,眼皮扬起,容光焕发,神情快乐,嘴唇时时翕动着,仿佛在同谁谈话似的。神
甫和托里玛都明白他是在天堂同已死的女儿谈话,向她微笑。他们也明白他只剩下
最后一口气了,灵魂的眼睛已经看见了永恒的幸福;但在这方面他们都猜错了,因
为尤仑德这样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直到兹皮希科带着玛茨科的赎身金离开的
时候,尤仑德还活着。
第二十九章
达奴莎死后,兹皮希科没有上过床,像一个麻木了的人一样。最初几天,情形
还不太坏。他走来走去,谈谈他去世的爱妻,看看尤仑德,在他床边坐坐,口答神
甫向他提起的关于玛茨科被俘的种种问题,他们两人商定派托里玛到普鲁士和玛尔
堡去打听玛茨科的下落,并根据玛茨科与安诺德·封·培顿两兄弟订的协定,如数
付清玛茨科和兹皮希科的赎身金。斯比荷夫的地窖里有的是足够偿付赎身金的财富,
这都是尤仑德的积蓄或战利品。神甫认为,十字军骑士团只要肯接受这笔赎身金,
就会毫不费事地释放老骑士,而且也不会坚持要兹皮希科亲自前去。
“到普洛茨克去一趟,”神甫向准备动身的托里玛说,“请求公爵给你出一张
保护证书,否则,你第一个遇到的‘康姆透’就会抢掉你的钱,甚至还要吊死你。”
“嗨!我当然了解他们,”老托里玛回答,“甚至持有保护证书的行人也会遭
到他们抢劫的。”
老头儿走了以后,神甫后悔没有让兹皮希科本人去。其实他当时不敢打发兹皮
希科去,是因为顾虑兹皮希科正在伤心,不能妥善处理这件事,或者说,怕他会凭
着一时的气愤,触怒了十字军骑士,反而危及他的安全。神甫也知道,兹皮希科刚
刚经历了从高茨韦堆到斯比荷夫这样一次可怕而痛苦的长途跋涉,又是新近丧偶、
要他立即离开他心爱人儿的灵柩,对他说来是很困难的。考虑了这一切之后,他怜
悯起兹皮希科来了,何况他的健康愈来愈坏。在达奴莎生前,他一直过着极其紧张
的生活,体力消耗极大。跑过许多地方,作过多次决斗,为了救自己的爱人,走遍
了渺无人烟的丛林。这一切都突然结束了,仿佛有人用剑把它一劈为两,留下的只
是这样一团记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一切已成过去,他的生命的一部分也消逝了;
希望和幸福也跟着消逝了。心爱的人儿已经死亡,什么也没有了。每一个人对于明
天都有所希冀。每一个人对于未来总有个目的和计划。但是兹皮希科就不是这样,
未来可说跟他毫无关系。他对于未来的想法正同雅金卡离开斯比荷夫时的想法相似,
当时她说:“唉!我的幸福是过去了,它并不是在前头等着我呢!”这种忧伤和雅
金卡的忧伤比起来,是无可限量的。空虚和痛苦愈发增长了他对达奴莎的哀思。这
种哀思笼罩了他,压倒了他,使他的心收缩到没有容纳任何别的情绪的余地。于是
他脑子里只有忧伤;他让忧伤在心里滋长。他感觉不到别的事物,缄默寡言,陷入
一种半睡眠状态,不知道周围所发生的任何情况。他身心的全部机能,他惯常的那
种敏捷和进取的精神,都处于涣散状态。他的容貌和动作看上去都像个老年人。成
天成夜不是在地下室里达奴莎的灵柩旁边度过,就是在阳台上沐浴正午的阳光打发
光阴。他常常陷入深思,连旁人的问话都不答理。一向爱他的卡列勃神甫看到这情
形,不免吃了一惊;他怕兹皮希科会像一块铁似的被腐蚀净尽;他忧愁地寻思,要
是让兹皮希科亲自带着赎金到十字军骑士团去走一遭也许反而是个上策。他向村里
教堂的一个下级职员说:(因为也没有个人可以和他谈谈心)“必须找一些难对付
的事让他去干,否则他会愁死了。”那个职员审慎地附和了这个意见,并且打比方
说,如果有人吞下了一根骨头,梗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的背脊上好好地拍一
下。
然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相反,几个礼拜之后,德·劳许先生出人意
外地来到了。兹皮希科看到他,不禁一颤,因为这使他突然想起时母德的远征和救
达奴莎的事来了。德·劳许却一点也不企图回避这些苦痛的回忆。他一听到兹皮希
科的不幸,便立即同兹皮希科到地下室里达奴莎的灵柩旁边去祈祷。他也不断地谈
到她,而且因为自己是一个游唱诗人,还编了一支关于她的歌,晚上在地下室的格
子门旁,一面弹着琵琶,一面唱着,唱得那么哀怨动人,使得兹皮希科尽管听不懂
歌词,一听到那调子,也痛哭起来。哭了一整夜,直哭到天明。
哭泣哀叹,再加上缺少休息,弄得他精疲力竭,一下子睡得很熟,醒来时,人
们看到他脸上已没有了泪水和悲伤,比先前有生气些了。他对德·劳许先生的到来
感到十分高兴,并且为此感谢他。他问对方怎样会知道他的不幸的消息。
德·劳许通过卡列勃神甫回答兹皮希科,说他在卢波代的“康姆透”的牢监里
遇到了托里玛,达奴莎的死汛就是老托里玛告诉他的。他到斯比荷夫来是以俘虏身
份来听从兹皮希科发落。
兹皮希科和神甫听到托里玛被囚禁的消息大为震动。他们知道金钱一旦给十字
军骑士抢到手,想要从他们的喉咙里挖出来,那是世界上顶困难的事了。碰到这种
情况,势必就要再带一笔赎金重新到那里去一趟。
“真糟!”兹皮希科喊道。一可怜我那叔叔等在那里,还当作我忘了他呢!我
现在必须火速去看他。”
他转向德·劳许先生,说道:
“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您晓得他落在十字军骑士的手里了吗?”
“我知道,”德·劳许回答,“因为我在玛尔堡已经看见过他,因此才赶到这
里来。”
这时候卡列勃神甫开始埋怨起来了。
“我们办事办得不好,”他说,“这一阵子大家都昏了头脑。托里玛这样失策,
倒是使我吃惊的。他为什么不上普洛茨克,去弄一张保护证书呢?居然一个向导都
没有,就去自投罗网!”
德·劳许先生什么话也不说,只是耸耸肩膀。
“保护证书也不在他们眼里!普洛茨克公爵还不是像你们这位一样,吃了他们
多少苦头。边界上不断有战斗和袭击。每个‘康姆透’,嗨,每个执政官都爱怎么
干就怎么干,至于说到抢劫,那他们是一个胜似一个。”
“说来说去,托里玛总应该先上普洛茨克去。”
“他本来是要去的,可是在边界附近的路上就给绑走了。他要是不跟他们说明
是送钱到卢波伐的‘康姆透’那里去的话,他们早就把他干掉了。幸亏钱救了他的
命。现在那个‘康姆透’会提出证明说这是托里玛自己说的。”
“我叔叔玛茨科怎样?他好么?他在那里没有生命危险么?”兹皮希科问。
“他很好,”德·劳许回答。“那里的人都怀恨威托特‘国王’和帮助时母德
人的人,要不是因为他们贪图那笔赎金,老骑士也一定早被杀头了。封·培顿两兄
弟之所以保护他,也是为了这个。何况我自己与此也有点牵连。如果我有个三长两
短,法兰德斯、杰尔特里斯和勃艮第的骑士都会起来反对他们……尤其是,我同格
尔得尔斯伯爵有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