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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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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认为自己是虎。”西行嘲讽道,“一群狂妄自大的虎,对一群仓惶逃亡的土狼,当然不屑一顾。”
    “稍安勿躁。”伽蓝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敲了敲案几,“没有时间了,马拿个主意。”
    “建三个旅。”傅端毅果断说道,“紫云天和魔鬼城的人心高气傲,让他们去充当杂役必会激起满腔愤怒,此事断不可行。”
    “杂役应该由卫府调配,假如仓促间无法凑足人手,可以向沿途诸府讨要。”西行冷声说道,“特殊时期行特殊编制,马军团完全可以下辖三个旅,这在西北军有先例可循。”
    “三个旅,好,好办法!”江成之当即赞成,只要不拆散他的马军第一旅,啥办法他都赞成支持,“现在卫府不愿意给人,龙勒鹰扬府也不愿意,结果咱这支从鄯善来的马军第一旅就成了别人嘴里的肥肉,岂有此理!”
    参加骁果军的确是好事,到辽东打仗也不错,但令人愤怒的是,马军第一旅是被人一脚踹出西北的,那么未来是好事还是坏事就难说了。江成之很生气,马军第一旅的将士们在忐忑之余理所当然抱成一团。
    三个旅?伽蓝皱眉沉思。紫云天的沙盗可以凑足一个队,魔鬼城的马贼可以凑足两个队,多余的盗贼可以与天马戍卒、河北刑徒凑足一个队,这就是四个队,两个旅,军官多了不少,既可以满足江成之的要求,也可以化解紫云天和魔鬼城的愤怒。但三个旅的马军团带给卫府的不是兵力、军官数量的简单增加,而是未知风险的再度扩大。一群恶名远扬的沙盗马贼穿戎装,摇身一变成了西北精锐,堂而皇之地加入骁果军成了大隋皇帝的亲兵侍卫,这其中所蕴含的风险之大,岂是河西卫府所能承担?
    “这是不可能的事。”伽蓝说道。
    这种事一旦暴露,必定坐实欺君罔之罪,后果非常可怕。江成之、阿史那贺宝和卢龙等人自然不会想到那个对他们来说非常遥远的权力巅峰对河西卫府所造成的巨大威慑,但傅端毅和西行知道,所以伽蓝有些疑惑,不知道两人为何出此下策。
    “冯帅和王帅为何会采纳你的建议?”傅端毅问道,“卫府为何会下此命令?两个旅的西北虏兵和四个旅的西北虏兵对卫府所造成的潜在威胁有何区别?”
    “我们是否入选骁果军,只有到了辽东才知道。”西行两眼微眯,神情更为冰冷,说话的口气也更为冷肃,“你到了辽东,见到老帅,是继续隐瞒还是如实相告?老帅知道了实情,还会把这支马军团送进骁果军吗?”
    伽蓝微微颔首。说到底,还是卫府想借此机会,把紫云天和魔鬼城的沙盗马贼赶出西土。
    这次冯孝慈和王威把鄯善鹰扬府的马军第一旅送给薛世雄,算是给足了老帅面子。皇帝钦点了伽蓝,而老帅则乘机让伽蓝从西北带一支马军团出来。老帅把自己人安插在骁果军,他的获利最大,而冯孝慈和王威能否从中获利却是个未知数,尤其当前西北局势紧张,冯孝慈和王威能让伽蓝带着一支马军团离开,已是非常慷慨了。这种情况下,伽蓝主动提出以紫云天和魔鬼城的盗贼来补充远赴辽东的马军团,卫府当然求之不得,而等军队到了辽东,薛世雄知道了实情,自然会妥善处理。如果出了事,河西卫府固然受累,薛世雄也跑不掉,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按三个旅的编制建团。”伽蓝不再犹豫,当即下令拟制名册,急呈卫府。
    =
    伽蓝再次赶到薛家的帐篷。
    薛德音坐在案几一侧,神情复杂,焦虑、彷徨、忧惧……未来不可知,命运不可测,伽蓝给了他两个选择,但哪个是生?哪个是死?
    司马夫人的考量相对来说比较简单,那就是一家人的存亡,然而,目前薛家无力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么,把命运交给谁才是正确的?杨玄感?抑或是伽蓝?
    “将军,儿想知道,你带大郎去辽东的目的是什么?”
    司马夫人虽然觉得这样直白的询问颇为失礼,但事关重大,她也顾不许多了。
    “夫人担心我害了薛先生?”伽蓝笑着摇摇手,“夫人多虑了。以薛老先生和舞阴公薛世雄的深厚情谊,想必不至于害了薛先生的性命。”
    司马夫人黛眉紧蹙,追问道,“儿拿什么相信你不会把大郎交给裴世矩?”
    “很简单,为了我的生存,我绝不会把薛先生交给裴阁老。”
    司马夫人疑惑不解,薛德音也是颇感惊讶。
    “夫人曾说过,我在西土蛮荒有兄弟有朋,所以我有一定实力,但到了敦煌我就不行了,我的命运完全掌控在别人手中。事实的确如此,我到了敦煌就寸步难行了,但这里是我的家,这里有圣严寺,有卫府,我还有一个庇护之所。由此想像一下,当我到了辽东,到了骁果军,将来到了京师,我会非常艰难,像我这样的西北蛮子若想生存下去,必将付出难以想像的代价。”
    伽蓝轻轻挥动手臂,嘶哑而沧桑的声音缓慢而沉重,“我离开了老狼府,离开了西北,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到那时我这样一个从六品的旅帅,对裴阁老来说还有多大价值?裴阁老高高在,我低低在下,双方地位悬殊,因此把生存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裴阁老身,根本不现实。”
    “到了辽东,不管我能否加入骁果军,我和我的西北兄弟唯一能倚靠的对象就是老帅,就是舞阴公。舞阴公来自河东薛氏,与薛老先生情义深重,假如我伤害了薛先生,老帅还会信任我、扶植我吗?反之,假如我竭尽全力拯救了薛先生,老帅必定感激我,那么我和我的西北兄弟必能得到老帅的庇护,或许过几年,我就能带着他们重返西北。”
    司马夫人神情专注地望着伽蓝,望着伽蓝的眼睛,试图探寻这番话的真假。
    “那你见到裴世矩后,如何交待?”
    司马夫人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认为伽蓝在突伦川是监控薛家,是奉了裴世矩的命令。
    “今天晚,有人会乘着营中混乱劫掠薛先生。”伽蓝露出一丝狡黠笑意,“混战中,薛先生不幸身亡。”
    薛德音先是吃了一惊,接着豁然而悟。司马夫人则是难以置信,脱口问道,“谁来劫杀?你的人吗?”
    “假若薛先生要随我去辽东,他将遭到很多人的追杀。”伽蓝说道,“第一个要置薛先生于死地的,就是元弘嗣,河西望族李轨会动用一切力量围追堵截,接下来还有楼观道,还有老狼府,还有陇西李氏,河西诸府都会竭力相助,形势非常危急。所以……”伽蓝手指薛德音,微微一笑,“薛先生必须死。”
    “如果是你派人杀的,有多少人相信他死了?”司马夫人马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假如下手的是楼观道,那所有人都会相信。”
    楼观道?司马夫人和薛德音互相看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寒意。伽蓝和楼观道肯定做了一笔交易,但交易什么?伽蓝和楼观道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楼观道的人知道某要去辽东?”薛德音匆忙问道。
    “他们就像你一样,认为我要把你交给裴阁老。”
    “如此说来,他们知道那件事了?”
    “那件事谋划已久,参与的人肯定不少,楼观道有所耳闻也很正常。”伽蓝迟疑了一下,说道,“或许,那件事的背后就有楼观道的黑影。”
    薛德音想了片刻,不再踌躇犹豫,缓缓点头,接受了伽蓝的建议,马去辽东。那件事已不是秘密,裴世矩知道,楼观道也知道,陇西李氏和长安长孙氏或许也知道,这么多人都知道,那么即将爆发的那场风暴就不再是风暴,而是一个血腥杀戮的陷阱,获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
    黄昏之前,伽蓝飞驰入城,再赴卫府。
    一个马军团,三个旅的建制,这在西北军里的确有先例,不算逾规。另外,现在从九品的军官虽然都需要中枢任命,但七品以下的军官卫府有权直接指派,只不过需要报奏中枢备案而已,所以卫府任命阿史那贺宝和卢龙等人为队正也不是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风险。在西北招募沙盗马贼入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一次性征召一百多骑,并且远赴辽东作战,风险就太大了。沙盗马贼不是遵纪守法的军户,他们一个个桀骜不驯,心狠手辣,无法无天,假如半路逃跑了,或者途中搞出什么事端延误了日期,那就是严重违律,重者要杀头,河西卫府也要受到惩罚,冯孝慈和王威不能不考虑后果。
    “你拿什么保证马军团顺利抵达辽东?”冯孝慈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如果你给某一个信服的理由,某马采纳你的建议,并给你配备三个旅的粮草武器。”
    “长安。”伽蓝回答了两个字,言简意赅。
    长安?冯孝慈和王威马明白了伽蓝的意思,修改行军路线,渡河南下京畿,经长安、洛阳赶赴辽东,虽然路程大大增加,但长安的吸引力,中原的吸引力太大了,尤其对西北虏人来说,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有了这番直观的震撼感受,这些沙盗马贼开了眼界,知道了什么才是荣华富贵,必然有心留居中土,如此一来,赶赴辽东作战建立功勋也就成了他们留在中土的唯一途径。
    “时间来不及了。”冯孝慈否决了这一提议。
    “让老狼府出面禀奏京都。”伽蓝说道,“此次我们承担了护送康国三王子的重任,如果绕道长安,我们还可以顺便把西域诸国的朝贡礼品也一起送至京都。此事只要老狼府出面,京都必然答应。”
    冯孝慈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好计!”王威笑道,“某这就去找长孙都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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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府和老狼府联袂奏。
    从时间估算,当伽蓝率军抵达黄河渡口之时,长安的圣旨也应该到了,如此伽蓝可依照命令,率军渡河赶赴长安。
    深夜,伽蓝先与昭武屈术支会合,然后带着毛宇轩、苗雨、李豹等卫府、鹰扬府军官一起,连夜出城。
    龙勒山下的营寨里一片混乱。
    率先接到命令的录事傅端毅和兵曹行参军西行一边组建新的旅队,一边接收从城中送来的粮草武器。与此同时,楼兰苏氏和栗特人也开始捆扎行装,明天与马军团一起起程。
    就在混乱当中,一批蒙面劫匪摸进了营寨,双方混战,多人死伤。
    伽蓝回来的时候,劫匪已经乘黑逃窜,几座帐篷尚在大火中燃烧,现场一片狼籍。
    伽蓝勃然大怒,把傅端毅、西行和江成之等人一顿臭骂。
    就在这时,苏合香匆忙赶来,脸色异常难看。众人乘机一哄而散。
    “你要去长安?”
    “目前尚不确定。”伽蓝说道,“要等长安那边的命令。”
    “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长安?”苏合香质问道,“你一定要去长安杀人?你现在带着一支军队,你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你这样一意孤行,会害死他们。”
    伽蓝略略皱眉,面露不快之色,“我自有打算。”
    “你是不是要去长安杀人?”苏合香不依不饶。
    “我奉命护送康国三王子,奉命运送西域诸国的朝贡礼品。”伽蓝冷声道,“我还要在规定日期内赶到辽东,我哪来的时间去杀人?”
    “我害怕。”苏合香望着伽蓝,声色俱厉,“我愿意为你陪葬,但我不能连累苏氏几百口性命。”
    伽蓝摇摇手,“相信我,好吗?”
    “相信你?”苏合香冷笑,“你从哪里寻来两个名伎?你帐里还需要多少女人?”
    伽蓝这才意识到苏合香为啥怒气冲天,急忙解释道,“那是冯帅所赠,非我私藏。”
    苏合香将信将疑。
    “好生照拂她们。”伽蓝说道,“等我从辽东回来再做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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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金城关
    薛德音死了。李轨不敢置信,他那张黑褐色的脸露出吃惊之色,眼神沮丧而失望,但旋即又陷入了怀疑。薛德音真的死了?谁杀了他?是楼观道士还是那些京中权贵?抑或,是薛氏的仇家裴氏下得毒手?
    以伽蓝的实力,完全可以保证薛德音的安全,但偏偏他要领军远赴辽东,就在他的营帐最为混乱之刻,敌人下手了,薛德音死了。这一切都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疑点。
    “将军曾承诺过,保证薛先生的安全。”李轨绝望之余,怀着一丝侥幸问道,“请问将军,这是不是瞒天过海之计?”
    伽蓝摇头,面露遗憾和歉疚之色,“我明天就要率军去辽东,很仓促,营中很混乱,结果百密一疏……”
    李轨急怒攻心。这件事办砸了,他这个河西豪望的声望严重受损,脸面非常难看,更重要的是,这影响到了他与长安权贵的关系,影响到了他的前程。
    “将军可知是何人所为?”
    伽蓝依旧摇头,“太仓促了,我没有时间追查。”
    “将军应该查一查身边的人。”安修仁在一旁提醒道,“你说过,除了你几个非常信任的兄弟,其他人都不知道薛先生的真正身份。”
    伽蓝脸色微变,冷笑道,“我相信自己的兄弟,但我不相信你们。”
    我更不相信你。这句话李轨不敢说出来,事实他一直都不相信伽蓝,之前如此,现在更如此。伽蓝是裴氏老狼府的金狼头,他拯救薛家,把薛家送到敦煌,又主动帮助薛德音寻找接应之人,种种迹象证明,伽蓝居心叵测别有目的。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薛德音或许真的死了,因为当他落入敌手之后,伽蓝所做的一切也就暴露了,为了掩盖他的真实目的,他干脆一刀砍了薛德音,一了百了。另外还有一个可能,伽蓝突然时来运转,东山再起,前途光明,为此他极有可能挟持薛德音去辽东,将其献给裴世矩。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有亲眼所见,那么一切皆有可能。李轨连夜修,飞禀元弘嗣,同时匆忙跟伽蓝的军队,想方设法打探薛德音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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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城关在黄河北岸,对面就是陇西重镇金城。
    此刻已是初春,冰封的大河正在化冻,因为温差的关系,游已经开河,但下游却依旧冰封,由此形成凌汛洪水,好在今年气温升得快,情况并不严重,不过连接两岸的浮桥像往年一样承受着严峻考验,这条贯通河西和陇西的咽喉要道现在十分危险,随时可能崩溃,故此金城郡府下令封河,以确保南来北往商旅们的生命安全。
    伽蓝所率的右候卫府直属马军团到了金城关,面对冰凌汹涌的大河,岌岌可危的浮桥,不得不停下前进的脚步。
    这支西北军的到来当即引起了滞留金城关外商旅们的极大兴趣,大家都很好奇,再加漫长的等待十分无聊,于是驻足四周,围观揣测。
    西北军分三部分,一部分是驻防关中正北方向的横山、六盘水一线和贺兰山一线的灵朔军,他们也是弘化留守府的主力军;一部分是驻防河西祁连山一线的河西军,这是距离关中最为遥远的军队,也是西北军里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军队;还有一部分就是陇西军,直接承担着戍守京畿西大门的重任。
    商旅们大都在丝路讨生活,对河西军非常熟悉,所以看到旗号后,马认出这支军队隶属于河西右候卫府,于是皆以“佽飞”呼之。
    左右候卫府所领卫士又叫佽飞。佽飞是春秋时期楚国的勇士,后人遂以佽飞比喻勇猛之士。当今皇帝修改军制后,给十二卫府的卫士分别赐以勇武之名,左右候卫府的卫士就叫“佽飞”。左右候卫府的卫士们很喜欢这个称呼,而很多军中统帅现在也习惯性地称呼左右候卫府的军队为佽飞军。
    卫府下就是驻扎各地的鹰扬府。鹰扬府的旗幡肯定有名号,功勋显赫或者历史悠久或者曾经得到皇帝称颂的鹰扬府还常常贯以各种各样的别号,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风,诸如“忠勇”、“骁武”等等。
    这支军队的旗幡同样有别号,只是别号很多,而且与众不同,最为显眼的就是“西北狼”,白幡绣着一个杀气腾腾的金狼头。其次就是“魔鬼城”,黑幡绣着一个狞狰鬼头,很是恐怖。再次就是“紫云天”,红幡绣着一团燃烧的烈火。还有“龙城”和“天马戍”。
    西北狼是传说,西北军里最神秘最强悍的锐士,商旅们都知道。龙城和天马戍是丝路的镇戍要隘,这个大家更熟悉了。至于魔鬼城和紫云天,那不仅是耳熟能详,而且恨之入骨,也畏之如虎。西土最凶残的沙盗马贼的名号怎么会出现在佽飞军的旗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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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城关下下都在热议这支军队,而这支军队的将士们却躺在营帐里呼呼大睡。连日急行军,人疲马乏,那些平日骄横猖狂的盗贼们根本没有力气生出事端,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吃饱喝足,然后倒头大睡。
    大营正中的帐篷里却没有酣睡之声,王辩、伽蓝和傅端毅等人围坐火盆四周,一边吃着干粮,一边低声交谈。
    金城关令告诉他们,无论是金城郡府还是金城鹰扬府,都没有下达允许他们渡河的命令。大河虽然被封,但浮桥还在,还有信使冒着生命危险来往于两岸。黄昏前,金城关令已经派出信使,估计还快就有回音,不过鉴于目前大河严峻汛情,即便长安来了圣旨,军队暂时也无法渡河,一来金城郡府和金城鹰扬府会阻止他们渡河,而他们自己也不敢渡河,要知道假如渡河途中出事了,装载朝贡物品的马车掉进了大河里,那可是丢官杀头的大罪,谁敢冒这个险?
    江成之、卢龙、阿史那贺宝等人陆续走进帐篷。
    “何时大河的冰凌才能化去?”阿史那贺宝不待坐下便焦急问道。渡河之后,再疾驰十几天就能到达长安,贺宝有些等不及了。其实不仅是他等不及了,所有人都等不及了,无论是从未走出西土的汉胡勇士,还是王辩、傅端毅、薛德音这些关中人,都急切盼望着走进那座宏伟的天下第一城。
    王辩没有说话,那张矜持的面孔和不屑的眼神虽然可以增加他的威严,但也表露出他对阿史那贺宝和卢龙这些盗贼的极度鄙夷。如果不是形势使然,他是无论如何不会与这些凶残而卑鄙的盗贼坐在一起。
    傅端毅大马金刀地坐在胡椅,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拿着铁钳摆弄着火盆里的木炭,对阿史那贺宝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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