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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培忍不住笑了,这种样子就是讨人嫌啊,让人好想摸=摸=他脑袋说别闹。
转眼间见到方平又看了这边一眼,苏小培收了笑,认真思考。
“姑娘还用方才法子不行吗?就与衙门时让那媳妇找到东西似,让方平与你说清楚那时他究竟看到什么,这般他知道他并没有听到声音,然后再问出来是谁引导了他,让他觉得听到声音确认是九铃道人这便可以了。事情便可重查。”
苏小培摇头:“衙门时,那媳妇对我全心信赖,她指望着官府能帮她作主,所以我对她那般是可以,且只是找失物,找到了便确信了。如今方大侠这事,若他不信任我,便不会相信这个结果,他必是愿意相信自己记忆。方才那付大侠就唤我妖女了,如若没处置好,他们觉得是我使了妖术迷惑了方大侠,那就糟糕了。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而且之后就算找到什么线索,也会被质疑真实性。”
冉非泽沉默,这确是有道理。
“只有让方大侠自己相信才行。”
冉非泽搭着腿,胳膊肘撑上腿上,手托着下巴,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培:“真可惜。”
苏小培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自己与他一个阵营这可信任度分数就够低,再加上现衣裳不整,脏兮兮,确实不是什么让人可托付信任形象。唉,她叹口气:“好想洗个澡。”
“等出了山,回到居所,就给姑娘烧上两桶水。我那有好些香喷喷浴膏。”
苏小培精神一震,“都什么香味?”
于是两个人开始聊浴膏种类,完全没去想怎么从破疑案话题能瞬间转到沐浴上去。
这晚,陈孝山和萧其这队人还没有回来,但从发烟弹位置来看,他们离柳颜香那组很近了,且大家都平安无事。这让曹贺东和冉非泽这队人稍稍放了心。他们又烧了好几个火堆,大家坐圈子里确保晚上休息时安全。
又吃了一堆烤肉后,所有人都有些懒洋洋,气氛看着不错。苏小培问了问,陈孝山那两组明天入夜前能回到这里汇合。苏小培觉得她能用时间不多了,等那些人都回来,她那些伎俩就不好使了,然后出了山,估计也没什么见到方平机会。
苏小培左右看看,开始跟季家文聊天。
冉非泽撇她好几眼,显得不满意。苏小培也回撇回去,跟他聊话没效果,他一开口就招其他人眼神刀子刷刷刺,还是乖乖季家文好,他听得认真,还会适时给反应,好奇程度和惊讶程度也似个正常人,哪像冉非泽,什么都吓不住似。
苏小培说了说些案子轶事,引导着季家文也说了说他听说过江湖趣闻,这勾起了其他人参与,因为季家文所知太少,其他人忍不住要帮他补充补充。冉非泽也想插嘴,被苏小培及时委婉地转话题制止了。壮士先生一说话不是冷场就是惹争执,还是闭嘴安全点。
冉非泽摸=摸鼻子,露个委屈表情给她看。苏小培冲他笑笑,眨眨眼睛安抚他,然后又转头回到大家话题里。冉非泽干脆真闭嘴了,他伸伸腿,撑着下巴,明目张胆地大方看她。
苏小培终于等到了个话题机会,说她爹曾经教过她一个游戏,把石子放到手里,她能猜出是藏哪只手。季家文好奇问怎么猜,苏小培趁机说试试看就知道了。大家都被勾了好奇,季家文兴致勃勃地捡了块小石头,苏小培对他说:“你悄悄自个儿藏好,左手右手都行,别让大家伙儿看到,我们所有人都能猜出来。”
还所有人?季家文看了一圈,心里有些不服气,跑到稍远背对着大家左手右手一轮换,后握了拳头,仔细看看,看不出破绽来,然后他背着双手,喜滋滋回来了。
苏小培那边与大家悄悄说了一番,大家通通点头。看到季家文回来了都笑。
“藏好了吗?”
“好了。”
“哪只手?”
“不告诉你。”大家伙儿听得又一阵哈哈笑。
“好了,季大侠,麻烦你把两只手都伸直了。”苏小培笑着说道。
季家文把两只手伸出来。“要伸直了,小心藏好了不要让我们看到石头。”苏小培说着。季家文依言伸了手,有些紧张。
“我好像有些看到了。”苏小培说道。
“不信。”季家文很小心,两只胳膊笔直伸着,手把石头握得很好。
苏小培笑了:“是左手。”其他人也笑。
季家文一下垮了脸,嚷道:“如何知晓?”
方平一旁道:“苏姑娘一提醒你藏好不要让我们看到,你就瞄了一下左手,她说她看到了,你道不信可又瞄了一下左手。”
季家文惊讶:“我有吗?”
众人一起点头。
季家文毕竟年少,有些小孩儿心性,越想越是不服气。“我再试一回。这回我闭上眼。”这样总该不会不由自主看向哪只手了吧。
“好啊。”苏小培笑盈盈。大家又好奇了,方才她说只要暗示,人便会控制不住看藏着东西地方,事实果真是如此了,可闭上了眼,她又如何断定?
季家文咚咚咚地又跑到一旁林子里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藏石头去了。冉非泽没忍住,问:“他闭了眼,我们该盯他何处?”
“盯着他手便好。”
刚说完季家文咚咚咚地又回来了,他有些兴奋,两只手背身后,问:“还是方才那般伸出来吗?”
“对。”
季家文小心地先把眼睛闭了,然后伸出双手,拳头碰着拳头,齐平了,再微微分开。众人见他这般小心,都禁不住笑。季家文听到笑声,有些紧张,赶紧提醒自己不要动,脑袋和手都定住,眼睛不能睁开。
好半天大家伙儿都没动静,没人说话,季家文忍不住问:“如何了?你们猜着了吗?”
“季大侠,你要专心。”
“啥?”
“集中精神,感觉到石头你手里了吗?”
“这是自然。”肯定又是诱骗他,这回他有准备了,不会看它,哪哪都不会动。
“石头大不大?”
“不大。”他挑小小,这般好藏得住。
“重吗?”
“不重。”
“那如果它变得很重呢?你想想,能想象到吗?它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就好像,你握不是一颗石头,它变成了一大筐子石头,很重,非常沉,正把你手往下拉,越拉越往下,你就要拎不动了。你能想象到吗?”
季家文不由得随着苏小培描述去想,他当然能想象到,他知道重物是什么感觉,可是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跟猜到他手里石头藏哪边有何关系?正疑惑间,听到曹贺东声音:“又是左手。”
罗华也笑道:“怎么又是左手呢。”
咦?季家文猛地睁开了眼,他看到他左手比右手垂得低些,距离不大,但还是颇明显,就好像,好像他手真被拉下来了。他明明没有动。季家文惊讶地看着自己手。
苏小培笑:“大多数人都会这样。当你想一件事时候,你……”苏小培避开潜意识这个词,“你内心深处,藏着感觉,会对你身体做出控制。就好像你开心时候故意想板着脸,可是你还是会忍不住笑。你难过时候,想装出欢喜模样,可是表情还是会显出悲伤。有些人说谎时候,努力掩饰,但还是会被人看出他心虚。”
苏小培说浅显简单,这话每个人都能听懂。冉非泽不动声色悄悄看了众人一圈,苏小培却似完全没管其他人,像是相当投入与季家文玩。季家文说了一句:“姑娘说颇有道理。”
“那是,我爹教我。他可会察颜观色了,抓=住不少案犯,解了不少人冤屈。”
季家文点点头,“我以为我手没动呢,我还心里跟自己说别动,不能露破绽。”
苏小培哈哈大笑,兴致勃勃地道:“我再与你玩一个好玩。”
“行。”季家文被勾起兴趣,对苏小培把戏很是好奇。苏小培拿过一块石头,泥地上画了一个“十”字,竖上面写了一个“是”字,横那一条写了一个“否”字,然后她“十”字上面,画了一个圈。
所有人都好奇,全都围过来看。
“好了。”苏小培画完,把石头丢开。然后她找冉非泽要一根细线穿上针。这男人细心得很,总随身带着针线包,所以她才幸运每次都能穿上他改袜子和衣裤。冉非泽给她翻了细线出来,穿好针。苏小培把结打好,让针垂吊下面,她用手拿着上面线头,交给季家文。
“你拿着,手和胳膊都不要动,让针吊那个图案中心点上,让它静止不动。”
季家文照做了。
苏小培又道:“你可以问自己一个问题,答案用是与不是便可回答。保持住手和胳膊不动,不要让线和针动,心里想着那个问题就好。”
“这简单。”季家文笑笑,练武人,保持不动是再容易不过事。
“问什么都行吗?”他又问。
“对。”
“那就问我家乡是不是葫芦村。”季家文大声说出来,众人屏气凝神,跟着他一起盯着那线那针看。
线没动,针也没动,季家文等着有些急,大声又问一遍:“我家乡是不是葫芦村?”话音落了没多久,针忽然晃了起来,前后摆动,越摆越大,沿着“是”那条竖线摆着。
季家文张大了嘴,嚷道:“啊,啊,它自己动了,我手没动了,我真没动,它自己动了。”
“是你动,只是你不知道,就如同你方才手与胳膊垂了下来,你不知道。你心里知道答案,所以就把答案指示出来了。有些想不起来事,其实都藏心里面,用这个办法能帮助你找到线索。”苏小培笑,“每个人都一样,都有这个本事,但反应慢不同,所以垂悬之物多长时间能动就不一定了。”
季家文看着那“十”字加圆圈,觉得甚是玄妙。“这便与奇门阵法一般厉害了。”
苏小培点头:“我爹说,他用这个方法还测试出了一些人说慌。说谎人,嘴里说一套,但他心里知道真=相,他身体使力受内心控制,动了这针线,便指了出来。人心,是诚实。”
季家文深信不已,点点头。苏小培又道:“有些人无知,便污蔑这样法子是妖术巫术,其实根本不是。还有人利用这法子骗人,谎称自己有神力,能算出命数能预知事情,其实也不是。这是与不是答案,都是拿着针线人心里知道,有些答案,可能自己都没察觉或是已经忘记了,但内心深处藏着东西会控制你身体让针线指示出来。就如季大侠所言,这便如同奇门阵法一般玄妙。听说还有人记不得自己把东西放哪了,用这法子找到了。”
冉非泽一旁笑,真是厉害,这般当着大家面把话说到这份上,谁还敢说这是妖术?且先用了猜石头证实了手会不受自己控制行动,再来解释这针线动,是相当合理又有说服力。
果然季家文和其他几人都道:“姑娘说得有理。”
“可这般会不会做不得准?每次都能答对吗?”曹贺东质疑。
“那再试试。”冉非泽立时凑热闹,“季小哥有没有娶媳妇,神针神针你回答。”
“没有。”季家文被闹得脸红了,但他很配合提着针线,很针线开始动了,横着晃,沿着“否”那个方向。
“这个圈是做什么用?表示什么?”
“表示你内心深处怀疑与不确定。”
“我,我再试一个。”季家文说完,又专心盯着针线看,过了一会,针线动了,前后沿着“是”这个答案晃。
“你问什么?”冉非泽很好奇。
季家文抿抿嘴,“不说。”
“哟,还挺神秘。那答案对不对?”
季家文点点头,朝苏小培一施礼:“谢姑娘指点。”
苏小培笑笑,连忙摆手:“客气了,客气了。”
罗华凑过来,拿过那针线,“我也来试试。”大家又随着他一起看向那“十”字图案,冉非泽一边笑着一边似漫不经心地看向方平和付言,两个人都相当认真地盯着看。方平不但认真,还很严肃,而付言飞地抬头,看了苏小培一眼。冉非泽垂下眼,感觉付言目光也扫过自己,然后转开了。
这一晚大家都挺兴奋,试了许多问题,玩了好一会才各自睡去。苏小培照例睡刀匣上,地上湿冷,冉非泽不让她躺。其他人均是背靠背,或是毡布铺地上,两两并一起,这是为了防止夜里有兽来袭或是其它别什么危险。冉非泽也有毡布,他就睡刀匣边,背靠着匣盒。坐着要比躺着反应些,跳起来行动迅速。他这般说,苏小培便由他去,只是她觉得坐着会很辛苦。不过她睡相这般不好,他坐着也是帮她挡了一挡,她觉得定是自己睡不踏实滚来滚去才会每次都滚到他腿上,靠他挡着才没到地上去。
苏小培很睡着了,冉非泽听得她呼吸,转过身来,用胳膊枕匣上,看着她脸。确实脏兮兮啊,她这般爱干净姑娘,这几日真是苦了她了。忽听到稍远处有动静,抬眼看了看,是方平站了起身,冉非泽保持着不动,像睡着一般。那方平转头看看大家,见没人注意,便悄悄进了林子里。
冉非泽稍用手拨了拨,苏小培皱皱眉头,嘀咕两声,向他这边滚了过来,挪了挪,挨着匣盒边,靠他身上。冉非泽悄悄咧了嘴笑,睡着了便笨笨,真有趣。苏小培似睡不舒服,又挪了挪,这回差点滚下匣盒,冉非泽忙挤过去挡着她,把她往里推推,不经意碰到了她胸前,他愣了愣,低头看看,猛地涨红脸,明白她整天蜷着身子别别扭扭是怎么回事了。
冉非泽转头看看这躺倒一片江湖汉子,心里骂了十万字脏话,而后脑子里速盘算他还有哪些衣服,该多给她套几件。可数来数去,没了,原本带就不多,一件给她做袜子了,两件套她身上了,自己身上还一件。冉非泽心里不踏实了,早知道就装一大袋衣裳来。
这时候稍远处又有动静,冉非泽悄悄看,是付言。他也起了身,朝方平离开方向去了。
付言知道方平起身,他以为他是去方便,可等了好一会没见他回来,便打算去看看。他走到林子里,看到方平蹲着,手上拎着针线,针垂吊着,正左右摇摆着晃。
“方叔。”付言出声唤。
方平转过脸来,脸上表情凝重严肃。
“方叔,出了何事?”
“无事。想起苏姑娘说那个神针法子有趣,我便试试。”
“嗯。”付言走近了,看到泥地上划“十”字图案,问:“方叔问什么问题?”
方平没说话,他下午教过苏小培打坐后,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好像觉得他当初敲门时没有听到铃音似,但他明明是听到了。刚才他问了许多次神针,神针答案都是没有。他问了别问题,答案都是正确,为何只这一个问题答案不对?
“方叔问什么问题?”付言觉得方平神情不对,他小心地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就是些无关紧要。”方平终于答,“回去休息了。”他说完,领头朝营地走。
付言低头看看那十字图案,又转头看了看方平背影,他用脚把那图案抹去,跟方平身后回去了。
第|6|4章()
第|6|4章
苏小培第二天醒来,发现大家跟从前都不太一样了。
季家文小哥对她明显又恭敬有礼了许多;想来昨日|他玩得挺高兴;觉得她是个有才有见识。罗华、曹贺东几个也对她没那般疏远了;一起玩游戏,做做团队建设活动确实是有用哈。然后就是付言;他比从前谨慎,对方平很关心,也许觉得她拉拢了其他人这种情况会对七杀庄血案产生不公正影响;令人忧心。
方平呢;看他表情反应;苏小培觉得自己成功了,他相信她方法,从而对自己产生了此许疑惑。苏小培默默观察,不刻意接近他。她知道,现就差一个机会让他主动来找她求助了。
只要他有了这个心思,那么就算出了这玲珑山,回到了外边,她也还有帮助他机会。
但要说与从前不一样,那变化比较大当数冉非泽壮士先生。他这一天都比较暴躁,对谁似乎都不太顺眼,他还跟老鼠守粮食似守着她。嗯,这个形容真是不妥,但她确实有这个感觉啊。
她如以往一般坐刀匣上,他就总她周围晃,确切地说,总她跟前晃,挡着她视线。削个树枝也要她前面削,编个藤条做破机关工具也要坐她前面弄,后脑勺总面前晃啊晃,真烦人。
“壮士。”苏小培忍了大半日终于忍不住了。
“做甚?”冉非泽停下手里活,回头看她。
“你能挪一挪地方吗?”
“为何?”
“你挡着我了。”
“挡着你做何事了?”
苏小培一噎,她能做什么事,她什么都不做。“发呆。”挡着她发呆视线了。
冉非泽左右看看,再看看她,又看看自己蹲地方,回道:“姑娘发呆需要地方还颇大。”
“嗯,所以劳驾挪挪。”
不挪,不能借别男子衣裳给她穿就唯有他辛苦些,多帮她挡一挡视线了。冉非泽转过身继续干活。
苏小培瞪着他背影,居然不动?
“壮士。”她忍了一会又唤。
“做甚?”
“你挡着我看风景了。”
“何处景致这般好?”
除了你背都挺好。苏小培无语凝噎,只得继续瞪他。结果冉非泽她瞪视下道:“姑娘,我身强体健,背宽肩厚,也颇是怡眼,姑娘觉得呢?”
“你说呢?”苏小培真要板脸给他看了,脸皮不要厚得太过分。
“姑娘当说,你道我会如是想?”冉非泽嘻皮笑脸,终于苏小培真发脾气前收敛了。他把东西收了一收,坐到苏小培身边来。
“壮士怎么了?”
“嗯?”
“为何心情不好?”
“哈?”
“为何心情不好还不好意思说?”
冉非泽不发单音节,改摸鼻子了。有些时候女人太善解人意也不是什么好事。这时季家文跑过来,恭敬道:“前辈,这些我收走了。”冉非泽点点头,季家文把他编那些藤条便搬到一边去,与其他人编整理到了一起。
苏小培不禁小声问:“他叫你前辈耶。”
“我确是他前辈。”
“哦。”苏小培点点头:“我还以为前辈都是些上了年纪人才这般唤。像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