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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莞走出就诊室,心情复杂,特别是看到捂着小腹坐在那的慕苒语,耳边仿佛还有医生说的话。
医生的语气相当笃定,不像是误诊。
如果真是怀孕了……
宋莞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慕苒语转头,瞧见母亲已经从里面出来,立刻站起身,很担心自己的情况,待宋莞走到跟前,她急急的问:“妈,医生怎么说?”
宋莞的眼睛盯着慕苒语那张小脸,见女儿除了担心就是迷茫,没有妄下断论,根据医生的交待,告诉慕苒语:“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的药店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得到女儿的点头,宋莞行色匆匆的走向电梯。
大概十分钟,宋莞就回来了。
慕苒语的腹痛有所缓和,被宋莞带到洗手间的门口,还在想来这里做什么,当妈的却从包里拿出一根东西递给她:“去里边测一测,用法上面有写,不用紧张,我在门口等你。”
验孕棒,慕苒语在美国是见过的。
她拿在手里,脸色越发难看,抬头看宋莞:“妈,我就是来例假,干嘛给我这个?”
有些话,宋莞本不想先问,怕触到孩子的逆鳞,但是现在这样,只能把话挑明,她看着慕苒语的眼睛,缓声道:“小语,你老实告诉妈妈,你跟凉城是不是发生过关系?”
“……”慕苒语的小脸,在灯光下白得透明。
宋莞又道:“小语,你虽然不是我生的,却跟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没差别,在有些事上,我和你爸爸的想法是一致的,你年纪还小,该缓的还是要缓,抛开这些,你有心脏方面的疾病,怀孕是件很危险的事。”
慕苒语的嘴唇蠕动,说不出辩驳的话。
她想起那个如同噩梦的傍晚,那个混混把她压在床上,捂着她的嘴,不顾她的挣扎,强行贯穿她的身体,还把东西留在她身体里,后来她有偷偷买药吃,可是已经过了72小时。
这两个月里,没有干呕那些症状,她以为自己没事了的……
看着她这副害怕样,宋莞心里肯定了七八分,但还是要得到确切答案:“你腹痛这么久,凉城难道就没发现?”
说到这里,宋莞的脸色略差:“以前我只当你跟他使小性子,所以在电话里说他不好,现在看来,他确实没有好好照顾你,明知道你不到十八岁,还对你做出这种事,我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来医院!”
“不要打给他!”慕苒语抓住母亲的包,眼里有慌张:“妈,你别给他打电话。”
“你现在这种情况,我不止要打给他,还得告诉你爸爸,这不是小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宋莞刚说完,慕苒语已经哭出来,声音里透着哀求:“妈你别告诉他们,凉城知道会不要我的,也不要告诉爸爸,求求你了!”
“……”宋莞听得怔愣,脑海里闪过某个念头,觉得荒唐,但慕苒语的反应不像作假,她握着慕苒语的手臂问:“那你告诉妈妈,你和凉城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关系?”
慕苒语对上母亲焦急的眼神,脸颊挂着泪,不敢撒谎,垂下眼睫摇了摇头。
“那你的肚子怎么回事?”宋莞追问。
慕苒语只是哭,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她抽噎着开口:“上上个月的时候,我跟凉城赌气跑出去,认识了个人,在旅馆里,他对我……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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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你说那个女孩姓宋,是余饶人?()
慕苒语没说下去,宋莞却懂了她的意思。
女人对这种事总是格外敏感。
宋莞抓住慕苒语手臂的力道收紧,既担心又头疼:“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家里?”
“我不敢。”慕苒语的声音很低很低:“当时警察来了,那个人又跑了,我不清楚他去了哪里,我怕告诉警察,凉城就会知道,他知道后肯定不会再要我。”
说着,眼泪又啪啪掉出来。
宋莞缓缓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放开慕苒语,出声安抚:“你先进去验一验,其它的晚点再说。”
目送慕苒语走进洗手间,宋莞踱到走廊的窗前,望着外面的月朗星疏,想起某些相似的往事,心里一团乱,也怔怔的出神。
一两分钟过去,慕苒语捏着验孕棒出来。
验孕棒上,显示两条红线。
“妈,现在怎么办?”
慕苒语吓得再次哭起来。
她不想怀孕,一点都不想怀混混的小孩。
想起那个混混对自己做的事,她就恶心的想吐,随之而来的是恐惧,两个月前,那份好不容易消散的恐惧,再度席卷而来。
宋莞望着手里的验孕棒,也是思绪万千,好一会儿,抬头对上慕苒语惊恐的眼神,叹息的开口:“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个办法,过几天跟我回北京,这个孩子是不能留的,你的身体吃不消那么长时间的妊娠期。”
一个父不详的孩子,还是那样得来的,即便母体健康,也不该生下来。
宋莞深知留下一个不该留的孩子后果有多不好,所以不会眼睁睁看着慕苒语重走这条路:“凉城现在应该已经到南城,今晚做完检查,你跟我去住酒店,暂时不要再回季家。”
“我不要回北京。”慕苒语哭着:“我不想离开南城,也不想和凉城离婚。”
宋莞说:“你留在这里,难道想继续怀着这个孩子?”
慕苒语闻言,心底的恐慌有增无减。
“你再回季家去,难保凉城不会发现什么。”宋莞看着表情懵懂的女儿:“你不想让他知道你怀孕,回北京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你们两个没发生实质的关系,你现在这样,如果真要离婚,还是得由你爸爸跟季凉城和季家那边去谈。”
“我不想离婚。”
慕苒语的眼泪止不住,很害怕:“我真的不想离婚。”
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有恃无恐的女孩,她怀了陌生男人的孩子,还是被奸污的结果,哪怕她平日里再任性,也清楚这其中的严重性。
只不过,季凉城向来对她好。
虽然最近他们闹矛盾,但她能感觉到,季凉城还是在让着他。
再说,和那个混混发生关系不是她自愿的,她也是受害者,季凉城就算知道真相,应该体谅她才对。
如果离了婚,那她就是过错方。
朋友知道她被混混奸污,还有过孩子,肯定会远离她。
跟着爸妈出门,别人也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慕苒语越想越恐慌,抓着宋莞的衣袖,呜呜哭起来:“我是被强迫的,他在我的饮料里下药,我喝了后不舒服,他就把我按在床上,我不想跟凉城分开,也不想被其他人排挤,妈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
宋莞见女儿泣不成声,心底无奈,胳臂肘却不能往外拐,用手替孩子抹掉泪痕,问她:“你真想好要继续跟凉城在一起?”
慕苒语点头,眼眶里满是泪水。
宋莞稍稍沉吟片刻,开口:“这件事暂时不告诉你爸,如果不想让家里知道,现在只能这样,明天参加完郁家的丧礼,我先送Joice回北京,你在这边等我,我买当天的回程机票,然后带你去小点的城市,尽快把这个孩子流掉。”
‘流掉’两个字让慕苒语心生忐忑,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遮掩过去,又听到母亲说:“至于凉城那边,我来打电话跟他讲,就说你来例假不舒服,再让他往学校给你请几天假。”
慕苒语听了连连点头,十几年来第一次这样听话配合。
望着她惴惴不安的神情,宋莞的眉眼柔和,拉过慕苒语冰凉的小手安慰:“放心吧,有妈在,会帮你把事情都处理好。”
……
5月18日,是郁老出殡的日子。
宋倾城抵达殡仪馆的时候,郁老的遗体已经火化,不让她早上四五点就过来,是郁庭川事先安排的。
出殡时间定在上午九点,郁庭川打电话给老赵是七点半,让老赵八点再送人来殡仪馆。
郁老的葬礼,哪怕一切从简,依旧声势不减。
殡仪馆虽然建在郊外,附近还是有人家,早早的,已经有人在路边张望殡仪馆的盛大情景,靠殡仪馆的这侧马路,停着长长一排黑色轿车,花圈花篮从灵堂一路摆到殡仪馆大门口。
这一天,宋倾城没有例外,也像其他人穿了一身黑。
黑色及膝的长裙,不像冬装那样厚实,勾勒出她的身线,中袖设计,加上天气微热,已经穿不住外套,她微拢的小腹遮无可遮。
殡仪馆里,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络绎不绝。
宋倾城被老赵护着走进灵堂,在人群里找了找,发现郁庭川一身黑色的正装,五官肃穆庄严,正伫立在那跟人交代事情,郁家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包括郁林江,眉眼间难掩倦态,正和前来吊唁的难成书记说话。
突然,宋倾城的手被轻捏了下。
她低头去看,发现拉自己手的是Joice。
孩子穿着黑色小西装,有些严肃,不知道是从哪儿窜过来的,宋倾城抬起头,又往人来人往的灵堂投去一眼,然后握住了Joice的小手。
郁庭川应付完办事的人,转眼就注意到门口的宋倾城。
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宋倾城的情绪愈发平缓,没有被周遭的吵杂影响,然后,郁庭川走过来,跟她简单叮嘱,过会儿去墓园,让她跟Joice一辆车,虽然Joice是曾孙,却不用他来拿遗照或抱骨灰盒。
早上8点50分,整个灵堂内重新响起哀乐。
殡仪馆外,骤然响起炮仗声。
几乎是本能的,宋倾城用手去捂Joice的耳朵,孩子靠在她的身前,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大一小都没发现什么不对。
不远处,慕苒语看着这一幕,整个人几乎要被不舒服的情绪淹没。
宋莞从洗手间回来,发现女儿正盯着某处,眼眶泛红,就像是受了莫大委屈,转头跟着瞧过去,发现是Joice,正亲昵的挨着个年轻女人,她随即就认出来,正是昨天傍晚在元维见过的女孩。
慕苒语气不过:“Joice根本听不见,她还装得这么起劲,不就是做给堂姐夫看的。”
宋莞听懂女儿这话,说的就是那个女孩。
慕清雨和郁庭川离婚的时候,慕席南一家已经移居国外,宋莞只知道丈夫的这个侄女夫妻俩感情不和,怀上孩子还是执意离婚,当时不过随意讨论两句,直到她带儿子回国前,慕清雨突然自杀,宋莞才从大嫂那儿得知,慕清雨的前夫,那位郁家二公子年前已经登记结婚。
再婚的对方,不是名门千金,就是一家世普通的小姑娘。
即便大嫂没细说,宋莞心里却有数,门不当户不对,却能嫁入豪门的,自然不是什么单纯无害的小白兔。
宋莞见慕苒语愤愤不平,拍了拍女儿的手:“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好还是坏看着就好,我让你陪着我来参加葬礼,不是让你来找气受的。”
慕苒语听了,顿时安分不少。
她跟着来殡仪馆,是为避开季凉城。
季凉城昨晚回到南城,在电话里听说她例假不舒服,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去宋莞下榻的酒店看她。
现在慕苒语看着季凉城,心里就紧张,怕对方瞧出点什么。
得知宋莞今天要来参加葬礼,季凉城打算请半天假照顾慕苒语,慕苒语年纪还小,季凉城却是个成年男人,宋莞也怕他有所察觉,只好说,作为慕家人,慕苒语也得出席葬礼。
昨晚吃了医生配的药,慕苒语的肚子已经不再痛。
宋莞说:“等会儿的出殡咱们就不去了,我送你回酒店,晚些我再去郁家接Joice。”
话音未落,炮仗声再次传来。
上午九点整,出殡的队伍前往墓园。
数十名身着黑西装白衬衫的保镖,戴着耳麦,从灵堂出来一路开道,驱散外面围观的群众,待维持好秩序,郁家其他人才鱼贯而出,几辆车头覆着白菊跟黄菊的加长劳斯莱斯先后停在殡仪馆的门口。
宋倾城没挤去队伍前面,付敏走在郁庭川的身后,按照正常排位,她应该紧随付敏,只不过现在对她来说,个人的安全比名声更重要,所以选择了比较靠后的位置。
五月中下旬,南城的气温在三十度左右。
站在殡仪馆的门口,还差几个人,队伍没有立刻启程。
瞧着郁庭川西装笔挺的背影,宋倾城留意到,他的额头有薄汗,太阳正当空,穿中袖都有些热,更别说穿西装衬衫的。
不知缺了谁,保镖急急的散开去寻人。
宋倾城放开Joice的手,从随身携带的小方包里拿出张纸巾,一边低声说着‘让让’一边往前走,没几步就到台阶处,郁庭川负责拿老人的遗照,听见动静回过头,瞧见过来的宋倾城,眉眼舒展:“怎么上来了?”
“给你擦汗,擦完我就回去。”
嘴里还说着话,纸巾已经贴上男人脸颊。
宋倾城捏着纸巾为他轻轻擦拭,过了会儿收回手:“好了。”
旁边,不知是谁感叹:“老二这小媳妇真是贴心,我都汗流浃背,也没人上来给我擦一擦。”
宋倾城听了,脸上的热度上升。
郁庭川倒没去理对方,只是拿温情的目光看着宋倾城,然后让她回队伍里,小心照顾好自己。
没多久,出殡队伍的人数就齐了。
开道的一辆黑色奔驰先行,随后是三辆加长版豪车,郁庭川安排宋倾城他们坐的是一辆凯迪拉克,在一众豪车里显得比较低调,上车以后,Joice就趴在宋倾城的腿上,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宋倾城没让司机开空调,而是开了车窗,任由和煦的风灌进来,不凉快,却能保证空气流通。
随着五十几辆豪车相继离开,殡仪馆恢复往日的冷清。
灵堂里,工作人员开始打扫卫生。
没去墓园的亲朋好友,纷纷准备走人。
宋莞带着慕苒语走出灵堂,瞧见慕苒语的气色还是苍白,心里叹气:“回到酒店,你先好好睡一觉,房间我也不退,等我把Joice送到北京回来,在南城住一晚,明天就去岩城。”
提到Joice,慕苒语想起刚才Joice牵着宋倾城的手往外走的情景,心中难免不平,低声说:“如果不是他们郁家逼死堂姐,Joice也不会没了母亲,我不懂,大伯母他们为什么还把Joice送来奔丧,还有堂姐夫找的那女的,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小三。”
宋莞道:“毕竟去世的是郁家长辈,算起来,郁老还是你大伯的老上司,哪怕Joice现在让你大伯母他们养着,但终归是郁家人,这点改变不了,你堂姐已经走了,再计较也没意思,两家能不撕破脸就不撕破脸。”
“如果没有那个宋倾城,堂姐可能不会想不开坠楼。”
慕苒语继续说:“我看过医院的监控,是她早上去找过堂姐,堂姐后来才坠的楼,谁知道她刺激过堂姐什么,现在又来抢堂姐的孩子。”
闻言,宋莞微微一怔。
“还有墓园的事,明明是她跟她朋友合伙敲竹杠,让堂姐在余饶投资的公园项目没办法动工,所以我才拿了她的身份证复印件跟拆迁同意书给堂姐,其实堂姐也不知道手底下的人没把骨灰取……”
她话还没讲完,手臂就被人忽然拉住。
慕苒语露出不解的表情。
宋莞看着慕苒语问:“你是说刚才搂着Joice的女孩姓宋,是余饶人?”
“是呀。”慕苒语说着撇嘴:“靠不正当手段攀上堂姐夫,我听顾清薇提过,她是陆家收养的孩子,当年还想勾搭顾清薇她哥,被顾阿姨用一张支票打发了,也不知道她好在哪里,堂姐夫就跟着了魔一样。”
后面那些话,宋莞早就听不进去。
她的心跳逐渐加快,那个猜测让她的情绪翻滚,再想起那个女孩的五官,只觉得莫名熟悉。
第357章 郁总不让您靠近太太()
鬼使神差的,宋莞放开慕苒语,径直走向殡仪馆的门口。
到后来,她的步伐越来越快。
走下门口台阶的时候,已经心跳如擂。
然而远远的,只看到最后一辆轿车的车尾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慕苒语那些话仿佛还在耳畔,宋莞慢下脚步,直至停在太阳底下,脸颊处有汗水滑过,她却恍若未察。
感觉上天跟她开了个大玩笑,原以为逝世的人,前一刻就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甚至昨天傍晚,还笑着告诉她,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
自己没认出她,那她呢,有没有认出自己这个母亲?
宋莞没敢再想下去。
她闭上眼,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妈——”身后,慕苒语已经追上来。
发现宋莞的脸色略差,她开口关心:“你怎么啦?”
宋莞的思绪被慕苒语唤回来,快速收拾起自己混乱的心情,婉秀的五官恢复如常,只是,大热的天,她搭在慕苒语手臂处的手指却很凉:“小语,我现在得去趟墓园,暂时顾不上你,你先自己打车回酒店。”
这次,她不想再就此错过。
承受不起更多变数。
慕苒语还想再问,宋莞已经匆匆过去取车。
“妈!”慕苒语又唤了一声。
可惜,无人驻足应答。
白色的保时捷驶出殡仪馆,宋莞手握着方向盘,这辆是季凉城的车,为了岳母在南城出行方便,昨晚他就把车留在酒店。
前方宽阔的道路上,不见那些送葬的豪车。
宋莞搭在方向盘边缘的手指攥紧,手心有滑腻的热汗,脑海里,走马观花的闪过很多片段,昨天在元维的办公室里,她偏头瞧见那个女孩的头一眼,还有女孩波澜不惊的目光,继而想起的,是小的时候,那个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却被她狠狠推开的孩子。
那时候的她,受够了庸碌烦闷的生活。
也受够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感觉多在余饶待一天,她都会拿起水果刀划破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