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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们还没上热毛巾呢。”半张脸的人又开口了。
“哦，好的，请稍等。”
“小姐，能不能拿点餐巾纸，我弟弟要擦鼻涕。”
“小姐，换杯白开水好吗？我弟弟还小，喝茶水不好。”
一会儿功夫，服务员来回跑了三四趟，李英俊笑了一下：“麻烦你啦。”
“没、没事。为您服务本来就应该周到嘛。呵呵，呵呵。”服务员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大乐，没事，上次五乐不也喝的茶水吗？别麻烦人家阿姨了。”
服务员的脸色立刻灰暗下来。
“爸你这叫什么话啊，人家这么年轻，当我姐姐还差不多。”
服务员脸上片刻的阳光灿烂，接下来又是一片灰暗。
“小姐，暂时就这些吧，谢谢。”李英俊把菜单递过去，像上次一样，掏出来一堆表格。
“各位，准备好了吗？”
老翟头最不担心，喝着茶“嗯”了一声，几个孩子除了大乐，都还在玩闹，只有刘海和梅子神色紧张。
刘海握了一下梅子的手，点点头。
李英俊把图表摊开，指着一张：“红线就是梅子，恭喜你啊，梅子，你比四乐和五乐的成绩都要好。”
梅子本来捂着眼睛，听这话叉开手指缝。
“真的？”
“真的啊。”
梅子看着红线，激动的哭了。
“你看你梅子，上次成绩不好你也哭，成绩好了你还哭。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按照之前说定的……”
“李叔。”
“怎么了梅子？”
“李叔，谢谢你。”梅子笑了一下。
刘海说：“李叔，你隔三差五的就让四乐和五乐看家，这都是有心的，我和梅子谢谢你了。我这段时间也没少跟梅子说，没有天赋就是没有天赋，强求不来。但是李叔你放心，咱说话算话，哪怕你不要梅子了，我也跟着你。”刘海说完把梅子揽过来：“再说，自己个儿的女人养活不起，还让她抛头露面的也不合适啊。哈哈哈哈。”
李英俊说：“海子，没想到你会这么说，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也不跟你们客套了。事实上我是想和你们再商量一下，这两个月我白天基本没闲着，调查了许多组合的情况。”
“李叔，你怎么一直想做组合啊？这真的不是我们这种能做的起的……”
李英俊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彩色传单：“海子，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想到的。你看看这个。”
彩色传单上几个大字。
“我最火”组合show海选，“火”字张牙舞爪的熊熊燃烧。
“这是我拣瓶子的时候有人丢到垃圾桶里面的，我就瞄了那么一眼，就觉得有戏。报名费才一百啊，而且只要入围就有可能签约。”
梅子说：“李叔，你太天真了，那些参加选秀的，哪家不是全力以赴的投入啊，光是到处拉短信、搞亲友团、收买假粉丝就得个十万八万，而且越到后面越叫你欲罢不能，赚的还是组办方。”
刘海说：“李叔，我肯定会支持你的，但是李叔，全身心投入进去，最后一无所获的结果，很难受，我怕你们……”
李英俊笑了：“哎，先别说怕结果不好的话行不？梅子说的，我多少也有所耳闻，这个我有办法。现在请你们先听我分析一下。我最初是按照成绩考虑的男女组合，调研了以后，大部分都不很理想。”
“我和梅子姐？”大乐盯着李英俊问。
“嗯，是啊。”李英俊点点头：“一来，歌路会非常的窄，基本除了情歌对唱没什么别的能唱了。二来，对于炒作也很不利，可供人想象的新闻空间太小，这样梅子争取不到男粉丝，你呢，也不容易争取到女粉丝。”
“爸，什么叫粉丝？梅子刚也说来着。”大乐很迷惑。
“是不是面条？”五乐凑过来。
“才不是呢，粉丝是一烫就熟的那种，面条要煮好久。”四乐更正。
二乐哼了一声：“你说的不对，我知道。小傻他屋里挂了一个人像，眼前我不认字的时候不知道，后来看到下面写着‘刘德华’三个字，小傻就说过他是这个人的粉丝。”
三乐点头附和。
“那你说，小傻怎么就成了那个人的粉丝？谁承认他是的？”四乐追根刨底。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就是。”
李英俊说：“比如说你心里喜欢一个人，崇拜一个人，总想要向他学，变成他那个样子，就可以说你是那个人的粉丝。”
四个孩子齐声说：“那我们是爸爸的粉丝！”
梅子笑了：“李叔，这几个孩子多好！”
“是啊。梅子，大乐，我说的你们明白没有？第三点，就是这样的组合，也太寻常，不容易激发别人的新鲜感，给人的感觉就是，随便找两个人，只要唱的还可以，都应该能唱成这样。”
梅子不好意思的说：“李叔，你别连带着连大乐都损了。其实是我唱的一般，我自己也知道。大乐弟弟唱的是真好，我跟他对唱，好几次听他唱出神了都忘了接呢。”
刘海说：“大乐的声线确实不错，虽然没学过什么，但是天然，没有雕饰。”
大乐说：“爸，什么是雕饰？”
“嗯，就是刻意的加一些演唱的技巧，给人很花的那种感觉。”刘海解释了一下。
“哦，反正我也不会。”
“李叔，男女组合不行，那怎么办？”
“这点我还要请教一个大师，不，专家。我今天要确定的是，你们愿不愿意跟进。”
“嗨！李叔，你这还用问吗？两个月前就在这个屋，我怎么说的？我和梅子如果不同意，一早就退出去了，现在要再说不干，反正我可做不出来这种事。是吧？翟大爷？你说李叔问这是不是多余？”
老翟头看了看刘海激昂的脸色，嘴唇抖了一下，很勉强的点了下头，笑着说：“英俊啊，我能不同意吗？”
“好！”李英俊拍案而起，“从明天开始，我会用这几个月的收入租一个空房子，再租一个钢琴，还会请些教师专门讲音乐和形体之类的，对他们做点粗浅的训练。”
“李叔，你那点钱……还要带五个孩子，吃饭都不够用，哪有钱弄这个啊？你别请音乐教师了，我给他们讲……哎？李叔你是不是信不过我给他们讲啊？”
“海子，你听我说。我记得你第一天跟我喝酒，说过吧，你想做个创作型歌手，结果嗓子坏了，也没人赏识你的歌。你呢，听我的，有钱买把好吉他，把你以前的老本行捡回来，几个孩子能向前走多远，你的歌就多有几分可能重见天日啊。”
李英俊说完第二句刘海就哭了，说到最后趴在李英俊肩膀上号啕大哭。
“李、李叔，让、让海子怎么说、说你，你……”
“行了行了，待会儿服务员上菜看见你这样，还不得以为我欺负你们？”
李英俊回头看着大乐：“大乐，二乐，三乐，四乐，五乐，接下来将会很累很辛苦，你们怕不怕？”
“不怕！”
“能不能坚持？”
“能坚持！”
“学音乐嗓子会唱哑，练形体浑身都酸疼，能克服不？”
“我们能克服！”
“好！誓师大会圆满结束！”李英俊一仰脖把茶水都喝了。
二乐想了想：“爸，我的坚持和克服需要白米饭。”
三乐说：“还有包子。”
“馒头也行。”四乐抓起了桌上的金馒头。
“面条……粉丝……”五乐嘟嘟囔囔。
“啊！”刘海惊叫了一声，指着那张皱巴巴的传单，“李叔李叔！”
“怎么了？”
“今天报名截止了啊！”
“不会啊，我看的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啊！”
“那是海选第一场时间啊！不是报名时间！”
九个人对着满桌的菜，迅速而又猛烈的发起攻击，直到饭菜塞到嗓子眼儿。
“爸，我撑的难受。”大乐半边脸下面的嘴唇一鼓一鼓的缓气。
“爸，把那个带走好不好……”二乐看着穿衣服的李英俊恳求。
“二乐，我们没有时间了，这些菜都没时间打包了。”
李英俊背起五乐，五乐还从后面伸出小手指着桌子上的米饭。
“先生，这样好不好，我帮你打包好以后留在前台，等你办完事情来拿。”服务员很善解人意的拦住了李英俊，秋波频传。
“真的可以吗？那真是太好了，小姐您人真好！谢谢！我过会儿一定来！”李英俊双眼放光目露感激，拉着大乐就向外跑。
大乐边跑边回头：“谢谢姐姐！”
李英俊跑的呼哧呼哧，后面的人跟的呼哧呼哧。
“爸爸爸，慢点啊，吃完了就跑会肚子疼！”
“啊，也对，你容易肚子疼。”
李英俊顿时放缓速度，吸了一口并不太新鲜的空气：“其实不急，还有一个下午，报名足够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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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堂弟还那么潇洒
还好摊子还在，李英俊排队等候，终于轮到了他。
李英俊坐在长条桌面前要了一张单子就开始填。
“是你报名吗？”报名咨询小姐问。
“不是，我帮别人报名。”
“哦，那好可惜，我觉得你蛮有潜力的。”年轻可爱的美眉支着下巴打量李英俊。
李英俊抬起脸笑了一下：“不行，我五音不全。”
“fe组合？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对了，是需要组合的每个成员都要填表吗？”
“原则上是应该的，你看，你正在填的是组合概况和成员总表，还有针对每个成员的附表。但是为了简化报名程序，只要填总表就好，如果成员不能确定的话，只要在海选之前都可以做调整。”
“你们的这个简化真是太人性化了。”李英俊称赞不已。
大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给你，还来得及吧？”
李英俊拿过大乐递来的小袋子，从里面翻，最后拿出来一张小照片。照片上的人透过头发夹缝露出两只黑幽幽的眼睛看着李英俊，一张薄嘴唇微微翘着。
“大乐，你怎么照一寸照也不把头发弄开啊？”
咨询的女孩儿看着大乐：“你是给他报名吗？”
“嗯，是啊。您看看这个照片行不行？”
女孩儿拿着照片，看看眼前的少年，再看看照片，最后说：“确实一模一样……那个，刚才忘了说了，因为这是组合秀，所以至少要填两个成员。”
李英俊又在小袋子里面翻，拿出一张照片，对着在不远处坐着的四个孩子招手：“四乐，你过来！”
四乐噔噔噔跑过来。
李英俊把照片递过去：“还有他。”
女孩儿又对比了一下：“行了，你填吧。”女孩儿拧开胶棒帮他沾照片，“他们两个年龄差距不小啊。”
女孩儿哈腰问四乐：“你多大了？”
四乐说：“我九岁了。”
李英俊正在皱眉沉思编造身份证号码，苦于不知道四乐年龄，听到四乐的话大喜，唰唰几笔编就，递给女孩儿：“填好了。”
女孩儿仔细检查了一下：“艺名这里……”
“可以以后填吗？暂时没有想好。”
“完全可以，拿着这个表，去那边，那个台子看见了吗？交身份证复印件。”
“身份证复印件？”
“身份证复印件。有问题吗？”女孩儿很甜的笑。
“没、没问题。”
李英俊把大乐和四乐扯到一边：“大乐，你有身份证吗？”
大乐摇头。
李英俊蹲下：“四乐，你有……算了，你哪可能有。这怎么办啊！”
“现在我们来到了‘我最火组合show’的报名现场，据统计到今天本市报名点已经有将近两千个组合报名。”
一个看起来精明强干的短发女人对着镜头拿着话筒正在作现场报道。现场几十个工作人员拉起了一条临时的警戒线，线外面密密麻麻围了很多人。
“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呢还有人在排队等待报名，那么我们也很荣幸的请到了‘我最火组合show’的独家主办方负责人，佐格广告和擎天数码的总裁何佐歌先生，何先生，您对这种盛况怎么看？”
李英俊拿着组合总表的手抖了一下，回头看。
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子正接过短发女记者手中的话筒，几个镜头同时对准了他。
“爸，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啊。”
“没事，大乐。”李英俊回过头来。
阳光下的何佐歌表情开朗，随意的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秋装：“观众朋友们，大家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还记得去年也是由佐格广告承办的‘他型她秀’的海选，当时呢是大约一千五百个选手参加。从数量上的增长可以看出越来越多的人希望通过这种渠道来实现自己的梦想。”
“何总，我还记得去年由本市选拔的五个歌手，最后有四名冲入了决赛圈，其中曾恬获得了全国总选的第三名。”
“对的，她已经和闪星签约了，现在正在接受培训，那么还可以透露的就是，其他冲入决赛圈的三名歌手，也已经分别被几个公司看中。”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几名都是何总慧眼先识的对吗？当时他们与您的佐格广告签约还举办了很大的记者招待会，我当时也曾经参加过。现在有其他的公司看中了他们，您怎么想？”
何佐歌笑了：“其实我正在为他们挑选合适的公司接手，他们都很有前途，所以就要格外的慎重。一旦洽谈好了，佐格会无条件解约，其实包括曾恬在内，我都是这样做的。”
短发女记者面对镜头：“何总刚才的话澄清了一些圈内关于他掐着歌手不放的谣言，那么其实我们在采访何总之前，已经电话采访过曾恬，曾恬也对何总当时的培养和后来的大度很感谢。”
“这是应该的。其他没有入围全国总决选的选手，佐格广告也挑选了一些正在进行分类培训，有的已经成为佐格广告独家签约的模特，像去年人气最高的季醇淳，我们也正准备送他参加明年的青歌赛，相信不久就会跟大家见面。”
“谢谢何总。现在我们再来采访一些现场报名的群众。先生，您好。这位先生，您好！”
“爸，爸！记者！”大乐指后面。
“还有摄像机！”四乐说。
“啊？”李英俊急忙掏出墨镜戴上，回头看到近处一个话筒，远处一个摄像机，精明强干的女记者的脸在眼前晃。
“您好。”
“请问您也是报名的吗？”
“是。”
“看得出这位先生有点激动，您是给自己报名吗？”
“我是给他们报名。”李英俊指了指后面，四乐对着摄像机招手：“我要上电视啦，我要上电视啦！”
“好可爱的孩子。请问你对我们这个活动有什么建议吗？”
李英俊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一亮，叹了口气：“唉！我们来的匆忙，忘记带身份证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家住的远，回去又来不及。”
女记者没想到直播出这么一个难题，笑了一下，对着镜头说：“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们来看一下何总怎么解决。”
高明！李英俊赞了一下，看女记者拉着镜头的视线重新聚集在何佐歌身上，把问题丢给了他。
何佐赋点了点头：“我们举办这个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有机会实现梦想，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局限于死板的规章制度就阻拦一条或许星光闪耀的路途，我觉得可以报名，余记者，你说呢？”
“何总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刚刚从电视台发来的消息，截止今天下午三点整，其他省市的海选报名情况也都出来了，预计总的报名数高出了去年的三倍，而今年又是以至少两个人的组合形式报名，那么实际报名人数应该高出六倍还多。观众朋友们，每天的‘我最火’星快报就报导到这里，每天十六点，准时与您相见。挑战热情极限，释放星光力量——”
周围围观群众跟着女记者一起振臂高呼：“我最火！”
女记者准备收摊，发现刚才对着摄影机摆手的小孩一直跟着他，不远处站着刚才采访的墨镜先生，他身后立着一个少年，少年再远处坐着两个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死盯着自己看，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跑来跑去。
女记者蹲下来：“小朋友，阿姨在收拾东西，你看，你跟在旁边碰到你砸到你就不好了。”
四乐小声说：“余阿姨，爸爸说让你带我们报名。行吗？我在这里等，等你忙完了，不会耽误你干活。”
四乐眼睛眨呀眨的看着女记者。
女记者看着四乐，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抱在怀里：“真乖，真可爱！告诉阿姨，你怎么知道阿姨姓余的？”
“爸爸说采访的时候那个人管你叫余记者，所以要叫你余阿姨。”
女记者向李英俊那边看了一眼。
五分钟后，女记者说：“小王，他们没有身份证，你关照一下，把名报了。”
“何总关照，又是大名鼎鼎的余记领路，能不关照嘛！余姐放心。”
小王从李英俊手里拿了表，复印了一下，连同一份赛程安排给了李英俊：“这上面有承办单位就是电视台这个组的联系方式，有事情尽管直说。”
“谢谢！在海选之前我可能会来最后确定一下组合成员，到时候应该可以修改吧？”
“没问题！就打这个电话，直接找小王，就是我，就行了！”
余记者递给李英俊一张名片：“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联系我，别的我可能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谢谢余记者，我想别的也不需要帮忙。”
“您还挺自信，那我就祝你好运啦！”余记者伸出手。
李英俊握了握，友好的道别，看着余记者远去的身影。
余青，最早从业于商情报，笔锋犀利，常孤身调查一些企业黑幕，后来转入电视台，专门做“商政视点”访谈，只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