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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大江健三郎:万延元年的足球队-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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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生机。见我默默地打量着他,他纯真善良地泛出一阵微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求您的。” 
  “我正要到仓房去看看呢。算是吊唁一下令弟吧!”白先生皱着眉头,只顾微笑。 
  “那间独间儿,就是这孩子一家住的。现在他妈妈病了,先生能不能缓一缓再让他们从独间儿里搬出来?” 
  “病人入夏之前就一天天地瘦下去,怕是就要死了啊!”阿仁的儿子补充着我的解释。“吃罐头把肝也吃坏了,瘦得没有从前的一半大呢!现在,她什么也不吃了!怕是活不长了!”白先生收起微笑,注意地观察阿仁的儿子。少年不像我是个外来户,在山脚呆不长久。于是,他一改与我讲话时的那种社交口吻,对少年表现出一种道地的关心。然而,他立刻像责备自己似地皱了皱眉,重新换上了一丝宽宏的微笑。 
  “要是碍不着拆除仓房和搬迁的话,独间儿的人就先住下去好了。施工的时候,麻烦怕是少不了,你们只好多克服点了。”说到这里,那白先生稍稍停了一下,像是要阿仁的儿子记得清楚些。然后接着说:“可仓房的施工结束以后,要是你们还想留下,我可不给你们动迁费的!” 
  听了这话,阿仁的儿子怒火顿生,像公鸡一样昂着头,转身跑走了。他在心里恐怕又想与超级市场天皇干上一场了。我没有反驳白先生的话,阿仁儿子的背影便是在向我炫示最后一点友谊的结束罢。 
  “仓房的一部分墙壁已经坏了,得察看一下拆除的事。”白先生和我一起目送着少年远去,一面道:“我带来了几个建筑系的学生。” 
  我们一同走上去仓房的石子路。那几个学生壮实得活像摔跤选手,脑袋硬得像炮弹一般,满脸雀斑,一声不响,甚至不曾彼此窃窃私语。走进前院,白先生道: 
  “仓房里要是还有什么重要物品,请搬出来。” 
  我纯粹形式地把约翰·万次郎留下的那个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的扇面拿了出来。一个小伙子把扛在肩上的麻袋里边的工具往仓房前面的地上一倒,看热闹的孩子们立刻往后退,仿佛那麻袋里装着什么武器一样。刚一开始,青年们卸下房门,把屋里的草席之类的东西搬出来的时候,他们的神情举止,近乎虔敬。然而干到一半儿,白先生用朝鲜语下达了命令之后,他们的作派中便立即充满了破坏性作业的气氛。他们砸坍了一楼面朝山脚那边的墙壁,弄得这百年老墙墙基的干土和烂掉的椽头板条飞扬起来,落到旁边山脚的孩子和我的头上。他们轮番挥着鎯头,毫不留意拆除了仓房的支架和墙壁后的平衡问题。白先生全然不顾扬起的灰尘,兀立着指挥他们,对这些问题他也是不屑一顾。我觉得,这对山脚村民来说无异于一次使用暴力的积极挑战。这仓房的墙壁,是山脚现存的日常生活最为古老的表现,而今它叫白先生这伙人用鎯头破坏无遗。在我的眼里,他们毋宁是在炫示:如果愿意,他们尽可以把山脚村民整个的生活破坏净尽。孩子们屏住呼吸盯着他们干活,也分明能感觉到这一点;而大人们,尽管尘土像洪水一样涌向山脚,他们竟没有人过来提一点抗议。这百年高龄的仓房摇摇欲坠,房顶上依然残留着瓦片,可墙却已被掏空,那残垣断壁显然无法负重,仿佛一阵狂风就足以将它吹塌。我突然觉出了一种不安。我怀疑白先生甚至无意将仓房房梁等重木结构运将出去,到城里再建房子,他只是为了在山脚的村民面前拆房取乐,才把仓房买下来的。过了不久,面朝山脚那边墙壁的三分之一,便从天棚到地板统统给拆除了,那一堆风吹不掉的墙土,也用铁锹给清理得一干二净。我站在白先生身后,和孩子们一起盯着那照得通明耀眼的仓房内部。我觉得,它简直像朝向山脚的一部舞台布景。这种印象,很快就在我的梦里获得再生。它显得异常狭窄,整个内部歪斜不堪,却分外鲜明。业已消失的百年来微明的印象连同对僵直地躺在房里的S兄的记忆,如今都已经淡漠下去。那拆去的墙面,竟从一个奇特的角度展现了一幅山脚远眺的画面,那是鹰四教山脚的青年训练足球的操场,以及积雪消融之后重现冬日旱情的褐色河床。 
  “没有铁棒吗?”白先生同那帮刚干完活的建筑系学生用朝鲜语讲完话,便朝我走了过来,逼得围观的孩子们怯怯地向后退。他粘着灰尘的眉宇依然皱着,同时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想把地板取下一点,看看地下室的情况。这种地下室墙面和地面都是石头铺的,要运出来还得加人手呢。” 
  “哪儿有什么地下室。” 
  “地板修得这么高,就是因为有地下室嘛。”一个脸色苍白的建筑系学生肯定地说。他一下打消了我的自信。 
  于是,我带着他去仓库,取些山脚人倾巢出动修理石板路时用过的修路铁棒。在仓库的门口,还放着一堆鹰嘴样的武器。那是鹰四自杀后的第二天早晨,离他而去的少年们扔到前院被我拾起来堆在这里的。我们从仓库的地板下面,把生满红锈的铁棒拽将出来。直到这时,我仍不相信会有地下室,便和白先生站在一起站在仓房的门口,看那伙青年把地板橇下来。那地板已经朽腐不堪,很快就破裂了。我们这些在旁边围观的人为躲开新腾起的灰尘,只好把身体转来转去。突然,一股潮湿纤细的黑灰,犹如水下摄影的电影里乌贼的墨汁喷出了墨囊一样,登时从仓房里面涌将出来,朝着我们缓缓地移动。就在我们躲闪不迭的时候,青年们还在继续橇动地板裂缝,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过了一会儿,等灰尘散尽,我和白先生走进仓房的时候,看见从门口横框到房里的地板已经开出了一长条裂缝,缝里面露出了黑暗的空间。一个青年带着天真的微笑,从里探出头来,明快地用朝鲜语向白先生喊着什么,还把一张朽黄的书籍封面递给了他。 
  “他说,地板底下真是一个挺不错的石砌仓室!你真的不知道?”白先生兴高采烈地说。“说是有好多立柱,简直转不过身来。可是里屋外屋都是通着的,外屋还有便所和井哩。他还说,这样的书籍废纸堆了不少呢。难道这里住过什么疯子或者逃兵不成?” 
  我从他拿的那张污损的书籍封面上看到《三醉人经论问答大全》和东京集成社发行的字样。我茫然失措,顿感自己在一股强烈的冲击波中飘摇沉浮。这冲击使我的内心扭曲失衡,而且迅速扩大,随即化成了一个启示。这个启示直接关涉着眼下在地下室里过夜的我脑海里的一切。 
  “石墙那边开了几个窗子照明用,可从外边看不见。”白先生把钻到地板下面的另一个青年的话翻译给我听。“不想下去看一看?” 
  那分明具体起来的启示令我心旌摇动。我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那启示的中心,便是曾祖父的弟弟在万延元年的暴动之后,并没有丢开同志,穿过森林跑到新世界去,这个发现,立刻变得铁证如山。他没能阻止同志们惨遭屠戮的悲剧,却自行惩罚了自身。从暴动溃败的那一天起,他便把自己关在地下室里。尽管他采取了这种消极的姿态,却矢志不渝地终其一生,保持他一贯的暴动领袖身份。他遗留下来的那几封信札,想来一定是他在地下室里耽读之余,追思自己青年时期冒险的幻想和现实凄苦的梦境,想象在别处生活时可能会寄出这样的信件,才把它们写下来交给来地下室送饭的人们。在地下室发现的那页书籍的封面,正表明了曾祖父的弟弟在信中所引有关宪法文章的出处。所有的信札都没有注明发信地点,是因为信札的作者就在这地下室里,他不曾离开这里半步。同样,曾祖父与他的联系,想来也是全靠书信进行的。在地下室里,他只能够熟读送进去的书报,他把自己幽闭起来,只能展开想象的翅膀,编出些横滨报上的赴美留学广告、小笠原岛附近的捕鲸作业之类的故事来打发日子。对这样的一个人来说,一旦涉及现实问题,哪怕是确认一下他藏身之处的近旁发生着一些怎样的事情,都是艰难至极。在地下室里,他徒然地竖起耳朵,企图了解一些情况,对于那近在咫尺却无法见面的侄子,他又急切地耽心其在战场上的安危,于是才会在与地面的联系信札里写上:“乞复帖速告其安否借帖有达乞速致仆以观焉。” 
  这些水落石出的新情况令我头脑热胀。我正要转身回上房,白先生却突然谈起1945年夏天的事情来。他一定是以为,如果单单是因为找到地下室而紧张兮兮,则未免过于沉重偏激,所以才一面窥察我沉默和紧张的缘由,一面想重新拉起话来的罢。 
  “关于令兄复员后在部落里死掉那件事,好像还闹不清楚是我们杀了他,还是日本人杀了他。两方的人乱成一团,拿棒子乱打一气,就他一个人毫不武装、毫无装备,垂着胳膊站到中间去,还能不给打死吗。说起来,是我们和日本人一起把他打死了!那个青年,也真是个很特别的人呢!” 
  白先生停下嘴来,等我的反应。我依旧沉默着,点着头——仿佛在说:没错,真的,哥哥他真是那样——转回上房,关上身后的木门,把尾随而来的尘土截到了门外。而后,我转身朝向炉边的暗影,听到自己颤抖地叫道: 
  “阿鹰!”然而我立刻记起,鹰四已经死了,于是,心里产生了一种自从他自杀以来最为分明的痛惜。鹰四,他才是该“真正”了解仓房里这桩新事实的人啊。我的眼睛渐渐习惯了黑暗,便看出妻子木然浮肿的圆脸正现出惊诧的神情。 
  “仓房还有地下室呢!八成曾祖父的弟弟一直关在那里,作失败的暴动领袖,承担责任!阿鹰是因为他为自己和曾祖父的弟弟感到耻辱才自杀的。可是,我们现在才知道,至少曾祖父的弟弟,他的一生和我们认识的完全不同!阿鹰不该为曾祖父的弟弟感到耻辱!”我仿佛也要重新向自己证实一遍,便向妻子倾述道。然而,她却冲着我叫起来: 
  “阿蜜,是你在阿鹰临死以前,让他感到了耻辱。是你把阿鹰丢在耻辱感当中。现在你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我茫然地企图在这新的发现当中寻求一种超越逻辑的亲昵慰藉,然而在那时,我却未曾料到,妻子会向我反戈一击,大张挞伐。地下室的发现所带来的冲击,以及妻子公然的敌意,它们对着我前后夹攻,令我登时惊得呆住了。 
  “阿蜜,我不认为是你让阿鹰自杀的。可你却对阿鹰穷追不舍,让他的自杀成了一场最凄惨耻辱的死。你不断把阿鹰置于耻辱的轮下,以至他只能这样凄惨地死去。”妻子越发激动地说,“我不清楚阿鹰在临死以前,是怎样可怜地怀抱着克服恐惧的那一点点希望。可是阿蜜,你在阿鹰请求把眼睛献给你时,你竟然也要拒绝!还有,阿鹰有多谦卑,他问你,阿蜜,你干嘛要恨我。可是你,甚至不肯说一句,不,我不恨你!阿鹰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要对他冷笑,又给他增加了一层耻辱!就这样,阿鹰怀着最惨酷凄切的心情,把自己炸得满面血肉模糊。是你把阿鹰逼上绝路的!现在,阿鹰死了,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你却要说什么,阿鹰不该将曾祖父的弟弟引为耻辱!在阿鹰临终以前,你们曾祖父弟弟的经历,即使不能帮他延长生命,但至少能慰藉一下那颗就要自杀的心吧。现在你倒兴高采烈地叫着阿鹰要告诉他这些了,要是他活着时你把这些事情告诉他,阿鹰怎么能那样凄惨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刚才说的,是超级市场天皇在调查仓房时才发现的嘛。那天晚上,我怎么能想到这些。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曾祖父的兄弟把自己关到了仓房的地下,过了一辈子自我幽闭的生活。” 
  “阿蜜,阿鹰已经死了,你以前不知道什么,现在又已经知道了什么,这些对他还有什么意义吗!面对叫你抛到一边绝望而死的人,你只好一边在梦里流着自我安慰的眼泪,一边喊上一声:我把你们抛弃掉了!从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永远都会是这样!可是即便如此,对那惨酷绝望而死的人也没有丝毫补偿,不管你加上多少新发现,补上多少眼泪!” 
  我无言以对,只是盯着妻子硬质皱胶般充满憎恶的眼睛。我未曾向妻子提及鹰四那份关于乱伦的坦白。其实即使我告诉她,她也只会卓有成效地反驳我,说我听了鹰四的坦白以后,我只会说,你这么些年一直生活在这件事投下的阴影里,你也受到报应了什么的,鹰四的死多少也会明白一些的。她的眼睛睥睨着我动也不动,那愤激的云翳渐渐消退,只剩下一层尖锐的憎恶和悲哀的黑晕。然后她说: 
  “就算有了新的发现,可以让阿鹰不至于那样可怜地自杀,可是事到如今没有比这再残酷的了!”说着,她泪如泉涌,犹如打碎了憎恶的蛋壳之后,挤出了柔弱悲叹的蛋黄。过了一会儿,妻子止住了泪水,虽然误以为我已经觉察了一切,便毫不畏缩地说道:“两个星期以来,我总是在考虑要不要去堕胎,现在,我想把阿鹰的孩子生下来。我不想给阿鹰的事情再添上一层残酷!” 
  然后,妻子摆出一副明知我反对却又拒绝我做出任何反应的态度,退回昏暗的深处,躲进自己的天地不理我了。我端详着这孕妇安然危坐的纺缍形背影,这令我想起在怀上我的孩子时,妻子的肉体和意识共同表现出来的绝对的平衡感觉。对妻子决定生下鹰四的孩子这件事情的一切本质意义,我已理解得非常具体,就像见到一个石块以后要去了解它一样。这理解安然存在于我的心中,激不起任何情绪性的混乱。我重新来到前院,但见超级市场天皇叉着两脚,正兀立在仓房的门口,用朝鲜语大声向屋里发号施令,围观的孩子们在他的身后聚成一团,看得出神。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想去一趟寺院,向那年轻的住持讲一下地下室里的发现及其给予我的启示,便顶着裹着尘土的狂风,急急地往山脚走去。在阅读住持给我的那本《大洼村农民骚动始末》时,我看到过一桩令人莫名奇妙的记述,现在地下室里的发现,使这桩记述立即生出了逼人的光彩,同时,它也成了我之确信曾祖父的弟弟曾在仓房自我幽闭这一启示的核心。 
  《大洼村农民骚动始末》是祖父就明治四年的一起骚扰事件写的一本小册子。他搜集了官府和民众双方的记录,还附加了解题和注释。 
  一、此骚扰通称大洼骚动。 
  二、尽伐大洼村之竹林,多制竹枪以持之。 
  三、骚扰之原因,有云起自厌于新政,尤忌种痘,且于告示中血税云者有所误解,流言绞取人民生血鬻于西洋人,故人心汹汹,遂及此举者。 
  四、骚扰之首魁及关系人等无所鞠问,亦无人处刑。官方记录骚动经过的文章内容如下: 
  “明治四年七月颁废藩置县令。是年八月初,报××郡大洼村顽民既生物议,募集徒众。乃疾遣官吏说谕,然未易承服。遂煽动诸村,于同日晚啸集大浜城北(距县厅十五丁余)之碛中,其势次第相增,波及七十余村。同月十二日,顽民殆至四万,频放空枪,兼以殴斗,传播无端流言,乃至持竹枪铁铳直入大浜,横行市街。其流言举其大端,则有旧知事归京之大参事所为系之者,又有户籍调查即为绞取生血,种痘乃为植以毒素等,荒谬无谓,不一而足,无遑枚举之。而其横暴无状益甚矣,群集弥日,无所请愿,然窃属望官厅。官吏纷出,百方镇抚;遂见顽民总代,其所主张,一曰止旧知事之归京,二曰复维新前之政体,黜今俱职之吏员,三曰愿执政以下毋予擢用。同月十三日,顽民将迫县厅,兵威压制议决一时;而凶徒为之逡巡,未敢造次,纷纭厅议乃至一变,无行压制,遂成上风。故命若干维新前旧吏员出而执事。至十五日,旧知事亲临恳谕,犹未解散。此日薄暮,大参事遂而退厅,乃归自宅,遂至自裁,传诸顽民。 
  “凶徒闻知此报,尽颇悲哀,竟至瓦解,顺次退归。迄十六日午后,甫告镇定,派出官员悉皆归厅云。” 
  至于民众角度的文章,叙述骚动所用的风格不似记录,倒像是一篇故事。其中描写的一个领袖,亦即作为“顽民总代”与官方交涉的人,或称其“不知何人,修六尺有余,长发大汉”,或提及“彼长发怪汉,本编屡见。盖此大汉诚堪怪异,修丈六有余,面白龟背。而其雄辩滔滔,尤称绝伦,莫之能及,人皆叹服。”这样小型的地方社会,其暴动领袖竟然不为所有参加者所知。对此,祖父只是附上了一条不甚可信的注释:“校者云:暴动同道多以锅灰涂面,其状奇黑,不辨身分”,而他固然问及“此怪汉抑为何人?”的问题,却到底未曾给出明确的回答。最后提及的文章称,这个怪汉永远消失了踪影:“十六日,大洼村口强诉徒党既告解散,彼暴徒巨魁乃匿迹潜形,不知所之。” 
  这面白弓背的大汉,他出类拔萃的领导能力,在此处证引的部分里面已经十分清晰。举例说罢,他所用的战术,是既逼近官府,造成威胁,又不激起军人出动,将民众和官府双方微妙的力量均衡,一直维持到官府的讨论观点改变的那一刻。对此,祖父做了这样的评论:“且反观骚动遗迹,其未蒙微伤,堪称独绝。想斯惊动天地之大骚动而竟无伤者出,则其指挥奥妙,诚堪特书矣。” 
  于是,给予我的启示,而今已经展开成形。这面白弓背的大汉,无疑便是曾祖父的弟弟。他在仓房的地下足足关了十年,反思万延元年的暴动。然后,他突然又出现在地上,把十余年自我批判的岁月里获得的一切心得都用来推进这第二次暴动。既然前次暴动鲜血淋漓的成果已经大打折扣,他便致力于不让暴动的参加者和旁观者出现一例死伤,有效地迫使攻击目标大参事自杀,同时又不使暴动的参加者遭到处罚。寺院东堂的墙面上,依然是我与鹰四、妻子一起看过的地狱图。我便在这里,向年轻的住持讲述了这一切。在讲述的过程中,我依然对其真实性深信不疑。 
  “万延元年暴动时深受其害、疑心重重的那些转变时期的农民为什么把暴动的领导权交给一个不知来历的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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