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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起传-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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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战(2)() 
当中军帐中气氛沉滞之时,显字营的丁队已经在临时营地扎好营地,两个哨长商议之后,决定轮班休息。刘小七幸运地抓到了代表先休息的长树枝,全哨喜笑颜开地在同袍们羡慕的眼光中互相帮忙脱下了甲胄,不少人干脆脱了上衣光着膀子,伙夫从粮车里拿出粮食,帮厨的兵士已经搭好了灶,还有几个人带了全队的水囊去水源取水,一派井井有条的景象。

    李永仲亦是同兵士一般脱下了沉甸甸的罩甲,前胸后背都浸出水淋淋的汗迹。亲兵利索地将替换的衣裳给他拿出来要帮他换上,他却摆摆手笑道:“出门在外,能有几件干净衣裳?现下热成这样,甚么能穿得住?”

    那亲兵叫秦勇,听李永仲如此说,也笑说:“队官这也太不讲究了些。”一面倒把衣裳收好。李永仲不以为然地道:“出门在外,能讲究甚么?你家将主且还是个队官呢。那比我职衔高得多得多的上官,不也是就穿个褂子?”

    他们一边说笑些闲话,一面手下不停地整理甲胄——这个天气里头,铁甲如果不好好保养,只需几日,上头就能起一层锈色,美观倒还罢了,万一受伤之时带到肉里,到时候发作起来就能要了性命。行军路上少有闲暇之时,几日的汗渍累积起来,罩甲上已经有一层不浅的褐色锈斑。

    “队官,”秦勇一边奋力刷着罩甲上的甲叶,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李永仲:“咱们这回是要到赤水去吧?这赤水,离咱们四川很近吧?”

    “大概是。”李永仲模棱两可地回答,又笑着骂了亲兵一句道:“怎么?说到赤水,就想着回家了?”

    秦勇嘿嘿笑了两声:“谁说不是啊?以往便是出门行盐,亦没有走这么久的时候啊!”他甩了两下刷子,污渍溅了一地,又将猪鬃刷子伸到清油桶里蘸了两下,继续刷起来,不停嘴地说:“这次出来,爷娘老子就以为同往常一般,谁晓得,嗨,能走到这里来!”

    “怎么?想家了?想爷娘兄弟?还是想你屋里堂客了?”李永仲心情不错,旁边亲兵给他打来水,他洗了把脸,抬头又说:“不过现下只能委屈委屈了,当兵吃粮,可由不得咱自己想干嘛干嘛?”

    “仲官儿说哪里话!这有甚么委屈不委屈的?”秦勇一着急,旧日称呼脱口而出,就这么蹲着仰着头又急又快地道:“在富顺,咱就是个下苦力的力工的,摔八瓣汗水,只能勉强混个肚饱,可跟着仲官儿,咱走了多远的路!见了多少人!若是守在富顺一辈子,怎么能见识这些?!”年轻人质朴的脸上全是毫不作伪热情单纯的笑容,他笑道:“跟着仲官儿,纵是当兵又有甚么大不了!?”

    听他如此说,李永仲反倒沉默下来。他将帕子摔在水盆里,淡淡吩咐了一句:“刷完甲,你也早些休息罢。”便抓过晾在一边的短褂胡乱套上,同秦勇说了一句:“我先往千户帐里去了,若有事寻我,不要紧的事就叫曹金亮看着办。”

    陈显达的帐篷就邻着丁队的营地,李永仲两步就到了,守在外头的亲兵见是他,刚要通报,李永仲便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问对方:“千户可歇下了?”

    “刚喝了药。”亲兵亦是低声答道,“只睡得不安稳。医官来看过了,只说千户年纪大了,这也是没法子的是。好在明日不赶路,好生歇一歇,或者能缓过来。”

    炎炎烈日下的行军,中暑的人不知凡几,陈显达不幸成为其中之一。他又好强,强忍着一直到了扎营的时刻,才脸色煞白一头大汗地从马上摔了下来。当时闹出一场不大不小的乱子,医官过来看过,只说是中了暑热,掐着人中叫醒了人,又灌了药,一通忙乱,这才安顿下来。

    李永仲在外头转了两圈,心里有些不确定是否要进去,正当他拿定主意打算离开时,却听见里头传来陈显达低沉虚弱的问话:“外头站着的是不是李队官?”他顿时大急,正要打手势让亲兵别说,那亲兵已经直愣愣地开口回道:“千户,李队官过来看看你,已在外头等一阵了。”

    “来了怎地不进来?”陈显达的声音顿了顿,又咳嗽两声,这才中气不足地继续道:“赶紧进来!这大热的天气,立在外头做甚?”

    李永仲无法,只好掀了帘子两步进去,顿时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几乎冲得他摔了一跟头。他略定定神,在一片昏暗中仿佛看见陈显达已从榻上坐起,正在旁边的小杌子上摸索。他赶紧过去,帮着点了牛油大烛,看见陈显达敞着中衣,脸色依旧苍白地斜靠着帐篷的支柱上头,正淡淡地看着他。

    见女婿朝自己看来,陈显达指了指边上的马扎:“坐。”然后又问:“今日走了一天的路,你现下不好生在营里休息,来我这里做甚?”

    “虽说明日修整一日,但按着咱们上路之前军门的布置,明日轮到咱们营出前探路。”李永仲按着双膝,极认真地开口道:“原本不是大事,但岳父今日病倒,明日肯定得好生休息,这明天探查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个章程,还请岳父教我。”

    陈显达亦是忧虑。他长叹一声,恨恨地道:“眼看着一堆的事,身子骨却不中用!到底是老了!”他不想再多说生病的事,说到明天的事情上来:“按照布置,明日咱们营出五百人,翔字营出五百人,分别查看层台至阿落密一线。层台我并不担心,但阿落密先前却久被蛮子占据,现在情况不明,为着大军行军安全,这里是必去的!”

    “岳父是说”李永仲低声问:“咱们在阿落密一线会遇到麻烦?”

    “许是我多想。”虽然这样说,但陈显达脸色沉重,显然说的和想的并不是一回事。他皱紧眉头道:“这阿落密,山高林深,附近全是不服王化的生苗!几年前那里还有过一场恶仗!距离驿路又近,不过三十余里,若是蛮子,半天的功夫就到了!”

    “翔字营的营官不是个好相与的,”陈显达对着自家女婿不厌其烦反复谆谆叮嘱道:“他若是叫你往阿落密,你便是抗命也得死咬着不去!若实在推不掉”千户咬咬牙,干脆利落地道:“就推在我头上!那刘秃子还不敢跟我撕破脸!”

    李永仲摇摇头,“岳父此话说错了。阿落密,必是我去的!”他自己看得清楚明白:“咱们虽然不是中军,却是先锋前卫,翔字营是中军营里头的,层台正在咱们的必经之路上,阿落密还在层台前头,探路正是咱们的本职该当,又如何能推脱得开?”

    他面色沉静,有条不紊地安抚陈显达道:“况且情况未必是岳父说的这般糟糕。此番大军出行,一般的蛮子哪里还敢拦在路上?必然远远躲开。再说这探查前路的差事每个营头都着落到了,到了咱们头上就要推诿,这叫军门怎么看我?”李永仲扶着岳父重又躺下,最后安慰他道:“咱们是先锋不假,却只是探路的差事。若阿落密真是硬骨头,女婿也不会拿自家这几十号人硬碰上去。时候不早,岳父早些休息,我也回队里去。岳父放心,明日女婿定能平安归来!”

    李永仲在陈显达面前说得信心十足,回到丁队脸色却再也没有遮掩坏脸色。他倒背着手在帐篷前头转了几圈,叫来秦勇:“你过去把哨长和什长都给我叫来,军门先前有令,前锋各营按序探路,明日正轮到咱们!现下凑一凑,大家好生商量商量,看明日到底怎么做!”

    当丁队正在为第二天的任务紧张准备的时候,中军帐里的气氛依旧沉重,侯良柱叫亲兵挂起舆图,将赤水一带的地形说给帐篷里其他人听:“这赤水咱们都不算陌生,不过往日里咱们走的都是赤水卫,附近地形恐怕没怎么留意过,本将问过向导,此地多山少平地,这个节气里头雾天又多,咱们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着了蛮子的道。”

    副将邓玘第一个出声赞同道:“军门说得不错!”他站起来,在赤水与摩尼之间重重拍打一下,呆着脸道:“这赤水与摩尼一带,多险山,多峡谷,少平地,少汉人!不过若俺是奢安二贼其中之一,却必取赤水!进,可取普市,退,可往白撒,后头就是水西!深山大泽,蛮子往林子里一钻,咱们可就没了法子!”

    监军刘可训也将刚才的一旦矛盾抛在脑后,仔细看过舆图之后郑重其事地点头道:“邓副将说得有理!四月里头,许军门奉朱制台之名收复赤水,实在是让蛮子吃了个大亏!按着奢安二贼的脾性,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听说奢贼自立梁王,眼下他第一要事,恐怕就是要将赤水重新从咱们手里夺回去!”

    “许是我多想。”虽然这样说,但陈显达脸色沉重,显然说的和想的并不是一回事。他皱紧眉头道:“这阿落密,山高林深,附近全是不服王化的生苗!几年前那里还有过一场恶仗!距离驿路又近,不过三十余里,若是蛮子,半天的功夫就到了!”

    “翔字营的营官不是个好相与的,”陈显达对着自家女婿不厌其烦反复谆谆叮嘱道:“他若是叫你往阿落密,你便是抗命也得死咬着不去!若实在推不掉”千户咬咬牙,干脆利落地道:“就推在我头上!那刘秃子还不敢跟我撕破脸!”

    李永仲摇摇头,“岳父此话说错了。阿落密,必是我去的!”他自己看得清楚明白:“咱们虽然不是中军,却是先锋前卫,翔字营是中军营里头的,层台正在咱们的必经之路上,阿落密还在层台前头,探路正是咱们的本职该当,又如何能推脱得开?”

    他面色沉静,有条不紊地安抚陈显达道:“况且情况未必是岳父说的这般糟糕。此番大军出行,一般的蛮子哪里还敢拦在路上?必然远远躲开。再说这探查前路的差事每个营头都着落到了,到了咱们头上就要推诿,这叫军门怎么看我?”李永仲扶着岳父重又躺下,最后安慰他道:“咱们是先锋不假,却只是探路的差事。若阿落密真是硬骨头,女婿也不会拿自家这几十号人硬碰上去。时候不早,岳父早些休息,我也回队里去。岳父放心,明日女婿定能平安归来!”

    李永仲在陈显达面前说得信心十足,回到丁队脸色却再也没有遮掩坏脸色。他倒背着手在帐篷前头转了几圈,叫来秦勇:“你过去把哨长和什长都给我叫来,军门先前有令,前锋各营按序探路,明日正轮到咱们!现下凑一凑,大家好生商量商量,看明日到底怎么做!”

    当丁队正在为第二天的任务紧张准备的时候,中军帐里的气氛依旧沉重,侯良柱叫亲兵挂起舆图,将赤水一带的地形说给帐篷里其他人听:“这赤水咱们都不算陌生,不过往日里咱们走的都是赤水卫,附近地形恐怕没怎么留意过,本将问过向导,此地多山少平地,这个节气里头雾天又多,咱们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着了蛮子的道。”

    副将邓玘第一个出声赞同道:“军门说得不错!”他站起来,在赤水与摩尼之间重重拍打一下,呆着脸道:“这赤水与摩尼一带,多险山,多峡谷,少平地,少汉人!不过若俺是奢安二贼其中之一,却必取赤水!进,可取普市,退,可往白撒,后头就是水西!深山大泽,蛮子往林子里一钻,咱们可就没了法子!”

    监军刘可训也将刚才的一旦矛盾抛在脑后,仔细看过舆图之后郑重其事地点头道:“邓副将说得有理!四月里头,许军门奉朱制台之名收复赤水,实在是让蛮子吃了个大亏!按着奢安二贼的脾性,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听说奢贼自立梁王,眼下他第一要事,恐怕就是要将赤水重新从咱们手里夺回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初战(3)() 
天际处已经透出日出前的薄蓝,但头顶的苍穹还是如同锅底的黧黑。夏日难得的清爽只在这片刻,再过不久,随着日出云海,稀疏的晨露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炙热的阳光又将把充足的热量传递到人间。此时正是夏日里一天当中最好的时间

    距离阿落密已经废弃的卫所不远处一个隐蔽的山坳里头,如普通彝人一般打扮的二哥缠着青色头帕,身上是同色的短褂短裤,抱着腰刀,盘膝坐在一棵老黄桷树下休息。以他为中心,一千多个服饰各异彝汉杂处,凶相毕露的精壮汉子同样抱着兵器三三两两地散坐周围,偶尔有几人在低声交谈,但更多的人就像二哥一般闭目养神。而不论是彝人还是汉人,看待对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隐晦的提防。

    二哥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头却像翻锅一般闹腾得厉害。将军留在毕节的眼线已经将消息传给了他,他自然知道再过几天,明军就会路过层台,经由驿路前往赤水。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不打算拿手里的这点子兵跟明军硬碰,而是打算利用地形,附近落单和小股官军,哪怕拦不下明军,也叫他们一路胆战心惊,无法安安生生地到赤水去!

    夏日清晨珍贵的凉意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慢慢溽热的空气。他在半梦半醒间忽然想起故人。最后一次见他,却是看见他同两个青衣青裤的彝人杀成一团。而一两年前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却已经像是隔了几辈子的光景。恍恍惚惚地,他不知怎地在心底生起一个不知来头的念想来,也许当日没有鬼迷心窍,他现下或许还是李家井场里头的小杂工,虽吃不甚好,穿不甚暖,但到底不会过着这样有今日无来日的日子

    关老二忽然冷泠泠地打个寒颤,他发了一阵呆,猛地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之大,把附近的人都惊动了,一个个探头探脑地朝关老二的位置张望。他朝周围一看,凶狠地低吼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是怎么地?!”

    土兵们纷纷将脑袋收了回去,就剩下几个关老二从川东带来的伙计还在看他。他伸手往脸上摸了摸,没好气地说了句:“还看什么!提神!时候差不多,怎地放风的兄弟还没有回来!”

    有人低声回道:“现下光景还早,恐怕还得再等会儿。”他犹豫了片刻,又往关老二身边凑了凑,轻声问道:“二哥,你说,万一官军不来咋个办?”

    关老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斜着眼睛口气怪异地回答道:“该咋个办就咋个办!怎么,脚板心在痒,待不住了?!”

    “不不不。”问话的人显然对关老二有一份忌惮,闻言赶紧如拨浪鼓一般拼命摇头。他枯瘦黧黑的脸上堆起一脸的谄笑,露出一嘴的黄牙,赶紧同关老二拉近乎道:“二哥这是说哪里话?为将军办事情,就是要在山里蹲一辈子,俺老孙也是愿意的。”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道貌岸然地说道:“就是咱们毕竟是借了蛮子的兵,说是带了十日的粮食,却最多只能吃到八天。这官军要是不来,咱们在这儿傻等,过几天就得断粮!”

    “这等事却不须你操心。”阴恻恻的目光在老孙身上打了个转,看得他不自在地将脸讪讪地转开。关老二方哼了一声道:“咱们在这里等了五天,那官军便是爬也该爬过层台!再往前走,就进了阿落密的地界,这里就一条能走人的驿路,其余的无不是山中小道兽径,官军几万的人马,怎么走?咱们守在这儿,就是那,叫,叫啥?守,守株待兔!”

    老孙胡乱点头,却仍乍着胆子再问了一句:“可咱们满打满算,就有个千把人,官军”他偷觑了一眼关老二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咱们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么?”

    “你懂什么?!”关老二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不欲再同老孙说话,就见负责望风传递消息的手下急匆匆地跑过来,脚下跑得太急不看路险些摔了一跤,气喘吁吁地跑到关老二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来,来了!”

    “张兄弟数了数目,说顶多就是一个营头!”那手下平日也是个极伶俐的角色,不用细问已是将消息尽可能地告诉关老二:“张兄弟心细得很,他数了三遍,说顶多就是一个营头的官军!说这恐怕是专用探路的前锋!”

    “他们打了旗出来没有?”关老二急切地问。

    “打了!”报信的手下肯定地点头,“打出来好几面旗!最显眼的是一面千户旗,另一面稍小些,蓝底镶黄边,中间仿佛写着显字营丁队,另有几面,上头差相仿佛,不外是甲乙丙一类。”

    “果真只有一个营头!”关老二面上不显,心里却实在紧了紧——他得到的消息,说的可是官军出外探路,惯来是派两个营!这怎地就只有一个营了?而且那丁队是怎么回事?一个队头,还敢跟在千总旗边上?但现下却实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他当机立断道:“叫上兄弟们,往前头走!一个个的都给我藏好了,若是叫官军看出破绽来,我亲手剥了他的皮!”

    作为一个早在嘉靖年间就破落得不成的卫所,后来在天启里头的夷乱里又叫夷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几个年头少有人烟,周遭杂树野草就疯狂一般长了起来。但总算道路依稀可见,显字营一边清理枯枝杂草一边艰难前进,走了一上午,便是丁队,也累得不轻。

    “李队官,孩儿们现在也疲了,眼看就到了中午,咱们还是先好生歇一歇,躲躲日头,等天凉了些再上路不迟。”郑国才同李永仲商量,“这里离阿落密也不算太远,天黑之前,咱们一准能到。”

    李永仲伸手抬了抬盔帽的前檐,露出前额。他吁出一口气,听见郑国才说话,亦是点头道:“郑队官说得有道理。不过兄弟们辛苦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据向导所说,这往前是个山头,咱们要歇,就上那里去,那里草树稀疏些,也能看得远些,若有个什么,好歹咱们也不至于叫人家打个措手不及。”

    周谦在旁边插了句嘴:“李队官,你还是觉得这里一定有埋伏?”他嘀咕一句:“咱们一路走来都是风平浪静,大军出行,哪里是那么点毛贼敢打主意的?李队官小心得也太过了些!”

    “咱们现在只有四个队,无论如何小心也不过分。”李永仲淡淡地道,没再理睬周谦,只同郑国才认真说道:“咱们出发之前,千户叫小弟做一回大家的主,小弟不才,几百号兄弟的性命担在肩头,责任深重,由不得小弟不仔细。”

    “好了。周大炮也别说了,李队官说得有理。”冯宝群笑着和稀泥打圆场:“咱们现在孤悬在大军之外,一个不小心,万一叫蛮子偷了营,一时半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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