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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这里已经恢复自由，路上行人匆匆，彼此在阴霾的恐怖中各自生活。
在不同的路口散布着日本便衣，他们藏在人群之中，举手投足绝不带窥探之意。
但他们的目光从甄稳回来的那一刻，就被紧紧盯住。因他们不是直接目视甄稳，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他们或借助于玻璃，或借助于杂物只用余光观测。
而他们彼此又相隔一段距离，看上去互不相关。但甄稳所搜查的地方，就有他们新的身影出现。
即使甄稳记忆力惊人，因人员没有跟随，也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
此刻，李士群正坐在佐藤办公室，他说来汇报情况。顺便看看带血的手绢是否看出问题。
佐藤目前精力大多在货币重造之上，因此是抽时间来见李士群。
李士群把审讯过程报告给佐藤，并提出他的建议。
“佐藤课长，依此所见，温七虽然在此事中有些关联，但都无凭无据。我依您之计，再次派甄稳回去检查。若是他私自毁灭某些证据，或是中途单独离开，他无疑就是那个卧底。”
李士群叹口气：“实话说，我并不认为他能做出这种事。若是这次没有异常，我也该让火蛇重新考虑其他人的可能。”
在经过大半夜的搜查之后，李士群去了特高课。
他主要把火蛇的怀疑讲给佐藤，特别是莫孤独出现在那里，让佐藤都吃了一惊。
这次再让甄稳去查是佐藤的主要，因为在行动之中，必然会有某些细节遗漏。
鲶鱼之死就有些悬疑，经日本医学专家判断，鲶鱼在平房里死亡时间未必就是第一现场。
从人的死亡岛血液凝固之前，他撞在墙上的时间正好是临界点。
再耽搁几分钟，鲶鱼血液凝固，喷射在墙壁上的血迹就不会是喷射状。
而从他血液喷射的状态，又不像刚刚撞击死亡之状，血液喷射的距离有些偏弱。
所以日本医学专家判断是在临界状态，也就是说，还有一半的可能是在别处死亡。
别处死亡，就不会打扫的干净利落，或许留下蛛丝马迹。
若是甄稳做的，他必然会在再次搜查之时趁人不备消除漏洞。
因此，佐藤从外抽调宪兵，身穿便衣秘密监视甄稳行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火蛇坚定不移地认为甄稳就是卧底。
佐藤听李士群之言，道：“我也希望不要是他，但你对火蛇好似坚信不疑，因此，我并没有拒绝对甄稳的再次试探。我也希望得到的消息是他没有问题。”
又道：“丁默邨在这也呆了很多日子，我相信他会反省自己，我准备把他放了。”
“哦，但那晚老乔绝对不会看错”
佐藤道：“当时夜色之下，若是有人扮作丁默邨的样子，也不是不可能。我已经派人对他夫人进行了询问，可以证明那个时间丁默邨正在家中。”
李士群没有反驳那是他的夫人，当然要向着丁默邨说话。
作为日本情报机构特高课，连这点事情都判断不出，那岂不是笑话。
“好，他没事最好。老乔是不是也给放了？”
佐藤点头道：“是，他留在这里也没有用处，有一个阿德就足够了。”
李士群本还想提阿德何时放回来，听佐藤如此说也不敢再问。
咔咔一阵脚步声，一名日本军医走了进来。
“佐藤课长，化验已经出来。手绢上的血迹，只有费花花一个人的。”
他用的日语，李士群并没有听懂，但见他手上有带血是手绢，猜到是有了结果。、
等佐藤和军医谈完，军医退步出去，李士群这才起身询问。
“佐藤课长，化验是否有了结果？”
佐藤脸上轻松很多：“李士群先生，也许你的判断是对的，甄稳没有问题。”
李士群长出口气，如此看来，火蛇的猜测有些不对。
现在只等甄稳那边的消息，李士群心中实在是矛盾之极。
一时希望甄稳就是卧底，一时又惊恐甄稳千万不要是卧底。
第217章 敌在侧（）
甄稳带人搜查得更加仔细，他并不相信李士群的话，即使再次检查，隔了如此长的时间，就算有药品也早已被转移，想必李士群另有目的。
药品早已被莫孤独拿走，在这里，根本找不到药品，甄稳自然心里有数。
甄稳既然起疑，就对四周的情况保持了警惕。
他即使观察着四周，表情也很自然。但这些隐藏在人群中的特高课人员，他并没有看出来。
若是甄稳不带人搜查，那些日本便衣也认不出来他。
但佐藤交代这些人的头就是甄稳，一定要注意他。
甄稳现在唯一担心的破绽就是除掉鲶鱼之处，他不知道，莫孤独是否把那里清理的干净，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众人再次搜查，还是引起了众人的惊恐。
特高课这些人表现出的也是惊恐之状，和寻常百姓无异。
瘦骆驼最是欢实，也最卖力。在搜查之中可以浑水摸鱼，他乐此不疲。
有时只要瘦骆驼一瞪眼，很多人就乖乖的奉上钱财。
这次也不列外，上午已经敲诈一把，这次又来，很多人见到他的恨得直咬牙。
人多，瘦骆驼说话也冲了起来。在向温七藏身被抓平房行进间，瘦骆驼不时显示自己的威风。
“都让开，都让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瘦骆驼声音几乎达到极限。
“你你，让开让开。”
瘦骆驼突然挥手推动旁边一个矮个青年。
那个青年发愣的向后退了两步。
甄稳在远处见状不动声色，带人继续搜查。
在平房细查有二十分钟，甄稳伸个懒腰。
因他昨晚半夜就参加行动，今天又没得到休息，看上去很是疲惫。
瘦骆驼是早晨参加的行动，避免了半夜行动，因此他的精神头十足。
他见甄稳一脸疲惫，忙掏出一盒烟，递了过去。
“甄队长，平时也不见你吸烟。如你这般疲劳，吸一根烟，马上精神头暴涨。”
甄稳接过烟道：“我平时是不吸烟的，但见很多人都吸烟，说能提精神，倒是不知真假？”
“当然真的”瘦骆驼拍着胸脯道，“看我如此精神，就是全仗着这只烟。吸了一根烟，精神足一天。再吸一根烟，活蹦乱跳胜海鲜。若是吸上三根烟，似列仙班成神仙。”
甄稳笑笑道：“既然如此，你们仔细查，我吸支烟。”
甄稳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瘦骆驼急忙掏出火柴点燃。甄稳深吸一口烟，把剩下的烟很自然的揣在了兜里。
瘦骆驼之心在于敲诈，而不在于其他，剩下那些人也同样这般。能敲诈就敲诈，能勒索就勒索。
两个小时匆匆过去，已搜查了大片地方。有些人好奇的站在不远处观看，其中那个矮个青年也在。
甄稳显得愈加困倦，见手下都在忙碌，他从兜里掏出一只烟叼在嘴上，转身到旁边矮个青年近前。
低声问道：“请问现在几点了？”
那个矮个青年没有回答，却掏出火柴递给他。
甄稳笑笑，一刹那，判断出此人不懂汉语。
不懂汉语，却做中国人的打扮，当下验证了自己的怀疑。
甄稳接过火柴点燃香烟，把火柴还给他又去督促众人赶快查找。
甄稳了解特高课的作风，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监视。其他人无法挨个去试探，即知有异常，甄稳也打消了去夹缝消除隐患的打算。
忙到天黑，当然一无所获，甄稳收队带人回76号。
李士群也刚刚回到76号，他一直心神不宁。
为验证温七是否有那力量撞死鲶鱼，他和佐藤特意到了大牢里。
把周思鸣押进刑讯室，佐藤的要求极其简单，就是让周思鸣把坐在墙边木椅上的人，用力将其脑袋撞向墙壁。
答应周思鸣，不管是撞晕或撞死，都会立刻把他放了。
周思鸣不解其意，但求生之念让他不住点头。
佐藤名人从牢里选出和鲶鱼体型相近的五个人，依次带进刑讯室。
墙边有一张木椅，先进来一人让其靠墙侧坐。为干扰他的注意力，还命人询问其出身姓名地址为何被抓等情况。
周思鸣暗暗卯足了劲，这可是有关自由甚至生死之大事。
在被询问人放松之际，他猛地推动对方脑袋撞向墙壁。
那人猝不及防，脑袋“嘭”撞上墙壁摔坐在地，揉着脑袋即没昏厥也没死去。
佐藤讶然，看周思鸣这小体格，连抓只鸡都未必能抓住。
又连续四人，周思鸣累的呼呼喘粗气，没有撞晕一个人。
佐藤皱眉而起，周思鸣鞠躬微笑道：“佐藤课长，您看我是否可以出去。”
“不可以”佐藤丝毫没有犹豫，“以你之状态，出去凶多吉少。为你的安全，我需要训练你。”
周思鸣惊讶之后心中暗喜，佐藤要训练自己，那不是想要自己跟他合作，想必训练之后，即可离开。
既然是训练，挨累不要紧，我周思鸣还吃得了苦。
想到此，周思鸣尴尬的问道：“佐藤课长，不知何时训练？又是训练什么科目。以我的状态，我觉得训练我射击比较好。”
佐藤摇头。
周思鸣忙道：“难道要训练我成杀手。您看我这身材实在是太适合刺杀。别人进不去的窄缝，我能进去。就像那这大牢的铁栏杆，我都差点能出去。”
“不，这些不需要你。我准备培养你成手艺人，一会把他送到采石场，让他成为一名石匠。”
佐藤迈步而去。
实验结果证明，温七吸食大麻，体质比周思鸣还要虚弱，根本无力置鲶鱼死命。
李士群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棚。若不是温七杀毒鲶鱼，那会是谁杀的？一定是鲶鱼发现了情况，才被对方杀掉？
能瞬间撞死鲶鱼的会不会是憨二宝？？
李士群皱起眉头，别说一下撞死一个鲶鱼，就是一下撞死两个也很寻常。
甄稳回到76号直奔李士群办公室，向他汇报情况。
“发现什么没有？”李士群看着甄稳随意问道。
“没有大的发现，但我在抓获温七的平房里发现了异常。”
李士群坐直身：“哦？快来说说，发现了什么？”
第218章 双方见解（）
甄稳解释道：“主任，我感觉有些蹊跷。若是温七杀了鲶鱼，他为何不选择别的地方躲藏，而和尸体在一个屋里？”
又道“我见温七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和一个尸体在一起既不惊恐，也不害怕，好像浑然不觉。我怀疑尸体是之前就在那里，因那里阴暗，死体又被木板遮盖，温七很可能没有看到他。”
李士群暗暗松了口气，他一直提心吊胆甄稳会是卧底，今听他之言，当下放宽了心。
甄稳若是卧底，他必然把怀疑点指向温七，让他背负杀害鲶鱼之嫌疑。
可甄稳竟然为温七开脱，这说明甄稳内心坦荡，火蛇之怀疑简直是多余。
李士群隐藏惊喜，点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看来这温七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因他也一直怀疑这个问题，又拿周思鸣做实验，再加上日本医学专家所言，温七无法做到突然撞死鲶鱼的可能。
他如此说，甄稳暗忖，这么明显的事情不止李士群会怀疑，想必那佐藤也是怀疑。否则，不会拍日本便衣盯着此次行动。
甄稳佯装善意提醒道：“主任，我这只是猜测，诸多细节还需要调查之后才能确定。”
“嗯，温七的事情就由你来调查。昨晚忙了大半夜，今天又忙了一天，你看上去很疲劳，早点回去休息吧。”
“主任你也回去早点休息，你这一说，我真的感觉特别疲乏，那我先告辞了。”
甄稳回到办公室叫上憨二宝，离开了76号。此时天色似黑非黑，轿车绕道驶向莫孤独住处。
甄稳留下憨二宝看车，他独自进入院里。
莫孤独正在擦拭手枪，一个人闲着没事总得找点事做，擦枪，就是他的闲事。
甄稳迈步近前，伸手拿起桌上一枚子弹，对着阳光大量一番。
莫孤独依旧擦着枪，目光斜视甄稳。
“你得还我的酒钱。”
甄稳笑道：“我以为你会要些值钱的东西？”
莫孤独斜楞着眼睛：“酒里乾坤大，还有比这值钱的吗？”
甄稳凝思不做解释。
莫孤独把枪组合在一起别在腰间，道：“你不是只为来看我的吧？”
“当然不是。我很想陪你喝上一杯，只是现在没有时间。我想问，那个皮箱在哪里？”
莫孤独似早已猜到他说为皮箱而来，竟然没有半点惊讶。
他也知道这些药品的价值，虽然不能巨富，但可以人让人瞬间成为有钱人。
他并不询问药品的出处，因为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至于甄稳如何处置，他亦没有兴趣去问。
“我把它放在了你说的地方，但是”
“我还欠你的酒。”甄稳笑着答道。
莫孤独点点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甄稳收起笑容变得严肃，道：“我在洗耳恭听。”
莫孤独从来不说无用的事情，甄稳因此变得专注。
“甄稳，温七被撞的第一现场，我拿酒水曾经把墙上的血液洗去。但并没有时间，也没有东西能把血液清除的干干净净。在墙角之下，若是细细观看，可以发现残留的血痕。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再次去清除残迹，却发现墙角之下有人翻看泥土的痕迹。”
甄稳笑道：“这很正常。”
莫孤独却是一愣：“正常？这有什么正常？”
“因为那里有没有血迹，都会有人去查。那里酒气熏天，无论谁都会怀疑。他们若是不去查，我倒是感觉奇怪。好在这已经不是问题，因为我对李士群说过，藏温七的平房不是第一现场。”
莫孤独本是聪明之人，也已料到有人会去查，因此才返回去消灭蛛丝马迹。
但甄稳竟然主动告诉李士群，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莫孤独重新打量甄稳，道：“你所有这一切，岂不都是让对手以为是温七干的？你如此说，温七岂不是没事了。”
甄稳叹道：“人算不如天算，我当初是如此设想，但李士群和佐藤并不好骗。佐藤暗中派人监视我的行动，让我改变了主意。”
“怪不得”莫孤独道“但有人再次进去搜查，应该是独自一人，这人凭直觉很危险，你要小心。”
甄稳报以感激的一笑：“我们离开之时，只有李士群的车最后离开。而这种事情李士群并不会去做，一定是另外有人。所以，我从李士群的反应之中感觉出异常。我来说为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
甄稳附在莫孤独耳边低语几句，莫孤独一脸惊诧。
“好了，我该走了。”
甄稳转身离去。
上海的夜刮起阵风，落叶和尘土齐飞，街上行人稀少。
天上掉星也少了很多，都好像被风刮走，不知到了何处。
李士群穿着黑色风衣带着礼帽跨进平房之院，阴影之下，火蛇眯着眼抬头望天。
李士群下意识的看看星空，星星稀稀落落屈指可数。如此少的星星，火蛇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今天天气隐晦，群星不明。火蛇，你到底在看什么？”
李士群站在火蛇近前，见他目不转睛盯着星空，刚才他虽已抬头看过，却还是忍不住再次抬头观看。
火蛇淡淡道：“主任你看，不管天空多么隐晦，星星还是那么多星星，并不因云层遮挡而减少。但在这云层之上，那才是惊心动魄。”
李士群点点头：“不错，明里看到的都不真实，真实的都在云层之后。但只这一层薄薄云层，却让人看不清楚。经过监测，甄稳没有问题。”
火蛇嘿嘿咧嘴而笑，因他抬头向天，李士群只能看到他的嘴角在动。
“主任，你刚刚还说真实的都在云层之外。你看到的甄稳，只是在云层之下的甄稳，而云层之上，却很难说。”
李士群抬起头，火蛇的语气也似乎不那么确定起来，如此看来，对甄稳，火蛇也是猜测。
火蛇继续道：“我知道杀害鲶鱼的第一现场在哪里？那里只有两个人能在谈笑家撞死鲶鱼。”
李士群道：“憨二宝和莫孤独。”
“对，但莫孤独是刺客，刺客讲究的是以最小的力气杀死对方，只有头脑简单的人才会施展蛮力。”
“你是说憨二宝干的？但没人见他离开。”
火蛇发出一阵嘿嘿笑声
第219章 未知的诡计（）
火蛇充满了自信：“主任不要着急，我很快就会证明，甄稳倒地是不是卧底。”
李士群听他如此说过多次，但结果并不理想，因此也就没有在意。
火蛇继续道：“我有一个计划，正在报请重庆戴笠审批。
李士群忽然来了兴趣：“此计划定然是和卧底有关。”
“没错”火蛇压低声音。
他压低声音也是对天说话，李士群只好跨前一步才听得清楚。
一阵风吹挂过，吹起院中尘土和落叶，灰尘满园渐渐将两人掩盖住。
匆匆数日过去，丁默邨这几日不敢再随便不来。
他感觉尴尬的是，自己竟然是被李士群接出来的，面子上总是有些挂不住。
老乔也很尴尬，看见丁默邨他也觉得别扭。到现在他还坚信不疑，那晚看到的就是丁默邨。
离1941年的元旦还有三天，街上比往日热闹了很多。
甄稳在审讯室里提审温七。
温七胸上缠着绷带，一副沮丧之状。
甄稳是唯一看上去不那么凶恶的审讯人员，温七对他的惧意也消减很多。
更念甄稳在自己受伤时给手绢擦伤，温七简直觉得遇到了救星。
“甄队，我真的没有杀鲶鱼，杀人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长这么大，我连鸡都没有杀过。”温七可怜巴巴坐在坐上，两眼偷瞧甄稳，希望他念在自己可怜份上放了自己。
甄稳倒上一杯水，走到近前递给温七。
“我可以放了你”
“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