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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丹阳问道：“那么，你觉得它是什么？”
“恐怕本来就是飞行法器，然后改变形态成流云簪的样子，这个就简单多了，用时也相对较少。”萧衍本身就会炼丹，炼丹和炼器虽然不同，但是基本的东西却有许多共通之处。
萧衍也是基于炼丹的本事，才会有这样的认识。
可是，舞丹阳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疑问，却道：“这个办法不错。”
舞丹阳不回答，萧衍心中便觉得她已默认了。
“丹阳师妹不想学机关术？”
萧衍的问题是不是也太多了点。
“何以见得？”
“丹阳师妹方才在竹林中不是也说过，你不信它。”
萧衍是和云霓真君一起出现的。萧衍现在这样说，说明他听到了她和秦惜微的那番对话。也就是说，云霓真君也一定听到了。
舞丹阳眉毛挑了一下，道：“想学并不用信。”
萧衍这才觉得意外了。他和云霓真君走进竹林时，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时候秦惜微正在问她是否能组装那些零件的问题。
云霓真君停下了脚步，明显对他们的对话感兴趣，所以他也停了下来，跟着云霓真君一起把他们后面说的话听了个彻底。
他以为舞丹阳肯把机会让给秦惜微，是因为她说的“不信”，现在她却说“想学并不用信”，那么，其实她是想学的吗？
想学，却还是把秦惜微送到了云霓真君的眼前。
这又是为什么？
萧衍脑子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他左思右想，推翻一个有一个猜测，最后只剩下一个答案——舞丹阳是纯粹地想帮秦惜微。包括在竹林里与他的对话，其实都是在把自己撇开，告诉秦惜微，她并不适合学习机关术。
她在对秦惜微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想隐藏的是什么呢？
与她的言语相反的必是她真实的内心想法……
萧衍的眸色更深了几许。
“你和秦惜微……”一些事情开始连成一条线，它们是线上一个又一个的节点，在不同的时间表达了相同的意念。
云炙真君为什么罚她，真的是因为她把学习机关术的机会让给了秦惜微？
还是因为——舞丹阳对秦惜微的关照超过了一定的基准。
萧衍脑子里纵横交错的线条越来越清晰起来。
他眯了下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萧衍先与舞丹阳一道去了四十八峰，向云炙真君表达了云霓真君的意思，得到认可后，又去云海真君处，并没有在四十八峰久留。
他走后，云炙真君就看到自己徒弟又坐在那里看那把流云簪。
云炙真君挑了挑眉，道：“一个簪子翻来覆去地每天看，有这么好看吗？”
舞丹阳似乎笑了，“师父，即便我明确告诉秦惜微，这把簪子没有机关，他还是很努力地想要找到，萧衍却说这是别的什么飞行法器改成了流云簪的形态。”
云炙真君笑了。“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往里面加了两张符，还正好把机关的开口卡住了。”
过了会儿，他又问道：“你真的不想学机关术？你若想学，你云霓师叔一定肯教。师父是不会这些，但是你会个一两样也是有好处的。再说，你有这个基础，不学确实可惜了。”
“师父，我现在只想早日筑基。”
“你要筑基并不难，现在你的速度已经比寻常武修要快了，而且金灵根也越来越稳固，灵气越来越精纯庞大。”现在云炙真君觉得她这个想法太好实现。
“筑基之后，我想学炼器之术。”
云炙真君看过来，见她面色认真，确定她是真的想学炼器之术，便想了想，道：“太清宗内炼器师并不多见，摆在整个修仙界，水平也算不得多高。若是教授基础倒也可以，但若是你想要学出些名堂来，恐怕要在外面找。”
“哪里可以找到？”舞丹阳问道。
“那你想学到什么程度？”云炙真君问。
舞丹阳微微偏了头。她学什么都要学到最好，只要她想要的，她想学的，当年她当杀手要坐杀手界第一把交椅，现在她修仙问道，也要做到长生真仙。
同样，她想要学炼器……
“顶级。”她的唇边挂着并不明显但肆意张扬的弧度。
第61章 理所当然（）
舞家还是有些家底。
舞丹阳在前主留下来的一堆东西里找到了几张符篆。
要不说前主舞丹阳是纨绔子弟，不务正业。她留下来的符篆里就没几张是正经有利于修仙或者有利于实战的，倒是有些很有意思的在大部分人看来很鸡肋，但是在前主舞丹阳看起来很有意思的符篆。
比如说，飞行符。
又比如说，伸缩符。
将符篆的作用附着在器物上是修仙者基本的本事，跟察灵感气，用灵气转化为攻击力的本事一样，都是道者必修的功课。
但是炼气期的弟子可以察灵感气，也可以将灵力转化为攻击力，但是却很少有能够操控符篆的能力。
操控符篆不但需要本身的修为过硬，还需要有精准的力量控制技巧。
舞丹阳首先将伸缩符放在了飞行符上，然后将缩成米粒大小的两张符放入了流云簪的簪头之中，最后控制着伸缩符将两张符放大到正好堵住机关开口的程度，剩下的就是如何同时控制飞行符和伸缩符，让两张符同时发挥作用于流云簪了。
她想到这个办法只是在翻找前主之物时一时心血来潮，然后她问过了云炙师叔，得到了此法可行的回答，于是便花了三天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并把每一步精确到极致，把最后操控流云簪飞行的本事烂熟于心。
云炙真君当时笑道：“符篆终有失效的时候，到时候，这里面就是两张废纸，而且还取不出来。”
舞丹阳却不这么认为。
任何机关都是为了打开而设计的。没有打不开的机关，只有你想不到的办法。现在想不到，只能说明现在的本事还不够，将来条件成熟了，就一定能够想到。
她对秦惜微和对萧衍说的也都不算谎话。一旦符篆失效，废纸堵住了开关，机关照样打不开，等同于没有机关。
秦惜微现在学机关术，于是执着地认为——既然原来有机关，那么一定不会没有。所以他即便听她说没有机关，还是下意识地去寻找。
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在现阶段看，他能有学习机关术的强大意念。
萧衍不学机关术，他只从人心、言行来分析，排除没有可能的答案，留下最可能的那个答案。所以他觉得这把流云簪并不是原来那把流云簪。
虽然没有猜对，但是他的这种想法却给舞丹阳提供了灵感。
舞丹阳在当杀手的时候，基本可以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人物了。现在只是修炼个武道自然满不足不了她的需求。
她没想好学什么，她也没有多么想学机关术。她在潜意识里觉得再强的机关术也抵不过强大的力量，再精巧的机关也抵不过“摧毁”两个字。
可以被摧毁的东西，她不是很想学。
她觉得炼器就不错。而且，她能感觉到，因为金属性灵根的原因，她可能天生就在炼器上就会比其他人学得快，学得好。
既然要学，自然要学到最好。
云炙真君笑了。
“此事为师知道了，改日为师到凌光城看看。”
“凌光城有这样的炼器大师吗？”舞丹阳问道。
云炙真君摇头。“这样的大师，怎么可能轻易寻到。但是，凌光城消息流通很快，总能寻到一些线索。”
舞丹阳点点头，谢过师父，此事便定了下来。
第二日，云炙真君带了舞丹阳去醉桃源，云霓真君也带了秦惜微去，云海真君旁边还是跟着萧衍，就像萧衍还未结丹之前，整日跟在师父旁边一样。
云炙真君见状，笑道：“你这个徒弟真没白收。”
云海真君只笑笑，道：“你要羡慕啊，就好好培养你自己的徒弟吧。”说着看了眼舞丹阳。
六个人在一起吃茶论道，又商量了下拜师礼的事情，最终把时间敲定在下个月初二，算来是个吉日。三位真君都不想再请旁的人，只是想把仪式走得隆重些，就参照萧衍当年拜师礼的安排来。几个人都同意了这个方案，此事便不再谈。
云海真君道：“看丹阳的样子，该准备筑基的事儿了吧。”
云炙真君道：“本来想等拜师礼后的，既然在下月初二，那不如趁此时间，就筑基吧。”他看向舞丹阳。
舞丹阳道：“是。”心里敲定了几样需要准备的东西，倒是没有什么叫紧张忐忑的感觉。
怎么说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习武道，修炼金灵力，她觉得筑基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所谓量变产生质变嘛，舞丹阳现在就差个质变的飞跃了。
云海真君点头，道：“金灵力比较特殊，与寻常武修恐怕不同，师弟你可要好好护法。”
云炙真君翻了个白眼，道：“知道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这是我徒弟。”
云海真君无奈地笑笑，心想也对，他也就这么一个宝贝徒弟，上次吃了两颗丹丸就把他紧张得要死，现在筑基这种大事他怎么可能不上心。
萧衍道：“身边可有合适的丹药？若是需要什么，丹阳师妹尽管开口。”
舞丹阳谢过，道：“丹药尚且够用。”并没有需要萧衍帮忙的意思。
云霓真君道：“这样也好。既然能筑基，此事也不必再看日子，早日为好。”
于是，醉桃源散后，云炙真君和舞丹阳一起准备了筑基所需的一些东西，筑基闭关的地点仍旧选在了天池。
如果把躯体和丹田比作一大一小的两个瓶子，炼气期的弟子就是大小瓶子里都有灵气，它们从瓶子外的地方拼命被吸收进去，储藏起来，但是无论密度还是位置都不均匀，不固定。筑基期就不一样了。
筑基期的弟子就是大小瓶子里的灵气储存到极限，开始整合、排列，小瓶子装得满满又均匀，然后大瓶子也装得满满又均匀。他们开始精准控制灵气的进出、流向、排列、转化，让小瓶子之内，小瓶子和大瓶子之间，大瓶子之内，大瓶子、小瓶子和外在天地都形成有规律的，良性的，稳定的循环。
舞丹阳明显已经具备了精准控制灵力的能力，修习武道也让她的躯体在不停的打磨、淬炼中变得更加坚韧强悍。
所以，天池之上，当她完成所有的循环，神清气爽地站起来，看着因为她的灵力、武力暴涨和重新排列组合，导致天池水面不停扩散出荡漾的纹路时，她心里只觉得理所当然。
第62章 拜师礼成（）
筑基既成，三位真君约定的拜师礼便在眼前了。
因为都是首徒，三位真君的意思又是参照家礼，不准备请外的人，所以准备一应物品、充当司仪这之类的事情便由萧衍亲自准备。
到了初二，萧衍早早到了醉桃源，检查了一应布置，然后等待三位真君和两个小师弟、小师妹。
这时正是清晨，山空声清，醉桃源中灼灼桃花在晨露中悄然舒展着花瓣，像是美人起舞，腰肢轻摇。
萧衍拢着宽大的袍袖立在其间，神情舒缓，突然想到自己结丹大典那一日，舞丹阳穿着金纹祥云黑色礼服，双手平举托着他的礼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
她没有寻常弟子恭谦的姿态，也没有寻常女孩子活泼的气质，她显得老成，却又让人感觉得到鲜活的生命感。
萧衍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他知道他必须做一个决定，而不是这样不愠不火地与她“丹阳师妹”、“萧师兄”这样你来我往。
若舞丹阳不是舞家人，若舞家没有那样东西，若那些人没有找上舞家……
萧衍的神色越发淡下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竟容忍自己犹豫了那么久，没有丝毫出手的计划。
时光倒转，返老还童，起死回生。
这样的事情，能实现它们的存在……多么令人垂涎。
若能得之，谁还苦苦向道。
萧衍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想着舞丹阳身上所有前后不符的疑点。
他想不到别的解释。他排除了一个又一个猜测，最后留下最接近真实的那个答案——舞丹阳或许濒临死亡，却得以重生。至于性情大变，也可以解释为力量反噬的副作用了。
这种解释的基础，便是舞家有那样东西。
那样东西可以给舞家女儿用，自然也能给那些人用。
可是，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想要在源头把这些可能掐断，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住关键的人，掌握住关键的物品。
舞丹阳，就是关键中的关键。
“衍儿？”云海真君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之中破了出来。
萧衍一惊，却保持着身形未动，待调整好情绪，方才执手一礼，道：“师父来了。”
云海真君点点头，看了看满林桃花，心情不错。
“看桃花看得这么入神，与你母亲当年如出一辙。”
萧衍的母亲已经过世许久。云海真君与他母亲是旧识，对她的了解颇深。
萧衍看了看枝头一颗含苞待放的桃花，道：“母亲若是还在，也会喜欢这个地方。”
云海真君笑了笑，似是想到了旧事，便沉默地看着那一株株桃树，目光越发悠远。
不多时，云霓真君带着秦惜微到了。
秦惜微今日穿的并非太清宗制式的道服，而是一件宝蓝色绣纹的斜襟长袍，袖口折起，发带、腰带与衣服同款同色，整个人显得精神又贵气。
云海真君夸了句：“云霓师妹好眼光。”
云霓真君高兴地笑了笑，道：“整日里穿着道服也太素了，今日变个样子。”她看了看萧衍虽然穿着白色的道服，可是道服上黑色的绣纹并非宗中样式，那黑线似乎用得精巧，乍一看寻常，仔细品却觉优雅奢华，偏偏又那么低调。
凭良心说，这个萧衍真心不错。无论家世、为人、相貌、身材……难怪宗内那么多女孩子就暗生情愫。
想到这里，云霓真君突然又想到了舞丹阳。
话说，倒是从没见过舞丹阳这孩子对他有什么想法啊，倒是她撞见过一次这孩子用警惕的眼神看着萧衍，似乎颇为防备。
云霓真君突然笑出声来。
云炙真君这时正带着舞丹阳来了。他见云霓真君独自发笑，挑了眉，道：“我一来你就笑，你笑什么？”
云霓真君抬头一看，心想可巧，刚想着你们呢，就来了。
她的目光越过云炙真君的肩头往后看，一眼便看到了舞丹阳。
舞丹阳今日将头发高高束在脑后，是惯常的发式，简单、清爽。但是穿的是那日在凌光城买回来的一套两件的道服。里面是宝蓝色斜襟道服，收腰、窄袖、衣长不到脚跟，料子颇有垂坠感，但外面却披着一件立领开襟女式道袍，道袍底色为黑色，立领宽襟上用宝蓝色的细线绣着方方正正的连线完整的纹路，在阳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唔……有些中性的感觉啊。
她想，比起白的粉的红的，舞丹阳确实更适合这些深色。别的女孩子穿深色吧，显得老气深沉，可她一穿，仿佛自带光彩效果，倒是更彰显她特别的气质。
这套衣服是云炙真君早上给她挑的。他实在见不得自己徒弟明明是个女孩子，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件主峰男弟子的白底蓝纹道服，整日里穿着，还美其名曰方便修炼。
到底知不知道打扮啊？
今日云炙真君见她又想穿成那个样子，直接黑了脸，心想算了，也不能指望她了，便自己亲自给她挑了。
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太素净太不像女孩子了。
云海真君看了看舞丹阳，又看了看秦惜微，笑道：“你们两个孩子倒像是约好的一样，丹阳这套怕也是云霓师妹挑的吧？”
云炙真君往秦惜微看了一眼，心中了然，便道：“这叫心有灵犀，你羡慕啊？”
秦惜微和舞丹阳互看了一眼，秦惜微对她笑了一下，似乎颇高兴。舞丹阳则对他点了下头，表示回应。
萧衍大方得体地站在那里看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云海真君瞪了他一眼，道：“我能羡慕一个大老粗吗？”
云霓真君赶紧道：“两位师兄，这都有徒弟在呢。”
两人刚找到状态准备再拌几句嘴，这时被云霓真君点醒，于是暂且修整，直奔主题。
一拜道门，拜先祖，表示虔诚敬重，祈求道法眷顾，先祖保佑。
二拜师父，叩首再三，投贴示诚，以求师恩。
三则师父训话，一般是教育徒弟尊祖守规，勉励徒弟清白做人，刻苦向道等等。
因为云炙真君辈分较大，所以云炙真君先训话，然后是云霓真君训话。
一样一样走下去，萧衍充当着合格的司仪，眸色渐深时，心中做了决定。
第63章 惊喜礼包（）
筑基的感觉确实不错。
舞丹阳在朝阳的沐浴下耍了一套拳法，觉得无论是出拳的速度，还是威力都比之前要精进了许多。而且她感觉全身上下都轻盈又充实，她觉得以她现在这样的状态，应该就跟那个世界师父的内力修为差不多。
这样的认识让她心情很好。
云炙真君见她这些日都兴致勃勃地修炼武道，心中满意，觉得自己当日真是好眼光，没有挑错徒弟。
而且，自从云霓真君与他说了那番话后，他就认认真真地观察并思考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这个徒弟还真的是一门心思都在修道上，一点都不关心什么儿女情长。
那日在醉桃源，明显秦惜微那小子一次又一次偷看她，她看到了，也只是点个头回应下，从来也没说主动看秦惜微。
至于萧衍嘛……两家就不对付，两人似乎也不怎么对付。虽然萧衍表现得一向谦和有度，但舞丹阳却并没有与这位天才师兄有什么密切的往来。所以就更不担心他们了。
云炙真君摸了摸大把大把的胡子，满意地笑了笑，心想这就是修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