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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来管！”林映月听到石远的话，却脸色更甚……她拂袖甩开了石远的手，自己跳下了车。林映月刚刚在车内摔倒了娇臀，这一跳牵到了痛楚，她微微皱了下眉头，却看到一旁嬉皮笑脸的石远，轻哼一声，向铺子里面走去。
石远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以为林映月还在生气，便收回了自己被晾在空中的手，紧忙跟着林映月走进了铺内。
这铺子里面布局倒也简明，总共分成了四个区域，分别是：笔、墨、纸、砚，一个区域有一个柜台，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摆放的全是些货物。林映月刚走进店中，便见一个白胡子老者走了过来。
“少小姐，你来了？”那老者微微拘身，对着林映月说道。
“田伯，你不必多礼，我昨日方从汴州回来，今日来店中核算下上月的账铺。”林映月对这老者却甚是尊重。
“哦，原来如此，那也刚好……其他几位掌柜前几日将账铺都交给了我，我便一并拿给少小姐，也省得你再去跑路。”被林映月称作田伯的老者，说罢便转身向屋内走去。
“林姑娘，这铺子里怎么没什么客人？”石远看到铺子里半天没有什么人进来，便疑惑的出口向林映月问道。
“你这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呢……这笔墨纸砚，又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的，那会有那么多人来买？就是在这金陵城中，我们林家也不过只有三家家铺子罢了。”
石远听到林映月的解释，便明白了其中缘由，但随即却皱眉问道：“这些笔墨纸砚既然销路如此之差，那岂不是……”
“平常人家对这些东西用的虽然不多，但我们林家能在这金陵城中立足这么多年，当然是有些手段的！”林映月说道此处，脸上露出些许骄傲的神情，她看了一眼石远，又接着说道：“这南庆境内……可以说整个大庆之内，做这笔墨生意的，共有三家。除过我们林家之外，还有那史家和金家，而这三家……却都在这金陵城中！”
“这是为何？”石远不解的问到林映月。
“你认为这笔、墨、纸、砚中什么最为重要？”林映月没有急着回答石远，却抛出这么一个问题来问石远。
石远低头一想，便开口说道：“要是从商家来说，当然是“纸”最为重要，因为纸的消耗最多！”
“算你还有些见识……没错，这四样物品中，纸最为重要！这不仅仅是因为纸的消耗最多，而且造纸的技术也即为重要！因此，虽然大庆国内有着许多造纸的小作坊，却仍旧以我们林家，还有那史家、金家为首……而我们三家的纸，也都是专门供给官家和那些大户人家的！”
原来如此……这林家走的原来是高端消费，难怪这铺子里没什么人呢。石远听到林映月的解释，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只是他仍有所不解：既然如此，这三家为什么没人将那些小作坊吞并了去，以便扩大市场呢？
林映月似是看出了石远心中所想，开口说道：“这造纸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些小作坊所用原料简陋，手法拙劣，所产纸张也不多，若是将它们吞并，却没什么大的利润可图！”
林映月这样一说，石远便是明白了其中缘由：这个世界的造纸技术有限，产量不多。就算将那些小作坊吞并，若是不管不顾，销量虽说上去了，但那些小作坊打着林家的旗号，便会坏了林家的名声；倘若将那些小作坊加以改进，成本必会有所提高，产量多了，但这市场却是没有扩大，到时间便只会囤压许多货物……总的来说，便是目前高端市场已经饱和，要想扩展低端市场，必须要节约成本，但目前的技术却跟不上！
就在石远和林映月交谈的空档，田伯已经将账铺拿了出来。拿到账铺的林映月又问了田伯几个生意上的问题，便也没做停留，离开了店铺。
“少小姐，还要去别的两家铺子吗？”老杨对着已经坐上车的林映月询问道。
“账铺已经拿到了，就不用去了……”
“太好了！那我们可以回家了？”石远听到林映月的回答，便将脑袋伸进了车内迫切的问道。
“你想的到美！这才出来多久，还有许多事要做的，你却想着回去……还有，你怎么又把头伸进车内了？快些出去！”
石远却不为所动，他坐在赶马的位置上，这块车板却刚好有一块地方凸了出来，他坐着很是难受……而且，对于做一个小妞老板的司机，石远心中颇有些推辞——他可不想做吃软饭的小白脸！
“老板……啊……不是……那个林姑娘，我坐在这里有些难受，再说，我长的这么英俊潇洒，让路边那些个小姑娘看到，便走不动路了，这样会造成交通堵塞的！要继续走也行，你让我坐进车内吧……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就吃点亏，让你多看几眼！”石远话还没有说完，便见林映月面色一片娇怒，不过这次她却学聪明了，没有伸脚来踢石远，而是将车内的一个绣枕丢了过来。
石远随手接住了飞来的绣枕，他看了看手中的枕头，然后嬉笑着对林映月说道：“谢谢林姑娘关心了！”随后，他便将脑袋退出车内，随手将那枕头垫在了屁股下面……
石远身边的杨叔却早已经惊呆——虽说他先前已经见过石远的手段，但现在再看，这石公子的脸皮，怕是比金陵城墙的拐角处还有厚！而且胆子也不小，竟然将少小姐的绣枕放在屁股下面当垫子……论起脸厚胆大，这天下怕是不会有谁比得过眼前的石公子了……
“杨叔，去作坊。”过了良久，车内的林映月才平复了心情，对着老杨吩咐道。
林家的作坊就在金陵城外，出了金陵，不一会便到了作坊。石远放眼看去，眼前的一片空地上有着许多的竹房，屋外不时传来“纸匠”捶打纸浆的吆喝声，不远处高大的木桶中还冒着白气……这派景象，到有着小工厂的模样。石远心中略作感慨，便见一位身穿青衣的中年男子朝着马车走来。
“少小姐今日怎会来纸坊？”那中年男子走到马车前面，对着车内的林映月拱手说道。
“是李叔啊……映月昨日刚从扬州回来，今日便过来纸坊看看。”林映月说着，便自己跳下了马车，臀部的疼痛让她微微皱了下眉毛，她狠狠瞪了一眼石远，才向着被她称作李叔的中年男子走去。
“李叔，纸坊这些日子可都安好？”林映月一边走着，一边向身边的男子询问道。
“禀告少小姐，纸坊一切都还好……只是前些日子下雨，有几桶粗浆中进了不少雨水……”
“哦？怎会如此？那浆桶不是都有人看守的吗？怎么会让雨水进去？”
“这个……那个……前些日子雨水下的太急，没有来得及遮住浆桶……所以才……”
林映月一见眼前的李叔说话吞吞吐吐，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道：“劳烦李叔带我去看看。”
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这才转身向纸坊内走去。随着林映月一路走来，石远对这造纸流程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林家造的纸张都是上乘，所用的材料都以竹、木为主，造纸工序繁琐，要经过泡水去皮，然后蒸煮、打浆、过滤、祛水、烘干等等繁琐的步骤，才能成型，虽然没有流水线似的加工效率，但石远也对古人的智慧有着莫大的佩服！
就在石远暗暗惊讶这时的造纸技术的时候，前面的林映月却停下了脚步，她的眼前正放着几个巨大的木桶，木桶中放的是已经去皮的竹子和石灰水，而林映月眼前的几个木桶中，看上去比别的木桶多了许多水分。
“李三，这些木桶是何人看管的？”林映月看着眼前的木桶，脸色阴沉，不再称呼眼前中年男子为“李叔”，而是直呼其姓名“李三”。
李三听到林映月的质问，一时“支支吾吾”说不上话来。
“映月妹妹，只是进了些雨水罢了，何须责怪李坊主呢？”随着声音看去，却见不远处走来了两位衣着华丽、长相俊朗的青年男子，而此时说话的男子，石远却恰好认识——这男子，正是昨日在林老头面前说自己不是的那位林家子弟，因为被林老头骂退的时候，这人刚好狠狠瞪了石远一眼，石远便有了些印象。
那男子说话间，便已经走到了林映月的身边。看到石远，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有些不怀好意的盯着石远。
“林演？还有……金公子，你来我们林家作坊做什么？”看到走过来的两人，林映月心中有些疑惑，她看着林演身旁的金家少爷，开口询问道。
“映月妹妹倒是威风的很，自从你掌管家里的商事，就连我这个大哥也不认了呢……这里是林家的作坊，我要来自家作坊，难道还要向你通报吗？”林演听到林映月的话，转身对着林映月讥讽着说道。
林映月听到林演嘲讽的话语，却没有丝毫的不快，而是微微一笑说道：“大哥言重了……妹妹只是好奇，今日大哥不用去书院读书吗？”
“这个……我……我……”林映月这一问，一时让林演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辩解……而就在这时，林演身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金家少爷，却站了出来。
“林世妹，不要误会了，因为江南诗会的关系，令兄长今日和我给先生告了个假，出来赏春，找些灵感来的……只是方才路过这纸坊，令兄一时心系林家商事，这才进来看看的。”
石远一听，心中暗叹：这位金家少爷却有些门道，这一段话说下来，竟是不急不躁，随意便化解了林映月的问题，比在一旁支支吾吾的林演强了不少……只是这位金家少爷自己看着面生得很，不过听他所言，似是文华书院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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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9章 林映月的手段（）
身为林家二房的少公子，林演的身份是值得他自己骄傲的。林家虽然是商户，但家大业大，他不愁吃喝，整日逍遥快活，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而且他是林家的嫡长孙，以后林家的产业都是自己要继承的，他从小就是这样想的——直到前些年，那老头竟然把林家的商事交给了自己的妹妹！虽然林映月是大房所生，但毕竟是个女子，而且她还比自己小了几个月，这便是他不能接受的了！
他开始好好的表现，甚至去了文华书院读书，但这一切，还是没有让那个老头喜欢上自己……而且，那老头昨日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斥责自己！林演昨晚睡的很不好！而今天早上，他刚好遇到了金家少爷，在金家少爷的游说下，他便没去书院读书——反正那书院在建成的时候，自己林家出了不少的钱，那些先生也不敢拿自己怎样。
金家少爷本打算邀他出城游玩一下，晚些再去那“凤来楼”，找两个姑娘去去晦气的。只是他们刚刚在城外路过自己家的作坊，那金家少爷却提出要去自己家作坊看看的——他本来是拒绝的，那作坊里面太过脏乱，他平日便很少去作坊的，而且金家毕竟也是做笔墨生意的，和自己林家终究有些芥蒂……但那金家少爷说了两句好话，他一时有些飘飘然，再一想，只是进去看看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谁知他们才刚刚来到作坊不久，自己那妹妹便来了！他本想偷偷离开，却被那金家少爷讥讽了几句，便一时头脑发热，开口去讥讽林映月，没想到反而被林映月抓住了把柄！不过幸亏有金家少爷出口，要不然，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呢！本来他对带金家少爷来作坊还有些犹豫，现在却不由高兴起来——自己这个决定真是太明智了！
“对对对……我和金公子是出来找灵感的。”林演听了金家少爷的话，便连忙开口附和着说道。
找个屁的灵感！怕是要去那“窑姐”身上去找！石远对于这位林家少公子的话有些嗤之以鼻，这少公子还真是个草包，怕是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吧……没想到林老头英明一世，竟然会有这么个草包孙子……还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呢！石远心中想着，不禁在一旁摇头苦笑起来。
石远这一笑，却是被一旁的金家少爷看了个正着……“石远兄，为何无辜发笑？难道是有什么意见不成？”
金家少爷这一问，众人便纷纷将目光转向了石远，连林映月夜也笑盈盈的看着他，似乎正在等石远的解释。
“这位……金公子是吧？你如何认得我的？虽然我长得的确比较帅，但也没到人尽皆知的程度吧？”
“石远！你休得放肆，这位可是金家的大少爷，容不得你在此胡闹！”一看石远嬉笑的嘴脸，金家少爷还没有开口，一边的林演却开口怒喝道。今日那老头不在此处，林演想起石远平日里对自己不理不睬，而且昨日还因为石远，被爷爷当面训斥，于是，心中的“自尊心”作祟，便想杀杀石远的威风！
“哦……林公子，这位金兄是金家的大少爷，那你是何人？”
“好你个石远，在我林家白住白吃，竟然不知道本公子是谁！你且听好，本公子正是林家二房孙少爷，林家的嫡长孙……”
“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呢……我还以为金兄带了自家的狗来的呢！”石远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了下林映月，毕竟都是林家的人，自己这样说只怕会引来林映月的不满呢！不过，林映月依旧一脸平静，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变化。
石远此话说完，周围的人早都憋红了脸，要不是碍于林映月在场，怕早都笑出声来了！
“好你个石远！竟然……竟然敢说本公子是狗！你……”林演自然听出了石远话中的意思，不由一怒，用手指着石远，却激动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石远看到气红了脸的林演，却摇头一笑说道：“林公子怎么会是狗呢？……林公子你不要妄自菲薄，你怎么能和狗比呢！”
“呀！”林演再也忍不下去了，便大吼一声向着石远扑了过来……石远当然也不是善茬，一轮袖子也摆好了架势！
“林演！你够了！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都丢完了！李三！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抓住他！”一旁的林映月眼看林演和石远就要打起来了，便连忙大声制止道。一旁的李三闻声，便连忙架住了林演。
“你们这些个狗奴才！快些放开我！都给我去抓住石远！”林演挣扎着，喊叫着。
“林演！你闹够了没？”
“林映月！你个吃里扒外的女人！竟然帮着外人！你们这对狗男女……”林映月这一出声，林演喊的却更加大声了，甚至连林映月一起骂了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在场的众人全都愣住了，林映月竟然打了林演一个耳光。
“没想到林映月这小妞这么强势……竟然当众扇了林演一个耳光！
石远心中暗暗想着，却听“哇”的一声，林映月这一巴掌下去，林演竟然哭出了声……“你……你竟然敢打我？我……我要回家告诉祖父！还有石远……你……你们给我等着！”林演一边说着，便一边向作坊外面跑去。
石远闻声不由有些想笑，这位林家的孙少爷可真是草包，竟然被林映月一巴掌打哭了，而且，还跑去向林老头告状……这不由让他想起以前在幼儿园和别人打架，那些孩子便会对他说“你等着，我要回家找我爸爸”……
眼见林演哭哭啼啼的跑走了，林映月这才转身，对着金家少爷说道：“金公子，让你见笑了！”
“映月妹妹那里的话，林家能有你这等女子，想来会更加繁盛的，愚兄对你也是佩服的紧……只是……方才林演兄虽有不是，贤妹也不该出手打他呀！”金家的少爷在一旁一脸平静的说道。
“装好人还是你会装，今日这事怕就是你挑起来的吧！”石远心中暗想着，却见林映月面色微冷，开口说道：“这是林家家事，就不劳金公子操心了！还有，此处乃是我林家作坊，金公子你还是尽快离去的好！”林映月轻哼一声，语气平淡却深有威严的说道。
“这小妞态度还真是强硬，这就要下逐客令了。”石远一边想着，一边对林映月“嘿嘿”一笑，林映月见状，却扭过脑袋，不去看他。
金家少爷却依旧面色温和，对着林映月温和一笑说道：“贤妹所说甚是，今日也是受林演兄相邀，来到此处的。如今林演兄已经离去，我也自当离去……”金叹杰说着，却缓下语气，继而又看着石远接着说道：“哦，对了，石远兄。在下名叫金叹杰，石兄当日在文华书院七步成诗，可是潇洒的很呢——“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果真好诗！”金叹杰说道此处，却微微对着石远躬了下身，然后接着说道：“石远兄的高才，金某甚是佩服！只是今日多有不便，石远兄莫要忘了我，他日有时间，我再向石远兄请教，今日便告辞了！”金叹杰对着石远说完，便也不再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林映月看到金叹杰离去，转身瞪了一眼石远，重重哼了一声，便踱步向李三走去。
“挑拨！这是赤裸裸的挑拨自己和林家的关系呀！这金叹杰临走时居然摆了自己一道！而且林映月那小妞竟然上钩了！”石远心中一阵叫苦，却见林映月已经走到了李三的身边。
“李叔，刚才说道浆桶进水的事，你去把看守浆桶的人给我叫来！”林映月冷着脸对这李三说道。
李三躇踌了一下，才无奈的跑去叫人。不一会，却见李三便带来一个年龄不大、个头不高、脸上脏兮兮的毛头小子。
“少小姐，看守浆桶的正是……正是此人。”
林映月打量了一眼那个毛头小子，态度却温和下来，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那小孩看上去似乎有些害怕，对着林映月哆哆嗦嗦的说道：“我……我叫李毛毛……今……今年年十三岁了。”
“李毛毛？十三岁……这林家明显是雇佣童工嘛！不过听这小孩也是姓李，只怕是和李三有些关系！难怪李三刚才支支吾吾的！”石远暗暗想到。
“你不必害怕！我只是问你些话罢了……这些浆桶平时都是你看管的吗？”林映月见那小孩胆怯，便开口劝慰着问道。
“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