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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说来，石远确实没有威胁自己，能威胁自己的只有自己现在的身份……
心中想着，看着石远，董青云却是说不上一句话来。而石哥见其面色难看，也是心下不忍，轻轻叹气，摇了摇头，随之又看着他问道：“董伯父，我想问问，你为何要做这些事情？说真的，你现在在南庆也算是位高权重了，又何必来这金陵以身犯险？”
相对于之前将董青云喊作董大人，他现在这声“董伯父”听上去则是要亲近许多。房中方才严肃紧张的气氛，似乎也是消散了一些。
可心思复杂的董青云，听到他问起，却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也不知道是因为石哥迁到了他的痛处心下郁闷，还是因为别的，这便很是不满的开口答道：“你即是知道，又何须问我？我正与你说这江南诗会的事情，你莫要转移话茬！”
石哥却并没有理会他再次提起的江南诗会的话，而是微微一笑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董伯父你想要保护董老弟，保护柳姑娘还有伯母……”
他倒是直接，张口就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但说到此处，却是语气一顿，又抬头深深的看着董青云，似有深意的接着问道：“那伯父你可曾想过……就算是金陵事成，北庆皇帝重新统一大庆，你又胆敢保证，那北庆皇帝会善待于你？”
董青云面色闪过了一丝复杂，本想开口，但最终却是停了下来……所谓兔死狗烹，为官多年，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何况他一个安插在南庆的棋子，一个奸细，就算是事成，只怕也并得不到什么奖赏。因为自己的身份可不体面，可不是那么的光荣。
若是将来事成，他最好的结果，便是告老还乡。要是那北庆皇帝心下在狠上一些，赐上他三尺白布，也并不是不可能……所谓君王，只不过就是欲求不满，不择手段的人罢了。
而若是此次事情不成，他的身份肯定也会暴露。这样一来，倒是不用思考什么告老还乡的事情，项上人头落地的，便是一家老小。他也倒是可以逃往北庆，但败军之将，北庆皇帝又怎会收容？
虽然觉着以他与北庆皇帝的关系，还是有些希望，但他却并不敢赌。赢了尚可，可输了……他可并不是独活于世的。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也是他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
他倒也是考虑过，想过自己的后路……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己又到底能躲到何处？何况他现在正值中年，就南庆朝中的一品大员，数他最年轻了。让他完全的放下这些，放下自己心中抱负……却也是有些不舍的。
他本想是给石远说些第一次见面时，那些为官为民的官话，但石远既然已经问出了口，心中只怕是早就有了答案呢！他又何必再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说些假话呢？
于是，话到嘴边，他犹豫了，停了下来……同时也是突然间，他想起了百花之前写给他的那封信。加上现在石远这么一问，他心中却是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不像是沈薇对石远所说的，“你想做皇帝？”那般直接，但却也是十分接近了！也是这样的想法，一时间让他说不上话来……
见到董青云没有说话，石哥这便接着说道：“董伯父，现如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我都是聪明人，我话中的意思，想来你也是清楚的……没错！我是不会打算帮北庆的，也是不会打算帮南庆的！我准备……帮我们自己！”
要是以往，按照董青云遵循礼法的性格，对于此番大逆不道之言，他肯定会怒目而阻的。但现在……他却不想这样做。
董青云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即便是身在南庆，但这些年能从地方官员，做到南庆的从一品大臣，而且还是中年，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的……这确确实实是需要很大的能力的。因为就算是手段如百花，也从来没有看出来，他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但他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知道为人臣子的本分，即便是现在不得已为北庆办事，但那北庆的皇帝，却也是大庆的二皇子！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听着壮烈，说出口也是简单。但真正要做起来，却是很难的。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董青云固然是固执，固然没有野心，但却也决计不会是一个愚忠的人。
所以，在看到百花的那封信之后，他虽然也是惊讶，但却并没有急着去找石远。他心中犹豫了，他甚至希望石远能带来不一样的希望……
现在，果然是如自己所想，这样的希望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石远果真是一个不省心的主呢！
“唉……”一声长叹，董青云这才又重新坐下，开口说道：“当年我正是年轻，进京赶考，正是腊月，多年没有下雪的京城，那一年却下起了雪。我路过京城雷音寺，寺中梅花开的正盛，心下想要赏梅。却没想到，当时年轻的二皇子也是在寺中……”
（本章完）
第588章 你是不是石远？（）
听到“故事”的开头，石哥本以为这是一桩缠绵的爱情故事，虽然不知道董青云为什么突然说起了这些，但他对于这种事情，向来很感兴趣，便也是听的也是极为认真。
可直到董青云说到了“二皇子”，他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爱情故事”，而是一桩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这他可就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了。不过，也总不能让董青云不说吧？也只能是继续听了下去。
从董青云的故事中，石哥听了出来，那二皇子，也就是现在北庆的那位皇帝，对于董青云而言，是有知遇之恩的。董青云当时一个穷途末路的书生，能够在京城活下去，却是受了这位二皇子很大的帮助。
这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虽是一段旧事，但石哥却也看出了，董青云很在意这段往事，说的也是意气风发。只是……他听的却并不认真。
董青云说完这段旧事，语气一顿，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石哥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后来，二皇子先先皇请命去往边疆，临走之时还特意来看过了我……当时，他便已经定下了今天的计谋！要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介书生！后来我中举，却再也没有见过二皇子，再听到他消息的时候，他却已经举兵南下，成了北庆的皇帝！”
虽然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但不得不承认，这位二皇子果然是很有心计。也是难怪，他能割据北方……
可即便心下对这位二皇子，也就现在北庆的皇帝很感兴趣，但听到董青云说完，他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很是不解的看着其道：“嗯……故事是挺不错的，但董伯父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那北庆的皇帝固然厉害，但……我也不见得会怕他。”
董青云让石远这么一问，正感慨的脸上却是一顿。方才他只是一时兴起，这才说起了这些往事。对他而言，那二皇子、北庆的皇帝，是有知遇之恩，自己不能失信于人，但对于什么都无所谓的石远而说，这只不过就是一桩往事。一桩听上去仅仅是不错的“故事“罢了。
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才对着石远说道：“也是……那好吧，来说说你的想法吧！”
石哥仰头一笑，这便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这段取自《道德经》中的话，意思是在说：在天地之间找不到仁了，是因为万物都成了没有灵魂的草扎成的狗，形如躯壳。圣人找不到仁，是因为百姓都成了没有灵魂的草扎成的狗。但天地是无所谓自私的，对待万事万物都一样。
大庆虽说也是有儒家、道家等等的诸子百家，也是在之前战乱之时，随着江湖门派一起兴起的。但这段话，董青云却是没有听过。一时间，不由便皱起了眉头……而石哥则是滔滔不绝的开始说了起来。
“是故！我要做的，是改变天下的百姓，不让他们这么麻木的活着，要不然……这个民族便会很危险！”说道最后，石哥又总结性的说了一句。
石哥在穿越之前，早就不是一个愤青了，但那种十分强烈的民族意识却已经扎入了他的心中。
说来，这一点他倒是与高小五挺像的，年幼的时候，他的爷爷也曾经给他讲过一些历史英雄，他也曾经佩服过那些人物。但与高小五不同的是……他仅仅是佩服，沉重的历史教训，加上生活的压力，让他早就已经放弃了成为一个英雄的梦，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老油条”。
但即便他玩世不恭，即便他奸诈，即便他自恋……要是有这样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哪怕是另外的一个空间，他也是会抓住这样的机会，选择去做点什么。这，也算是对他曾经年轻过的心一点点的慰藉吧！
董青云也是没有想到石远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样的思想觉悟，可是一点儿都不想他认识的石远呢！
于是，在石哥说完，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便有些不太确信的问道：“你……真的是石远吗？”
是的，他怀疑自己眼前站着的，根本就不是石远，而是另外的一个人！
面对董青云的质疑，石哥有些苦笑不得。不过也是：就是他自己，对于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是有些不相信的。要不是因为心中那股中二之气在强撑着，他能不能说完，都是一个未知数呢……
“如假包换！这天下不可能有长的比我英俊的了！”他耸了耸肩，对着董青云说了一句。
看着轻松无比的石远，听到他这句自恋无比的话，董青云这才终于确定，眼前的人的的确确是石远。心中也是突然想起他方才说的那番话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董青云眉头紧皱，堂中再次沉默……
“可是……关于这次的江南诗会你让女子参加，与你所说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知道是不想说这件事情，还是因为他对这次诗会之事着实惦记。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居然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呃……”听到沉默了这么久的董青云，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石哥一时间难免有些口结。张着嘴愣了下神，这才一转眼珠，对着董青云说道：“伯父，之前给你说过，我是从海外仙岛而来。在我们那个岛上呢，是施行的民主制度……”
睁眼说瞎话，凭空捏造，可是石哥的拿手好戏。
这段谈话经历了很长的时间，时间长到本来在偏厅等候的柳如烟，都已经有些不耐烦，拉着高小五去了巡抚府的后院闲逛了。
而陈晓芙与董峰母子二人，在听到董青云那声突如其来的怒喝之后，后面没了声响，这也才放下了心来。陈晓芙倒是很有耐心的依旧在偏厅等候，但董峰却就耐不住性子……
他出门本来就是想要找石远与郭仁杰的，现在石远在自己家，就算是出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在偏厅等着又无聊……这便跟着自己的姐姐，加上高小五三人，此时正在巡抚府的后院。
（本章完）
第589章 巡抚府的后院（）
江南自古富饶，而作为江南腹地的金陵则是更胜。有清风阁这般的江南第一楼，也有明阳湖这样的自然尽管……又冯春时，风光独好。就算是没有此次的江南诗会，往年此时，来此处赏春游玩之人，却也不再少数！
此情此景的金陵，人杰地灵，按理来说正是春时游玩的好地方。可董青云带家带口的来到金陵之后，虽然身为江南三省巡抚，又有所谓的皇命在身，但却一直低调无比。甚至低调到，金陵普通的百姓都怀疑他不在金陵城中。
陈晓芙这个巡抚夫人才刚来金陵，平时家中事情已经够她忙的。在京城之时，她便是不喜欢抛头露面，而来到金陵，则是依然如此，倒是不足为道。
倒是董峰这个巡抚公子倒是经常会在金陵城中出现，可大多时候，也都是与石远和郭仁杰二人在一起。仅有的三次出头，一是在清风阁中，二是在白清河为白素贞当众选婿的时候，三则是在郭有为的寿宴之上……而这三次之中，前两次露头，也都是因为石远的原因，他迫不得已的出面……
当然，后来他所受到的惩罚也是相当严厉。足足有半月之久，都没有出过巡抚府的大门……其他时间，他也是与城中一般的书生没有什么差别。与飞扬跋扈的罗文丰相比，那可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至于柳如烟这个巡抚的千金，相对于董峰来说，则更是低调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除过去过林府两次，平日里却是连家门都不会出的。
当然，这倒不是因为她本性如此。要知道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她可是出了名的侠女！当街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的事情更是做了不少，在京城说不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却也是赫赫有名！甚至京城中都有童谣云：懂（董）不懂（董），唤青天，家中柳，泽邻里……
虽不比石哥这般妖孽在金陵这般惊天地、泣鬼神，但却也称得上是一奇女子了！
可就是这般的柳如烟，来金陵之后，却也没有什么声响。巨大的落差相较，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让她这般天壤之别的原因也是有两点，一则是因为董青云的要求，二则则是她不想给自己的父亲惹事。
金陵毕竟不是天子脚下，她人生地不熟，即便自己的父亲是三省巡抚，但对于这江南官场的境况，她之前也是有所耳闻。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董青云这次的反常，便已经是让她担忧无比了，要是她再生出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妙了……
因为此两个原因，以至于来到金陵这么久了，极大多数的人都还不知道董青云这个三省巡抚，还有一个姓柳的千金！
平日里，柳如烟除过呆在自己的房中之外，大多数的时间便都是在这巡抚府的后院之中度过的。董峰平时无事，也会与她一起来这后院转转，说来此，都春色四溢的偌大金陵城，却只有这么一处院子让他们可去了……
“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没想到高，小五妹妹居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高小五现在已经坦率的接受了自己的女儿身，若是被人认错，逢人便会解释一下。方才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柳如烟，本来以为他是石远带来的那家公子，是不想与其交谈的。
所谓近墨者黑，他认为能与石远走到一起的人，基本上都不会是“好人”，虽然这种见解已经发生了转变，但心中的芥蒂却依旧存在。加上高小五进门之后，连开口问人都是不知，则更是加深了她不好的判断……
虽然董青云这个三省巡抚和蔼近人，但民见官不问不礼，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她虽是如石哥所说的在叛逆期，但在董青云的影响下，对这些礼节却是十分注重的。
董峰因为提前见过高小五的缘故，对于这件事倒是完全知情。但那时他正担心在厅堂中的石远，也是没有什么心思向自己的母亲和姐姐解释。
而陈晓芙这个巡抚夫人倒是没有多想，见到高小五似是拘束，全程没有说话，这便先是开口询问了一二……
而高小五这才开口向陈晓芙道明了自己的性别，听过她这般一说，柳如烟总算是来了兴趣：一个女子，光天化日之下，跟着石远这般在金陵城的风云人物……她觉着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故事！八卦之心自是平地而起，拉着高小五便打探了起来……
方才在偏厅之中，却是已经对高小五的身世了解了个七七八八。行至此处，这便似是感慨的说了一句。
柳如烟说完，不知不觉却想起了石远来。方才在偏厅只是顾着打探高小五的身世，但对于她为何跟着石远，却并没有说过。这便又接着说道：“没想到那人还有这般心肠……”
可她这句话声音却并不大，就像是自语一般……所以在她说完之后，身旁的高小五则有些好奇的问道：“柳……柳姐姐你是在说石远吗？”
对于他人称呼的问题，高小五现在还是极为不习惯。直呼石远的姓名倒是罢了，可对于柳如烟等人，她是实在很难以姐妹相称。直到这些天一直在竹院待得久了，这才渐渐的适应了一些……但即便如此，这声“柳姐姐”她却还是顿了一顿。
柳如烟听到她这样一问，这才微微一愣神，随之才点了点头道：“正是！那人平日里卑鄙狡猾，又无耻之极……也是没想到他会有这般心肠！对了，小五妹妹为何会跟着他？他要让你做什么？”
实际上她的这句话本来是有极大的“恶意”的，她觉着，石远是想收高小五做丫鬟，甚至图谋不轨……因为她觉着石远就应该是那样的人。
不过后来看了看高小五，见到其面相虽然清秀，但却很是普通，而且一个连性别都很难看的出来女子……她又觉着，石远应该是不喜欢这样的女子的。想想与他有瓜葛的女子，从林映月到白素贞，哪一个不是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本章完）
第590章 别再叫我姐姐（）
而就算是不说石远，当着高小五的面这样说，也是有些不合适的……于是，她这便换了一个婉转的说法。石远固然没有给她留下好印象，但高小五在她来看，却是很不错的呢。
柳如烟与董峰二人，倒是听过董青云这次来金陵带来了五千人马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可是南庆的皇帝宣旨公开的，他们知道也是不足为奇。
但自从来到金陵之后，他们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些人马。便也觉着，董青云可能只是来走个过场而已……
而高小五却是不知道这些，对叶莲岛上的事情她不能说知之甚详，但却也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上面都有什么样的人……石哥当初在告诉她这些的时候，也是没有想的太多，毕竟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心下也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而已。
所以现在听到柳如烟问起，高小五则是没有犹豫的开口回道：“自然不是！我是要去叶莲岛上的！”
“叶莲岛？”来金陵之后很少出门的柳如烟，却是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听到高小五说起，则是皱着眉头，有些疑惑的自语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