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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能死在所向睥睨的战神王爷手里,奴家倒是不觉得憋屈,只你主子总是缩在背后不现身,到底晓得自个儿理亏?”
“就是!躲在背后,算什么英主明君!”
听这些个女人一人接一句,没完没了的,冷绯玉真是恨不得都杀了干净!
再听她们竟诋毁起皇上来,怒不可遏的吼道,“放肆!太极殿内,圣驾之前,岂容你们这些妖女胡言乱语!”
“我们胡言乱语?”被他用剑抵着的女子挑眉轻哼,“你不信,问这位鬼大人便知!”
冷绯玉怒目看向阿鬼。
先听她们说话,他是明白了几分。
废后,说的不就是慕家汐瑶那位前皇后么?
又是她!
与南疆一战,还有宫里的腥风血雨,皆因为她一人而起,人死不能复生,枉那慕家两代忠良,最后犯下谋逆的大罪,皇上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何时?!
他在这厢暗自恼火,只听阿鬼淡淡然道,“你家小姐既已嫁了我家爷,莫说尸身,就是她的三魂七魄,都是七爷的。劝你们别再白费力气,宫中禁地,七爷谅你们乃沈家的人,看在你家小姐的份上才几次三番留你们活命,切莫不知好歹!”
又有女子笑道,“不知好歹?你家七爷乃真龙天子,他的妻多了去了,管得过来吗?”阿鬼不与她多费唇舌,“慕汐瑶的尸身就在云王府,你们有本事就去取。”
一言,激得众女眷咬牙切齿。
那云王府的阵法实在太厉害,这半年来闯了无数次,要是她们有法子,还会来皇宫闹吗?
冷绯玉闻言诧异。
鬼统领称皇上为‘七爷’,便是连皇上都不喊了,他今日搅合进的算是什么事?!
外面得一道惊雷劈下,天都要裂了,正好暂且止住争执声。
冷绯玉狠辣一笑,道,“不是让本王来处理么?这简单,冲撞吾皇,罪该万死,只待会儿劳烦刘公公命人将残局收拾,勿要惊动了皇上,至于今后,来一个斩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便是。”
反正如今这皇宫已面目全非,区区一个禁卫军统领,胆敢利用他冷绯玉!?
他哪里有这份闲心在此纠缠?
眸中杀光乍现,手起,刀落——
便是要先取了就近这女子的性命!
鬼宿面无表情的望着,刘茂德老脸惊愕,还有众女子低呼的声音,内殿便在这时传来祁云澈清淡的话语声……
“放了她们。”
闪着寒光的剑霎时静止在魅玥的颈项上,锋利的剑刃割破了她的皮肤,暖热的鲜血顺势流下,却听一个没有高低起伏,略显疲惫的声音命令道……放了她们。
冷绯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并未松手,“皇上是要放虎归山?”
当真和慕汐瑶有关的都宝贝得很,他堂妹的性命还有他忠心耿耿的冷家都可以视如不见?
假使祁云澈想把此当作私人恩怨,那么他断不能再容这些人在宫中胡来!
更不能让阿鬼口中的‘七爷’将整个朝堂颠覆!
遂,他再问,“不知皇上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命令臣,还是以‘七爷’的身份同本王打个商量?”
刘茂德不禁为他擦了一把汗,阿鬼抱手在旁,眼底盘旋着意味不明的浅淡笑意。
内殿飘出男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像是在笑他勇气可佳,又像是在笑他莽撞。
夹在在雷声当中,清晰可辨。
“你想保德妃性命?”
一语,直让冷绯玉脸色难看至极!
他还能同里面的人打什么商量?
吾皇万岁是祁云澈,七爷也是祁云澈,有分别么?
“进来,你只有这一个机会。”再听这一句,明显是在命令了。
冷绯玉无比火大,又发作不得,僵在原地半响,才是扔了剑迈进内殿去。
……
幽暗的内殿中,一股含着梨花味儿的香丝丝缕缕的萦绕漂浮在地面上。
冷绯玉走进,祁云澈正立于右侧靠墙的书架前。
他欣长的背影绝世而立,几乎要垂散及地的墨发,还有那一身在任何时候都象征着他身份的金袍拖拽了一地,将他与芸芸众生拉出许多远的距离。
他便就站在那里,手中仿佛捧着一物,此刻正望得出神。
这就是他们至高无上的天子,仅一袭背影,都孤绝得让人唏嘘。
以前,冷绯玉从不曾这样觉得过。
那么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他承认云昭帝冷漠寡言,哪怕是在天烨年间,他们时常相处在一处,偶有切磋武艺,可是了解都不深。
这一年来,祁云澈的性子越发阴晴不定,听闻近几个月,更是连早朝都极少。
但纵使这般,国事却没有被耽搁。
而后宫的那些,说到底是因果循环,善恶有终。
连南疆一战,金珠妮本就是个假货,由是这几年,南疆王看准了大祁为百姓不愿开战,屡屡提出无理要求,以冷绯玉为主的这些武将,早就想金戈铁马,踏平苗域了!
想来,还是借了后宫之争为名,才总算开战。
虽说对待贤妃的手段残忍了些,谋害皇嗣其罪当诛,也就不得什么好抓着不放的了。
实在让冷绯玉想要以忠臣之姿对国君劝说,他真真无从开口。
心里正五味杂陈,祁云澈转了身来,将手中的盒子合上,放在旁侧的书桌上,抬首望向他问,“你觉得朕可是个好皇帝?”
这疑问,恰恰是冷绯玉心中所惑。
他虽为武将,但在官场上死素来有自己的一套,更何况问话的人还是当今天子。
“皇上觉得是,那就是。”
大祁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宫里的是非,君臣的恩怨,只是民间茶余饭后的闲谈罢了。
一代帝王的功过,只能由后人来评断。
祁云澈知他心里怎么想,又问,“你身为冷家定南王,认为三大望族鼎足的局面,如何?”
如何?
冷绯玉怔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还是不好?
若真的那么简单就能全以概论,当中的明争暗斗,汹涌起伏,还有无数的牺牲品,委实太冤屈了。
最后,祁云澈再问,“你想保德妃一命?”
听皇上的语气,像是要与他做个交易?
冷绯玉无法猜度,只好继续默着。
祁云澈移眸示意他,“这个盒子,你且好生保管,总有一天会用到,至于德妃,还有你冷家上下……”
冷家上下……
冷绯玉无法再无动于衷。
他入宫本只为给堂妹求情,不想皇上别有用意,三大家族,皇上想要改变这局面么?
谈何容易!
他颔首去,抱拳沉声道,“请皇上明示!”
只听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诡谪涌动,却又波澜不惊。
祁云澈道,“冷绯玉,你和你父王一样是个忠臣,朕以一世太平和你冷家上下周全,换你为朕做一件事,你可愿意?”
……
云昭七年,六月,慕容皇贵妃大闹云珍公主满月宴,云昭帝盛怒,将她终生囚于清未宫。
这是广传于民间的说法。
宫里的人都知道,被强行服下保命的灵药的慕容嫣被铁勾穿了锁骨,长长的铁锁一端被千斤巨石压着,另一端拘着她。
因着下颚骨完全碎裂了,每日只能吃流食,不能说话,脱臼的双手也没得人给她医治,便吊在两肩,时日一长,就完全废了。
她的宫里还是那群奴才,小心翼翼的将她照料着。
只因淑妃娘娘一语,你们的主子和你们同生共死,每日十二个时辰,慕容嫣身旁都有人寸步不离的守。
哪怕是贱命一条,活下去,却是人之本能。
她的宫里摆满了明亮的铜镜,无论她看哪里,都能望见自己比鬼更可怕的脸。
日日饱受煎熬,真正求死不得。
没人敢说出去。
先,粉乔偶有兴趣还会到清未宫看看慕容嫣的惨样,可是见多了,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死于她而言太轻易,这只是她应得的下场。
十日后,圣驾向东都。
此次除了疯癫被囚的慕容嫣之外,美人以上妃子们都去了,这要是在往年间,一个个不知会得意成什么样子。
可落到今日,光是那路上都足够她们提心吊胆。
之余袁洛星,不得祁云澈的吩咐,谁也不会动她分毫,此时哪怕不理会她,她已然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
圣驾抵达东都后,平平静静的过去了一个月。
淑妃依旧占着皇上的宠爱,那些私下里怨毒的诅咒并未让人心期许的‘恶有恶报’应验。
回想一年前,颜氏将将被那颜家公子以画为名,献给皇上。
谁也没想到,后宫妃嫔的噩梦由此开始。
如今皇后娘娘都要对淑妃退避三舍,德妃更深居简出,每日只吃吃素,念念经就过去。
先众人把祸事都归于那颜莫情,可经过这一年,哪怕是大家都晓得她乃前皇后身边的侍婢,也没有那个够胆子讲出来。
众人总算是弄明白了,皇上在为慕汐瑶报仇。
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
转眼流火七月将尽,这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自天烨二十九年起,广禹州大旱,天降灾祸,瘟疫接踵而至。
直到今时,西北境仍有许多空城,到处荒无人烟,百姓流离失所。
为了解灾,祁云澈在这些年派去数位钦差大臣,各种法子都用尽了,银响更是填了无数,到这天,总算牵扯出一桩因此而生的贪污大案!
忘忧山行宫的一处地势偏僻的花园里,几个侍婢压根没望见林子深处亭中对弈的二人,七嘴八舌的聊得欢畅……
“私吞赈灾的银响,受贿行私,皇上最恨的就是这个,这回纳兰家这次可真是遭殃了!”
“方才我去奉茶,三贤王正在列举纳兰家的罪状,旁侧右相手里那厚厚的名册里,全是牵连的人,忠勇公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脸都吓白了!”
“唉,这一把年纪了,三代朝臣,还缺这点钱财?”
“你们不知道了吧?这本和选秀有关,可现下后宫里淑妃一人独大,纳兰一族哪个愿意把自家姑娘送到宫里做娘娘?后宫无人,朝前势力单薄,不就只能在钱财上为自己谋个利。”
“我听闻皇太后已经闻讯从霏阙山赶来了。”
“有什么用?!罪证俱在,这岂是求三两句情能算罢的?!”
“那左相大人就没有说几句话?”
“谁敢呐!避都避不及,况且啊……”
那诸多‘听说’的婢女讲到此,便将话音压得低低的,饶是颜莫歌耳力再惊人,也只能听到她话中提到‘煜王’相关。
八成是想说,当年煜王造反,袁正觉都能撇个干干净净,往年和纳兰家也不是没有争得你死我活过,如今袖手旁观又如何?
对话声越来越小,颜莫歌收回思绪,手中的黑子都捏得发热了,再往棋盘上一扫,坐在对面的沈瑾瑜道,“又和局了。”
嫡女策,素手天下;结局篇(十四):伊人何处来
这世间,唯颜莫歌和沈瑾瑜坐在一处对弈,会时时下出难得一见的和局来。爱睍莼璩
旁侧煮茶伺候的魅妆笑盈盈的道,“无奸不商,二公子和颜公子的路数太相似。”
“我却不然。”把那粒黑子一扔,颜莫歌不用她的茶,反让身后的裳音把酒送来。
连饮三两杯,他才道,“瑾瑜兄多年不来商贾宴,今年的宴会未始,你却早早的先来了,用意太明显。”
沈瑾瑜笑着接过魅妆递来的茶,小品一口,反问他,“颜兄觉得我到这山上来还能有什么用意?辂”
莫非独独为了沾皇家的瑞气?
他沈家长子惨死,家中母亲如今想起还会垂泪,只这当中端倪蹊跷,不提也罢了。
可说到他表妹汐瑶,纵是顶着‘祁史上最不贤德的皇后’这一头衔,慕家参与谋逆,其后死也死了,何以皇上不将尸身归还婵?
若非祖父一而再的催促,沈瑾瑜根本不会跑这一趟。
他沈家,躲着大祁的皇族都躲不及!
颜莫歌难得见他神色反复,是有些好笑。
今日在棋盘上,自己仿佛占了不少便宜。
沈瑾瑜长自己两岁,却见多识广,神思沉谙,独撑沈家不见逊色,那头脑更是让颜莫歌嘴上不承认,心底也几分佩服的。
他自懂得有求于人要低头的道理,故而这棋如何都赢不了。
只这头低到一半都不低完全,和局算个什么?
彰显棋艺卓越超群?
“又是为那个慕汐瑶。”说起这个名字,颜莫歌就兴趣缺缺。
“要是她的话,你且回去吧,来了也是白费心思,澈哥心中已有打算,没听着刚才那几个小宫娥的说话么?”
慕汐瑶死了,皇上便也欲疯不疯。
国家天下事虽处理得一如既往,百姓安居乐业,那宫里和朝堂可是水深火热。
不但封了慕汐瑶以前的侍婢做淑妃,逮着作恶的妃嫔惩治毒辣,连哪个大臣只要敢上奏说半句不是,都只有一个下场:拉出去斩了。
云昭皇帝情深意重啊……
沈瑾瑜讽刺的一笑,“这说法诓一般人是可行的,眼下遭殃的是纳兰家,下一个就该到袁家了,皇上以替我表妹报仇为由,做的却是安他祁家天下的大事,这算盘打得……”
何止够响亮?
他笑而不语,摇头再摇头。
天下人都叹祁云澈痴情,他表妹算什么?
红颜祸水?
如何让他沈家咽得下这口气?哪怕享尽一切法子,都要把汐瑶的尸身要回去安葬!
早就料想此行不易,沈瑾瑜不急,喝着茶闲闲道,“我来便是打个照面,莫以为云王府的五行阵天下无敌,若皇上实在不允,我只好飞鸽传书,让京城里的人动手了。。6zzw。”
颜莫歌挑了挑眉,眼中精光毕露,“你敢同皇上抢人?”
“不是我沈家上上下下都不想活。”
听出他话里暗暗威胁的意思,沈瑾瑜更加淡然,“早就凉透的尸身一具,早些让她入土为安不好么?再者……”
话停在此处,为他命薄的表妹唏嘘了声,继而嗤笑,“汐瑶人都不在了,做这些还有何用?”
此言一毕,颜莫歌眼底渗出一抹狠厉,面上仍是笑的,笑谈风生般自若,道,“沈瑾瑜,你上这忘忧山来,若非澈哥命我好生款待,将你晾着你又能如何?你若不想沈家在你手上玩完儿,最好回去劝劝沈禄那不识好歹的老头,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慕汐瑶不姓‘沈’,与你沈家更不得太多关系,想要搭上整个沈家,你大可派人去云王府把那一副尸身带走,因此遭逢了灭顶之灾,别怨我没提醒过你!”
起身来,他一拂清袖,正准备走,却听沈瑾瑜不轻不重的笑语,“假使吾皇实在要为此灭我沈家满门,落下个暴君之名,倒是我沈家的能耐了。”
颜莫歌侧身向他睨去,当真动了杀心!
沈瑾瑜再道,“后宫佳丽三千,如花美眷无数,逢三年便要选秀,我表妹一介废后,何德何能?”
“慕汐瑶是个废后,更不配做大祁的皇后,不过——”
讲到此,连颜莫歌都满面嘲讽,“说来也是稀奇,你表妹确实没什么能耐,倒把祁云澈迷得神魂颠倒,本公子虽不屑,可好歹记得他没赠过她一纸休书,她生,人是他的,她死,尸是他的,哪怕她是缕魂,想要魂飞魄散,也得问祁云澈可不可!”
“颜兄,你当真言重了。”
沈瑾瑜还是今日才了,他那性子懦弱的表妹这般得皇上重视。
想起家中时时怒火冲天的老祖父,人活一口气,就算是赔上整个沈家……那就赔上罢……
止住思绪,他轻佻一语,“听颜兄一说,莫非皇上做这些有违天理之事,都是为了百年后能与我表妹合葬不成?”
宫里美人何其多?
随便抓一把来调教,饶是粉乔都能做淑妃,一个废后而已,
一掌拍响棋盘,盘中棋子被震得向四方溅落,颜莫歌大笑,“还真让你说中了,你表妹真是何德何能!”
撂下一语,他走得干脆。
沈瑾瑜僵坐在亭中,半响才是有所反应。
寻望向身旁的魅妆,他问,“为了同表妹合葬?”
魅妆同是一脸迷惑,不确定道,“好像是的吧……”
这皇帝……疯了不成?
……
纳兰一族枉为开国功臣,结党营私,徇私枉法,以至朝中上下贪污成风,置百姓于不顾,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今,证据确凿。
落日前,一道圣旨下。
纳兰家在朝为官者皆连降***,十年内不与重用,其下牵连官员押入大牢,为首的纳兰鹤被削其爵位,软禁大理寺,回京后交由三贤王与两相共同审理此案。
至于那位还在赶来东都途中的皇太后,圣旨上只言片语未提。
光是这一道圣旨,从今往后,京城三大望族只余其二,再无纳兰鼎足。
九月圣驾回京,三贤王祁明夏偕同两相立刻开始彻查审理,前后历时数月,直至年末,京城以至地方,涉嫌官员多达千余人。
此,为云昭七年举国轰动最大案!任凭纳兰岚操碎心,也没能力挽狂澜。
……
转眼已入年末。
夜里异常冷,却又不似往日有凛冽的寒风肆虐,平静得叫人心神难安。
这天,是慕汐瑶的冥寿之日。
要是放在天烨年间,这天还是千秋节,皇上的生辰,曾经因为此,慕汐瑶得尽天下隆宠。
看啊,慕家两代忠烈,慕汐瑶沾了皇家的恩泽,皇上为她指婚,将自己的七儿子匹配与她,莫大的殊荣。
这千秋节到了云昭年间便没有了。
无人晓得祁云澈的生辰是何时,晓得的人,也不会想要与他庆贺一番。
曾经那个女人在世时,只有她傻傻的问过,他笑而不答,她便壮着胆子打趣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且还是块万年被冰封住的石头,否则,这人的表情何以会那样少?
后,她又善心大发,将自己的生辰分了一半与他,扬言如此每年到了这时候便可一道乐和,两全其美。
只如今慕汐瑶已死,同她有关的都变成了伤。
琅沁阁内,粉乔哄得念儿睡了,便坐在外院的石椅上饮酒。
月色分外的美丽,清冷的白芒仿佛将世间一切都笼罩住了,薄薄的一层银光,染得视线里的所有都变得几分模糊。
这样冷的天,这样恍惚的夜,用来回忆往昔,彻底伤怀,再合适不过。
正是她半醉半醒间,白鸢自阁外走进,神色颇沉肃,“清未宫来报,慕容嫣怕是熬不过今夜。”
倒酒的动作一顿,粉乔瞬间醒然,问,“可派人去太极殿了?”
白鸢回禀道,“不知,不过我看来报信的小太监还跪在外头,浑身都在打颤,怕是没那胆子去太极殿的。”
粉乔点点头,思索了片刻,道,“今日是姑娘的冥寿,七爷定不好过,让白蕊跑一趟,先告诉鬼大人吧。”
随后她起了身,面上晃过一丝狠戾,“走,我们去清未宫瞧瞧。”
……
走进清未宫,浓重的药味混着一股说不出的腥腐气息,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