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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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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儿。

    原来,下午班超抄录六安侯刘盱写给汉明帝的奏章,言欲再休窦氏妻(注:即窦融的长子窦穆之女),重新娶回原妻,并在奏章上历数窦穆罪状。汉明帝对这份奏章未批一字,显然也感到超级无聊。班超在抄录时心里有气,便不屑地脱口而出,“既知罪状,当初何故娶之?”

    本来,室内众书佣各忙的,无人理会他没头没尾的话儿。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结果尹敏恰好到厅堂,闻其言便将其叫到轩内,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尹敏是长者,且与先父班彪交情深厚,自然将班超当成自己的子侄看护,训斥完还严命他凡事要谨言慎行,勿生事端!

    班超说完并大骂了一顿尹敏,心里的气才稍顺了些。慕容越年小不懂事,也跟着愤愤不平。可芙蓉却并没有安慰他,而是轻言细语地道:

    “吾原在老夫人身边侍候,曾听老夫人与师母说过旧事。尹公乃公子先人挚友故交,是爱惜公子故才巧为掩饰也。公子不该当众议论王侯,此是大罪也。如尹公果真是小人,彼当向薛大人举发公子议论王候之罪。果如此,公子必受罪罚。可彼未举发,却背后教之,公子是错怪尹大人矣!”

    班超自是不愚,未等芙蓉说完,他早已醒悟,便后悔不迭,“姊姊所言极是,吾今日错怪尹大人也,明日当悄然赔罪!”从此,班超有心事最愿意与芙蓉说,两人很是交心。芙蓉则象姊姊爱惜弟弟一样,细心照料一切。到后来,班超做了错事,甚至怕芙蓉知道会“开导”他。

    在前院,芙蓉是管家,她听命于芙蓉,二女将前院拾掇得井井有条。芙蓉总是管着班超,而慕容越却不一样,班超即使做了错事,她一定替班超遮掩着。慕容越年轻好动,喜欢跟着三人习武,老夫人将其带到雒阳,她便知自己迟早是他的人,她一点不急。

    过了一段时间,夜玉和雁旋悄悄询问,芙蓉羞涩地摇了摇头。“公子班氏后人,洁身自好。不……过,也……快了……师母,少夫人,婢无能也,此事急不得……”芙蓉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似的,两个盛年孤身男女同处一室,竟然什么事也没发生,这让芙蓉很受打击。

    “汝是过来人,可点拨于他……彼不会身体有恙吧?”

    雁旋是长嫂,她带着不满询问芙蓉,芙蓉想都未想,绯红着脸摇了摇头。班超体格健壮,生命力旺盛,天赋超群,每天早晨身体的变化,芙蓉是贴身侍婢,自然尽收眼底,怎么可能有问题?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传宗接代,是首要大事。女人从来心事多,从五陵原仓皇逃出,现在已经在雒阳安定下来,她们便密谋着,要尽快给班老二娶一房媳妇,好给老夫人多添子孙。

    难道是嫌弃芙蓉年长?还是嫌慕容越姿色不够?在樊儇的默许下,和雁旋密谋一顿,夜玉便又到窦府串了一趟门。回来时,车上便多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丽少女。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窦府窦夫人的贴身丫鬟秦小宛。

    原来,班家从安陵邑搬至雒阳城下西洛大街后,虞四月驾着马车,樊儇和夜玉曾多次到窦府问安。每逢节日,也都是在窦府陪窦大人夫妇和公主一起过节。此时的窦融已经病入膏肓,迈步都要困难。班家和权家两族内眷不时来问候、看望,让老人的心里感觉很温暖。

    “祖父,汝还好吗?能听见吾说话么?”窦融时常处于痴呆状态中,连来看望他的是谁都不认识。只有班超来时,胡乱一通叫,他每一次必然会清醒一段时间。

    老人抓住班超的手,咳嗽了半天,颤颤巍巍地吐出一口浓痰,只能无力地挂在嘴上。侍婢不是用绢擦,而是用小嘴将他下巴上的痰舔净,再吐进盂内。

第二十章 嫁狗随狗() 
“祖父完蛋了……‘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我苟种之,如神用之,举事如神,唯王之门。’超儿记住祖父的话,待……时……而……动……”

    说来也神了,每次只要是班超来,窦融总会清醒那么一会,总会说一些叮嘱甚至教训班超的话儿。而话一说完,不一会又会进入痴呆状态,浑浊的双目无神地望着远方,似一个心地清静的孩童一般。

    人老了真可怕啊,曾经威风八面、顶天立地的河西大将军,此时已经垂垂老矣!班超只好抓着他的手,心里戚然,鼻子发酸,尽可能多陪伴他一会。

    后来,窦夫人和公主也亲自来班府回访、慰问过一次,见班府仅有侍婢数人,当时就提出要赠送几个上好的丫鬟让班府以壮门面。但樊儇自觉家道艰难,家里侍婢小厮够用了,且都是从五陵原乡下带来的,根本养不起那些娇生惯养的大户美婢,因此便婉拒了。此次是带着阴谋串门,夜玉说出原由,窦夫人自然当即就应允了。

    “当初超儿在我府上小住数日,家中侍婢他一人都未曾动过,真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好男儿。可他一走,侍婢小宛却患上了单相思,寻死觅活的。这丫头纯着呢,至今还是个处子,不如就将她送与汝吧。”

    窦夫人看着羞成一团的秦小宛说完,已经忍不住和公主一起笑将起来。

    夜玉闻知这趣事,也吃吃地笑了。细看一下,只见秦小宛虽非绝顶丽人,然也是娇娇滴滴、悲悲戚戚的小可人儿。夜玉心里已自怜爱几分,自然满意了。倒是在一旁忙碌着的秦小宛并未听清“超儿”两字,见窦夫人和公主要将她送人,小丫头撅着嘴,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心里愤慨可又不敢反抗,眉眼间幽怨不已、悲愤欲绝的样儿。

    但等到了班府下车后,见大门楣上大书龙飞凤舞的“班宅”二个大字,在车内还泪眼涟涟的呢,瞬间便又喜上眉梢。这可是大文豪班固的手笔,自然气势非凡。秦小宛恰似久别归来一般,未进宅院,先手扶拴马石,竟然流出了高兴的泪水。

    “天杀的班老二,汝够狠……可不还是没甩掉我?现在更甭想甩掉吾了。汝等着,看吾怎么收拾汝……”秦小宛任泪水长流,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便咬着牙,心里还暗暗发狠道。当然这泪水又与坐在车内时迥然不同,这回是惊喜所至。

    “又是一个痴人,真是物以类分!”

    夜玉看在眼里,心中爱怜不已。将秦小宛抱在怀中安慰一顿,等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才将她带到后堂,拜见了樊儇。

    “阿母……”秦小宛倒身伏地长拜,和当年雁旋仓皇入班府时一样,没敬称老夫人,叫出的却是一声阿母,又再拜,更是情难自抑,低声啜泣起来。秦小宛来头大,是窦老夫人赏来给班超做妾的,她很有心机,进门一声阿母,已经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令众婢震惊不已。芙蓉脸上风平浪静,可慕容越却咬着牙,不屑地看着来自侯府的秦小宛。

    樊儇心里暗暗称奇,便扶起她抹掉眼泪,才上下瞅瞅。这般人才,自然也分外满意。

    于是,秦小宛便也成了二公子班超的贴身侍婢。侍婢也是分等级的,贴身侍婢是高级侍婢,晚上是可以随时侍寝的,如果能替主人生下个一男半女,一般都能成为小妾。

    况且秦小宛刚进门便称老夫人为阿母,窦夫人和公主选择她送给班府,其身份是摆明了的。只不过,两汉时代礼法制度有严格规定,良贱不通婚,小妾的身份是终生的,即便正位空虚,即便男主人宠爱,小妾也永远成不了正房。

    班超骑着赤萧神气地刚从兰台下班回来,一进院见到秦小宛正和芙蓉在暮色中闲话,便兴奋地从车辕上跃下,拉着她的小手,高兴地摇晃着,还逗了她几句。

    “哟小不点,不陪着窦老夫人和公主,到处乱窜,躲在这与芙蓉侃空,公主怪罪下来,汝又得哭鼻子!”

    “老夫人、公主又没来,能怪罪什么。”小宛被他捏着手,小脸彤红,胸口嘣嘣跳,嗫嚅着道。

    “没来?这么说,老夫人不要汝了吧?或者是被公主赶出来了?正好,汝这么厉害的臭丫头,公主那么严厉,怎么受得了汝,不过班家不嫌弃,汝干脆留在班宅算了。吾虽为书佣,到底也是在兰台给朝廷当差,汝给吾当个书童吧?”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公子留吾或不留吾,小婢都得留下……”

    这秦小宛分明是骂人于无形,在报一箭之仇,一边的芙蓉捂着嘴偷笑,慕容越却虎着脸,怒视着秦小宛。

    秦小宛与他一见如故,自然嘴也不饶人。见过了虞四月和班固,又和班超斗了一番嘴。班超原以为是窦夫人过府来闲话呢,等到秦小宛跟在芙蓉、慕容越身后一齐进房,他竟然吓了一跳。

    “汝……跟着吾干什么?别动手动脚,快回去,让人看见不好,班超可是读书人……”

    “看见怕什么?再说,汝身上就那几样东西,吾什么都看过?吾身子公子又不是没看过,那天晚上吾压根没睡着。”秦小宛看一眼芙蓉和慕容越,故意说道。一旁的芙蓉和慕容越则惊讶地、甚至带着一丝不解地看着班超,让班超有百嘴难辩之感。

    大户人家的贴身侍婢为主人或客人侍寝,不似什么新鲜事,芙蓉在冯垦府上什么没见过?班超曾在窦府住过一段时间,此时她和慕容越已经认定秦小宛肯定与班超有过瓜葛。真是能装,既然能与小宛这样,干吗对吾无动于衷?

    二婢的心理班超一清二楚,他知道秦小宛是故意这样说,显出自己不同凡响。于是,赶紧似图洗白自己,“小宛,汝竟然装睡……汝二人切勿乱猜,吾班老二一身清白……”又对小宛恳求道,“小姑奶奶,汝能否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非礼勿视,那天我可真的没偷看……求汝快出去,让嫂嫂看到会耻笑我的。”

    “公子就那么怕大少夫人?婢儿是主父身边的人,不跟着主人,嫂嫂反倒该笑话我了……”秦小宛这话让班超更是惊讶,她不是叫雁旋为少夫人,而是直呼嫂嫂。

    秦小宛先入为主,让班超心里不爽,“汝别吓吾,汝不能叫嫂嫂,应称大少夫人。对了,何来婢子、主人?难道……”

    慕容越轻声哼了一声,不屑地扭过头。可芙蓉贤惠,心里虽然也一万个不满意,但见他一脸疑问,还是帮着揭开谜底,“汝也真笨,小宛乃主父婢也!”

    公开场合,芙蓉一直称呼班超为公子。可今天当着秦小宛的面,她突然以“汝”和“主父”称呼班超,那可是只有小妾才有资格称呼的。

第二十一章 素狼一只() 
只到此时,班超才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不管他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秦小宛已经是班府的人,说得更明白一点,已经是他班超身边的人了。想到这里,脸竟然红了起来,再也不敢看三婢的眼睛。

    “公子脸红什么?婢子是公子的人,想看就尽管看哪……”秦小宛在报仇,故意穷追猛打。

    班超词穷,就是啊,没看人家汝脸红什么?甫一照面,斗嘴中班超就落了下风,赶紧不敢再多惹她了。一边的芙蓉和慕容越目光中似是在责怪他嘴笨,就差出马帮腔了,这更让班超无地自容。

    倒是秦小宛半年不见,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见到班超,落落大方的先恭恭敬敬地调理他一顿,然后才躬身万福,行婢子见主人礼。可谓不卑不亢,不亲不疏,不远不近,话语中还绵里藏针,态度倒是矜持开了。

    班府有三院,班超住前院,马厩、车库俱在前院。班固住中院,中院最大,厨房、客厅和全家的起居俱在中院,接待贵客自然也是在中院。后院较小,夜玉和虞四月住后院厢房,樊儇住正房,寒菸来住时便住在正房陪着老夫人。秦小宛来了后,便也住在前院,与芙蓉、慕容越睡在下头房榻上。

    当天正好班驺、班秉也回来了,他们又到河西押了一趟镖,返回雒阳后,小鱼儿让二人带回一大包大秦和安息的水晶(注:即玻璃)首饰、灯罩、镜子、小儿玩具、西域脂玉镯等宝贝。

    班家穷困,连当家的少夫人雁旋平常都粗布麻襦,仅有的几件首饰还是窦夫人和公主硬赏的,这些宝贝众人平常更难见到。老夫人和夜玉都出身前汉世族大户,她们可是识货。水晶就不说了,稀有而珍贵,尤其是这十几付脂玉手镯,并非上等玉,但那一只怕也要几千钱至上万钱。

    夜玉皱着眉头,看着班秉、班驺问道,“果为出镖所得?”

    班秉老成,庄重地点点头,做出肯定的回答。班驺则眉飞色舞地道,“师祖母,这趟镖吾打跑几拨沙匪,这是吾主母小鱼儿赏的……”

    既然是赏的,两位老人也不再反对。雁旋是当家人,她负责分配,全家所有女眷一人分了一付。侍婢中,仅有芙蓉、金杏、慕容越和秦小宛四人,也一人分得了一付水晶耳坠和一只西域脂玉手镯。班固房中,除金杏外,另两婢虽然都与主父班固有染,但雁旋分配首饰时,却没有她们的份儿。

    班超自是不愚,用屁股想他也明白,这肯定是师母和嫂嫂出的馊瘪主意。金杏身份是公开的,已经是兄长班固小妾,而另三人将来分明是要给他班超当小妾的。这可非同小可,班府婢女丫鬟们都羡慕得红了眼,有的悄悄抹了眼泪,她们都眼巴巴地盯着班府这两个公子呢。

    班家虽然仍然落泊,可家风好,从前汉起即有口皆碑。这两个公子一个是雒阳大儒,已经位居兰台郎官之列,成为皇帝近臣。一个是忠厚沉稳可靠,且勇冠天下,迟早会出人头地。做侍婢的,能成为这两个公子身边人,一辈子也就有了依靠。

    最起码,班府仁义,平时从不欺凌下人,买卖、送人、甚至打死侍婢的惨事,更不会发生。

    两汉时代,按照汉《二年律》,妻是法定的,受法律或礼制保护。妻与夫享受同等权限,地位完全一样。如国家同样要给妻授田,休妻则要受礼制“七去”之限(注:即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窃盗),且妻也有权休夫。而丈夫如杀死正妻,则会被官府判处死刑。

    而妾和婢就没有这样的社会地位了,妾与婢地位同等或略高,可以买卖、送人。世家大族杀死犯错的小妾或侍婢,即便告官,有意者仅“徒一年”,无意者仅“罚金四两。“徒一年”的判决已经够低了,但仍可以用钱赎,都不用坐牢的。

    晚上班超和班驺、班秉、慕容越习武一直磨蹭至深夜,秦小宛和芙蓉就在一边一直陪着。不管是徒手还是器械,一般都是班秉、班驺二人与班超对打,有时甚至再加上慕容越,结果也全是班超赢。

    所谓近墨者赤,慕容越生性好动,长期跟随班超,竟然也会点拳脚器械,而班超三人也乐意教习她。一来二往,在班家众婢中,只有慕容越虽然属于花拳绣腿,也算有一些刀枪功夫。

    只到夜深时班驺、班秉在厢房睡下了,班超才进屋睡觉。进入室内,洗漱完倒在榻上,不一会就鼾声如雷。秦小宛侍候他睡下,便退出门帘外,回到自己的下头房。房内靠北面墙是她和芙蓉、慕容越的大卧榻,烛光未熄。这可是她的初夜,她倍觉珍重。先坐木桶沐浴,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得香喷喷的,然后才卧于榻上,与芙蓉、慕容越睡在一起。

    这是秦小宛在班宅的第一晚,两室只隔门上竹帘。慕容越早已进入梦乡,而芙蓉知道小宛心事,便也悄然睡下了,闭着眼睛在看小宛做着无用功。秦小宛灭掉蜡烛上榻时,心里还有点忐忑或期盼呢,可上头室内分明已传出班超如雷的鼾声。

    “看汝能撑多久……能能耐一辈子不动吾,未必不会有求吾时?”秦小宛眼泪哗哗地流,咬着银牙恨恨地想。

    在窦府时,侍婢、仆妇有数百人。或有贵客来临,陪寝的婢女多数会被客人折腾得一夜无眠。遇到狠主儿,侍婢们往往会被蹂躏得躺倒两三天都缓不过来。有些有异趣的贵客,甚至会利诱、甚至哀求侍婢们露出笑颜,或展现闺房奇技。她常常听姊妹们讲这些事,心里对男人是充满恐惧。男人都是狼,狼是会吃肉的,这是本性。

    而她们这些侍婢命贱,就是一块鲜美诱人的小鹿肉,天生就是让男人吃的。

    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读过圣贤书。先是阿母早逝,后又家道破落了,才落得被卖身为奴。这两年窦府的客人中动她心思的人不少,但幸好窦夫人、沘阳公主疼爱她、护着她,才让她虽为婢女却也锦衣玉食。

    来到班府,她有一股回家了的感觉。她挖空心思来班家,就是看上了木讷寡言的班二公子。她更不相信魁伟威猛的班家老二,会是一只不吃肉的狼。天底下有这样的狼么,除非他是傻子,她绝不相信。

    第二天,夜玉从芙蓉处得知前院竟然一夜无事,美艳鲜嫩的秦小宛竟然也无所作为,便和樊儇真的愁开了。这混小子自小便酷爱舞刀弄剑,莫非真的不识人伦,这可怎么好。

第二十二章 班昭牵线() 
两个从五陵原时便一直跟在身边的侍婢和一个侯门美婢就摆在嘴边,这小子愣是不动心。不孝有三,不娶无子为大不孝。传宗接代乃是人生第一要务啊,这让阿母樊儇、师母夜玉、嫂嫂雁旋愁上心头。

    “阿母,师母,不怪二弟。怪吾这个做嫂子的……”

    雁旋身为嫂子,自然更是痛心疾首。班府落难五陵原,那是一段辛酸、落泊的岁月。兄弟二人,班固以书斋为伴,到雒阳后已经位居郎官。可弟弟班超却一肩担起养家之职,而立之年,却连一房象样的媳妇都没娶上。

    三人当年在觻得城是童年伙伴,现在兄长都有两个孩子了,可弟班超还是孤家寡人一个,雁旋心里戚然,颇不是滋味。她总觉得二弟弄成今天这样,是自己这个做嫂子的没尽到心,便下决心要给班超说一房能让他动心的媳妇。

    于是,她挖空心思,四处打听,给班超介绍了几家闺女。让她伤心的是,她好心好意介绍的女子,班超却一个都看不上,这纳采早就准备好了,自然愣是一家也送不出去。“莫名其妙,汝欲累死吾耶?莫非欲娶九天仙女?”

    雁旋有点恼,她连着介绍的几个女子,都是大家族的女公子,最不济的也是商贾之家的女公子。长相、人品都不错,家世自然也都强过班家。可班超毫无兴趣,这一下让家里的几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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