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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早朝食后,淳于蓟留下四名女国国兵负责看护战马,他带着后军小队在濡洄加使团的向导下,乘牦牛起行,顺着河滩向山口进发。
昆仑山下气候变化极快,八九月份汉使团在皮山州大战石亀时,秋季的沙漠上还热浪滚滚。仅仅两月后,严酷的寒冷便降临绿洲。河道遍布卵石,大的有车**小,可见千万年前这里水量是多么大。冬季的小河水量变小,河面已经结上厚冰,曾经湍急的河流已经变成一条冰河。河道冰面上的积雪时深时浅,浅的地段也有半腰深,深的地段有丈余深,连牦牛都行走困难,一旦陷进去便很难脱身,可谓凶险万分。
这条小河源自巍峨的昆仑山上,出山口后便直接扭头北上进入沙漠戈壁。这里河心地势平坦,到了昆仑山脚下的大山口,能偶尔看到河边石壁上的岩画(注:即今桑株岩画,已成为重要文化遗存),那都是远古时代游牧民族的杰作,狩猎与游牧的场景栩栩如生。
“进入此山口内便有涧道可通向山上,这条古道也是古代商道,是进出葱岭、昆仑通路之一!”右千骑侯濡洄加望着厚雪覆盖的大山涧道。
淳于蓟道,“女国屡屡侵扰山南各国,便是通过此条古道进出昆仑山?”
“不不不——”濡洄加自豪地摇首道,“昆仑神山幽秘莫测,峡谷、山涧众多,吾国兵可从任何一条山涧下山。而昆仑南北,商道大的有四条,东部有两条,一自渠勒国顺河道(注:即今克里雅河)峡谷进山,一自此处顺河道(注:即今桑株河)峡谷进山。西部也有两条,一自西夜国顺峡谷进山(注:即今叶城至阿里219国道线),一自桢中国顺峡谷进山(注:即今314国道线)。东边这两条商道,险峻难行,驼队只是勉强可行!”
昆仑山是中国的母亲山,是万山之祖,是中华文明的源头。在遥远的两汉时代甚至更遥远的数千年甚至万年前,西部的西夜国呼犍谷城至蒲犁谷城、桢中国桢中城至蒲犁谷城这两条商道,主要是沟通葱岭东西,是越过葱岭进入葱岭以西各国的南部通道。纪蒿麾下的昆仑市尉府、西夜国呼犍谷市尉府控制的商道,便是西夜国呼犍谷城至蒲犁国城这条线。
而东部沟通西域和昆仑山高原之上的通道(注:即今通向西藏腹地阿里等地区的通道),则主要东部这两条线。
第二十五章 冷节遗芳()
两千年后的今天,已经荒芜的东部这两条线,也有过辉煌的历史。一条是从今天新疆于田县的普鲁村翻越硫磺大阪和克里雅山口,到达西藏的改则地区。另一条便是桑株古道,从今日新疆皮山县的桑株乡翻越桑株达阪到达三十里营房,然后便可进入西藏和印度。
在中国现代史上,这条桑株古道还是一条英雄路!
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五年,先后有一千三百余驮工,使用驮马一千五百余头,通过这条印新国际运输线,辗转五个国家和地区,行程两万多公里,徒步翻越喜马拉雅—喀喇昆仑山脉的1059公里驿道,人畜伤亡十分之一,将大量抗战紧缺物资运进了新疆和关内,其中有一部分运给了驻扎在兰州的八路军第十八集团军。在中国近代史和抗日战争史上,这次最为悲壮的新藏高原人力运输,已经永远载入了史册。从此以后,这条横跨喜马拉雅山和喀喇昆仑山脉的古驮道,便再也没有走过驮队,慢慢湮没在漫天飞雪和历史尘埃之中。
从春秋战国至两汉时代是中华文明走向成熟的重要时期,那时没有进藏公路和汽车飞机等现代交通工具,当时这条原始的河谷商道仅有山上的女国牧民与少数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商旅驼队能够行走,在山北各国各部族眼里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即便是商队行走在这条雪山古道之上也是九死一生。一年复一年,峡谷内、河道边留下了不知什么年代的累累白骨。
冬季的桑株古道更是人类禁区,即便商队也不敢在冬季贸然顺着河谷古道进山。冬季大雪封山河水封冻,积雪铺满河道冰面,有的路段深达数丈深,便是一条令人望而生畏的死亡之路。顺着河谷边的栈道行走,一旦滑下往往会被雪掩埋,倘若遇上两侧崖上发生大雪崩人畜则更难生存下来。夏季河水奔腾咆哮一泄千里,河谷中的商道即便无山洪,险绝地段也只能行走在河边栈道之上,商旅人马一旦掉到河水中即便不会淹亡,也会被翻卷的洪水摔烂、撒碎、必死无疑。
濡洄加按照淳于蓟的命令,带领众刑卒踏着厚厚的积雪进入宽大的山口(注:即今康克尔乡),山口内外是丛林茂密、水草丰沛的优良牧场(注:二千年岁月悠悠,今日此地已成贫瘠和干燥之地)。山涧内和两侧的高山,都被皑皑积雪覆盖着,气温虽然很低但景象奇异。
可稍往里走河道变得越来越窄,便渐渐露出令人生畏的本性。两侧尽是高耸的群山,濡洄加和他的随从都骑在白色的牦牛上,带着汉使团悠闲地踏着河边积雪覆盖的乱石滩进入峡谷深处。这里河滩多长有芦苇和胡柳丛,河道外则是高山,山坡上都是光秃秃的崖壁,上面盖着白色的积雪,队伍行进速度只好慢了下来。
慢慢的河滩没有了,驼队只能顺着河谷两侧的石头栈道小心前行。有的地段河道两侧尽是悬崖峭壁,便只能跟着女国国兵从河道冰面上的积雪间行走。牦牛们兢兢业业,它们能拱开积雪,在深厚的积雪中踏出一条雪巷,令人叫绝。越过悬崖路段后再爬上河谷边乱石垒起的栈道上行。
栈道狭窄,十分凶险,淳于蓟问,“栈道是何人所修?”
“此道乃吾女国始祖西王母陛下所建。”濡洄加自豪地道,“当年,葱岭左右、昆仑南北均为西王母羌国所有,为让山上白盐、黄金能运下山、山下栗米能运上山,始祖发人力,用河谷中卵石堆砌成栈道,一年四季,马驼、牦牛均能行走。羌国分为数十个小国后,千百年来,栈道无人修缮,才变成今天这般模样!”
天气太冷,河道边、栈道上,不时能见到小动物被摔下山崖冻僵的尸首。
而濡洄加或许是担忧女国的安危,他手下的国兵们在前带路,走的飞快。汉使团众将已经感觉气喘胸闷,同样是害怕女国有危,于是便没有提醒濡洄加放慢行军速度。
牦牛善走山路,很多人不能行走的险绝路段它们都行走自如。小姑与寡妇最自在,它们稳稳地坐在牦牛上,舒舒服服地一路大睡着。汉使团这十余人,都是杀人越货、体魄超强之辈。进山之后的前几天,他们生龙活虎行进速度极快。
这天晚上歇在河滩边一个草甸内,草甸均为厚厚的积雪覆盖。仍然有几只山羊拱开积雪,啃食下面的枯草。牦牛不怕冷,宿营时,牦牛们便自发地拱开草甸上半人深的厚厚积雪,啃食雪下的枯草。
最令人惊奇的是,它们能隔着厚厚的积雪知道什么地方下面枯草多,领头牦牛在雪地上走上一小圈便总能找到最佳进食处,其它牦牛便会一起来拱开积雪进食。濡洄加与他的女国国兵们也不怕冷,宿营不久,他们便砸开河面厚厚的冰层,于是更奇异的一幕迅速出现。
这里高度还不高,因此河面较宽,河道两边都有一片平坦草甸,有五户牧民人家在这里越冬。汉使团到来时,八九名男牧民主动走过来帮助扎营,然后帮着女国的国兵们捕鱼。冰面下河水较深,砸开冰窟隆后无数不知名的小鱼儿便密密匝匝地聚集到小小的洞口换气。这些鱼儿不怕人,牧民们伸进篓子就能舀上满满一篓。舀上十几篓,再要舀时,无数的鱼儿已经与河水一起被重新冻成了冰层。
众人高高兴兴地开始烤冰鱼,哺食十分丰富。最开心的是寡妇与小姑,二犬吃得肚子滚圆,消食的招儿更是奇葩得很。它们不停地冲到丈余高的雪崖顶上然后轰隆一声摔下,身体重重地摔在崖下积雪上,然后爬上去再摔,乐此不疲。
晚上问题来了。
哺食时,七名盛装的年轻妇女走进汉使团营地,她们送来了热乎乎的奶茶、奶酒、乳酷,款待远来的贵客。与男牧民一样,她的脸庞被寒风吹得红红的,皮肤较为粗糙,年龄最大的不过四十多岁,年龄最小的只有十四五岁。这是些贫苦的底层牧民,女牧民虽然没有于阗胡姬们那样鲜嫩、那样千娇百媚,但在这个生命绝地,她们依然如美丽的沙蒿花儿,让这个严酷的冰雪世界多了一丝温情,多了一份盼头,多了一份绮丽的色彩。
忙碌完归去时,她们面向淳于蓟和众将站成一排,深深鞠躬万福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见淳于蓟没有表示,濡洄加主动走到淳于蓟身边附耳道,“求汝了,大使。牧民长居深山,很少见到山外贵客。贵客来临,是部族的节日,是上天为强壮山民部族而派来的使者,莫伤了女人的心哪……”
淳于蓟这才知道濡洄加和周令在山下说的话,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入乡随俗,他只能无奈地向现实低头,于是便对濡洄加道,“从国兵与众将中,选七人去吧……”于是,队率谢檀等七名刑卒成了进入昆仑后的第一批幸运者。
夜里几十只灰狼与两只棕熊围着营地转悠了一夜,晶莹的绿光光柱也围着营地转了一夜,但小姑与寡妇懒得理会它们,众兽到底未敢进攻。尤其是那两只棕熊,它们竟然不冬眠,坐在离小姑、寡妇十几丈的一块崖下就这么与二犬和平相处,只到天明前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接下来几天,汉使团已经慢慢习惯了河道行军,濡洄加便进一步加快了速度。
牦牛素有“高原之舟”美称,爬山涉水,急流险滩,陡坡险路,雪山沼泽,它们胜似闲庭信步。河滩越来越高,山路越来越险,最难的是无数险峻处,两侧悬崖笔直,河道冰面陡滑难行,白色牦牛一点不憷,走在栈道上悠然自若。汉使团的刑卒们有时走累了,会骑着高大的牦牛悠然自若!
但随着高度越来越高,气温也越来越低,比山下要冷了几倍。刑卒们行进中穿着厚厚的羊皮胡服还是感到出奇的寒冷。这不是山下那一般的冷,这是令人生畏的如火烫一般的冷。从第三天开始,河滩上和峡谷两边的峭壁间,北山羊开始多起来。小姑与寡妇二犬到底是猎犬,行军太无聊,二犬不时箭一样的冲出,它们能轻松地抓获憨态可掬的北山羊调戏一番。
这天宿营时,它们的玩性仍不减。河道右侧是一小块草甸,四五只山羊正拱开雪啃食雪下的枯草。二犬一时玩性顿起,飕地窜出,北山羊无处躲藏,逃跑不及,知道跑不掉,干脆不跑了。驼队不缺食物,猎获十几只山羊后,国兵们不再要猎物。小姑与寡妇很享受山羊们惊惶失措的模样,吓唬一顿便全部放生。
晚上驼队住在了半山腰之上的一个山谷中,气温陡降,双手、脚底针刺般地疼。遥远处那高矗入云的雪大坂(注:即桑株达坂,海拔五千五百多米)已隐隐可见,刑卒们被冻得瑟瑟发抖,连搭帐蓬的劲儿都没有了。但女国的国兵们却迎着寒风,快速搭好帐蓬,并打火点燃柴火。
刑卒们挤在帐蓬里,围着篝火而坐。虽然点燃了篝火,帐蓬内却丝毫没有一点热量。幸好山谷中有三户牧民在这里过冬,五六名男牧民与四个女人拿过来奶酒、防冻兽膏御寒。
淳于蓟与众将全都挤在大帐内烤着火,“军侯,汝面色蜡黄,嘴唇乌黑,快躺下歇息……”淳于蓟头很沉,心里十分难受,嗓子眼里阵阵有恶心呕吐感。他强忍着,这才刚刚进山,无论如何自己也不能先倒下。蒙榆、周令老巢在鄯善国,他们对昆仑雪山之诡异凶险仅有耳闻,此时也与众刑卒一样胸闷不已,痛苦异常。
第二十六章 生死边缘()
看着众将忧虑的目光,淳于蓟闭着眼,他不能将自己当年与北地高人呼衍历在崤山大战时曾受过伤的事告诉大家,否则蒙榆与梁宝麟定然会将他送回山下。
但蒙榆还是忧心地道,“军侯,汝是不是受过伤,昆仑山高气少寒冷,吸气困难,气促乏力,果如受过伤便不能硬上,是要出人命的。请军侯放心,末将与梁军侯定率众将帮女国度过危机!”
听了蒙榆的话,淳于蓟半晌未说话。
巍巍昆仑,华夏祖山。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在东夷国跟随叔父淳于恭读《山海经》,“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这些记述曾让童年时的他一直心向往之。
呼衍獗随时可能南下,于阗国内外交困,汉使团正面临自进入西域以来前所未有的困难,稍不小心便有陷入两面作战窘境的可能。不到万不得已,寒菸不会召唤汉使团上昆仑。北匈奴定有使者上山,此行事关重大,若昆仑山一旦有失,呼衍獗即可在汉使团脑门和后背立足,随时可以居高临下、夹击于阗!
他并非不相信蒙榆与梁宝麟,苏毗国状况究竟如何他心里没底,即便他淳于蓟上山了,心也一直提在空中,能不能让苏毗国起死回生他现在并无把握。因此,他拒绝了蒙榆与众将的好意,“寒木兄,吾年少习武,擅长吐纳,习惯几天也就好了,定不会误事!”
天明起来,淳于蓟感觉稍微轻松了些,众人朝食后再度启程。
为了能尽快地适应高原山地,安全地通过险境,从这天开始,濡洄加便不再让汉使团的刑卒们乘牦牛。他的道理很简单,只有自己一步一步走,身体才能慢慢适应,才能攀上矗立在云天之上的昆仑山!
顺着永无止境、在群峰和峡谷内弯弯曲曲的河道,汉使团默默地跟着牦牛们的腚后向上一步一步地挪着。他们已经领教了昆仑山巅那彻骨寒冷的厉害,每个人都用厚厚的青色绒麻夹层布裹住脸,只露着鼻也。既防止雪盲,更防止冻伤面孔。只走了一会,淳于蓟便又头晕难忍,嗓子里阵阵恶心,腋下如针刺般的疼,偶尔会感到一阵阵目眩。
蒙榆、周令、梁宝麟一直紧紧地走在他身旁,淳于蓟却坚持自己走。小姑和寡妇轻松地走在他的身边,不时忧心忡忡地看一眼他。
淳于蓟艰难地挪动着仿佛重达千斤的双腿,每走几步便闭目吐纳,努力调匀呼吸,歇息一下。对长期习武的人而言,吐纳是基本功,练功便是练气,数十年苦练此时终于派上用场。他靠深深的吐纳让身体慢慢适应这高原苦寒气候,坚持靠毅力、靠意志将胸中那翻江倒海、奔涌不息的“急流”深深压抑着,一步步挪了上去!
越往上走,气温越是低。
河道两侧堆满白皑皑的积雪,远处则是高耸入云的雪峰。淳于蓟头晕欲裂,胸口如压着一块巨石,令他喘不过气来。他身边的蒙榆也差不多,这个老沙匪体格强悍,此时嘴唇颜色也变深了些。其余刑卒们也一样,众人默默地走着,已经没有人有心情打趣开玩笑。
这天午后,原本阳光普照的山峦间突然乌云笼罩,狂风嘶吼,仿佛有无数妖魔鬼怪在乱舞。沉沉的乌云翻腾着而来,仿佛要压扁这个冰雪世界。仅仅一刹那间便天昏地暗,令人胆寒。不一会,风暴过后,天又下起了暴雪。一时间,大如车轮的雪球、雪团从空中滚滚飘落,沸沸扬扬,视线瞬间变成了零。
这便是昆仑山上的雪,山下的雪是雪花漫天飞,而昆仑山上雪是大团大团往下倒,无穷无尽,如玩杂戏、魔术的伎人一般,很短时间便让一道道深壑山涧变成雪原,仿佛已经将整个世界深深埋葬。
暴风雪还未完,暴雪未停歇,能将人吹上天的暴风又起。它们嘶鸣着绕着一座座雪峰飞旋,沟壑山涧中则如风巷一般,又将积雪吹得满山飞旋,沸沸扬扬。待暴风终于过去,深壑万涧又再一次显现身影,留下的是两侧令人生畏的陡峭雪崖。
暴风雪中的世界充满死亡气息,暗淡的雪峰间只有他们孤零零地在雪原上挪动着。暴风雪的摧残令刑卒们战战兢兢,但女国的国兵们、牦牛们都依然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雪谷中。终于,濡洄加选择河道左侧一块宽敞的草甸,让梁宝麟的后军小队顶风扎营。
似乎是巍峨昆仑在故意考验他们一般,好不容易扎完营,雪停了,风也突然伫了。眼前是一个无名高山草甸,里面长满荆柳、马莲草和矮树,几个羊群正从崖壁上络绎而下,涌到草甸拱开积雪静静地吃着下面的枯草。
在草甸扎下营,士卒们便欣赏起眼前的弱肉强食世界。这个草甸其实也是一个高山牧场,虽然积雪覆盖,但仍有大量的动物来啃食积雪下面的枯草。在昆仑山巅,象这样的高山牧场和高原冰湖,到处都有。
太阳已经落山,只见暮色之中的草甸上正在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一幕,两只雪狼突然从矮树丛内飕地冲出,追逐并咬住一只小岩羚羊羔,可刚吃了几口,一头巨大的棕熊晃晃悠悠地走过来,赶走灰狼,便独霸猎物。忽然,又有一只巨大的金雕从天而降,便在棕熊眼皮下瞬间将羊羔叼到天上。
气急败坏的棕熊朝天咆哮一阵,或许它是在谩骂泄气,却无可奈何地跟着灰狼走进矮树丛。不远处的羊群对这一切似乎熟视无睹,仍然在不紧不慢地啃食着枯草。一些羊吃饱了,便快速向两侧光秃秃的高山上爬去,它们越爬越高,慢慢不见了踪影。但另一些羊群,又会三三两两地从岩石上跳下,啃食枯草。
濡洄加对屯长宋骞解释说,“将军,此处已在昆仑山上,再翻过前方冰雪大坂便已至山南。山下人至山巅,会气闷血阻,痛苦异常。这里雪下有冰湖,食物充沛。寻常商队需在这里静休几日,慢慢适应气候,然后方可进山。否则,会有生命之危。可女王望眼欲穿,吾等便不能歇息了……”
宋骞是窦氏门客,虽然副使淳于蓟状态很不好,已经时有昏獗之态,完全是靠吐纳在坚持着,但他和使团所有人一样,还不知道昆仑山上厉害,对濡洄加的话丝毫未加怀疑。
淳于蓟头晕目眩,已经有迷离、恍惚之感,他咬紧牙关,坚持令自己清醒着,一步步地挪进帐内。帐内国兵们已经点燃柴火,蒙榆、梁宝麟、周令虽然也有了强烈的高山反应,但他们一步不离淳于蓟身边,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