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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榆这话骂得痛快淋漓,辅国候尉迟仁、宰相私来比、辅国侯瞿罗渥和大都尉休莫广鵛四臣突然做出怪异举动,他们竟然一齐惴惴不安地面向班超跪下!
难道这是自请处罚?淳于蓟与众将惊异地看着这四个大臣!
班超看着四个瑟瑟发抖的于阗国大臣,他深知他们心中的恐惧和忐忑,心里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们便代表贵族,是这个国家的支柱。于阗举国上下恨北匈奴而向往汉朝,这些贵族又因杀过韩融而畏惧大汉报复。班超感到一阵悲哀,不管他们身上有多少污垢,此时不管是国王还是汉使团还是得需要他们。
想到这里,他没有说话,却径直返回内室。淳于蓟和众人看得明白,班超返回堂上时手里分明是提着一大一小两双女靴!
私来比的话让纪蒿气坏了,但初来乍到,她忿然将头扭到一边。忽见班超提着自己的靴子出来,慌乱中刚要伸手去接,班超却寒着脸当众将她和秅娃儿摁坐到胡椅上。纪蒿吓坏了,胸口嘣嘣跳将起来,目光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作什么怪。
却见班超单腿跪地,蹲下高大魁伟的身躯,纪蒿赶紧飕地将一双小脚缩进椅下。班超却不由分说地从椅下捉住那一对小可爱直接拎出椅外。纪蒿反射性地挣扎着,嘴里刚要说“不用”,只见班超目光清冷,如箭一般地斜睨她一眼,吓得她浑身一震再不敢乱动!
他捧起纪蒿琳珑秀气的小脚,先吹了一口气,再细心地替她拂去脚底的灰尘,然后一一穿上足衣理顺,再仔细套上靴子。那一瞬间,他是那么神圣,似乎做这一切是应该的。纪蒿小脸上先是煞白接着飞上红云,脖子、耳朵热得发烫,心里一热,泪珠便不争气地滚滚而落!
她知道汉使并非做的是闺房秘戏,他是在演戏,而她的这双小脚此时便是这出戏的道具。演给于阗国众臣看,看你们还敢不敢替呈于霸求情!
第十三章 恩威并施()
班超为纪蒿穿好靴子,见秅娃儿跃跃欲试一付想逃的样子,便一把薅过她的小脚,也替她穿上靴子,穿完还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再将额头上好看的一绺秀发捋到耳后。他目光坚定,神情庄重,发自内心的慈爱表露无遗!
纪蒿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况且这出戏现在需要她哭,哭得越伤心、越委屈越好,于是她小嘴一咧,似乎无论她自己如何强忍着,海一般深的屈辱忿恨,还是令她双肩颤动着抽泣起来,更多的泪水无声而下,悲伤之状令人断肠!
秅娃儿也一样,她紧紧地抱着纪蒿的左胳膊陪着流泪。自从二祖父死后,在赤地千里的于阗绿洲上,一个浮萍一样卑贱的小乞丐受够了世态炎凉,白眼、欺凌、羞辱、殴打,她何尝被当人看过,何尝受到过如此爱怜,这一幕感动得这个小东西眼泪如雨般滚滚而落!
辅国候尉迟仁等四位大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切。汉使夫人泪水婆娑如梨花带雨,令这些男人心碎,此时此刻,于阗国贵族彻底没有退路了,他们想保呈于霸该是多么可笑。作弄到汉大使夫人头上,只能怪呈于霸自寻死路。呈于霸的罪恶也有他们的一份,现在他们只能求保住自己便是万幸!
班超已站起身,铁青着脸背着手,居高临下冷睨着四位大臣。
短暂的、令人难耐的尴尬后,宰相私来比咬咬牙,“下官愚昧昏盹,现收回陈请,呈于霸按汉律当灭九族!”
“哼,按汉律?”班超却冷笑着看着这四个心口不一的于阗大臣,“果按汉律,该杀的非仅呈于霸一人邪?!”
这话石破天惊,令于阗四位大臣浑身战栗,淳于蓟等将也震惊地看着班超!
只听班超冷冷地道,“永平三年,都末兄弟杀莎车将军君得,汉人剑侠韩融又助大人休莫霸杀都末兄弟,并立休莫霸为于阗国王。后休莫霸战死,又助于阗国众将扶广德继国王位。然自此后,韩融大人便消失了。吾想知道,原大汉河西军大将韩融今何在?啊?!”
宰相私来比等人闻言惊得魂飞魄散,如四条被抽了筯的土狗瘫跪于席上!
班超又一字一句咬牙道,“韩融助休莫霸自立为王,功勋卓著。于阗国众臣担心韩融功高并取国王而代之,竟然酒后将其束缚,五驼分尸,车裂而亡,并炙啖其肉!其夫人腹中尚有五月胎儿,便与二子同时被杀!韩大人一世英雄,却死得日月暗淡,天冤地恸,何其惨烈!吾要问,杀人者又是谁,尚有人性否?!啊?!”
众臣冷汗如雨而下,瑟瑟发抖,无人敢回话!
淳于蓟与胡焰、蒙榆等将也都听明白了,在韩苑祭奠韩融后,班超悲痛欲绝,并未细说过往。原来,当时时机未成熟,班司马是将这些仇恨深深地埋在心底。泪水满面的纪蒿也恍然大悟,于阗够大,怪不得眼前这个黑脸男人容不下呈于霸朽木一根!
“韩融乃河西大将韩章独子,受窦融老大人委派,以剑侠身份进入西域,助南线各国抵御莎车王贤与北匈奴。他有功于于阗,尔等却将其车裂,且满门尽斩,并炙啖之以为后快,致使韩章大人一门断绝,仅剩两女,仓皇逃得一命……”班超手指堂下跪着的于阗国四臣,手指颤抖着含泪道,“汝于阗国众臣皆无情小人,纵千刀万剐亦不能解十万河西军将士当年之恨!”
于阗四位重臣噤若寒蝉、面如死灰、浑身战栗,瘫倒于席!
这些丑事迟早汉使会知道,这也是众臣战栗不安要保呈于霸的原因。韩融被杀,王室与众臣都难辞其咎,辅国候尉迟仁不敢推搪,便抹一把脸上的汗低首道,“禀报……汉使,杀……杀人者时任大将军呈于霸也……然吾等尽有罪,愿听汉使发落……”
淳于蓟见班超正被仇恨折磨得浑身哆嗦,腮上肌肉阵阵悸动,他真怕班超一怒之下斩杀了这四人。于是赶紧斥责道,“呈于霸该死,可汝等敢说不是同谋?今死罪记下,暂且不究。再有点滴不法行为,便是灭九族大罪,定尽诛不赦!”
班超咬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命无法再来,悲叹憎恨于事无补。他感激地看一眼淳于蓟,良久才冷笑道,“陈年旧事,吾不想算旧帐。自汉使团来于阗起,便画一道扛,不管王公贵族还是豪绅大户,如归汉后仍不收手,凡有枉法者,凡对大汉、对国王有异心者,定子孙连坐、诛灭九族,本使绝不轻赦!”
听班超决定既往不咎,几人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再度稽首,私来比则代四人铭誓道,“吾等必洗心革面,忠诚大汉。敢违大使令者,敢违拗汉律者,归汉后仍不收手者,定然天诛地灭,草木过刀,童叟无存!”
班超已走向沙盘前,一边仍对私来比等人叮嘱道,“呈于霸虽罪不容赦,然此系于阗国家事,吾身为汉使,对此小事不想多言,可转告国王,仁者行天下!杀戮只会徒增仇恨离隙,罪大者按于阗律处之,妇孺及愿悔罪者应予赦免!”
“下官遵令!”“末将遵令……”
汉使这是谢客了,宰相私来比率四大臣赶紧诺诺退下。
当天晚,国王广德与王妃南耶在馆舍举大宴为汉使团接风,也为纪蒿压惊。汉使团所有刑卒全部参加,蒲柳身体渐好也来了,她已经能柱着竹杖自己慢慢走动。拘愚部族众女在纪蒿带领下,全部换上新衣,盛装出席标志她们重生的晚宴。
众女都是拘愚小城中妇人,进入高大巍峨、气势恢宏的虞公殿大堂无不战战兢兢。地上铺着名贵的条支地毯,大堂四周墙壁上挂着《普度众生图》系列挂图共六幅。于阗人信大乘沸法,画面之上,法力无边的佛陀释迦牟尼和众佛正在普渡众生。
大旱之年,雕花木案上仅摆放着寻常山珍野味和醉人的蒲桃酒,纪蒿和众胡女被害惨了,她们刚刚从恶梦中醒来,一个个犹如受惊的小鹿。开宴后,于阗国的胡姬们在表演歌舞,户监(注:管理户籍人口的官员)则拿来一筐人身买卖契约,一一交还给拘愚众妇。胡女们一一撕碎、折断让她们失去自由的契约,她们一一相拥在一起,抱头痛哭。
虽然为解决以呈于霸为首的对大汉有罪的贵族,班超已不得不让纪蒿将这个“汉使夫人”当下去,纪蒿也曾为人妇人母,可当夜晚来临需要动来真格的时候,面对这个黑脸男人她便有点慌神了。
班超对她擅自称自己为汉使夫人恼怒都写在脸上,这一天其实就没给她好脸色看,甚至常常低声吼她蠢。她自号汉使夫人,与拘愚众妇住在一起显然不合适,让于阗人知道真相既没面子又露了馅,对汉使大为不利。这谎暂时还得撒下去,可真要与那个讨厌自己的黑脸男人同宿同眠,即使他贵为汉大使,她既不敢又不情愿!
虞公殿三楼原是班超、淳于蓟居住,现在淳于蓟已经搬进二楼与军侯们同住。于是,三楼淳于蓟的房间便成了纪蒿的“洞房”。
晚宴后长夜已深,她搀着秅娃儿的小手,听着外面街上更夫的梆声心里忐忑不安地回到三楼,见众将已经围着沙盘边,班超双手抱臂在静听着众将激烈地争论着。纪蒿站在帷幔后听了几句,呼衍獗四万大军随时会南下,焉渑夫人又上了昆仑,助羊同国正在攻击苏毗国,假如羊同灭了苏毗,数万大军随时会从高山上扑下,到那时于阗国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形势十分严峻,汉使团和于阗面临重重危机!
纪蒿长长地轻叹了一口气,只恨自己打仗的事一点不懂。她与秅娃儿在帷幔后悄然顺着过道走进班超室内,见王妃南耶送的箱笼一个不见了,二人不禁大惊。又到另一间大卧室一看,淳于蓟已经搬走,房间已经打扮成了闺房,南耶送来的箱笼都在。纪蒿大喜,赶紧让侍女侍候自己与秅娃儿洗浴完,关上门还要小心翼翼地插上栓才一起睡下。
她一夜战战兢兢,生怕那个黑脸男人破门而入,掳她去行夫妻之实。可她想多了,这一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第二天晨醒来,在大榻上舒舒服服地扭腰摆臀活动了一下。看身边的秅娃儿还在酣睡,她抱着双膝心里竟然一阵失落。
朝食时,王妃南耶亲自来陪餐。过去班超都是与淳于蓟、中军众将共同朝食,现在“夫人”来了,自然要与“夫人”一起。于是,班超、纪蒿、秅娃儿与南耶共同进餐。既不能让王妃看出端倪,又黑脸男人话不投机,实在是别扭透了,纪高根本就不记得菜羹与绵饼、小菜是什么味儿。
王妃朝食后归去,班超、淳于蓟召集汉使团全体开始堂议,自然又是激烈地争论。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迢迢两千余里来投,现在终于与这些英雄豪杰为伍,且第一次参加汉使团堂议。这是使团内部闭门堂议,极其机密,连粮草官丘庶都不能听到只言片语,却破例允许她和秅娃儿参与。
第十四章 现世报应()
她和秅娃儿静静坐在一边,可听了一会却如同听天书,云里雾里的,每个人的说法似乎都有理。巳时过半,班秉推开门进入堂内道,“尕叔,瞿罗渥来报,呈于霸一族九百余人,已被羁至河边问斩,国王请汉使派将监刑!”
“不必——”班超抱着臂头都未抬便道。
纪蒿腾地站了起来,“汉使,吾想……吾得去一趟呈侯府,找帕温的尸骨,还有……吾的符信和七星剑!”
符信和七星宝剑怎么成了汝的?班超抬头看一眼纪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叮嘱道,“早去早回,别忘了午间国王、王妃要举行庆功礼宴。”
等纪蒿带着秅娃儿走后,班超又感到一阵纳闷。符信她想留便留着罢,也算是个护身符。可剑就不同了,窦融老大人当年说过“得剑即得人”,难道这个无法无天的妇人便是他麾下大将?
淳于蓟听说纪蒿要去找剑,心里也是一阵纳闷。他想起在伊吾庐官署内时张望压在七星剑下的留言,他记得张望写的是,“恭贺阁下取到宝剑,此剑乃凶物,连伤吾一犬二卒,现原物奉还。逐鹿西域,成败非一时也。汉人贪婪,得陇望蜀,他日相会葱岭之西,定与将军再战雪山之巅!”
想想看,这剑还真是凶物。张望取走此剑,被伤了一犬二卒。呈于霸得此剑,把身家性命都葬送了,一族人正在待斩。班超携带此剑,汉使团幸得纪蒿报警才逃过一厄。纪蒿取起走剑,虽遇大祸受到摧残,却否极泰来,与司马重新团聚。或者,此剑对歹人是凶物,对好人便能否极泰来!
“再战雪山之巅”几字,淳于蓟从未在意。西域四周都是雪山,既来西域,打到雪山之上一点不奇怪。此时的淳于蓟,自然想不到多年以后,会有一场生死较量发生在世界的最高点,那个插入云端的大雪峰之上,他也永远留在那里成为永恒!
纪蒿带着班驺、班秉、陈隐和秅娃儿,在瞿罗渥的陪同下策马直奔城外约十余里的呈侯府。
呈侯府占地足有数百亩,它比一般小国的王城还要气派,围墙足有两丈高丈余宽,全部由夯土垒成,如城墙一般,异常坚固。庄园内房屋均是木质建筑,四角有四座四层的木质高大望楼,庄园外有护城河围绕,护城河与于阗河相连,碧水潺潺,奔流不息。
护城河外,绿洲一眼望不到头。于阗真是块宝地,大旱年余,秋日下了场透雨便生机勃**来。
进入庄园内,只见迎着大门的便是宽敞的前院,院中主建筑为一座高大、**的高台大殿,这是呈于霸礼宾、宴客的场所。粗大的红色圆木辕柱顶上雕着张牙舞爪的狼头,二人都抱不过来,完全由昆仑山巨木筑起,气势万千。前院两侧的四座偏院,则是家丁、仆婢所居,以及马厩、车房、厨房等。
二层院子里面分成了七八个小四合院,全部是名贵木材制成的板壁,黄琉璃瓦铺顶。每一间室内,条案、高案(注:即今桌子)、有背的坐床(注:即今木椅,后文即称桌、椅)、柜子等,与中原完全不同。地面都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高大的床榻、雕屏、榻屏,十分秀丽,与权鱼的鱼宅摆设类似。
呈府内小四合院足有近二十个,大院子套着小院子,重重叠叠,曲径通幽,犹如迷宫一般。每一个小院,都通过亭台廻廊相连,各院内假山、花圃、绿树、翠竹相映成趣,十分精致。
而后院是内眷所居,后院正院主建筑为两座三层木楼,楼后是私家花苑,名瑶池,瑶池西边穿过两进小院便是汉苑的后门。瑶池其实就是一座巨大的池塘,足有十几亩大。瑶池边长满垂柳、槐树,绿荫覆盖,间种沙枣、月季、曼陀等花卉,如团团锦绣,争奇斗艳。池水中有荷,水与城外河流相通,清澈碧绿。中间是湖心岛,上有两个水榭,亭台楼阁,景色绝佳。
最后边则呈家私牢,地面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地下却别有洞天。纪蒿想起那些可怕的日子,未看一眼便冷冷地下令,“填死!”地下白骨成堆,纪蒿没有去找帕温和两个拘愚姊妹尸骨,根本无从分辨,便让她们安宁吧!
其后几日,于阗国兵便按“夫人”令,先在地牢内点燃一堆柴草,然后用沙土将这个万恶的地牢给死死地填死了。无数妖魔鬼怪和猛兽毒蛇尽被呛死、或闷杀在其中,成为无数冤魂白骨的陪葬品。
看完一圈,又回到后宅的正院。后宅中间主院内,主建筑是一个高台木质大殿,斗拱飞檐,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国王已经下敕谕,呈家有四座庄园,田地万亩,牛羊十数万,所有资财,尽收归国有,作为汉使团经略西域之资。
“求夫人饶恕,贱婢罪该万死……”就在此时,一阵女人的哀求声传来。纪蒿打了个寒颤,她最不想见到这个心肠如毒蛇一般的女人。
只见一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和四个美艳侍婢,脖子上套着黑色牛皮圈,被士卒牵了出来。原来正是恶妾厐娜与四恶婢,此时一见纪蒿,便一齐跪下哭泣着哀求着,全忘了自己当初是如何摧残拘愚众妇与众奴隶的。
“哼!”纪蒿鄙夷地睨了一眼厐娜。因她们美貌且罪大,瞿罗渥已经出其为国兵营伎,现在这是专门交由汉使夫人处置的。
纪蒿扭开头望着天上奔腾的流云。一想到在呈府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这恶妾和四婢让她阵阵恶心,再不想看她们一眼。瞿罗渥见状,便命士卒将哭哭啼啼的恶妾、恶婢欢天喜地地牵走了。不难想象,从当天晚上开始,已经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办事的士卒们会如何尽情地享用她们美艳诱人的肉体。
厐娜或许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世事茫茫无尽头,红尘冉冉难回首,因果总有报,不时不报,只因当时时候未到。人家现在当回了身份尊崇的汉使夫人,受于阗国万民景仰,可自己的余生却只能当营伎,果真受千人骑万人压!
“请辅国侯传汉使令,呈府妇孺与愿悔罪者,可贬为庶人,宜给以生路……”看着这几个恶妾、恶婢受到惩处,纪蒿便忘了她这个“夫人”是假的。她这一句话,呈府无罪者与妇孺八百余口得以生还,男官卖为奴,女官卖为婢!
瞿罗渥派出士卒去传达汉使夫人令后,便进入呈府宗祠旁边的秘院,这是呈府的内库,数十年搜罗来的金银财宝、美玉字画、挂毯绸缎、首饰佩物、古玩铜器等等全部堆积在这里,仅仅葱岭以西各国金币、银币、汉五铢钱、于阗国马钱等各国钱币就约有数十万枚。
于阗国王宫的府丞与市监(注:管理市场商贸官员)、税监(注:管理国家税收)正在造册登记,向汉使团的兵曹吴彦移交。瞿罗渥在堆积如山的呈府收藏的古玩中,找到七星剑和符信,又提着剑匆匆忙忙地走出内宅秘院。
纪蒿一见宝剑,赶紧过去拿在手上,符信也理所当然地挂到自己腰上!
身为“汉使夫人”,纪蒿当然要安抚奴隶和徒附。奴隶命运从来都是悲惨的,呈府是人间地狱,奴隶们的命运便更加悲惨。这些奴隶中有不少人受到过残酷刑法,一些人四肢已经不全。有的奴隶被剁了手,有的被剁了脚,有的额烫字,有的被劓去鼻子,有的被挖去眼或割了耳朵。最可怜的是两年年幼的塞人女奴,或许她们还没有秅娃儿大,却都被凄惨地剁掉了左手……
回到馆舍虞公殿,已经到了晌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