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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十七历经世事,见屠武这般模样,已经明白了六七分,他本来就很喜欢这汉子的个性,吕雄刚刚当了徽州刺史,那边多是山地,他身边亲信多半是淮上子弟,也需要些山里出身的手下,便笑着问道:“你今年多大年纪?家中还有什么人?可有什么本事?”
屠武抬头答道:“小人今年二十三了,双亲早就亡故了,只有两个兄长,因为家中田地太少,只得入山烧炭为生,也没有什么本事,只是在山里粗活干的多了,也几分笨力气,腿脚也还麻利,一日一夜能行两百里山路。”说罢,他爬起身来,走到那驴车旁,双臂拿住车辕,一发力竟然将那炭车举了起来。
“好,好,快放下来。”吕十七见状,不由得笑得合不拢嘴了,这装炭的驴车制作的十分粗笨,两个轮子竟然连辐轴都没有,完全就是两块实心的木轮,整个车的重量加起来只怕不下两百斤,想不到这汉子竟有这般臂力,又熟识山林,真是个当兵的好材料。想到这里,吕十七笑道:“那好,你先回家中,央村中的保正给你写份保书来,明日便到府中来,便在军中当兵吃粮如何?”
屠武赶紧跪下磕头道:“多谢老丈抬举。”
杭州城外,灵隐寺,在吕方围攻杭州之役中,范尼僧将庙中殿堂拆了个一塌糊涂,将材料当做建造攻城器械的材料,可这几年来,随着吕方治理两浙日渐成效,民众生活也渐渐安定富裕,来到此处烧香朝拜之人也日渐多了起来。随着香火的繁盛,灵隐寺也逐渐修缮了起来,虽然还远不能与昔日的胜景相比拟,可也恢复了几分旧日大丛林的景象。
可是这天来烧香朝拜的信众却惊讶的发现,老方丈玄机一大早就在山脚下的迎客庭守候,到好似在等什么要客一般。更奇怪的是,这老和尚还有随行的僧侣身上穿的袈裟都是补丁叠补丁,好似路边的乞丐一般。按说虽然最近的度田料民之事,灵隐寺的僧户和寺产被分割了不少,可信众的捐献也不少,再加上这么多年的积蓄,寺中的僧人一身袈裟还是有的,更不要说身为一寺之主的主持玄机了。
待到了中午时分,等候的玄机和几个心腹僧人都已经被冬日的冷风吹得脸色发青,不住的流着青鼻涕。他们这些高级僧侣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般苦楚,若是往日里,早就找个借口,躲到路旁的佃户家中点上火堆歇息去了,哪里会在这里苦熬,可是今天却是出奇的很,上至主持玄机,下至接引僧,都老老实实的坐在四面透风的亭子中,十几道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官道上。
“终于来了!”接引僧的耳朵最为灵便。果然,不一会儿,一队人马便从官道那边行了过来,前面的骑手打着一面白边红旗,当中绣着一个“吕”字玄机赶紧领着手下僧侣来到道旁跪下,齐声喊道:“贫僧拜见吕相公!”
第195章 哭穷(2)
“罢了,都起来吧,这些日子也劳烦诸位了!”为首的那人从坐骑上下来,伸手扶起玄机,此人身着锦袍,正是吕方,自从沈丽娘产下幼子以来,他抽得出空便赶往灵隐寺,探望母子二人,他好几次都开口想要劝说沈丽娘搬回府中静养,也方便些,可平日里十分温顺的丽娘不知是什么缘故,执拗的很,只说这灵隐寺中清净的很,又有菩萨庇佑,一定要呆到满月以后才肯回城中去。吕方虽然不信什么菩萨庇佑的鬼话,可这山间空气新鲜,无人喧闹,便和后世的疗养院一般,产妇生产后往往心情容易抑郁,便依了沈丽娘,自己在杭州城与灵隐寺间奔走。
“岂敢岂敢!吕相公说的哪里的话,贫僧等不过是尽了本分罢了!”玄机脸上满是谀笑,随即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公子出世之时,赤霞满天,红光入于室中,香气弥漫,有此吉兆,将来定然是贵不可言啦!小寺能够做公子的出身之地,那是荣幸之极呀!”
听了玄机的话,吕方身边几个听到的亲兵脸上都是喜色,随着唐昭宗死去的消息逐渐被传播开来,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明白这大唐的三百年江山就要到头了,在这个鼎革之季,谁都希望跟随的主公能够一统天下,至少也能割土为王,自己也能够当个从龙之臣,荫庇子孙,听到这主持说的这么有鼻子有脸的,莫不是这二公子将来是九五之尊的命数。倒是吕方脸上神色倒是怪异得很,倒好似走路不小心踩到了臭狗屎一般。
“自己以前读历史书每次读到描述帝王降生时各种异象时,还经常嘲笑那些编史书的家伙也不变变花样,几千年来都差不多,想不到今天竟然落到自己儿子身上。”吕方心中暗忖道,他自然不信那个玄机和尚的鬼话,可偏偏又不能当面揭破,毕竟这个谎话对自己还是有点好处的,只得强笑道:“想必是时候凑巧,霞光正好照到产房罢了,犬子岂有那等贵命,主持想必是搞错了。”
玄机见吕方这等模样,心下不由得打起了鼓,这吕相公眼看是要做两浙王的人了,为何对自己方才的那股子造势的话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他本是个极精明的人,心念闪动间,突然想到:“糟糕,好像吕相公早已立了嫡子,我说这个次子贵不可言,那那个嫡子又放到哪里去呢?”想到这里,他赶紧强笑道:“吕相公说的是,贫僧浅陋之处,还望相公见谅。”
吕方倒没有猜出玄机心里那么多弯弯绕,他心中思念娇妻爱子,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和这个老秃驴磨嘴皮,口中道:“罢了,罢了,我们先上山吧,主持有何事我们在路上边走边说吧。”
那主持赶紧躬身让开,旁边早有青壮僧众抬了具乘舆来,原来灵隐寺的山路颇为陡峭,骑马颇不方便。吕方也不客气,自顾上了乘舆,那玄机便在乘舆旁随行,一行人便往寺院行去。
玄机在吕方轿旁随行,嘴里说着山间景致来历,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才能把话头扯到自己想要说的事情去,本来像这次吕方前来,他只需在寺门处迎候便可,不必如此辛苦,可他偏生要在山下迎客厅相侯,就是为了多些与吕方相处的时间,好找个好机会提出要求来。这玄机历经世事,深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往往越是地位高的人物反而越是好说话,偏生是那些地位卑下的小人物往往反而死死咬住,难缠得紧。
玄机边说边想,脚下却不留神,被石阶绊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乘舆上的吕方看到了,赶紧吩咐停下来,一边笑道:“主持这般年纪,为何不再多准备一副轿子。”
玄机本欲说自己身份卑微,不敢与吕方一同乘坐乘舆,话刚到了嘴边,又灵机一动,改口道:“相公有所不知,敝寺这两年来开支甚是紧张,全寺僧众都是步行,便是这乘舆,还是临时从库房中翻出来的。”
吕方听了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玄机身旁的几名僧众心领神会,纷纷应和,指着自己身上的僧袍说寺中已经数年没有发僧袍了,许多僧人迫于生计,也离开寺院游方去了,眼看这东南一大丛林便要消亡了。
吕方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那些僧人的用意,自从自己去丹阳以来,佛教寺院便是自己的主要动手对象,因为历朝历代,佛教寺院都有着免税免役的特权,他们荫庇大量的人口,形成了半**的宗教势力。吕方占领两浙之后,更是利用各种机会,对辖下的多处寺院加以各种**和打击,没收土地,征收度牒钱,解散僧兵,料理民籍,各种手段不一而足。灵隐寺自然也不例外,在吕方自己的印象中,光是没收的田地就不下五千亩,也无怪乎这老和尚要在自己面前哭穷了。
若是在平日里,吕方最多拿几句话搪塞掉也就罢了,毕竟区区一个灵隐寺主持也没什么机会碰到自己,恶人让高奉天这个僧官去做就是了,可今日却不同,好歹自己老婆还在人家的寺庙中,儿子又是刚出生,一毛不拔也说不过去,于是吕方笑道:“主持倒是清苦的很,这样吧,我回去后,全寺僧众每人我送一匹布,一石米,就算是丽娘母子的食宿之费吧。”
那些僧众见吕方开了口,赶紧纷纷称谢,一匹布一石米虽然不多,可也可以做两身衣服了,数月食用,再虚报些人数上去,也算是一笔小财了。可那玄机却摇头拒绝道:“相公,我辈释门子弟,既然出家修行,衣食自当俭朴为上,这衣服虽然有些补丁,也足够遮体御寒,正好磨练心志,纵然粮米有缺,僧众采撷些野菜,也就够了。这些布帛粮米还是施舍给附近贫苦百姓吧。”
听到玄机这般的回答,倒是让吕方吃了一惊,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五十许人的老僧。“莫非眼前这人乃是真正的高僧大德,倒是自己先前看轻了他。”吕方暗自思忖道,他又表示了两次自己的诚意,可是那玄机还是坚持寺中可以自给,最后确定了对方并非虚言推辞后,吕方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玄机法师果然是高僧大德,慈悲心肠,好,明日我便将这些粮布分与附近农户。”
“阿弥陀佛!相公这般善行定然能感动上天,后世必有福报。”玄机双掌合十谢道。
眼看着到手的好处却飞了,众僧侣的脸上都泛着一丝苦涩,连宣读“阿弥陀佛”的佛号声音都有些不齐。吕方是何等精明之人,已经看出了这乃是玄机一人的善举,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是人就有私心贪念,便是出门修行之人也不例外,像这等舍己为人的人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若是一群人都是,那决计没有的。到了此时,吕方对这玄机的印象越发好了起来,索性跳下乘舆来,只说在上面做的气闷,要下来与玄机同行。
一行人又行了半响,远处已经可以看到建筑物的影子了。吕方举目望去,只见树影婆娑,流水声声,红墙黄瓦间于其中,好一番世外桃源的模样,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回头对玄机笑道:“怪不得丽娘住在你这儿便不想回去了,待到我诸般事了,便来这寺旁结一草庐居住,将那尘世间的琐事尽数丢开,做个快活神仙去,那时,你这大和尚可莫要赶我呀!”
玄机笑答道:“相公说笑了,如今正是乱世之秋,百姓有倒悬之苦,圣天子有东顾之忧,正是大丈夫入世之时,吕相公如何能弃之不顾,出世结庐而居呢?”
吕方听了玄机的回答,静静的看着远处寂静的景色,眼中满是希冀艳羡之色,过了半响,才快步向前走去。随着距离的越来越近,吕方脸上神色变得越发不快起来,原来这灵隐寺远看还没发现,走近了才发现许多庙堂多有残破,有的干脆只剩一个地基,梁木大柱都被拆干净了。
“玄机主持,这是怎么回事?寺中不像是遭了水火之灾,倒像是被人打劫了一般?”吕方突然回头问道。
听到吕方的问话,玄机的脸上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方才低声道:“这个,乃是那年范长史讨伐钱婆留时,向寺中借了些木材,后来却忘了还,结果小寺无力修缮,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玄机语音虽小,吕方听了却闹了个脸红,原来这祸首是自己,当年自己围攻杭州之时,范尼僧为了报父仇竟然将灵隐寺中的许多梁木尽数拆去,运下山来,自己的那两座大攻城塔的材料许多便是来自于此,只是时候久远,吕方一时忘了。这玄机说的什么“借”自然是顾自己的颜面,当时的范尼僧只怕是拿着刀子借的。
“见谅见谅。”吕方赶紧出言逊谢,他也不敢出言修复这灵隐寺,这些庙堂上的梁木多半需要少有的良材,像杭州附近地区早已开发的差不多了,只怕很难找到那么粗的木材,只有从浙南山地中才采伐的到,加上运费,耗用民力不少,不是太平年间,谁也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搞这个不时之需。此时吕方对这玄机的印象已经很好,也不愿意以虚言诓骗。
第196章 高利贷(1)
“吕相公执掌两浙以来,筑堤修塘,施惠于百姓甚多。佛法有云‘地狱不空,吾不成佛’,贫僧虽然浅陋,但也知道如今百姓两浙空乏,岂能以此不急之务耗费民力,修缮寺庙!”
“说得好!主持果然明了佛法精义,任之佩服的紧。”听到玄机这般回答,吕方不由得肃然起敬,躬身行礼道。想不到此人境界竟然如此之高,以前在中学革命史里读到的背叛了自己阶级利益的先进分子大概就是这类人吧,这趟来灵隐寺能够认识此人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吧。
“哪里,哪里,吾辈释门弟子不耕不织,口中食身上衣都是依靠信徒布施,若欲佛法昌盛,首先就要百姓安堵,这点道理贫僧还是明白的。”玄机赶紧让开,不敢受吕方这一礼,此时吕方越发觉得这老僧当真是少有的仁善之人,暗忖随着事务日烦,高奉天已经多次跟自己要求辞去两浙大僧正之职,可又没有合适的接替人选,这玄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起码不至于背着自己谋取私利,想到这里,吕方便打定主意,等会儿小心考察一下此人,若是其他条件也合适的话,便选定他了,好让高奉天专心于判官一职。
两人边走边谈,不一会儿便进了灵隐寺,待到了沈丽娘母子所居的院外,玄机合十笑道:“吕相公,贵夫人便在院中,老衲乃是方外之人,便告退了。”
“主持请便,诸事烦劳了。”吕方也拱手答礼,才往院中走去,他也知道古人本就以为产妇乃是不洁之处,更不要说玄机是个出家之人,能够让沈丽娘住在此处已经是看在自己这个镇海军节度使的份上了。
吕方和随从们刚刚走进院中,玄机一旁的僧人便急道:“主持,先前大伙儿商量好了,这次好不容易吕相公来本寺,要趁着这个机会向吕相公要求归还田土和修缮寺院的事情,可您不但不提,还说这是不急之务,这又是为何呀?”
其余僧人也纷纷点头,附和先前那僧人的问话,有个胆大的还抱怨道:“便是归还田土和修缮寺院不好开口,那为何那吕相公开口发放粮食布帛主持也不要,还说要给山下那些泥腿子,这岂不是把进门的好事往外推吗?”
“都闭嘴,还有没有上下之别了!”听到随行僧人的抱怨,玄机嗔目道,脸上哪里还有方才那般慈眉善目的样子,到好似菩萨身旁的**金刚一般。
“喏!”众僧虽然心中不服,但玄机担任这主持之位已经十余年,积威深重,寺规森严,被他这般一喝,众僧也只得低头从命。
“玄苦、玄华、玄韵,你们三人随我到禅房去,其余的都散了吧!”玄机冷声道,被点到名字的三人都是灵隐寺中的各院首座,其余僧人知道主持有机要事情吩咐他们,虽然心中疑虑,还是依命散了。
玄机一行人回到方丈禅房,玄机吩咐心腹僧人在外间看守,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又关好门窗,方才回到蒲团坐下,笑道:“你们三人以为我今日做的对否!”
玄苦等三人对视了一眼,年序最长的玄苦小心答道:“方丈深思,非我辈能够知悉,请主持开解。”
“罢了,我料你们心中也怪我拒绝那些粮布!”玄机叹了口气道:“玄华,你主管寺中帐薄,库房中还有多少钱布,你说来与两位师兄听听!”
“是!”玄华也不去取帐薄,便如数家珍般的答道:“寺中尚有铜钱两窖,每窖约有二十万贯,布帛四千匹,倒是谷米不甚足,约有两千石。”
“罢了!”玄机伸手拦住玄华继续说了下去,低声道:“三位师弟,你们也听清楚了,全灵隐寺上下不过有三百僧众,按那吕相公的赏格,就算我们虚报一倍,也不过六百匹布,六百石米,我们其实也不缺这些粮米,若是收了这些东西,那吕相公便不再欠本寺的人情,还不如索性买个好,给那吕相公留个好印象,为将来的大事方便。”
“主持,那你也没有提出归还田地和修缮寺庙的事情啦,那些粮米虽然少,可总比没有好,如今寺产被分去大半,只有后山的两块菜园子,这般下去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呀!”那玄华主管寺中收入支出,平日里跟算盘帐薄打交道的时候只怕比木鱼蒲团还多,每日里看到钱财出去,收入的香火钱却远远无法抵偿,便好似身上的肉被一刀刀割下来一般。
听到玄华的反驳,玄机却不着恼,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性子,别的倒也罢了,只是把钱看得比天还大,笑问道“那你说如果我开口,那吕相公会答应了吗?”
玄华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一齐摇头,吕方以前的作为他们也有耳闻,就算今天后来对玄机的印象不错,可若是遇到归还田亩和修缮寺庙这两桩事,最多最多也就拿个十几亩和百把贯钱意思一下罢了。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开口去碰这一鼻子灰呢!”玄机双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那方丈又何必一大早就跑到山下去等候,喝了一肚子冷风。”玄韵年纪最轻,性格还有些火燥,听到玄机只是说不行,终于耐不住性子,爆发出来!”
“这是不行,不过却是有行的办法!”玄机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在他这端正庄重的脸上显得格**森可怖。接着他不待其余三僧发问,便低声道:“那吕相公将寺中田产夺去,大半按口计田,分给了寺中荫户和僧户,那些泥腿子大半家无长物,不但没有耕牛,有的连种子和农具都是借贷而来的,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三僧听了玄机说到这里,如同堕入了五里雾中一般,那些分到田的农户穷困和他们又有何干系?难道要去买回来不成,且不说那五六千上等田亩的价钱是个天文数字,而且那些刚刚分到田地的农户恐怕宁愿忍饥挨饿也不愿意卖掉田地重新当灵隐寺的佃户,没有官府的支持,想要通过赎买这些田地的价钱和难度都大的不可思议,而现在的官府是绝对不会支持灵隐寺的。
“我明白了!”玄华突然大声喊道,倒把旁边二僧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了癔病。只见玄华满脸都是激动佩服的神色,急道:“是放贷,师兄定然是打算放贷给那些泥腿子,如果他们还不起借款,自然不得不拿田地还债,那时我们便可以将那些田地收回了,官府总管不会替那些泥腿子还债吧!”这三僧中,玄华以前便干过发放高利贷的事情,果然是他第一个想到。
“只怕没这么容易吧!”玄苦却泼了一盆冷水:“且不说那些泥腿子很多都吃过寺中放贷的苦头,未必愿意来借贷,再说那官府只怕也未必会支持吧,这等官府计口之田,按说是不能买卖的,那时官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