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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是假设的。”杨小平说,“没有敌人,他自己要为我们假设一个敌人。”
高艳红走了过来,穿着背上湿透了的军装,顺便说一句他们身上的军装都是商店里买的那种深绿色的假军装,就如他们身上的军用水壶一样。高艳红昨天傍晚为何建国洗了衣服。何建国昨天傍晚吃过饭,借了孙小燕的桶子,提一桶水胡乱洗了个澡,然后提着换下的汗巴巴的衣裤到塘边想随便洗两下时,高艳红正蹲在塘边洗衣服。“来,我帮你洗。”高艳红看着他说。何建国当然就非常巴不得地把衣服交给她洗了。
这会儿,她当然就有资格且理所当然地来找何建国说话了。
“你还想吃发饼吗?”她一双眼睛亮亮地瞅着何建国,“我发饼吃不完,焦干的,吃不进。”
“我也是霸蛮吃进肚子里的。”何建国说,“不吃。”
高艳红觉得没趣,就泛泛地问:“哪个想吃发饼不?我吃不进了。”
李林望着她:“给我吃罗。”
高艳红不愿意给他,“哪个给你吃罗,你想得好。”她断然道。
李林脸一红,把目光移开了。在何建国眼里,李林是很喜欢高艳红同学的,何建国有几次无意中捕捉到了李林内心的秘密——那目光充满爱意地望着高艳红。都是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大女孩了,虽然脑子里还不敢妄想有关性方面的事情,但爱显然已开始从心头上萌发出来了,就好像烟从点燃的烟头向上冒一样。87排的同学有一半以上都知道李林爱上了排长高艳红,但大家都认为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同时87排的许多同学都知道高艳红喜欢上了B中学的体育明星何建国,但是他们却没有看见何建国向高艳红献殷勤,反过来,他们倒是发现高艳红对何建国好。昨晚洗衣服不算,现在又开始要他吃发饼了。
“她要你吃发饼,你怎么不肯接?”杨小平小声笑着问何建国。
何建国说:“我吃不进,宝哎。”
“你是不好意思当着我们的面吃她的发饼罢?”杨小平展开联想着。
何建国没有回答,而是看一眼孙小燕,他心里喜欢的是孙小燕那双明澈如镜的眼睛,这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习惯偏着脑袋,何建国就喜欢她这种神气。孙小燕此刻正坐在那里,眼睛瞥着前面的田野。他看她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她的心跳。她虽然什么都不说,而且很少与他对视但他感觉到她心里是绝对有他的。他喜欢这种不把感情放在脸上的姑娘,他喜欢她的运动头和瓜子脸——这张瓜子脸黑黝黝的,他十分喜欢这种黑黝黝。
“孙小燕的脸乌黑的。”杨小平对何建国不屑地形容说。
“这是一种健康。”何建国回答,“黑没有关系,她脸上的轮廓长得好。”
“我喜欢脸白的姑娘。”杨小平说,“要是她的脸上有高艳红那样白,我就会喜欢。”
“高艳红我不喜欢,她是一张船型脸,两头尖。”何建国说。
杨小平看着何建国,“那你可以追求孙小燕,他说,“你保证能做到。”
“我还没那样想。我不好开口,自尊心不让我开口。”何建国说。
这是某一星期天的上午,何建国到杨小平家玩,坐在杨小平的床上说的话。
拉练的队伍休息一个小时后,一声号响,又整装出发了。太阳很大,七月的太阳黄灿灿地晒得人头疼。何建国想起校长在拉练动员大会上挥着他那只肥胖的手说:“就是要在三伏天练兵。”校长取用了“练兵”两字,接着把他那只肥胖的手往下一劈,仿佛他是元帅一样。何建国真想太阳躲到云里面去,真想田野那边来一阵凉风好好地吹吹他们,因为他的脸晒疼了,而且衣服已汗湿得贴在身上,动都不动一下了。何建国注意到,走在他前面的杨小平,整个背都汗湿了,而且背上的那条鼓鼓的米袋也汗湿了,屁股也汗湿了。他又看走在一旁的李林,李林的肩头也汗湿了,衣服几乎全变成了湿淋淋的深绿色。
“你热不?”何建国皱着眉头问他。
李林说,“我现在不是感到热,而是感到脚疼。”
“我脚也疼,我从来没走过这长的路,没这样磨过自己。”何建国说,“他妈的,现在离休息的地方还有很远,这会要走死一条命,现在有点风了。”
他们走过一处杂草丛生的山坡后,刮来了一阵热风,可总算是风。现在展现在他们眼里的又是田野和农舍了。田野上金灿灿的一片阳光,正有农民在大太阳下忙碌着“双抢”,杀禾的、担谷的来来去去,脚动打谷机轰隆轰隆的声音很有力地传进了他们的耳孔里,分散了他们对燠热的注意力。“农民真是辛苦呢,”何建国有感而发地推了下李林,示意他看,“你看他们蹲在那里插秧罗,人都会晒熟去。”
“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像我们。”李林说。
何建国看到一些农民扭过头来望着他们这支队伍,就说:“他们望着我们。”
“他们在看新鲜。”杨小平说。
突然疏散的军号声响了,何建国、杨小平和李林没听见军号声,只见前面的队伍哗啦哗啦地往马路两边窜去。“疏散”。何建国意识到了是疏散,赶紧往马路边上跑去。马路边与田野之间有一条宽宽的长满荆棘的沟壑,嗅上去很腥臭和令人害怕,可能还有蛇什么的。若是在平时,你就是赌五块钱,知识分子家庭出生的何建国是断断不会为五块钱而跳下去冒险的,可是现在是一切都模仿解放军的拉练,这就让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何建国犹豫了下,还是被集体观念产生的巨大的推动力量迫使他跳下去了。但跑在他一旁的孙小燕没往下跳,孙小燕是个非常爱卫生的女孩,她的闺房内一切都井然有序,桌子上摆着花,干干净净,被窝折得有棱有角,还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香气,一个小架上书本摆得整整齐齐。何建国曾经和杨小平到过她家里一次,尽管在她家里呆的时间还没有五分钟,但他心里已经有了这种美好的印象。她可不想跳到下面去把自己一身弄脏。她来不及细想地就地倒下,伏在马路边的草地上。她这种怕脏的行为被彭指导员一眼就瞄中了,因为顿时就没有了一个人的马路上就只剩下孙小燕的婀娜的身躯,尽管她的身躯是趴在路旁的草地上。彭指导员赶紧跑过来厉声喝斥她道:“敌机来了,你想让敌人发现你吗?孙小燕,全体同学的生命都在你身上呢!”他说得跟真的一样。
孙小燕脸忽地一红,慌忙爬起来,跳进了邋遢得要命的沟壑里隐蔽。
解除警报的军号声在十点钟那种充满泥土腥臭和稻谷芬芳的阳光里吹响了,嘀嘀嘀嘀嘀哒打哒嘀哒,那个军号手就是这样乱吹的。大家在各自的隐藏处松了一口气,两百多师生一下子又涌到了马路上,重新站队。孙小燕最后一个爬上来,她的为了野营拉练而买的新军装——自然是商店里买的那种假军装,被荆棘上的刺挂烂了,在腰上,是一条寸多长的口子。孙小燕没有迅速爬上来,一是怕彭指导员那种严厉的目光,其次在她往上爬且用劲时,她听见自身的衣服发出撕裂的声音,她于是停下来检查哪里挂烂了,最后才发现是腰上。“我的衣服挂烂了。”她走上来对何建国说,一脸难过地望着何建国。
何建国知道受到严厉目光指责的她,此刻需要一个人安慰,她潜意识里选择了他来安慰。何建国脸上露出了关心,找到挂烂处看了一眼,“这不要紧,缝几针就看不出了。”
五
那天下午,当拉练的队伍到达营地,大家把背包和米袋子解下来,当炊事班的同学把米收去忙着做饭的时候,大家坐在灼热的太阳下听彭指导员举着电喇叭对今天的拉练作总结时,孙小燕受到了彭指导员的批评。“87排的有个女同学,我今天不点名,”他的目光越过很多个脑袋,落在孙小燕脸上,“疏散的号声响过两分钟后,全体同学都离开马路隐藏了起来,就她一个人扑在马路上。
哪里那么怕脏怕苦啊咧?这是小资产阶级思想作祟啊咧!毛主席说:‘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你没有纪律性,就会给革命造成灾难。今天假如真的是敌机来了,发现了你,一扔炸弹,就会造成很多人因为你怕脏而白白地牺牲。拉练是一切行动听指挥!我今天给这个女同学保留一次面子……”孙小燕是个有自尊心的姑娘,吃饭的时候她垂着她那张黝黑的瓜子脸,脸上没一点笑容。排长高艳红分饭菜时,何建国站在孙小燕一旁,他看见高艳红只给她舀了一团饭和大半勺蕹菜。他当时想说两句高艳红,但又没说。此刻,孙小燕仅只是把雍菜吃完了,饭只吃了几口。何建国真希望那个怕把身上弄脏而伏在马路边上的是他,而不是她,或者他陪她一起伏在马路边上,一起挨批评。他不在乎彭指导员批评,他是个男学生,他从读小学开始就时常挨批评,批评挨得多而就不在乎了。他心里很恨彭指导员,一个姑娘,你当着全体同学批评做什么?虽然你没点名,但至少87排的同学知道是孙小燕,很快别的排的同学也会知道,因为别的排的同学一打听,有的同学就会说是孙小燕。他想。
“你要多吃点,身体会垮的。”何建国用一种认真的口气对她说。
她瞥了一眼何建国,没说话,仍是一副吃不进饭的样子。
“你把碗里的饭吃了,晚上会肚子饿的。”何建国说,“说不定今天晚上又会搞夜行军,到时候你会没点劲走路。不要去想批评,彭老师祖宗十八代都是乡里宝。”他大器的形容安慰她,“我一点也不怕他,所以你也不要怕那个乡里宝。”
孙小燕抬起头来望着他。
何建国在这种眼光下,心跳得很厉害,脸上的肉也在微微颤动。“你把碗里的饭吃了有劲些。”他继续要她吃饭说,“人是铁饭是钢,就是吃不进也要做药样地吃下去。”
“我给你吃,我不饿。”孙小燕说。
“你吃你吃,你自己吃。我已经吃饱了。你就把它做药吃,人是铁饭是钢。”何建国重复自己的话说,“不吃饭害的是你自己。我劝你把碗里的饭吃了。”
“我吃不进。”她说,看他一眼,对他撒娇地撅起了嘴唇。
何建国正想说什么,杨小平走了过来,“洗澡去不?”杨小平问他。
“现在不想去,”何建国说,望了眼一些女同学,那些女同学正三五成群地提着桶子往什么地方走去,一个个嚷嚷叫叫的,跟电影里逃荒一样。
“那边有一个水库,”杨小平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后转回来的,他小声说,“我们可以愉偷游泳,天就要黑了。”
“天还没黑。”何建国说。何建国想要杨小平走开,然而起身走开的反而是孙小燕。
杨小平一屁股坐下了,“那边水库好大。”杨小平说。
“你是想寻批评罢?”何建国说,“你没看见到处都是老师?说一些不现实的话。”
睡觉分成了三个地方,87排睡觉的地方是大队部。这是一幢高高的土砖房子,很大一间,一共四间。没一间房子的窗户上有玻璃,全只是黑黑的窗棂,全用钉子钉死了。何建国和杨小平缓缓走进房子时,一些同学正自私自利地抢占好地方开铺,所谓好地方也就是两边靠墙的地方,都不愿意睡在中间被人挤压。地上垫着板子,一块一块拼在一起,中间还有门板,显然是临时为了这支拉练的队伍准备的,何建国和杨小平没有作这种选择,就在中间放下背包,铺开席子,把换洗衣服摆好,把毛主席著作搁在枕头上。等下会有老师带着同学来检查的,看是不是像军队里一样整洁。两人干完这一切,走出来,李林正提着背包走来,他走路走得脚上起了水泡,一踮一踮,很慢,咬着牙,痛苦不堪的模样。
“你用针把水泡挑了,”何建国关心他这副吡牙咧嘴的可怜相说,“我保证你明天走路就没这疼了,我不骗你。”
“好疼。”李林说,皱眉苦脸地看着何建国。
何建国接过他背上的背包,放进房里,走出来,见李林一踮一踮地,不得了的形容。“我看看,”何建国瞅着他,“你脱了鞋子。”
李林穿的是凉鞋,他好像屁股也疼似地扭着身子,缓慢地把手撑到地上,然后屁股才捱到地上坐下。他皱着眉头,脱下了他的两只凉鞋,搬起一只脚就给何建国观看。他的脚很肮脏,尽管肮脏得要命,但脚心上仍然呈现出一个很大的红红的水泡。“你是平脚板,”何建国还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杨小平就发现了新大陆似地高兴道,“难怪走不得路。”
“这只脚呢?”何建国关心李林这副可怜相说,“看看。”
李林生怕踩死蚂蚁样地把这只脚缓缓放下,让脚跟着地,接着他抬起另只脚给何建国看。这只脚的脚心上也有一个水泡,不过这个水泡已破了,肮脏的脚板上有水泡破了流出来的水樱“你这只脚也是平脚板。”杨小平又快乐得要死的样子叫道,“怪怪!”
“我给你把它挑破要不?”何建国看着李林,“挑破就没事了。”
“挑罗,不会疼不着?”李林可怜巴巴的模样说。
“那连不疼也不可能,但是总比你走路一副鬼样子要好些。”何建国说。何建国走进房里,拿出自己的针钱包(规定每个同学要带的),找出那口针,走出来,在李林的脚前蹲下了。他抓起李林的左脚,放到脸前。李林的脚是汗脚,自然很臭。“你的脚喷臭的。”
何建国说了句,就用针对着那个水泡戳去。
“哎哟,”李林疼得脚一动,踢到了何建国的鼻尖上,把对方的鼻子踢得一酸。
何建国忙捂着鼻子,酸得眼泪水都从眼角涌了出来。“你把我鼻子踢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李林说,边低下头看自己的脚板,水泡破了,含那么点红色的水流了出来,在他的臭脚板上缓缓地横流。
天将近黑时,何建国和杨小平一人手上提着一只桶子,桶子里当然装着他们洗澡时的毛巾和换洗的衣服,两人来到了水库旁边。这是一个8形的大水库,水很清,跟镜子一样把高空的桔红色的云朵映得清清楚楚。一些男同学很听老师的话,站在水库边的石头上洗澡,穿着裤衩;一些女同学却挽起裤脚,站在水边洗衣服,弯腰勾身的;一个老师两手叉腰立在那儿监视,一是担心女同学掉进水里,其次看谁敢下水游泳。何建国和杨小平提着桶子,往那边走,两人走到水库进去的地方。这里也有几个同学,但没老师。两人观察敌情样的四处看看,边脱下衣裤,接着两人迅速步入水中,游起来。他们不敢游到水库中间去,因为天还是亮的,那边的老师会瞧见他们游泳。
“好舒服啊,”杨小平游在他旁边说,“你觉得呢?”
“我在想莫被老师看见了。”何建国说,并没有感到游泳的愉快,他主要是来陪杨小平游泳,他没有杨小平那么渴望游泳。“随便游下就上岸算了。”
他们游了十几分钟,但何建国觉得已游了很长时间了,“我还是有点怕,老师晓得了讨嫌。”何建国游了几下,折过身往岸边游去说,“我们上岸算了。”
“还游下,我不怕。”杨小平说,反而往水库中间游去。
何建国只是刚刚上岸,高老师就走过来了,“何建国,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洗澡。”何建国说。
“杨小平呢?”高老师斜着脑袋问何建国。
杨小平这时已将自己的头潜到了水里。“他解手去了罢,我不晓得。”何建国感到心虚地回答,“我在这里洗澡,这里的水干净点,没有那么多人。”
“刚才89班的一个同学对我说,你们在这里游泳。”高老师抓住他不放说。
“我没游泳。”
“杨小平游泳吗?”高老师盯着他。
何建国选择了这样的回答:“我不晓得。”
“你不晓得?”
何建国还没来得及再回答什么,杨小平终于憋不住了,哗啦一下从水中探出了头。高老师当然就看见了他那颗湿淋淋的头,脸色自然就非常严肃地跌了下来。“杨小平,你干什么?”高老师对着水中喊道,“你胆子不小,游泳!”
杨小平一脸灰暗地游到岸边,走上来了,形同做了贼一样。
“你知道你的行为不?”高老师瞪着个子矮小且一身水淋淋的杨小平,“你连一点纪律性也没有,这不光只是破坏学校的规章制度,这还是破坏这次野营拉练制定的纪律!上午,孙小燕疏散时一个人扑在马路上,挨了批评,你也听见了的,点名87排!你现在又游泳……你们是不是要把87排的脸都丢尽?你们也给我争点气看!”
何建国和杨小平什么话也没说地站着。
“回去吧,赶快回排里去。”高老师说,“等下彭指导员来检查,看见你们站在这里,明天总结的时候,87排又会挨批评。你们、你们你们……太目无纪律了。”
何建国和杨小平忙提着桶子,衣服也不洗了,匆匆往大队部走去。“就是你,”何建国谴责杨小平,很有火地横杨小平一眼,“就是你要游泳!再莫跟我说游泳了埃”六几天后,拉练大军开进了毛主席的前夫人杨开慧烈士的家乡——开慧公社,这个时候这支年轻的拉练的部队有点像战场上下来的残兵败将了。很多同学的脚都起了水泡,而且水泡溃烂,走路脚一踮一踮,充分体现出“路不平”和痛苦难熬的样子。几乎每个同学都掉了几斤肉,脸都晒得黑红黑红的。这是一支饥肠辘辘的大军,四天里没吃过一次肉,炊事班的同学做的菜,就是汤上也很少见到几颗油珠子飘浮(有的同学怀疑炊事班的同学把菜汤上的油水舀了吃了)。他们肚子里不多的一点板油,一部分化成营养供给了饥饿不堪的肠胃,一部分化成汗水从毛细孔里浸了出来。他们的肠胃严重感到供给不足,就好像一支强大的军队感到枪枝弹药供给不足似的。他们走路东倒西歪的,时而还眼睛发黑,在明晃晃的太阳下什么也看不清。女同学已露出了溃不成军的败相,她们走路叉着腰,苦皱着被毒日晒得黝黑的脸。她们身上的背包和米袋,不少已经移到关心她们的男同学或老师身上去了,而那些男同学不过是打肿脸称胖子地强撑着,帮助他们愿意去帮的女同学。
拉练的队伍不再是勇往直前地向前走了。这支队伍走一段路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