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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 弃尸
秦氏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死,她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得很周全。坐地虎开门出来的时候,她吊上去,坐地虎肯定会马上把她救下来。院子里的脚步声往门口走的时候,秦氏紧张得连扔两次才把绳子挂在木头橛子上。她拎着裙摆,腿颤抖着踩在砖头上,脚步声在院门口停住了,秦氏慌慌张张地把脑袋塞进了绳套里。“哗啦”一声院子里的人拉开了门栓。秦氏没有理由再磨蹭了,她咬着牙,一脚踹翻了砖头。开门的人却突然改了主意,转身回屋了。秦氏追悔莫及拼命扑腾,越扑腾,脖子上的绳索勒得越紧。眼睛憋得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嘴张得像晾在河滩上的鱼,她想喊“救命”舌头却耷拉了下来。秦氏挣扎着朝上翻了一下眼睛,想看看吊死她的这根绳子是用什么好麻编的,怎么这么牢靠?
吊死鬼耷拉在外面的舌头让于铁疙瘩想起来刚才的那个噩梦,这女人莫不是死鬼刘占荣变的?他瞪着眼睛看着秦氏的脸,怎么看,都不像刘占荣。不管是鬼还是人,都得从绳子上拿下来。于铁疙瘩块头很大,有些蛮力气,他解下绳索,把人放到地上。摸摸身子还没凉透,又把手伸到她的鼻口之处,呼吸已经没有了。这女人他从来没见过,为何会吊死在自己家的门前?眼下他该怎么办?报官?不行!引来一场口舌是非是小,弄不好还会招来一场官司。放在这儿?天一亮邻居报给官差,照样是一场飞来的横祸。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成屎了。于铁疙瘩急得两手“咚咚”地敲着脑袋,他敲出来一个办法——移尸。于铁疙瘩把死人拎起来驮到背上。秦氏刚刚咽气,身子还是软的,走了两步就滑了下来。于铁疙瘩往上一颠,秦氏“咯喽”的一声,把残存的最后一口气凉嗖嗖地喷在于铁疙瘩的后脖颈儿上。于铁疙瘩的冷汗“哗”地流下来,腿肚子抖出了弧线。他声音哆嗦着对死尸说:“占荣兄弟,老话说,人死了不能回头看,应该往上看,你的命在天上呢。咱俩没有仇也没有冤,我追过债不假,可找你追债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我早就说过,你欠我的那二十两银子我不要了,你犯不着借尸还魂跋山涉水地来纠缠我。”
死尸不说话,只是往下滑,于铁疙瘩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裙带,往上一耸,秦氏的脑袋“咚”地撞在于铁疙瘩的后脑勺上。于铁疙瘩头晕眼花,上牙磕打着下牙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话连不成句子了,他把劲使在了腿上。于铁疙瘩一路狂奔,累得他腰膝酸软,心跳出了擂鼓的动静。拐过街角,一眼看到王老蔫的酒馆。于铁疙瘩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尸体“砰”的一声扔到门口。秦氏没有躺下,她倚着门坐在黑影里看着于铁疙瘩。于铁疙瘩身上的汗毛刺猬一样竖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秦氏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往前倾着。于铁疙瘩撒腿就跑,秦氏缓缓地栽倒在地上。
于铁疙瘩没看到秦氏倒下,觉得她在身后追他,因为他听见有“窸窸窣窣”“叮叮当当”的声音跟在身后。听人说鬼魂只走直线不会拐弯,于铁疙瘩画着弧线跑,即使这样,他还能听到身后的动静。于铁疙瘩恐惧到了极点,他撒开腿疯了一样地跑着。耳边的风声和身后的“叮当”声搅和在一起,于铁疙瘩觉得心被一双手拎起来用力往两边拽着,疼得他眼冒金星,气都透不过来了。
家就在眼前了,他一头撞进院门,“咣当”一声把门栓插上。冲进上房,回身再把房门紧紧锁上。铁匠炉里的火光让他感觉到了安全。于铁疙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嘴里干得像含了一把铁沙。他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壶,脚跟着挪动了一下,“哗啦”一声响。于铁疙瘩低头往下看,他看见一条裙带像毒蛇一样盘在脚边,裙带上的佩环在火光下闪着黯淡的光。这东西是那吊死鬼的腰上挂着的,怎么跟着自己跑回来了?于铁匠脑袋一下空了,他一把抓过腰带扔到了火炉里,火“忽”地着起来,往上蹿了两下熄灭了。佩环像一只眼睛在火堆里看着他。于铁疙瘩一连打了几个寒颤,他浑身冰冷,脑袋滚烫,晕得有点儿站不住了,挣扎着爬到床上,拽过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
王老蔫的老婆彭氏是第一个听到动静的,她支起脑袋用胳膊肘捅了王老蔫。五十多岁的人本来就没有多少觉了,加上睡觉前生了一肚子的气,王老蔫睡得不踏实。他闭着眼睛问老婆:“干啥?”
彭氏问:“听到啥动静没有?”
王老蔫翻了个身说:“闹猫呢。”
“猫弄不出来这么大的动静。”
彭氏一骨碌爬起来说:“不行,你叫小二出去看。”
彭氏是王老蔫的续弦,刚满三十岁,身材小巧,颇有几分姿色。王老蔫没有子嗣,他把彭氏娶回家后,没少在她身上花费力气,可是她跟亡妻一样,连空心蛋都不曾生出来一颗。王老蔫鼠年盼龙年,龙年盼狗年,转眼晃到五十岁了,继承香火的人还不知道在哪转筋。年岁大了体力和精力都不够使唤,他雇了个店小二帮忙干些杂活儿。店小二十七岁,奸懒馋猾各占一角。昨天,王老蔫收了银子放在柜台里,晚上查账的时候,发现少了十枚钱。怎么问,店小二都瞪着两眼说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回,王老蔫是个没嘴的葫芦,生了气爱闷在肚子里。彭氏在枕头边上劝王老蔫,雇人辞人都是咱说了算的事,不是已经给他敲了警钟吗?如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就让他小孩拉屎挪屁股吧。
店小二昨天晚上干活睡得很晚,天还没亮掌柜的又把他叫起来,心里窝火,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半天没动窝。王老蔫抄起面案上的擀面杖给了他屁股一下子。店小二蹦了起来,揉揉眼睛,看见王老蔫耷拉着脸看着他,没敢罗嗦,趿拉着鞋跟着王老蔫出来了。院子里的风很凉爽,店小二打了个哈欠,四下看了看说:“大娘听错了吧?”王老蔫没有答理他,他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院门,店小二眼神好,看见阴影里躺着一个人。
他说:“那儿趴着一个人!”
王老蔫老眼昏花,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不敢断定,问店小二:“是人吗?”
店小二说:“是个醉汉。”
王老蔫说:“你过去好好看看,认识还是不认识?要是左右的邻居,去把他的家人叫来赶紧扶他回去。”
店小二跨出门去,弯腰粗粗地看了一眼,天太黑,看不出来模样长相。
他说:“不认识,看样子是个马夫。”
“你怎么知道是马夫?”
“这不是有一条马鞭吗?”店小二指着那人旁边拖着的一根绳子说。
王老蔫说:“既然不是这条街上的人,就由他去吧,酒醒了自然会回家去。”
店小二跟着王老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那根马鞭子怎么也能换几个大钱。这酒鬼醉得被猪啃了脸都不知道疼,我拿了鞭子他也不会心疼。小二跑过来,伸手去拿鞭子。鞭子的末端被压在那个人的身子下面,他抽了两下都没抽出来。店小二使劲一扯,卧在地上的人被他拉得直立起来。这下店小二看清楚了,站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吊死的女人。手里的马鞭是拴着她脖子的上吊绳。店小二喊了一声,喊声冲出来的时候分了好几条岔路,惊得王老蔫差点尿了裤子。他回头一看,眼前的情景叫人毛骨悚然。血从脑袋“唰”地褪到脚跟,王老蔫嘴脸乌青,牙齿咬着舌尖,站在那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店小二扔了绳索,撒腿往回跑,秦氏“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店小二和王老蔫撞在一起,两人挤在墙角“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彭氏听到店小二的叫喊声披着衣服出来,她大声问:“半夜三更喊啥?诈尸了?”
店小二说:“死人!”
“啊?”彭氏也吓了一跳。
“吊死的,就,就躺在咱家的门口。”王老蔫舌头和牙粘在一起搅拌不开了。
“认识不认识?”彭氏问。
店小二说:“从来没见过。”
王老蔫说:“赶紧报官。”
彭氏瞪了王老蔫一眼说:“真是越活越笨,这种事躲都躲不过来,你还往身上揽?”
“不是我揽,她躺在咱家门口,你躲得了吗?”
彭氏说:“赶紧把她从咱家门口弄走。”
“弄哪儿去?”王老蔫问。
“越远越好,要是真的摊上这没头的官司,跳进河里都洗不清。”
店小二灵机一动说:“干脆扔到河里让她顺着水往下游飘,飘到哪儿都跟咱们店没关系。”
彭氏说:“小二说得对,趁天黑,赶紧的。”
王老蔫和店小二抬起尸体,匆匆忙忙地往河边走。死人的身子很重,王老蔫上了岁数,气喘如牛,脚步越走越沉,快挪不动了。
店小二说:“再走几步,咱就到河边了。”
王老蔫说:“不行,咱们得往河里走,河边的水太浅,水流冲不走。”
“那衣服不都湿了吗?”
王老蔫四下看了看,说:“那有条船,咱们把她扔到船上,划到河中间再扔下去。”
店小二和王老蔫解开缆绳把尸体扔上了船,尸体半个身子探在舱口处。王老蔫让店小二把尸体往外拉一下,别掉到舱里去,到时候不好往外拽。店小二实在不愿意再碰那女尸,说:“牙长一截路,掉不下去。”
两人挽起裤腿把船往水深的地方推。突然“咚”的一声巨响,有东西砸在他们俩的身边,溅起来三尺高的水花。王老蔫“扑通”一声,趴在了水里,呛了一口水,有人大声喊了一嗓子:“哪来的毛贼?”
王老蔫吓坏了,顾不上店小二,连滚带爬地往岸边跑。店小二把船使劲往旁边一推,泥鳅一样先蹿到岸上去了。船被涌动的水浪推得大幅度摆动起来,尸体晃了两下脑袋先进了船舱里,紧接着整个身子都栽了进去。
店小二年轻力壮,几步就踪影皆无了。王老蔫呼哧气喘,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条腿。
扔石头的人是朱家的仆人刘岐,他按照朱永茂的吩咐,到河边来弄船。远远地看到有人推着船往河中心走,他抡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头砸了过去。偷船的人声都没敢吭就跑了。刘岐下河把船往回拽,朱永茂带着十几个佃户和家丁,拿着扁担绳索和镰刀赶到河边来了。
看到刘岐在齐腰深的水里往岸上拽船,朱永茂说:“怎么不把船拴好?”
刘岐说:“刚才有人偷船,幸亏我来得早,要不船就被人弄走了。”
“哪个王八蛋?敢偷我的船?”
“天太黑,没看不清楚,幸亏我早到了一步。”
朱永茂骂骂咧咧地带头上了船,家丁们也纷纷上了船,划起桨,船离了岸。
朱永茂坐在船头上看着河对岸,他说:“晚上我做了一宿的梦,跟韩则林那个老贼整整打了一个晚上,骂得我满口生烟,杀得我浑身是汗。”
刘岐说:“韩则林是不会让咱们痛痛快快地把粮食收回来的。等着吧,准会有一场恶仗打。”
朱永茂说:“到了地里,抓紧干,二十亩地,割起来还不是一口气的事情?地割完了,人走光了,他上哪找咱们去?”
他提高了嗓门大声对船上的人说:“大家好好卖力气,早干早完,这趟活干好了,我赏钱给你们。”
朱永茂吝啬,赏钱这两个镶着金边的字平日舍不得说,怕一出口就会卷走财气。听到东家这样说,佃户们好像看到赏钱站在河对岸冲着他们招手,于是更加卖力地划起桨来。船像生了翅膀一样,贴着水皮很快飞到了对岸。停船的地方离韩家的那一块田有一箭的路程,朱永茂叫刘岐带领众人上岸去收割,他站在船上把刘岐叫过来,吩咐他把船舱归整好,省得稻子上船的时候手忙脚乱。
刘岐拎着马灯下了船舱,刚一迈腿就被脚下的东西绊得摔出去老远。马灯脱了手在舱底“咣啷啷”响着,滚了一圈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朱永茂大声问:“怎么了?”
“舱里面有东西绊了我一跤。”
“什么东西?”
刘岐捡起来马灯,举过头顶,船舱里亮了起来,地上有一个人脸朝下窝在那里,从衣着打扮上看是个女人。
“这里躺着个人。”刘岐叫了一声。
朱永茂吓了一跳,问:“是不是刚才上船的时候摔下去的?快看看是谁?”
刘岐把马灯递给朱永茂,让他给照着点儿亮,他托住那个人想把她扶起来,手摸在身上又硬又冷。刘岐犹豫了一下,一使劲把她翻了过来。女人脸朝天,眼珠子灰白像死鱼一样地鼓着。
朱永茂和刘岐同时哆嗦了一下,凉气从脚底升到了头顶。
刘岐说:“老爷,是个死人!”
朱永茂壮着胆子把马灯举到女人的脸前:秦氏一脸怨气,眼睛里蒙着一层薄薄的泪水。
“是咱庄上的人吗?”朱永茂问。
刘岐说:“不是,从来没见过。”
朱永茂回忆了一下说:“昨天咱们从河对岸回来,我还下舱看了看,除了堆放的工具,什么都没有啊。”
刘岐说:“一个妇道人家深更半夜地跑到船上来上吊?这是不可能的,这舱里也没有地方可挂啊。会不会是有人把她勒死了,扔到船上来的?”
“给我栽赃?他瞎了眼吧?”
“会不会是德庆县的人干的?刚才那两个偷船的人跟这事有没有关系?”
朱永茂心一动,看着黑影里的镇子没有说话。
“老爷,这事怎么办?”刘岐问。
“容我想一想。”
“依我看扔到河里去算了。”
朱永茂冷笑了一声说:“那这个冤魂来得就太没有用处了。”
柒 械斗
云层压在头顶上,天气闷热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满生一夜未睡,喝进肚里的酒,鸟一样地在脑袋里盘旋,晕得他抬不起头来。天亮了?怎么这么亮?是彩荷跟那个糟老头子颠鸾倒凤扇亮的吗?
满生的喉咙里像塞了一块盐,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他凭着有限的想象一点一点地拼凑着上房里每一个煎熬人的细节。越想越痛不欲生,难以控制的情欲在这个肮脏的夜晚里拔苗助长了。
满生听见额头上血管“噗噗”地跳着,听见胸骨被心脏顶撞着发出了“咯咯吱吱”要断裂的声音。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水缸旁边,舀了一瓢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水泼在头顶上是凉的,流到胸[WWW。Zei8。]口就开了锅,发出来“滋滋啦啦”的响声。满生一头扎进水缸里,他像鱼一样睁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水底,水呛进气管里,他咳嗽了一声,本能地把脑袋从水缸里面拔了出来。这个死法不行。
满生解下来腰带勒住脖子,两手使劲地拽着,脸憋成了猪肝色,意识依旧非常清楚。手软了,脖子上只留下了一条红印子。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歪着脑袋哭了。哭声在夜里特别突兀,院子里的狗跟着叫了起来。满生吓了一跳,把腰带团成一团塞进了嘴里,堵住了哭声。
狗最大的本事就是一呼百应,把自己的事变成了大家的事。远处的狗也跟着叫起来,犬吠声从河东延续到了河西。
滚烫的血从脑袋上一点一点地退下去,韩则林从来没这么激动过,六十岁的身子当二十岁使唤。他一会儿大喘不止,一会儿像要咽气一样发出“呃呃”的声音。彩荷怕得要死,她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竟然一下子睡过去了。韩则林累得直想哭,这丫头竟然没心没肺地睡着了。他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年龄不饶人啊,这话可真不是说着玩的。韩则林四肢酸软,两个腰子像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往下坠着。他“哼哼”着翻了个身。彩荷在他身边半张着嘴睡得很香,她的脸颊粉中透红,血气充足。韩则林坐起来穿上中衣,咳嗽了一声。彩荷眼皮簌簌地抖了两下,没有醒过来。
院子里有了动静,“咣当”一声门响,冯氏出来大声地吩咐着下人。彩荷像被谁狠狠地掐了一把,“呼”的一下坐起来,她直愣愣地看着坐在旁边的韩则林,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低头看到自己一丝不挂,她吓了一跳,慌忙揪过来一件衣服套在身上。
“彩荷!彩荷!”老夫人在院子里大声喊她。
彩荷涨红着脸,推门出来。冯氏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她说:“耳朵里塞鸡毛了?昨天晚上我嘱咐你什么了?猪脑子吗?记吃不记打!”
彩荷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地听她训斥。
“还真把自己当佛供上了!屋子里院子里的活,等着我干吗?”
韩则林推门出来,扫了冯氏一眼,这一眼很特别,扎得冯氏的脚脖子发软,没说完的话自己溜回了肚子里。
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进院子里,一连气地喊了五六声“老爷”。韩则林皱了下眉头说:“慌什么?家里死人了?”
下人说:“朱家的人在河边那块地里割稻子呢!”
韩则林吃了一惊:“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估计是半夜,稻子已经割倒一大片了。”
韩则林的脸黄了,咬着后槽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