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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坐在田丰对面的一位中年文士起身,大声劝谏起来:“这几年征伐公孙,冀州钱粮耗去大半,若是接着再打吕布,如田军师、沮监军所说那般,打个两三年,甚至更久,冀州府库恐支撑不起。到时候别吕布没能打垮,反倒把我军将士给先累垮了!”
袁绍脸上果然露出犹豫之色。
此时中年文士旁边的郭图也趁势说着:“许别驾所言不假,战争劳民伤财,远非其他可比,就拿征讨公孙瓒来说,打了这么多年,耗费钱财无数,州境内的世家老爷和底层百姓皆是颇有怨言。加上将士们俱已疲敝,若不休养一番,便与吕布开战,恐难以取胜,请主公三思!”
“你二人休要谗言胡说,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一旦错过,再难有此机会!”田丰性情刚直,看不惯的事情,便是当即呵斥,根本不予他人脸面。
“田军师,咱们与吕布开战,只会是鹤蚌相争,令他人坐收了渔翁之利。”许攸也不甘示弱的反击起来,不管大事小事,反正只要是田丰赞成的,他势必持反对意见。
“眼下,吕布并没有侵入冀州领土,咱们要是先对人家动手,这在大义上根本站不住脚。孔圣人亦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难道,汝想让主公背上大不义的骂名不成!”
袁绍手下擅谋之士虽然不少,但几乎都尿不到一个桶里。
听着堂内的不断争吵,宛如几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个不停,袁绍脑壳很疼。
田丰的脾气虽然很臭,但本事还是有的。就拿破公孙瓒来说,大多时候,都是田丰献的计策,奏了奇效。
但许攸和郭图,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
正当袁绍左右为难之际,有仆人入堂禀报:“主公,小公子病了,高烧不退,夫人急得不行,请您快去瞧瞧。”
袁绍有三个儿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小儿子袁尚。
甚至袁绍还在私下提起过,将来能够继承他位置的人,必是小儿子袁尚。
如今听得小儿子病了,袁绍哪里还顾得其他,豁然起身,与还在争吵的谋士们丢下句:“此事容后再议,待吾先去看看我儿再说。”
“主公,小儿之病,何比得家国天下!”田丰见袁绍不作决断,急得呼了一声。
袁绍脸色一黑,当即怼了回去:“病得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不心疼了!”
说罢,大步出了厅堂。
田丰愕然,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很不是滋味儿,对袁绍的失望可想而知。
他尤为沮丧的走出大堂,纵使走了老远,也依旧能够听到他语气里的悲凉和难受。
今日不听吾言,他日我等,必为吕布阶下之囚!
第八九一章 刘协的愤怒()
遥远的关中,长安城。
此时的天色尚未朦胧,皇宫殿宇内到处皆是亮着的灯火,朝臣们已经陆陆续续来到朝会等候的地方。
天子寝宫里,竹简被哗啦啦的推倒一地,殿内的婢女宦官们跪倒一地,脸上无比的诚惶诚恐,不知是谁得罪了这位年轻的君王。
此时,外边走进一位戴冠帻,身穿曲裾禅衣的青年宦官,佩鞶囊、瑞玉,披帬帔挂长剑,腰束大带,内穿中衣,以黑色缘领袖。
能在天子近前佩剑者,中常侍也。
青年宦官往外挥了挥手,殿内跪着匍匐的婢女和近侍们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陛下,该上朝了。”
青年宦官轻移脚步上前,恭敬说着。
“朕说了,不去!朕不去!”
仅穿了内衫的刘协站在殿中央,双手死死攥着拳头,脸色尤为狰狞,宛若一只受了伤的野兽,发出阵阵低沉而愤怒的嘶吼。
就在两日前,从兖州传来捷报,大将军吕布上书,呈报收编了黑山贼军,并将数十万山民从太行山脉中迁出,准备移居洛阳,振兴故都。
按理说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在刘协听来,却是格外刺耳。
吕布位列大司马大将军,赐爵温侯,不管是爵位还是官职,俱已是封无可封,如今吕布又攻破黑山,收编百姓将近百万,如此大的功劳,他又该拿什么去赏赐?
因此,他已经两日没有早朝了。
“可您就这样避着,也不是办法啊!”
韩宣小声说着,余光瞥了刘协一眼,见他没有动怒,便又好言说着:“陛下,不管前面的路有多难行,小奴都远陪在陛下左右。”
这么些年,韩宣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宦官,一路青云直上,如今身为中常侍,几乎已是宫廷宦官之首,还被天子在长安城里赐了府邸,挖空心思想巴结他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朕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他们想为吕布求得王位,是想把朕往绝路上逼!”
“这些平日里自诩忠良的臣子,哪是朕的满朝文武,分明就是他吕布的鹰爪走狗!”
刘协手指向殿外,怒声大骂。
自光武帝起,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异姓封王之事。
昔年董卓就算再残忍暴虐,也从没提及过封王的事情,偏他吕布生有异心,大逆不道!
“今日若与吕布封王,他日,吕布想登大宝,朕是不是也要退位让贤?”
说到此处,刘协眼中多了一丝阴毒。
“陛下,慎言!”
韩宣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天子不要接着再往下说。
见到韩宣惊慌的表情,刘协也明白隔墙有耳的道理,神色有些自嘲:“在自己的寝宫里,都不能畅所欲言,朕这个天子,真是太失败了……”
遥想父皇当年,但凡是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试问满朝文武有谁敢反对?
反对,杀了便是。
就连吕布这头猛虎,也一样温顺得如同绵羊。
“朕怎么就做不到呢?”
刘协心中的失落感,可想而知。
自刘宏死后,汉室经过十常侍和外戚的轮番掌权,加上董卓入京造孽,以致皇权式微,早已不复当年。
“陛下不必气馁,您还年轻,而吕布已至中年,您既然已经熬死了董卓,又何愁不能熬死吕布?”
韩宣好言劝谏,见到刘协怒气稍减,便主动上前将其扶着坐回龙榻,然后跪在刘协前面,为其捶腿捏脚,进言说着:“如今吕布功大,若是不赏,恐难以服众。倒不如,索性与他封了王,也好让他安心。”
“更何况,您现在要对付的并非吕布,而是那位……”
韩宣的话没往下说,若说得太直白,反而会让天子不喜。
刘协皱起眉头,韩宣说得不无道理。
与吕布相比,他的那位皇兄,才是最能威胁到他的帝位之人。
眼下刘辩已经在四处游走,拉拢各方势力,若是现在就与吕布闹翻,得不偿失的只会是自己。
刘协心中如是想着,并且越发坚定。他告诉自己,越王勾践为了复国,可以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朕为振兴大汉,也一样可以!
吕布早晚要杀。
但,不是现在。
念及此处,刘协收敛起脸上怒容,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站起身来,平向伸展开双臂。
韩宣见状,朝着外边长呼起来。
“来人,伺候陛下穿衣!”
…………
早朝的未央宫里,宣室殿内,朝臣们俱已到齐。
眼瞅着朝会的时辰到了,却依旧不见陛下的身影,下方站着的朝臣们遂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陛下今天还会不会上早朝?”
“估计不会吧,前两日不是说了么?陛下病了,病了,自然就上不了朝。”
“陛下病是假的,我问过太医署的人了,他们这几日只开了驱火静心的药方。而且据说啊,陛下近两日脾气很是不好,经常动怒,肝火十足。”
“是么?”
“那陛下为何不肯上朝?”
“这谁知道,反正伴君如伴虎,咱们呐,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听着后方传来的窃窃低语,中散大夫伏完也忍不住悄悄往前挪了几步,低声问着:“老司徒,这事儿您怎么看?”
“老朽不知。”
王允装作糊涂,他知道天子患了心病,可现在却没有能够根除的药方。
相比之下,议郎董承则是脸上洋溢着喜气。
虽说议郎的官职在长安城里一抓一大把,但唯有他,走起路来是威风八面。就连比他大上许多级的大佬人物,见到他也得停下来与他寒暄一番。
凭什么?
就凭他的大女儿嫁给了戏策,小女儿成了皇室贵人。
贵人倒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女婿戏策,乃是吕布最为倚重的心腹谋士。
据说当年,吕布还亲自为戏策撑过伞。
试问天下,谁还能有此殊荣?
即便是那位如今风头正盛的陈军师,也还差了些吧。
这些年,董承就是靠着戏策与吕布的这层关系,在长安城内肆无忌惮,只要不过分,谁也不能拿他怎么着。
如今吕布收编百万贼子,迁往洛阳,一旦功成,必为百姓赞颂,乃不世之功。如果说上一次收复兖州还差些火候,那么这一次的功绩,足以令其封王。
想到这里,董承便愈发的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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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二章 争执()
“陛下驾到~~~”
伴随着一声亢长而高亮的宣报,身穿黑色帝王袍的刘协从帝位侧旁现出身形,只见他轻挪脚步,在朝臣们的目光下,一步一步的走至天子帝位,袖袍一摆,缓缓坐了下来。
天子已经就位,朝臣们纷纷按压下手中笏板,躬身行礼,口中齐呼:“臣等拜见陛下,吾皇千秋!”
刘协微微抬手,道了声‘众卿平身’,然后尽量保持脸庞上的笑意,与众臣说来:“朕这几日因身体偶有不适,未曾上朝,诸位卿家可有事情禀奏?”
话音刚落,作为太尉的杨彪便出列禀报起来:“启奏陛下,大将军从兖州传来捷报,现已剿灭了黑山贼患,并收编近百万的山中野民,正准备迁往洛阳,请陛下定夺。”
刘协听得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吝啬夸奖之词:“大将军不愧为国之栋梁,有了这百万百姓,洛阳可兴矣!”
“陛下,大将军此番出关,不仅收复了兖州,还收获如此之多的人口,实乃大功一件,请陛下犒赏有功之士!”
令人意外的是,老司徒王允竟是第一个站了出来,为吕布请功。
殿内朝臣见状,心中暗骂声老狐狸,遂也不甘示弱的纷纷出列,面向天子躬身进言:“请陛下褒赏!”
名为进言,实为胁迫。
殿内超过八成的臣子走出行列,刘协眼底闪过一抹怒色,却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保持笑容不变:“大将军功在社稷,赏自然是要赏的,只是朕不知该如何奖赏,司徒公,你以为呢?”
王允正欲答话,位列其后的侍御史徐咎却是先应了一声:“陛下,臣以为,您的表扬便足以胜过无数恩赏,大将军如今已是位极人臣,权柄爵位俱是不缺,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与其在官职爵位上花心思,倒不如从国库中挑选几样珍宝与之,料想大将军定能体会陛下所寄予的厚望。”
“侍御史所言甚是,臣附议!”
在徐咎说完之后,陆陆续续又走出几人,出言附和。
“侍御史此言差矣,有功必赏,有过便罚,赏罚分明,此乃我大汉立国之根本。将士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若是有功不赏,试问今后,谁还肯为陛下卖命?”
任职尚书的张沅向天子躬身,说的不卑不亢。
曾经何时,他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抬宣馆奉常,因缘际会之下,得吕布提拔器重。若非如此,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死了都不一定。
别人私底下都说他是吕布豢养的狗,张沅对此嗤之以鼻。
殊不知,只要能跟着好主子,有时候当狗,也比当人要强上百倍。
“再者说了,谁说大将军之上便封无可封,不是还可以封王么?”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的喧嚣声,顿时戛然而止。
封王。
终于还是把话题扯到了这个上面。
“混账!”
短暂的死寂之后,徐咎气得吹胡子瞪眼,那叫一个脸红脖子粗,也不顾天子在场,指着张沅就破口大骂起来:“张沅,你意欲何为!欲谋反耶!”
“吾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以大将军如今的文治武功,完全有资格封王!难道我说得不对?”张沅反唇相讥,反正他是铁站吕布这边,也不怕与徐咎这些人撕破脸皮。
双方唇枪舌剑,在大殿中争吵不休。
刘协听得烦了,深皱起眉头,陡然怒喝一声:“够了!堂堂当朝大臣,如市井泼妇般骂街,成何体统!”
见到天子动怒,不管有没有参与此事,殿内众臣皆是跪下身来,请天子恕罪。
刘协看在眼里,重重叹了口气,似是不忍责怪,让众人起来。
随后,刘协回忆说着:“想当年,董卓为祸,是大将军把朕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这份恩情,朕一直记在心中。这么多年,大将军为国为民,为了巩固大汉的江山社稷,他不辞劳苦的南征北战,朕也是看在眼里。如今立下如此大的功绩,朕若不赏,岂非令三军将士寒心?”
见徐咎等人还欲劝谏,刘协摆了摆手,笃然说道:“朕意已决,卿等不必再言,退朝吧!”
说完,刘协起身,在韩宣的引路下,很快离开了大殿。
下朝之后,董承家都没回,便急急忙忙的去了女婿戏策的府邸。
庭院中,戏策坐在摇椅上,眯合眼睛,享受着阳光倾泻下的沐浴。
董承一路跑至近前,脸上掩饰不住得意的喜悦:“贤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大将军不日就要封王啦!听说陛下已经召集了王允那些个老家伙,正商量着为大将军拟定王号呢!”
戏策未睁双眸,枯白的脸上不见半分欣喜,只是淡然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这算个什么说法?
董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本以为戏策会十分高兴的,结果得到的却只是一个‘哦’字。
“怎么,难道贤婿不替大将军感到高兴?”董承反问一声,要知道,他的女婿可是吕布的心腹谋士啊。
戏策知道董承在想什么,却不明说,他向院子里趴在墙角的小女孩招了招手,喊了声‘昭儿’。
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听得这声轻唤,扑张开两条小胳膊,小小身躯摇摇摆摆的飞跑过来,直扑进父亲怀中。
“走,阿爹带你出门玩去。”
戏策脸上露出疼爱的笑容,将女儿从地面抱起。
然后,他就真的带着女儿往府外走了,留下岳父董承很尴尬的留在原地。
戏策前脚一走,妻子董妍后脚便走了出来,面向董承施礼,口中替戏策说着好话:“父亲,您别怪夫君,这么些年,他一直是这个脾气。”
董承当然晓得,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董家是靠着戏策和吕布的这层关系,才得以发展壮大。
反正大将军也已经许下诺言,大公子吕篆,以后要正娶戏家的女儿。如此一来,他董承便也算是吕篆的外祖父了,等于间接的和大将军攀上了亲。
念及此处,董承心里不由的又高兴了几分。
第八九三章 人在做,天在看()
大将军府。
老管事从府门一路跑至后院禅房。
禅房内,一家之母的严薇正跪在蒲团上,眯合和美目,面向一樽高约两丈的佛像,捻动起手中佛珠,念经祈祷。
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见到严薇还在诵经,老管事不敢叨扰,默默站在门外一旁。
自从少了大小姐和小少爷的嬉闹,府内安静得几乎如同一潭死水,少了许多生机。如果有些许波澜,大约便是大公子吕篆声音郎朗的读书声。
严薇诵经完毕,见管事候在堂外,便问他何事禀报。
老管家脸上掩饰不住喜色,高兴说着:“夫人,大喜大喜啊!老奴听别人说,陛下已经决定为大将军封王了,司徒、司空、太常卿这些当朝大臣,都已经陆续送来了恭贺的礼物……”
封王。
大汉朝除了开国之时,已经数百年没有异姓王的诞生了。此时夫君封王,是不是等同于向皇权发起了挑战。
严薇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她道了声知晓,便让管事退下。
然后严薇又转回身躯,来到佛像面前跪下,上了三柱清香,叩首虔诚。
夫君是大司马大将军,权力和地位已经接近顶峰,封不封王其实无关紧要,她只盼着夫君和儿女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
这些年,严薇在关中收养孤儿近千,又时常赈济流难的灾民,善行无数,兼爱天下。为的就是希望,能够积下阴德,抵去夫君所造下的杀孽。
而此时的吕布,率着数十万的山民,出了太行山脉,已经进入河内境地,正向浊河靠近。
百姓们走得很慢很慢,照这个速度,至少还要大半年才能抵达洛阳。
一路上,山民们的状况也是很多,最显著的便是,他们心里的那份忐忑和担忧。
虽然吕布在招榜安民时说,已经在洛阳为他们划分好了田地,等他们到了只管搭建房屋。至于粮食谷物和躬耕的农具,自有朝廷和官府统一发放,不会收取任何费用。
除此之外,百姓们分得田地之后,不必缴纳佃租,只需按时上缴朝廷赋税即可。
当然,这些田土暂时仍归国家所有,只有等到他们在当地耕种二十年以上,官府才会批文,将土地落实到百姓头上。
这也是为了防止人口流失的重要举措。
然则这些山民们根本不信,他们之前就是因为朝廷和官府的欺压豪取,才不得已逃入山中,对朝廷的信任度几乎已经为负。
在他们看来,吕布嘴上说得好听,可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多半是想骗他们去洛阳做苦役,然后像牲畜一样的奴役他们。
所以,迁徙的途中,许多人都试图趁机逃走。
然则因为有士卒沿途护卫,他们逃不了两里地,便又被抓了回去。
逃跑不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