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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整个拉西曼考虑的话，巴尔伦纳上来就直接把矛头对准卡伦王国的使节团，其实正是他想要的结果…魔法师是懒得花时间客套的，有人愿意第一时间去试探对方，杰里米绝对是求之不得。
面对巨大的实力差距，这些异国来的访客会不会承受不住？杰里米思考过这种问题，不过他丝毫不担心任何结果：承受得住就承受，承受不住就滚蛋，拉西曼又不是收容所福利院，只会对强者尊敬，不会对弱者留情。
这是拉西曼法师立国的根本。不这样，周边十几个小国怎么可能乖乖俯首称臣？怎么可能每年都派队伍上供？
杰里米议长翻完了今天的会议备忘录，简单写了下一场会议的提纲。起身走到实验室前愣了几秒，随后却是叹了口气，扭头离开。
他很想继续沿着自己的设想完成实验，但显然这一次实验碰到的瓶颈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连续一个月的重复试验后，始终得不到合格数据的他感觉自己面前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可是更改实验方式谈何容易？现有条件的限制让他不得不中断了实验，杰里米觉得这几天需要彻底放松放松，歇歇脑子，单纯的重复试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离开魔法塔，背上一袋子渔具，杰里米议长随手扣了个草帽便溜达着去了位于城市边缘的峭壁附近。他望了望那海浪拍击的巨石，不出意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随后便直接使用“浮空术”从峭壁迈步而下，来到了那个正在垂钓的老家伙身旁。
随手用魔杖点了点岩石，仿佛融化的石块立刻变出了一把合适的板凳出来。杰里米慢吞吞的装好渔具鱼饵，鱼钩一甩，安然坐下开始等待。
旁边老者须发皆白，看起来比杰里米年纪还大。虽然穿着洗的发白的亚麻短衣，可实际上却是拉西曼响当当的强者。
论作战能力，这位老人比杰里米强了不少，可谓战略级存在。不过他精于战斗，疏于研究，所以不像杰里米那般还坚持着实验与论文写作。
“看你们搞的排场还挺大，怎么现在还有心思来钓鱼？不是该忙的睡不着觉么？”
老者的声音很随和，鱼竿支在脚边，完全是一副晒太阳虚度光阴的摸样。这种岩石因为海浪不断拍击原本是有着极大噪音的，可因为“静音结界”的存在，老人的话杰里米议长听的一清二楚。
“这些东西都是小事，没什么需要操心的。钓鱼也是为了换换心情，最近的实验不太顺利。”
杰里米的语气带着几分恭敬，毕竟眼前的老人是前辈，哪怕不参政，话语的份量依旧很重。
“是么？那估计你要操心的是又要多一件了，我还打算过几天找你去来着，没想到今天这么巧，那我就和你说说吧。”
杰里米眉头微皱，脸色严肃了许多。这位老人平时可从来不多话的，此时恐怕不是什么小事。他见对方挥了挥手，海面之下浮上来一个球状的冰块，当中赫然冻着一个长相凶残、却缺胳膊少腿的“鱼人”尸体！
第662章 论文逻辑第二更（）
从冰块里这“鱼人”的姿势来看，应该是死去一段时间之后才被老人发现的，因为肢体的外端都被各类鱼吃了不少，此时只剩下略显伛偻的身体。
“它们通常不在近海出现啊，这是…”
杰里米凑近瞧了瞧，却是发现鱼人不但身材巨大，脑袋的形状比印象中凶恶了不少。其身体表面节节伸出了数根怪异的骨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侵略感。这可和近些年的海洋研究资料完全不符——鱼人在拉西曼研究者眼中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攻击性，因为生活在远海，只有远航船队才有少数目击记录，而且个头普遍只有一米四左右。因此杰里米知道，眼前这种鱼人恐怕和那些根本就是两码事。
“估计要加派外海的考察船了，最近多发布几个任务悬赏吧…真是多事之秋啊，边境最近也不太平。”
杰里米揉了揉眉头，这话让老人饶有兴趣的扭头道：“边境？现在还有对拉西曼不满的小国？”
“倒不是对拉西曼不满，艾斯卡国对他旁边的几个国家都发起了主动战争，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搞不好又会打一场大战…”
“那对咱们来说不是好事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总觉的艾斯卡国自从新国王塔利娅上位后，就有点像疯狗一样不受控制了。这感觉不是很好。”
“疯狗…”
杰里米眯起了眼睛。
******
九月八日，胡迪尼率领的舰队已经进入了熟悉的海域，预计还有三天便能抵达拉西曼。
船舱内的水手们都是比以往活跃了不少，在海上晃悠一个多月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舒服事，所以比水手们更兴奋的是艾弗塔来的士兵们。蛮族壮汉呼喝着玩儿起了赤膊摔角，而骑兵们则拿着长剑来回比划，发泄着旺盛的精力。
船舱内，西尔维娅一边端着冰淇淋的杯子，一边熟练的单手摸牌，随即“啪”的一扣：“自摸！十三幺！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怎么可能！假的吧！？”
“我的金币啊！”
奈菲、阿卡莎和麦琳瑟拉都是嗷嗷乱叫着围过来看她是不是作弊，随即都是哭丧着脸开始翻旁边的金币，念叨着要让西尔维娅包下所有食宿费——后者拍着胸脯保证下来，一脸得意。
“有什么请什么！尽管找最贵的点！哈哈哈…”
在充满欢乐的船舱上方，胡迪尼正在船长室内修改着自己关于变异深海生物的论文，罗迪推门而入，打算和他聊聊上岸后的安排，正看到他羽毛笔下的文字，便好奇的指了指：“深海生物的？我看看可以么？”
“正在修改，你看看，正好提提意见吧。”
胡迪尼这话其实是客套，因为他知道罗迪没写过论文。或者说…整个卡伦王国都还没有成规模的论文体系。那《魔法》期刊上的论文在他眼中实在是太过肤浅，放在拉西曼绝对是要被喷成狗的。
罗迪其实是好奇拉西曼的论文到底怎么写的。作为新世纪的本科毕业生，当初为了完成毕业论文，他也是真正看过不少文献的。说起来大学本科这种经历，毕业后真正记得的专业内容没多少，可思维逻辑方式的改变却是真正能让人收益的东西。
所以简单阅读了胡迪尼写的论文以后，罗迪的结论是：这家伙写得内容虽然没问题，可表达格式却异常混乱，还没有任何直观的图表，读了半天只感觉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并没有让人能够迅速抓住重点的阅读逻辑顺序。
一叶知秋，以“魔导师”的论文还处于这种水平来看，罗迪估计拉西曼整个魔法界的论文八成也大范围存在类似问题——之所以没有改善，估计只是因为大家都习惯了而已。
“怎么样？”
胡迪尼觉得就专业知识水平来说，罗迪是被自己完爆的。因此问这话的时候不免带着等待夸奖的语气。罗迪自然不会直接挑毛病，点点头道：“你看到的细节比我看到的多了不少，这些分析都是以前没听说过，但显然具有很强的参考意义。想来拉西曼对海洋生物的研究已经积累不少了，相比起来，卡伦王国在这方面估计还有大片空白。”
“毕竟拉西曼已经打服了附近的十多个小国，现在已经把目标放得更远，否则当前的资源未来肯定是不够用的。”
这一点自然是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他看罗迪还有话讲，便好奇道：“是不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倒不是不明白，我在想的是，这篇论文你到时候会投稿发表吧？”
“对，负责海洋生物的《深蓝》期刊。我以前过稿过三篇论文，算是拉西曼目前最权威的海洋类学术期刊。”
胡迪尼这话说得很有底气，毕竟这几篇论文为他带来了不少“奥能点数”。可罗迪却没再多问什么，反倒是直接拿起笔，一边看他的论文一边画了一个简单的柱状图表——胡迪尼的论文里所有数据都是直接罗列，让罗迪这个现代大学生看得头昏脑涨，如今图表一列，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随后便是整理逻辑顺序。罗迪理工科出身，以前写论文的结构大致就是“提问题”、“作假设”、“列计划”、“做实验”、“分析结果”、“得结论”。这种科研考察性质的论文说白了就是对比后作出分析，因此省了实验步骤，但论文想要合格，“简单易懂、清晰明了”八个字是先决条件——单说这个，胡迪尼这堆文字就过不了关。
他所做的不过是把论文内容顺序重新做了组合。当然为了尊重胡迪尼的成果，罗迪是在草稿纸上以简短概述写了一个大纲，同时在前面还写了一个目录，表明了类似“1。关于艾尔鲨变异种类的研究”下面列出“1。1行为异常”之类的清晰结构。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罗迪便写完了这个大纲。配上随手画的两个图纸，罗迪递给了胡迪尼道：“在艾弗塔研究部里，我让他们写得东西都是这种格式的。内容我没修改，因为我觉得已经很好了，不过格式优化一下，应该读起来更好？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观点。”
罗迪本来可以不这么做，但他此刻的行为其实更像是一个实验…他想知道，单纯改变论文格式的情况下，拉西曼法师能接受多少？
第663章 代价第三更（）
而胡迪尼此刻已经没了声音，他拿着罗迪写得两张草稿，双眼竟是看得放光似的，一时间沉迷进去，半晌没说话。直到十几分钟后，他才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本以为在学术水平上要强过你的，可现在看来，还真是差得远啊…”
他是真的心服口服了。身为“预言系”魔导师，胡迪尼本身也是两家期刊的受邀审稿人，所以他对拉西曼当前论文格式的认识远比罗迪想象的要深刻。正因如此，他才更能看出这种格式的重要性。
光是改了一个格式，这论文的阅读速度就能快上一倍，同时自己的研究成果也因为图表的存在而更吸引人眼球——多数法师仗着记忆力好，基本上都是直接列数字在脑海里作比较的，可其实这样做太费时间和精力，阅读效率低得很。然而“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当大家都默许了这个规则后，便没有人再考虑改变格式，因此至今拉西曼还没人使用过“柱状图”这种统计学最初级的表现方式。
他可以肯定，罗迪给他修改后的这篇论文，在拉西曼绝对会引起轰动…
“只是格式的改变，其实重要的还是内容，学术水平我是肯定比不上你的，这个可别自谦。”罗迪笑笑，大致心里有了谱，起身道：“那你看着继续改改，我去外面溜达一圈。”
走出船长室的罗迪觉得有些好笑，他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竟然还能用到大学时候的知识，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反而对拉西曼有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在拥有健康学术环境下积累几十年的拉西曼，或许真的是一座宝藏。
沿着木质走廊溜达的罗迪准备去甲板透透气，没想到正碰上端着一瓶罐头吃的麦琳瑟拉，他好奇看了看后面：“你没跟她们一起啊？”
“她们说是要去船尾比赛钓鱼，我是不太喜欢用那东西，就来这边走走。”麦琳瑟拉一边说一边和罗迪并排上了甲板，她“咔哧咔哧”的吃着爽，忽然皱眉停住，歪头凑到罗迪肩膀旁嗅了嗅，奇怪道：“我就一直奇怪，自从上船以后，站在你身旁总感觉有种熟悉的味道，怎么回事？”
罗迪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已经进阶30级的缘故，他想了想，把属于麦琳瑟拉的龙晶从胸口拎了出来——“喏。”
“你这是…别逗我，这怎么可能！？”
麦琳瑟拉脸色骤然一变，她立刻意识到罗迪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其实就是自己曾经的“龙族”味道！
可这根本就不现实，魔晶的力量被抽离后只能作为“能量态”存在，比如用来激活法阵或给“充能晶石”充能…这样的处理方式下，谁都无法感受到任何气息。可罗迪现在的状况却让她甚至感到了惊悚——以她的阅历，也从未见过能把龙晶能量吸收后还保留原本气息的。
因为这意味着龙族的能力定然也随之保留了一部分。
“狩魔猎人的一种本领，如果不是我，估计已经失传了。”
罗迪简单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可随后却发现麦琳瑟拉并没有露出释然的神色，反而更加凝重的问道：“就这么简单？你直接吸取力量，然后在身体内凝结了一个类似魔晶一样的东西？”
“对，就在这里。”
他指了指左心口，却没想麦琳瑟拉直接伸手按在那里，闭上眼睛尝试沟通联接——
下一瞬间，罗迪只感觉当初和麦琳瑟拉使用“灵魂链接”的感受再次浮现，他奇怪的看着麦琳瑟拉，发现自己能体会到对方的情绪…好奇、紧张、还有——额？
联接忽然中断了，麦琳瑟拉神色如常的望着他，摇摇头：“你这种情况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但可以肯定的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现在这不是好好的么？”
“你轻而易举的拥有了类似龙族的能力，这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法则’——所以，一定会有代价的。”
麦琳瑟拉扭过头去，望着海面，继续保持着若无其事的镇定摸样…
他没发现…他肯定没发现…呼！
罗迪还真没有继续在刚才那一瞬间的“灵魂链接”上深究，他只是思索着“代价”是什么。可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状态栏”有什么debuff，身体也是满状态，一时半会也想不通到底会有什么问题，只能作罢。
换了个话题，他瞥了一眼“元素使”进阶29级的麦琳瑟拉，问道：“你也到瓶颈了吧？想好怎么突破了么？”
“根据所罗门的传承，他给出的方案是必须进行一次跨位面的法术召唤才行。可这种事我以前就没做过，现在还真有些困难。”
她皱了皱眉，明显是为此有些苦恼。罗迪听了也是爱莫能助，他在法术上面是个半吊子，麦琳瑟拉都觉得麻烦的事情，自己还是别瞎搀和了。
“到了拉西曼，没准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毕竟咱们是来参观学习的。”
罗迪宽慰两句，但麦琳瑟拉却兴致不高，只是低声道：“但愿吧…”
****
九月十七日，舰队如期靠近了拉西曼近海。
胡迪尼一大早就和港口进行了一系列通讯，因为舰队船只数量多，体积庞大，所以需要提前让港口的船只尽量腾地方，同时还要提前准备运输马车之类的事情，因此从艾弗塔来的人们在甲板上等了足足两三个小时才盼到了船只“准许靠岸”的消息。
其他人都觉得没什么，唯独舰长胡迪尼对此很不满意。
“‘波拉蒂尼’号是拉西曼目前最大的旗舰了，归航日期一天不差，他们竟然没有准备？我又不是不知道深水港的船挪开要多长时间，让咱们等这么久真是说不过去。”
他还没有察觉到那空气中弥漫的气氛，可罗迪却并觉得这种“意外”似曾相识——历史上对外国来使搞“下马威”的例子太多了，他之前就想过会不会出现类似的情景，现在一看，八九不离十。
第664章 靠岸（）
不过拉西曼有意为难自己，罗迪还真没打算现在就表示抗议。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卡伦王国使者”，但罗迪并没打算像普通外交人员那般行事——因为他自己就是艾弗塔的首脑，甚至可以说是“一把手”，在外交决策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
他的态度，就是艾弗塔的态度。
临行前他特意让胡迪尼隐瞒自己的身份，报给拉西曼议会的消息就是“普通来使”。之所以这样，罗迪为的就是看一看拉西曼的“真实”态度。这个“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罗迪未来和拉西曼的外交方案。
至于什么卡伦王国皇室，那早晚都是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存在，此行罗迪直接就是打着“卡伦王国”的旗号，至于艾弗塔和皇室的区别，根本没有解释的必要。
船只慢慢靠近，拉西曼王国的王都也随之清晰的展现在了罗迪的眼前。
港口城市的繁华在这个时代是很有冲击力的，拉西曼首都督瑞尔由两部分组成——被削平的半截山体构成了督瑞尔城的主体，险峻的地势让其根本不用额外建造城墙便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
数条从山体延伸下来的通道一路延伸到下方的港口区。此刻望去，那些大大小小的船只几乎占满了整个视野。而在林立的桅杆后方，是依靠港口内的大片建筑——房子多数为米白色，沿海城市的建筑用这种颜色来抵挡风吹日晒，密密麻麻蔚为壮观。
繁忙、繁荣，这便是所有人对拉西曼的第一印象。
层层叠叠向上延伸的建筑间有来回走动的人群和马车，随便一扫就知道单是港口区域的人口数量估计就已经超过了三万。
浅水港深水港的船只大大小小加起来早已过千，此时还是多数船只出去打渔的渔期，正在外海航行的船只不知还有多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卡伦王国所有港口的船只加起来，估计也比不上眼前。
“尼布朗港分成好几个区域，眼前的都是民用区域，‘波拉蒂尼’号在这里卸货之后是要去另一侧的军港休整的，那里都是体积更大的军舰和运输船。”
在旗舰和运输舰缓缓靠岸的时候，胡迪尼自然做起了“导游”的工作。他指着更远处那高高的山体和上端的城市：“港口后面就是城市主体，不过整个城区是在山腰之上建造的，所以要上去需要走一段上坡路。”
“我已经提前和议会说了，迎接队伍会把所有人安置好，然后到时候安排会晤和见面的时间。”
胡迪尼说着说着便有些感慨，望着熟悉的城市，他内心之前那种被放弃的失落和失望莫名减淡了许多——毕竟这里是他长大的家园，也是他所自豪的国家。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下船之后你会去布伦卡学院报道吧？”
罗迪的视力好，扫了一眼岸边，似笑非笑的转过头来问道。
“对，还要把这些报告交给议会，当面给他们做个汇报，再去把路上写的论文投稿——按照你说的方式修改